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31
云恪微微一笑,说道:“有些道理,你且继续说下去。”
月离元神飞到云恪泥丸宫金火两境神元交界之处,望着在对面金光中若隐若现的云恪元神,缓缓说道:“那人忽然之间竟放弃准备许久的阴谋,转而冒险偷袭公子,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可能因此而获得的利益比之前的计划更大,更合算。因为人人都知道长老堂和七魔之间长久以来不死不休的争斗,他偷袭你们之后,长老堂第一个想到的凶手自然便是天魔!天魔也有理由,有时间,也有实力这样做,但他真的会在七魔明显处于弱势的时候主动向长老堂挑衅么?在流波山这种以胜败论英雄的地方,他能雄踞天魔之位近千年,这本身就证明了他绝不是一个简单容易冲动的人。如果是,那么他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月离轻轻舒了口气,下结论般说道:“我不敢说凶手一定不是天魔,但我至少有七成的把握相信凶手另有其人。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更进一步的激化长老堂和七魔的矛盾,并最终促使他们刀兵相见,他好从中渔人得利。公子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对么?”
云恪不置可否,只微微笑道:“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凶手倒好像是我自己一般?”
月离咯咯笑道:“公子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查探岐妖族机密,挑拨分化他们么?我也希望那凶手是公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妾身倒要浮上三大白啦!一则经此事后长老堂和七魔的关系必将越发恶化,公子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二则公子的修为至少也已达须弥之境,妾身跟着公子,前途岂非更加光明?只可惜。。。。。。”
云恪笑道:“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公子资质再好,悟性再高,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突破化神境的。”
云恪微微一笑,点头道:“没想到你数万年来一直困守寒潭,竟还有这般心机智谋,便称之为女中诸葛也不为过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月离学着云恪的语气问道。
“只可惜你不过是一缕元神,并没有自己的躯体,否则我倒真想和你喝上几杯呢。”云恪也学着月离先前的语气笑道。。。。。。
和虾须翁回到草屋,因云恪第二天要去披香殿轮值,生怕第二天再误了时辰,两人胡乱吃了些点心便即歇息了。刚过寅时,云恪便已来至不死宫。北宫琰朝他‘哈哈’一笑,说道:“四哥,你这来的也忒早了些,几乎还有整整一个时辰啊!舍妹也是值昼班,她还说正好顺路,要叫着你一起来呢。”四长老的位子已经尘埃落定,七人结拜的事情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北宫琰是性情中人,既然已和‘月离’结拜,心中便当真把他做亲兄弟一般看待。
云恪笑道:“令妹可是披香殿禁卫使,正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一个小小的宿卫,可不敢劳动她的大驾。”
北宫琰笑道:“她算哪门子禁卫使啊?四哥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她听见,否则她又要得意洋洋,忘乎所以了。”两人相对抚掌大笑。
“大哥,你又在人家背后说什么坏话,还怕我听见?”因是清晨,整个灭妖峰都笼罩在一层白纱也似的薄雾当中,北宫玥沿着山下台阶冷俏俏的游了上来。
“哪有?我和四哥正在商议正经事儿呢,谁有心思说你的坏话?”
北宫玥撇了撇嘴,笑对云恪道:“离哥哥,你的顶头上司来啦,还不快行礼?”
云恪一听便知两人的对话已给她听去,不觉有些讪讪的。北宫玥又道:“离哥哥,你入宫不久,趁着这个空当我便先带你转一转,熟悉下路径,也省的你哪天走迷了路出不来。”云恪点头道:“也好,有劳你啦。”
别过北宫琰,两人并肩而行,北宫玥一面走,一面给云恪介绍宫内布局。原来这不死宫共分五殿,前面一进大门便是正殿崇神殿,只是平时一般都不开,只在岐妖大会时才在里面议事;从左边青龙角门进入,便是宿卫神蟒武士驻扎的昭武殿,北宫琰等平日便住在这里,一般不回镇宫氏府邸;中间披香殿是阴九虺平日召集各宗各族之所;而右边衡守殿就是血狼卫的刑狱,凡流波山岐妖闻“衡守”两字无不毛骨竦然,里面刀山油锅,猫抓铁刷,剥皮凳、铁处女等等残酷刑具包罗万象。北宫玥在宫禁内当差三年多,竟也没敢去看看;披香殿后面便是阴九虺的寝宫,里面只有人族童男女仆役服侍,除九虺氏外,若无特令召见,各族岐妖一律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
路上北宫玥一一分述,唯恐漏下什么,带着云恪转了一会,两人来至一僻静角落,北宫玥转头瞧了瞧,见四下无人,忽然正色说道:“离哥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听了之后可别着恼。”顿了一下,又叹道:“唉——你是个好人,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就算你恼了我,我也得说明白。”
云恪一愣,奇道:“我和令兄是喝过血酒的结义兄弟,咱们以后便如亲兄妹一般,我怎么会恼你呢?”
