更新时间:2010-09-12
断藤中隐隐传来一阵阵晦涩难懂的神秘声息,仿佛上古巫术最为玄奥的咒语一般。在虬龙木周围的地上,一个接一个如蝌蚪一般的奇怪图形亮了起来,散发出千万道又昏暗又奇异的冰蓝光芒,宛似九幽冥河中那一双双永不超生的怨鬼恐怖的毒目。
云恪心中又惊又奇,问道:“月离,你可知他在做什么?”月离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冰镜,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看这样子,他必是布下了某种法阵。这天柱峰顶到底有什么东西只得他花这么大力气呢?”
那神秘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在云恪听来,这声音便如同晾在河滩上的鲤鱼正疯狂而又无助的张大嘴吞吐泡沫,连自己也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地面上千百个奇怪图形也越发明亮,妖异神秘的光芒将整个天柱峰都笼罩上一层阴寒的幽蓝。
云恪正自惊疑间,忽见虬龙木根系上竟裂开了无数道细小的口子,殷红的鲜血从树皮上缓缓渗出。那人施法的动作越发急了,鲜血初时不过是一滴一滴渗出,后来却越流越快,溪水般汩汩而出。地面上那些奇异的符号经这鲜血一浸,冰蓝的光芒中立即掺入丝丝血色,越发诡异骇人起来。
云恪惊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枯树怎么会流血?难道这也是一棵树妖么!”
月离呆呆的望着虬龙木涌出的鲜血,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半晌,突然惊叫道:“我知道了!这棵树。。。。。。不,不!它不是树!。。。。。。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云恪听她语无伦次,又失心疯一般的大叫大嚷,心下不禁甚是惊异。自他与月离相识以来,她一直都是极为镇定从容的,即便当日与相禺性命相搏,那等危机时刻月离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可是今日为何竟如此失态?
月离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抚胸笑道:“妾身猛然间便想起了这件事,失态的紧,倒让公子见笑啦。”
云恪道:“你到底想起了什么事,竟让你如此吃惊?”
“公子,你还记得当初妾身跟你说的么?我一上天柱峰看到这颗虬龙木枯树心底便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错,当初你的确说过。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月离抬起头,晶莹幽深的眸子里似乎将整个夜空都映照了出来:“这棵树根本不是树,或者更确切的说它不是一颗普通的树,它是——”月离说道这里忽然顿了顿,这才一字一句说道:“它是女娲大神封印青龙神兽的神木。”
“什么!青龙神兽?”云恪越来越疑惑了,这个流波山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相传女娲大神演化万物之后,为了人族的安定平稳,便将岐妖一族圈禁在流波山,并将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圣兽分别封印在流波山的某个角落,一则守护岐妖族生灵不被海浪熔岩吞没;二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看管岐妖。若是岐妖族违背神意,妄自尊大,四圣兽便会出世,灭掉整个流波山。”
云恪有些不信,说道:“难道世上真有神仙?”
月离摇了摇头,叹道:“谁知道呢?这只不过是个传说,谁又能知道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这虬龙木中真的封印着一条青龙。这虬龙木本应称为‘囚龙木’才对。至于是不是女娲大神的四圣兽,恐怕除了它自己,就当真谁也不知道了。”
云恪呆了一呆,心中暗想:中原历代皇帝都自诩为真龙天子,我只道那是他们自我神化的愚民之策。谁知原来这世间真的有龙。这个疑问解开,心底那个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疑团却更大了,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便道:“月离,你不过是水月寒潭底下一株离火月桂树修成元神,怎么流波山的事情你竟知道的如此清楚?连虬龙木这等秘事都能知晓,依在下所见,整个岐妖族除了你和山顶那个神秘黑衣人,恐怕连阴九虺也未必知道吧?”
月离一呆,灵动清澈的双目忽然间空洞起来,愣了半晌,元神倏然间散成一缕清气,又潜息在云恪泥丸宫中,再也不应声。云恪满心疑惑,连叫了好几声月离却始终悄无声息,知道她性格古怪难以捉摸,也只得作罢。
一团白雾从虬龙木树梢忽然喷薄而出,笼罩天柱峰的冰蓝光芒被这白雾一触,立即被压制下去,树根上的鲜血也流的缓了。山顶那人哑着嗓子,‘嘿嘿’冷笑道:“青龙,你以为这鬼蜮伎俩还管用么!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将龙血交出来罢!”
