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8-20
月离嗤嗤笑道:“此事你该问镇宫氏去,他们才是养蛊种蛊的行家,我不过是一月桂树精,又不是神仙,如何能事事尽知?”
云恪听她语气轻浮,言辞闪烁,心底便有些怀疑,但再问时,月离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或者掩口咯咯轻笑,总也不正经回答。云恪见实在问不出,这赤精火蝶也不是关乎歧妖族虚实的紧要之事,又不好和她翻脸,只得暂且作罢,快步回虾须翁住处休息去了。
镇宫氏府邸,北宫忌书房。
“玥儿,刚才你送那个离火氏‘月离’出去的时候,可曾探听出什么?”北宫忌负手立在窗前,皱眉问道。天边火海一般的晚霞将楼宇水榭,草木鸟虫都镀上了一抹红色,仿佛赤精火蝶翻卷着的双翅。
北宫玥气呼呼的说道:“那个‘月离’太也目中无人了!我跟他说话他竟然爱答不理的,一路上像根木头一样,只顾呆呆的闷走,哪里能套出什么话来?”
北宫忌叹了口气,说道:“草木乃无知无识之物,他竟然能硬生生修成元神,诛灭巨妖相禺,窃得人族肉身,若没有非凡的胆识修为,何能至此?”云恪这番话乃是单独说与阴九虺的,连虾须翁也未得与闻,却不知北宫忌竟从何得知。
北宫玥奇道:“相禺?那是谁?很厉害么?”
北宫忌征了一征,似乎意识到在孙女面前说露了嘴,忙假意拉沉了脸:“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你既已与‘月离’打过交道,已后有事没事便到他那里坐坐。”
北宫玥一愣,撅着嘴说道:“他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误打误撞,帮咱们育出了赤精火蝶而已,我才不自降身份去跟他套交情呢!”
“误打误撞?嘿嘿。。。。。。”北宫忌捋了捋颌下白须,冷笑道:“就是你那碧蚕蛊,也还是草蛊婆花了几十年功夫,从数万只白蚕中才生出那么一只,像赤精火蝶这等神异蛊虫,你觉得单靠‘误打误撞’便能培育出来么?”
“爷爷,您的意思是那个‘月离’根本就知道饲养赤精火蝶的法子?可。。。。。。可他分明说他自己也很费解呀?再说,就凭他——?”北宫玥低头看了看金笼中安安静静的赤精火蝶,一脸的爱怜,口中低声喃濡着:“蝶儿,你且先在这里面委屈下,我已让人专门给你打造巢室啦。。。。。。”她对这神蛊已然视若珍宝,走到哪里都须臾不离手。
“你道人人都和你一般毫无心机么?他自己说的话如何能信!”北宫忌拍了拍孙女柔若无骨的肩头,温声说道:“玥儿,只要你能从‘月离’那儿套出饲养赤精火蝶之法,这神蛊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哼!我好稀罕么!我只要这只蝶儿,别的再好,我却理也不理。”北宫玥扭转了头,接着道:“那个月离好不让人心烦,我才不要去套什么话儿!”
北宫忌知道这个宝贝孙女宠溺太过,性子有些娇纵,若是硬逼,那结果只会相反,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玥儿,成大事者往往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你是我北宫氏的子孙,难道连这点心胸也没有么?”北宫玥只顾低着头用手指卷着翠色锦罗衣带玩,一声儿不言语。
“玥儿,你是神裔圣女,咱们镇宫一族千年才出了你这么一个。只要是姓北宫的,人人都对你敬畏有加,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那还用说,不就是因为传说中天下无敌的天风姤圣蛊只有神裔神女才可能培育出来么。”北宫玥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秀目,不知道祖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北宫忌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可知天风姤是由什么蛊虫衍生而来的?”
北宫玥一愣,嗔怪道:“爷爷老是嫌我小,不愿将《鬼蛊秘录》交与孙女,我又怎么能知道饲育天风姤的法子?”
“玥儿,你且好好听着,那《鬼蛊秘录》中明明白白的记载着,天风姤圣蛊也是由碧蚕蛊衍生而出的!可恨的是,爷爷从神蛊堂接手秘籍时才发现《鬼蛊秘录》已然残破不全,竟缺少了后面最关键的几页。如果你能从那个离火氏‘月离’身上套出赤精火蝶的秘密,那么咱们天下无敌的天风姤圣蛊,也许有一天真的会重新出现在流波山!”