北宫玥沉思了一会,贝齿轻轻咬着下唇,鼓足了勇气说道:“其实,那天我并不是真心跟你道歉的。。。。。。”便将北宫忌要她接近云恪,套出赤精火蝶之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说完也不敢抬头看云恪,只涨红着脸低低说道:“我叫你‘离哥哥’并不因为你和我大哥结拜,而是昨天你替我开脱罪名,把罪责都担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犹豫,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一般,我。。。。。。我心里便拿你当朋友了。离哥哥,你为了我连双腿也不要了,我。。。。。。我却从一开始就骗了你,你一定生我气了,对。。。。。。对吗?”她脸上满是愧疚之色,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眼中两颗晶莹的泪珠就要夺眶而出。
云恪听她如此说也微觉诧异,倒不是因为北宫忌要她套问自己赤精火蝶之事——这虽然并不光明正大,但北宫忌身为镇宫氏一族之长,行事自然要以族中大事为重,若是斤斤于细枝末节,那才是腐儒酸丁之论。
只不过云恪做梦也没想到北宫玥竟将此事对自己和盘托出,无论在天道圣教还是在不死宫,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斗智斗勇,阴谋阳谋,这份人与人之间的纯净洒脱,已经很久都没有感觉到了。心中非但不介怀,反而有些感动,笑道:“小玥,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咱们以后就如同亲兄妹一般,我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再者,你可是我顶头上司,就算我想生气,也得想想得罪了咱们禁卫使大人的后果啊!”
北宫玥见他果真毫不生气,这才展颜而笑,看看时候也不早了,便兴高采烈的带着云恪去轮值。披香殿因前承崇神殿后接阴九虺寝宫,位置十分特殊,若布置的宿卫多了,召见属下时未免让人心生疑虑;但若毫不加防卫,又难以保证寝宫的安全,以阴九虺的修为自然不怕来敌偷袭,但后面几百名人族奴仆却总得有人管制,于是便在披香殿后寝宫栖凤门前设了八名完全蜕成人形的镇宫氏前辈高手,皆是女子,修为都在纤尘之境,分日夜宿轮流值班。一则镇守宫门,二则统带寝宫中人族奴仆。日前恰好有一名因年老故去,阴九虺不知打的什么注意,竟将‘月离’派了来凑数。北宫玥名为宫门禁卫使,听来倒威风的紧,其实手下连云恪也不过才八个人而已。
因都是族中前辈,北宫玥也不敢当真拿她们当手下看,给云恪介绍的时候也是极为恭敬的。与云恪站在一起的那中年妇人名叫北宫婕,看起来有四十多岁,身量苗条,眉眼甚是和顺。值宿是从清晨卯时到晚间戍时,只有午时可轮流吃饭歇息半柱香外,其余时刻除北宫玥可随意在栖凤门周围活动一下,云恪等人都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不许交头接耳更不许擅离职守,任意走动。以云恪化神境的修为来说,休说站一天,便站上他三天三夜也算了不什么,只是略感无聊而已,月离一靠近不死宫元神便潜息到云恪泥丸宫深处,否则和她说说话,时刻倒能过的快一些。
将到午时正刻,栖凤门‘吱嘎’一声开了一道小缝,从里面走出个十五六岁的人族小丫鬟来,穿一身绛红色罗裙,身形娇小,甚是婉转清丽。她身后跟着两名和她一般年纪的男仆,一人手中提着个食盒,低着头,谨谨慎慎的走着。那小丫鬟一眼便瞅见了云恪,嘻嘻笑道:“小玥,这就是你的新手下,离。。。。。。奥,对了,离火氏‘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