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21
云恪心想:你们镇宫氏势力雄强,我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可说是毫无根基。你便不来致歉,我也不愿就此得罪了你。忙笑道:“北宫姑娘何出此言?日前之事皆是因在下而起,北宫老爷子和姑娘胸怀豁达,虽不以为嫌,月离心中尚自惴惴,还想着改日登门负荆,没想到姑娘竟反而前来,这倒真让在下无地自容了。”
北宫玥愣了一愣,闪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诧异的瞧着云恪。今日一早北宫忌便立逼着她,让她特意前来和月离冰释前嫌。北宫玥虽极不情愿,但没法子,还是磨磨蹭蹭的来了。她路上便打定了主意,倘若这个月离还是还是木头一般,对她爱答不理的话,她便转身就走。咱们姓北宫的几千年经历的艰难困苦多了去了,又何曾向谁低过头?就不信没有你,我便饲养不出天风垢!谁知他今天却似换了个人,忽然间便客客气气起来。
云恪将身一让,说道:“外面风大,姑娘且请到里面说话。”北宫玥笑道:“今儿披香殿是我当值,就快到卯时了,我得赶紧走啦!”
“既然姑娘有公务在身,在下也不敢强留。改日必到府上探望北宫前辈。”云恪急忙说道,他正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镇宫氏套交情,没想到这个北宫玥竟忽然送上门来,通过她,不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结交北宫忌了么?
北宫玥点点头,心想:这个月离其实也不似原先想的那么讨厌。自顾挽着金笼去了。
此后两天虾须翁便趁巡视娲神岛的机会,带着云恪熟悉路径,流波山群岛密如繁星,一时之间也难以遍览。但好歹不死宫周围的几座山峰岛屿云恪算是勉强熟悉了一遍。
第三日晚间虾须翁和云恪早早的便吃罢晚饭,沐浴更衣。因阴九虺作息与常人恰恰相反,昼寐夜瞑,日夜颠倒,自从她坐上不死宫宫主的位子后,灭妖峰顶召集各宗各族的巡天钟也只有在晚间才会响起。
戍时刚到,一阵惊雷般的钟声从西北不死宫方向滚滚而来,势若千军驰骤,万马奔腾。传到耳中时,声势非但不减,反而越发高昂激裂。云恪越听越惊,耳边仿佛一层层无边无际的大潮,前面的浪头已然摧枯拉朽,恰如玉城雪山,只道世间再无此浪,谁知后面的潮水却吞云凌霄,直卷到天顶里去了。刹那间,钟声便漫过倚天苏门山,漫山遍野的向远处震去。云恪心中直听的怦怦直跳,这得是怎样一口巨钟,方能发出如此震天铄地的声响!
流波山规矩,每次岐妖大会前需鸣巡天钟,同时钟旁点烽火香,香长七寸三分,可燃两刻。各宗族均不许提前出门,待听到钟响后方可起身,一炷香内必须到达不死宫大殿门口,迟者将受刖足之刑。流波山广被百里,灭妖峰几乎便居于群岛中间,几十里的路程虽不算远,但其间山高波涌,绝壁林立,若非道术高深者,想要在这么短的功夫内赶到,那是绝无可能。
幸而倚天苏门山与灭妖峰之间只隔了一座娲神岛,以虾须翁和云恪道行,便跑个来回也富富有余,是以两人也不着急,待钟声完全潜息沉寂之后,这才踏着满地月光动身启程。
虾须翁虽早已将岐妖大会过程概况,规矩礼节以及所需注意事务细细跟‘月离’说了一遍,但此去是为了替‘月离’,也是替长老堂争四长老的位子,鹤孤鸿几次提醒他,决不能在这些细微小事上出现纰漏。一路上虾须翁又开始絮絮的说了起来,云恪知道他是好意,心下虽有些烦闷无趣,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刚来至百丈崖前那片小树林,泥丸宫中月离忽然叫道:“公子,你还打算往前走么!”她话音刚落,云恪便觉气海内离火真元一阵不安的波动,猛然间停住了脚步。虾须翁奇怪的望了望云恪,问道:“兄弟,怎么不走了?”
云恪将虾须翁袖子一扯,低声道:“三哥,不大对劲啊。今天正好是冬月十五,月明如镜,一路上都照的亮堂堂的,怎么前面那片小树林却偏生阴沉沉的,叫人好生不安。”
虾须翁打眼朝那林中望了一望,疑惑道:“树高林密,月光虽亮,却比不得太阳,阴暗一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难道咱们兄弟还怕黑么?”