北宫忌越说越兴奋,双目中闪出两团灼灼光焰:“到时候整个流波山各宗各族,谁敢对咱们镇宫氏有半分不敬?休说什么血狼卫,长犀卫,长老堂,七魔,便是阴宫主本人,也要惧怕咱们三分。”心中却还有几句话没说破:不死宫自上古洪荒年代起,已经历经姬氏,白巫蛇氏和九虺氏三宗宫主。女娲血脉四宗中唯有咱们镇宫氏,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却始终为他人做嫁衣,当守门鹰犬,宁不气煞人也!如今其余三宗灭绝的灭绝,衰落的衰落,轮也该轮到咱们姓北宫的了,只要有了天风姤圣蛊,哼哼。。。。。。休说流波山,连天下咱们也可以争一争!
“玥儿,爷爷答应你。只要你能办成此事,爷爷便做主将《鬼蛊秘录》传于你,连神蛊堂执事的位子也由你来坐。”
北宫玥半晌不语,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爷爷一定要自己与那讨厌的‘月离’套交情,她对神蛊堂执事的位子倒没什么兴趣,但若能学到《鬼蛊秘录》上诸般养蛊制蛊之法,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她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是自己的面子;一方面是《鬼蛊秘录》。沉思了好一会,还是神秘玄奥的蛊术占了上风,便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爷爷,咱们一言为定,我才不要坐那劳什子执事,我只要那《鬼蛊秘录》便了。”
北宫忌伸出一掌,笑道:“咱们爷孙今天也学一学中土人族的规矩,击掌为誓言,可不许再反悔啦!”北宫玥嘻嘻一笑,说道:“咱们姓北宫的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落地有声,什么时候反悔过?”伸出纤手轻轻和祖父击了三掌。
云恪回至虾须翁住所的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虾须翁正坐在门口向远处张望着什么,一见云恪回来,不由喜上眉梢,远远的便高声笑道:“月离老弟,你可回来啦!老哥哥等你吃饭,肚子可都要饿瘪了。”待云恪来至近前,虾须翁方低声说道:“四弟,你此去如何?那北宫老头没难为你吧?”
云恪怔了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今早竟已和他结拜过了。心想:像你这等贪婪无耻之徒,怎配与云某称兄论弟!但嘴上却亲亲热热的喊了声“三哥”,方道:“也没有什么,北宫前辈很是令人可敬可佩,那么高的身份竟然没有一点架子。”
进到屋中,云恪方发现桌上摆满了杯盘盏碟,只是酒菜汤水已有些凝固了,显然虾须翁已等了他不少时候,心里也有些微微感动。“老大知道我这里又穷又乱,生怕怠慢了你,那会他派人送过来的,时刻长了些,要不我去给你热热?”虾须翁讨好的说道。
云恪忙摆了摆手,笑道:“都冬月十分了,天气还是这般炎热,咱们吃些凉菜正好,又何必再麻烦三哥?”又道:“大哥也忒讲究了些,都是自家兄弟,又何必这么客气?”两人边吃边谈,云恪便将在北宫府邸,无意中生出赤精火蝶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虾须翁吃了一惊,看云恪的眼神敬畏中又加了三分佩服,骇然说道:“没想到四弟不仅道术渊深莫测,还精通蛊术之道!三哥可是越来越服气你啦!”
云恪忙道:“我哪里懂得什么蛊术?小弟不过是误打误撞,瞎猫碰着个死耗子罢了。”虾须翁嘿嘿干笑了两声,眼中神情明显不信,但也不说破,只一个劲儿劝云恪酒菜。
云恪也着实累了,胡乱狼吞虎咽,填报了肚子,便合衣便滚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曦光微露,林间的淡淡白雾还未散去,云恪便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了。见虾须翁睡在地下矮塌上兀自死猪一般打着鼾声,便起身打开院门。虾须翁自云恪来后,便将屋中无影锦尽数撤去,怕伤了‘四弟’倒在其次,万一惹恼了他,将自己的无影锦一顿离火之刃烧光,又或者是不提自己驱除离火阳毒,那可就糟糕头顶了。
云恪蓬松着睡眼,开门一瞧,不由得愣住了。门外北宫玥一身淡绿的衫子,正俏俏的瞧着自己。“北。。。。。。北宫姑娘。。。。。。这么早。。。。。。”他心中忐忑不安,完全没想到北宫玥竟又突然找上门来,难道又是来兴师问罪的?
北宫玥却嫣然一笑,说道:“月离,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昨天我性子急了一些,说话不中听,回去还给爷爷好好教训了一顿,求你你男子汉大丈夫,且莫和我小女子一般见识罢。”
云恪直听的目瞪口呆,难怪人说女子善变,看来连歧妖族也不例外。昨天还凶巴巴的母夜叉一般,今天怎么竟这般知书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