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22
云恪更惊,右臂红光一闪,离火之刃便欲破体而出。虽然不知道敌人藏身何处,但他本拟出尽全力将离火刀焰向四面八方劈出,即使伤不了对方,也可为自己争得几分喘息之机。谁知手臂刚刚挥起半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元神已经不能操控身体,右臂竟然举不起来!云恪心念陡转,离火之精从气海内汹涌而出,既然反击已然无望,便布下一重离火结界,先图自保再说。
云恪反应已然极快,但敌人却似乎早已将他的意图摸的一清二楚。气海内原本如渊如海的离火真气忽然间凭空消失,他元神非但感知不到躯体的存在,连运使真元的能力也丧失了。嗤嗤的火焰刀气就在他指尖闪烁着,只要再给他半息的时间,云恪便能在身子周围布成离火结界,可他毕竟还是晚了一步。指掌间的离火之刃失去了体内真元的支撑,便犹如无油之灯,氤氲的赤焰闪了几闪,便即熄灭。
一团若有如无的薄雾在云恪身子周围升起,丝丝雾气从额头神庭穴透入,向他泥丸宫浸来。那雾气虽淡,却夹杂着极重的煞气,似乎是从黄泉坂良坡透将出来的,甫一逼近,云恪元神便一阵剧烈的颤抖。元神破煞?!云恪吓了一跳,心知自己元神虽是金火双境,但他身体却是离火之躯,擅于克制煞气的金境神元根本就用不出;而火境神元最怕的便是这种九幽阴煞之气,一旦让这煞气侵入泥丸宫,他便有魂飞魄散之忧。幸而云恪生性谨慎,在进树林之前便在泥丸宫外布下离火结界,那煞气虽然厉害,却被阻挡在结界外面,元神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
那股雾气在云恪泥丸宫外冲击了几次,见一时间也破不开离火结界,便倏然而散,化为丝丝缕缕的雾丝,犹如春蚕吐丝,蜘蛛结网一般萦绕盘旋起来,外面雾气源源而至,顷刻间便织成了一只灰色大茧,将云恪泥丸宫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云恪眼耳鼻舌身虽然俱失,但他依靠元神内视之功,意念尚在,对周围境况也尚能感知,但此时这灰色大茧一成,立时便将他元神与外界的联系切断。云恪元神所知所见皆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飘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里,连自己的魂境神元都感知不到了。
交手到这个地步,云恪心里明镜似的,自己算是一败涂地了。敌人处处先自己一步,虽然看起来不过是数息之差,可这短短的数息,便已决定了自己与对手的巨大差距,同时也决定了自己的生死存亡。
此时云恪已心如死灰,但脑中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知道自从进入这个树林起,自己便已注定要彻彻底底的失败。那人必定是早就隐藏在树林,后来见自己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便又潜息起来。待自己和虾须翁穿过树林,心神最放松的那一刹,突然用某种高深诡异的道术控制住两人的躯体。敌人并没有布下什么厉害无比的阵法,也没有使用什么毁天灭地的道术,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两人便成了任他宰割的羔羊。对方轻而易举竟能将自己压制到这步田地,从身躯到元神,完全就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云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潮水一般的绝望涌上心头,他从来不是轻易言败的人,面对相禺那样的道术绝顶高手云恪都未曾放弃,可他现在连传音月离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此强横难测,如仙如佛的敌人,就算月离不顾暴漏身份,和自己并肩一战又能怎么样?绝对不可能赢的,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啊!
云恪虽已放弃抵抗,却还是苦苦守着泥丸宫外的离火结界,蝼蚁尚且贪生,能多撑一刻是一刻罢。奇怪的是,过了好一会儿敌人却兀自没有动静,此时云恪身子木偶般一动也不能动,对方只要随便一刀一拳便能轻易取下他的性命,却不知为何一直迟迟不动。非但如此,那隔断云恪元神感知的灰色浓雾竟也有消散的迹象,仿佛灰色大茧上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一条,两条,三条。。。。。。倏然间,大茧便碎成了无数银灰的碎片,雾气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又过一会,云恪竟又能感知到气海内汹涌澎湃的离火之精,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恪心中宛似一团乱麻,各种奇怪的想法纷至沓来,难道这一切都是错觉吗?可眼前分明是木头般戳在一旁的虾须翁,自己身躯也僵硬如铁。怎么可能会是错觉!对方既然处心积虑制住我们,却为何又轻易放弃?又或者竟是哪位前辈耆宿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云恪元神、真气虽然都恢复如常,但过了好一会儿他身躯却仍是僵如枯木,看看前面的虾须翁也是泥胎一般,身子略歪,右臂依然平平举着,甚是滑稽可笑。若在平时云恪也许会莞尔一笑,但此时他哭都哭不出,却又哪里笑的出来?