云恪摇了摇头,忧虑道:“我看那林子绝不是这么简单,三哥,咱们还是绕路而行吧。”又问泥丸宫中月离:“月离,你能看出那林中到底有什么古怪吗?”“不知道,一望见那树林妾身就一个劲的心慌意乱,昨天面对北宫忌时也没有这种感觉。这座树林是在是太诡异,太可怕了,总之无论如何公子一定不要靠近。”月离忧心忡忡,一反往日的嬉笑无忌。
“绕路?”虾须翁诧异的望着云恪,说道:“这是过百丈崖的必经之地,如何能绕的过去?”
“那么咱们便原路返回,另从他处前去不死宫!”月华如水,静静的洒在树林梢头,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从林中逸散出来。云恪越发肯定这树林必非寻常。
虾须翁愁眉苦脸,说道:“兄弟,你就别再疑神疑鬼了。咱们要是按原路返回,经伏羲岛再去不死宫,那可要兜好一个大圈子,无论如何是赶不及的了。再者伏羲岛是七魔的地盘,会不会故意找茬子,阻挠咱们通过还是两说呢。”
云恪咬了咬牙,问道:“难道便没有第三条路了么?”“兄弟,灭妖峰东西北三面都是乱礁险滩,只有南面水流平缓,要去不死宫要么经过娲神岛,要么经过伏羲岛,除此之外别无他途——除非你能像老大那样任意遨游天空,否则就只有老老实实的走这两个地方。”虾须翁拍了拍云恪肩头,宽慰他道:“三哥知道你对那四长老的位置志在必得,心里未免忧虑过甚,这也是人之常情。咱们既已结拜为兄弟,三哥和大哥他们必定竭尽全力助你成功,你就安安稳稳的把心放到肚子里,等着和你三哥一起执掌娲神岛吧!”
云恪望了望前面越发昏暗寂静的树林,不由自主的便觉胆战心惊,他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但林中那股煞气是在是令人惊惧了,总感那小小的林中棵棵耸立的不是树木,分明是一头头凶猛的恶鬼。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半途而废,何况若是误了时辰,还要受那刖足之刑。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想不冒险,那倒不如回家做田舍翁去。便沉声说道:“三哥,咱们走!只是那树林确是有些古怪,千万千万当心。”
虾须翁却认定他是忧虑过度所致,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当先向前面快步走去。
“公子!——”月离大急道:“你不听妾身所劝,当心悔之晚矣!”云恪叹了口气,说道:“死生有命,事已至此,前面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
云恪将全身离火真元提升到极致,右臂离火之刃的红光若隐若现,“嗤嗤”冒着点点火星,紧跟着虾须翁也进了树林。
一进树林,那股令人惊怖的气息却倏然间消失了,月光透过树梢在地上洒下一层细密的碎花光点,蟋蟀蛐蛐等草虫也欢快的叫了起来,阴凉的夜风吹拂在身上,甚是熨帖。云恪却丝毫不敢放松,一步一步缓缓挪着步子,身上的护体真气最大程度的向四下蔓延,心中那根弦已绷成了一张圆弓,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离火之刃匹练般的刀光便会立即劈将出去。
虾须翁笑道:“四弟,你也忒多疑了些,这片树林我不知走了多少遭,要有什么古怪,三哥早就察觉了,还用等到现在?”
云恪心中也甚是迷茫,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可分明月离也有同样的忧虑啊,再传音给她时,却发觉月离又潜息隐藏了起来。
林中一直静悄悄的,并未发生任何异样情况。顷刻间两人已走了出来,云恪方长舒了口气,揉了揉被离火之刃崩的发麻的右臂,心中自嘲道:看来自己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怎么道术越强,胆子倒反而越小了起来。莫不是要变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前秦符坚么?
虾须翁见自己终于有一次强过了这个四弟,心中也甚得意,轻轻拍了拍他肩头,笑道:“四弟,三哥没有骗你吧?这么个小树林便把长老堂英名赫赫的两位长老吓倒,若是传将出去,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他话音未落,嘴角的笑容却突然结冰般凝固在了脸上,右臂平举到半空,还摆着轻拍云恪肩头的姿势,身子便宛似木雕泥塑,一动不动的戳在地上。
云恪大吃了一惊,叫道:“三哥。。。。。。”刚张嘴发出这两个字,他竟然发觉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口鼻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