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24
狼疾听有人竟敢公然阻止,脸色不禁一沉,怒道:“‘狱’令一出,犹如宫主亲临!有胆敢违令者,格。。。。。。”眼前一花,鹤孤鸿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他跟前,双手负在背后,冷冷的望着他。狼疾被他瞧得一阵毛骨悚然,硬生生的将下半截话憋回到了肚里。
鹤孤鸿弯腰将那‘狱’字小旗捡起,一面递给狼疾,一面和颜笑道:“这令旗的威严狼统领即便不说,大伙儿也都是知道的。倘若他们是无故误卯,统领要代天刑狱,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但三长老适才言道,他是受人暗算,中了缚心术这才误了时辰。果真如此的话,狼统领是不是应该先查出这背后暗使诡计之人?然后再来计较误卯之事,既不使奸贼得逞,又不使好人蒙冤,这似乎才是宫主将刑狱托付给统领的本意。”旁边猪滐,猿慕白以及其他一些宗族的人一齐随声附和。有的说:“这还了得!虾长老这么尊荣的地位都有人敢偷袭暗算,我们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有的说:“误卯虽然也不是小事,但与偷袭暗算长老这等不赦之罪相较,孰轻孰重,哪件先办,哪件后办,狼统领确应好好思量一番才是。”又有人说:“缚心术这等高深的道术,整个流波山会的岐妖屈指可数,只要一一查对,总可以真相大白的。”
狼疾见群情汹汹,似乎一大半宗族都支持鹤孤鸿,只云魔血魔等寥寥十数人默不作声,袖着手冷眼旁观。心知众怒难犯,满是长毛的脸上便挤出一丝笑容,恭恭敬敬的从北宫忌手中接过令旗,说道:“非是小人故意与诸位为难,只是宫主刑律森严,不得不如此,既然虾长老言道,他被人暗算中了缚心术,这才误卯。小人道术低微,虽久闻缚心术之名,却参不透其中奥妙,没奈何,只得上禀宫主,请她老人家定夺。”
虾须翁听他语气,竟似有些不信,心下大怒,冷笑道:“统领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面见宫主便面见宫主,老夫需不是吓大的!”当先昂然向上走去。
便在此时,北宫琰率领一队神蟒武士锵锵而来,挺戟持矛,沿台阶分两列相对而站,众岐妖便知时辰到了。果然,只听北宫琰纵声叫道:“宫主谕令,各宗各族头领入崇神殿议事!”他话音刚落,不死宫中突然金鼓齐鸣,声若雷吼,两列数百名神蟒武士刀枪齐出,交叉在一起,刹那间便搭成座锋刃穹顶。
众岐妖按身份地位高低排成两列鱼贯而入。左侧以北宫忌为首,其下鹤孤鸿和虾须翁。右侧首位空悬,下面是血魔,艳姬和云魔。斩马刀门扇般的刀口,长戟冷森森的月牙刃,以及巴掌宽的铁矛棱锋,在岐妖们头顶上组成了一座死亡通道,距离这么近,又是在刀枪丛中,只要一声令下,便是大罗神仙也得给砍成肉泥。
云恪却知这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和北宫玥缀在最后,紧挨着他们的是一个猪首人身的岐妖,打眼一看跟猪鬣卫倒有七八分相像,只是身上毛发稀疏,矮小一些,他似乎极为害怕,一路上都怕冷般缩着脖子,畏畏缩缩的小跑着。
云恪因见北宫玥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低声宽慰她道:“北宫姑娘,你且放心好了。你是因为相助我们才耽误了时辰,即便宫主怪罪下来,也只是我们受那‘刖足’之刑,与你不相干的。”北宫玥听云恪说到‘刖足’两字,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眶中泪珠莹然,只低着头缓缓而行,却不说话。云恪虽感歉疚,但却无可奈何,此时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翻过那三千多级台阶,只见不死宫正门大开,迎面一块两丈多长的石匾映入眼前,上书‘崇神遗泽’四个朱红大字,刚劲虬结,犹如刀劈斧凿一般,甚是矫健有力。大殿深阔各有十多丈,数排合抱粗的巨大石柱雕成女娲大神的样子,将穹顶高高的撑起。镇宫氏神蟒武士只在殿外守卫,不得宫主召唤,决不允许私自入内。地面铺着一方方花岗青石,打磨的甚是光滑明亮,都能映出人的影子来。大殿尽头是一座两丈高的石台,两侧有台阶可上。石台上悬着厚厚的黑色幕帐。云恪心想:那阴九虺必是在这幕帐后面了。整座大殿绝无金银珠玉之物,连最简单的锡铜装饰,古玩陈设也没有,却越发显的雄浑无匹,古拙粗犷,一股凌凌然睥睨天下的气势不显而显。