正自苦恼间,云恪忽听林内有衣带惊风之声,接着一道人影从里面直掠而出,翠衣长袖,蛇尾鳞鳞,背负紫青双剑,正是北宫玥。
北宫玥一见两人便急道:“虾爷爷,月离,你们还不快走,在这里慢吞吞的干甚么!我可等不得你们了,误了时辰那可是要受刖足之刑的。”云恪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惊醒,原来那人制住自己和虾须翁,并是不是要取两人性命,而是要他们受那刖足之刑,变成废人!那人道术如此高强,必定是流波山赫赫有名的人物,他若出手杀了我们两人,一则背后偷袭,于他名声有损;二则天网恢恢,他难免留下蛛丝马迹,万一被查访出来,那可是身败名裂之祸。但若仅仅是将自己两人制住,耽误了点卯时辰,那么他不用担一点儿风险,便能名正言顺的使自己和虾须翁受那刖足之刑。即便我们两人不承认,诉说有人偷袭,但一则并无佐证;二则对方必定还有令他们老老实实伏法的后招。刹那间,云恪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连后背都濡1湿了。
北宫玥身形极快,长尾在地上游了几下便掠出了十几丈。云恪大急,双目睁得大大的,想张口呼救,却一丝儿声音也发不出,郁气积聚在胸口,只觉连胸膛都要炸开了。
北宫玥听身后静悄悄的,并无半点声息,心下不禁有些诧异。回身一望,见两人兀自僵在当地,不禁吃了一惊,忙翻身回来,叫道:“你。。。。。。你们怎么啦?”见两人既不应声,也不动弹,只道是给人闭住了穴位,便伸手在虾须翁伸手推拿了一阵,却毫无反应。又在云恪身上又拍又点了半天,却还是一往如故。
北宫玥急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我本来就因安置蝶儿耽误了时候,这半天下来,咱们再不走,必定要误了时辰啊!”北宫玥急得香汗淋漓,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阵,惊惧道:“虾爷爷,月离,真正对不住,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宫主法度竣严,我。。。。。。我不得不走了。。。。。。”转身飞掠而去。云恪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我命该如此,神仙也救不得了。只是心中却打定了主意,宁可死,也不做那无用的残废之人!
刚游出几丈,北宫玥脑中不由自主的显现出‘月离’被斩断双脚,滚倒在血泊中惨叫哀号的景象,心中毕竟不忍,便又转回身,咬了咬道:“本姑娘见不得人受苦,我便拼他一拼,咱们能不能成功便听天由命了。”抓住两人衣带,一手一个提在腰间,催动体内真元拼命向不死宫飞奔。
北宫玥走时时刻已然不早,又在树林边上迁延了这许多时候,她若是自己轻身前往,又或者一见虾须翁和云恪便立即带上两人,时辰也都能来得及。但此时她双手提了两人,足足有三百多斤。若是镇宫族的神蟒武士来提倒也罢了,偏偏神裔圣女历来身子孱弱,不以力气见长,北宫玥将体内真元催动到极致,抄小路从林间山巅穿掠而上。
勉强游动了数里,她已累的呼呼直喘,汗水如雨点般落下,滴滴答答的许多都落在云恪脸颊上,青丝一缕一缕粘在额头。北宫玥本来最爱洁,此时却也顾不得了,衣裙上沾满泥土枯叶,有几处还被荆棘划破。
云恪心中想跟她说,让她放下自己,免得连她也都连累了。可是身子虽不似先前那般僵硬,却还是动弹不得,说不出话。虾须翁心中却想:小玥儿,赶紧再加一把劲啊,虾爷爷的两条腿能不能保住,可全都靠你啦!
好容易来至娲神岛那片绝壁下,北宫玥此时累的几乎都要虚脱了。从怀中取出信哨,连吹了几遍,猿昂那条小舢板不知为何却迟迟未到。虾须翁心中不住痛骂,心想:要是老夫能逃过这一劫,非得狠狠的揍猿昂那小子一顿不可,你倒是快点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