掌间白光一闪,一朵大花忽然从他手中飞起,凌空压下。大若玉牒,花瓣共有两重,外面五片,里面三片,状若三春柳叶,玉色莹然,在月色流光映照下,泛起一层如梦似幻般的淡淡影晕。正是水月妃花。
云恪见眼前之事越来越奇,离火月桂树共开了三朵,被自己摘偷摘一朵,相禺抢下一朵,剩下那朵分明是被虾须翁摘下,送给阴烛了。难道那黑衣人竟然是阴烛?不,不可能,一则阴烛身材矮小;二则以他那半瓶子道行,便再修炼百年也不可能。那么,这黑衣人手中的这朵水月飞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水月飞花在虬龙木顶上急速旋转着,莹润冰冷的光芒犹如实质,长鲸吸水般将那层层薄雾都吸了进去,刹那间白雾便消散殆尽。而花瓣也一片片飘落下来,还未落地,便已碎成千万点雪花。地上诡异的符号又开始疯狂的吸取数中鲜血来。
那黑衣人一阵冷笑:“嘿嘿。。。。。。这水月飞花至阴至寒,老夫好容易弄到,便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龙息。被封印了这么多年,还不肯屈服么?你若肯将内丹交出,老夫便给你个痛快,也省的你受这零碎剐罪,怎么样?”
云恪耳中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异啸,如风吹飘萍,雨打残荷,又如婴儿夜哭,鬼鸣晦月,心中立时想起一事,暗道一声:“龙须蚓?”地面上泥土砰然裂开,无数道暗红的细丝犹如利箭般向那黑衣人扑去,离他身子尚有数尺,便爆豆一般炸成了齑粉。地下的龙须蚓似乎已经发了疯,前面同伴碎裂的肉块还未落地,下一波自杀一般的攻击又冲了上去。顷刻间黑衣人身边已落了厚厚一层暗红的肉泥,当最后一只龙须蚓蜿蜒扭动的身躯爆成一团血肉花团的时候,那黑衣人不屑道:“这些龙须蚓倒也算是有情有义,为了替你拖延这一点时间,竟不惜全族葬身于此。可惜,它们也只是枉死罢了,你要是不被封住,老夫倒还忌惮三分,可是现在嘿嘿。。。。。。你除了任由老夫摆布,又能怎么样呢?”
他话音刚落,一点星寒突然从树干中穿出,云恪只觉眼前一花,那黑衣人的身影似乎波纹般颤动了一下,又不动了。那点星寒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飞光逐电,快到以云恪此时的修为竟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心中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暗想:要是换成自己,便有十条命也送在这里了。
下一刻,一抹黑布从那黑衣人肩头飘落,溶溶月光下,一具青兕鬼面露了出来,狰狞的獠牙,皴裂的褶皱,以及丹砂点的血红鬼目,立即让那黑衣人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天魔?!”云恪大吃一惊,月离适才说过,这个黑衣人的气息与当日偷袭自己的那人气息一模一样。难道,当时真的是天魔暗中偷袭的自己吗?不可能,天魔这样做对他根本毫无意义,他这样的巨枭魔头必定是老奸巨猾之辈,怎么会如此鲁莽?可眼前这青兕鬼面却又作何解释?
月影渐移,云恪也微微调整着冰镜的角度,以便能及时看清山顶那黑衣人动态。月光一闪,冰镜似乎的反光似乎亮了一下,只是那么不经意的一下而已。
可是,没有时间容云恪想了,因为冰镜中那对散发这嗜血魔光的血红鬼目已经越来越大,青兕鬼面上那狰狞的獠牙和皴裂的褶皱忽然裂开了,似乎对着自己笑了一笑。
云恪心中便突的一条,暗叫一声:“不好!被发觉了!”
云恪反应已然极快,但敌人却似乎更比他快了一分。一团若有如无的薄雾在云恪身子周围升起,丝丝雾气从额头神庭穴透入,向他泥丸宫浸来。那雾气虽淡,却夹杂着极重的煞气,似乎是从黄泉坂良坡透将出来的,甫一逼近,云恪元神便一阵剧烈的颤抖。而他的元神已经不能操控身体,手中的冰镜倏然就碎成了千万粒冰屑。
而气海内原本如渊如海的离火真气忽然间凭空消失,他元神非但感知不到躯体的存在,连运使真元的能力也丧失了。和上次一样,指掌间的离火之刃还未来得及发出,氤氲的赤焰闪了几闪便熄灭了。
缚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