早有两人分左右立在石台阶下,左边的是个七八岁的顽童,身穿冰蚕丝织就的蓝色短袍,高不过三尺,一颗光溜溜的硕大脑袋几乎占了身高的一小半,两颊尖瘦,前额凹陷,蛇目鱼唇,衣带上插着支黑黝黝的铁笛,正是阴烛。
站在右边那人穿一身淡青色的宽大长袍,下摆拖在地上,青色衣带,青色长袖,连脑后的头发都是青色的。这倒也还罢了,奇怪的是他脸上竟带着个青兕鬼面,狰狞的獠牙,皴裂的褶皱,以及丹砂点的血红鬼目,全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艳姬,血魔等人都恭恭敬敬的朝他施了一礼,才垂手站在他身后,连云魔那等孤傲不逊的性子都突然间老老实实起来。
云恪一动不动的瞧着那鬼面怪人,初时不过甚觉惊异而已,顷刻间眼前竟模糊起来,那淡青的长袍似乎化成了一团烟雾,朦朦胧胧的。猛然间一股阴煞之气逼体而来,从脚底传至双腿,渐至五脏六腑,又至泥丸宫,最后连发梢都因惊惧而剧烈的颤抖。云恪心中惧意大盛,想扭转头不去看他,谁知视线却似被钉在了那人身上,动也不能动。
“月离,你怎么了?”北宫玥见他身子忽然颤抖起来,冷汗直冒,便拉了拉他衣襟。
云恪这才梦魇般恍然而醒,心内却兀自怦怦直跳,这青衣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这股阴煞之气怎么与树林中遇到的如此相像?“那。。。。。。那戴青兕鬼面的是。。。。。。是谁?”
“他呀,你怎么连他都不认识?”北宫玥奇道,“难道虾长老他们没跟你提起么?他便是天魔啊!”云恪楞了一愣,半晌不语。心想:原来他便是令中土豪杰闻之丧胆的天魔。要是早知道不死宫有如此可怕的人物,我一定不会来。他根本就不像是有血有肉的岐妖,倒不如说是地狱来的恶鬼更确切些。
众岐妖皆在台下依序而站,独阴烛却站在阶上。“都到齐了么?”阴九虺冰冷阴寒的声音从幕帐后传出。阴烛朝狼疾略看了一看,见他微微点头,便说道:“启禀宫主,各宗各族的头领都已到齐。”他话音刚落,除了北宫忌和天魔只躬了躬身,台下众岐妖一齐跪倒在地,齐声拜道:“女娲遗芳,泽被无边;佑我岐妖,千代流传。宫主万安——”云恪被北宫玥拉倒在地,也随之胡乱念着。
阴烛待众人施礼毕,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说道:“各位宗主且请免礼。”
“先时你们在外面吵嚷些甚么?”阴九虺问道。狼疾忙上前躬身回话,将适才之事讲述了一遍。阴九虺听后半晌方才说道:“此事说来不大,但这规矩是我流波山数万年前便立下的,历代宫主族人都严守此律,到了本宫这儿,自然也不能视有如无。那缚心之术乃异类鬼道,流波山会此术者十指可数,且用后三个时辰内必有残余真气留在受害者体内。虾长老既然已分说明白,便请鹤长老验上一验,也好稍释众人之疑。”
鹤孤鸿躬身道:“启禀宫主,属下与虾须翁同属长老堂,若以属下验证,恐有嫌隙之虑。还请宫主令遣他人才是。”
“鹤长老德高望重,绝不会徇私舞弊,相信不仅本宫,各宗各族的头领也都是信的过你的。”众人听阴九虺如此说,那分明是要开释虾须翁等人了,无论虾须翁等是不是真的中了缚心术,鹤孤鸿只要需说是,那谁也不敢有异议。虾须翁等自然会平安无事。于是一齐随声附和,谄词潮涌,均道鹤长老铁面无私,公正廉明,绝不会无故包庇他人,等等。虾须翁得意的看了狼疾一眼,心道:怎么样?这点小事便想整倒老夫么?你还嫩着呢!狼疾扭转了脸,只作看不见。云魔等人知道自己不久前才铩羽而归,宫主心内正自不痛快,不敢明言反对,只顾在一旁抱臂冷笑。天魔却似无动于衷,烟雾般在一旁站着,动也不动。
鹤孤鸿微微一笑,先来至‘月离’跟前,伸三指搭在他右手腕间,说道:“老夫来助你驱除缚心术。便有什么异状,也不要运气抵抗。”云恪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