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诛莲似乎没料到对方竟还有这么一手,不禁吃了一惊,眉头紧皱。云恪忽然说道:“血前辈,敌强我弱,利在速战,时间拖的越久,可对咱们越不利。”
血诛莲冷哼一声,神色间颇为不耐:“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漫天遍地都是他的影子,找不到他的真身,我又能如何?”指尖血珠殷然,雨线般向禹王鼎滴去。鼎中血气大盛,红光萦绕,映出几道若隐若现的黑影,血诛莲的脸色却越发苍白了。
“还是不成。”血诛莲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叹了口气:“即便我用魂元精血催动,还是只能勉强确定三处有可能是真身之地。可惜,我若力分为三,却绝难一举伤他。”
云恪微微一笑,说道:“能找出三处便足够了。咱不是有三个人么?晚辈和逐天先分击其二,引得那六壬妖师出手,血前辈再相机而动,必定能看出其中虚实。”
血诛莲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这拨草寻蛇之计倒也使得。但那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虽然咱们是有心算无意,此去却依然凶险的紧,你是云道绝的独子,肯冒此大险么?”逐天也道:“少主,此事由属下去办即可,您千金之躯,可不能轻涉险地。”
云恪慨然笑道:“前辈尚且不顾生死,云恪不过一莽夫而已,岂敢稍有退心?再者,情势已然如此,不搏亦死,何如放手一搏?”
血诛莲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冒一冒险,我分将雷境真元注入你们体内,云公子袭击西南无妄位的冰墙,逐天则负责东北归妹之位。”两人点头答应。
“我所传给你们的雷境真元虽然是唬人的,但那人生性谨慎,未必便敢轻身犯险。咱们成败便在此一举!”血诛莲盯着满天冰墙,眸中精光粲然。
六壬妖师突然失去了血诛莲等人的踪影,透过冰层,只隐隐的看到有紫金白三色神光闪动,知道定是血诛莲布下的结界,心底也不禁暗自惊悚。
正自恍然间,两道紫芒豁然破冰而出,灿若云霞,仿佛星光般划过天际,向无妄和归妹方位照来。六壬妖师心下更惊,那道隔绝自己视听的三色结界分明是由雷、水和土三境神元合力布成。结界中11共有五人,除了阿何,竟然还有另外两人拥有魂境,这已经让他吃惊不小。谁知这两道紫芒竟也汹汹然犀利无比,隐然不弱于阿何,天下虽大,难道世上拥有混境神元之人竟如此多了么?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孱弱的本体一直都是六壬妖师的软肋,这也使得他生性小心,绝不轻履险地,心念闪动间,无妄和归妹位红光乍现,急向黄道乾宫闪去。同时冰墙变幻,化作数百柄巨大的寒冰利刃,破开空中的冷风,向那两道人影猛劈而下!锵锵的冰屑四处纷飞,漫天都是利刃闪烁的寒影,眼见就要将那两道人影斩成千万片飘落的血肉,三色结界却瞬间消失了。
一道径逾十丈的巨大光柱腾空而起,从深陷的冰谷直插11入黄道乾宫。紫黄白三色光彩变幻,空中横飞的冰刃竟倏然而散,重新化作污浊的海水轰然落下,仿佛下了一场又急又骤的暴雨!黄道乾宫方位那面冰墙被那光柱一触,还未来得及融化便已沸腾,浓重的水汽凝结成一团团灰白的云雾,在半空里翻滚。一道人影突然从云雾里窜出,化作一道红光急向正东心宿闪去。
又一道人影腾空而起,长逾百丈的紫光在她手中倏然闪现,如戟如枪,向那红光飞掠而去。紫芒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嚎叫,似乎随时都要燃烧起来。
眼见紫芒便要将那红光穿心而过,血诛莲脑中陡然间想起那只饿虎口中鲜血淋漓的手臂,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紫芒略偏,擦着红光之尾穿了过去。半空中只听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红光便消失不见。“嘿嘿。。。。。。你赢了。那东西我自会去还给大师兄。只是。。。。。。咳咳。。。。。。但愿。。。。。。但愿他以后能好好待你。。。。。。”那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伤势似乎不轻。
血诛莲叫道:“你。。。。。。你伤的重么?”黑暗中却只死一般的沉寂,再无半点声息,那点始终摇曳飘荡的灯火也倏然而灭。云恪再落下时眼前只觉突然一亮,大海,山梁,黄沙俱都消失不见。脚下平平整整的,是青色的花岗巨岩铺就的广场,不远处正是女娲大神像。
佛衣和颜素问也清醒过来,一见此情景便知己方获胜,佛衣“哈哈”笑道:“好歹算闯过了这难关,和尚这一辈子是再也不想遇见那人了。”云恪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心想:“那六壬妖师确是可怕的紧,但天道酬勤,我年深日久的练将下去,安知有一日不能和他正面相抗?”颜素问朝四周看了一看,道:“这便对了,原来此处便是这等模样。”
血诛莲心底却似五味杂陈,脸上竟无似乎欢喜之色,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之所以能破了此阵,一则是侥幸;二则是那人根本就没有伤自己之心。
刚才血诛莲运使紫电星芒掠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一点闪耀着嗜血杀气的六芒星光照出,那一瞬间,自己的躯体几乎被这星光肢解。但不知为何,在关键时刻那星光却又倏然退去。他连钧天星宿大阵的第三界也未开启,便逼的自己如此,看来这三十多年自己与他的差距是越拉越大了。转头道:“这钧天心宿大阵已被六壬妖师撤去,外面的追兵顷刻间便会进来,咱们速速离开此处!”众人答应一声,跟着她急向女娲神像飞掠。经过那小石屋时见地上血迹殷然,显然是那六壬妖师留下的,血诛莲身形稍微顿了一顿,便转身而去。
众人沿着台阶盘旋而上,刚上到一半,后面一片青云施施然飘过,正是鹤孤鸿追过来了。血诛莲停住脚步,沉声道:“你们速去摘水月妃花,我自挡住他!”众人均知身在流波山腹心之地,情势危急,时刻拖的越长越难以收拾,此时绝不是虚言客套的时候,答应一声,飞奔急上。
云恪也顾不得细瞧娲神宫布置,只靠近女娲大神像的时候略瞥了一眼,见那神像青幽幽的,绿痕莹然,竟是上好的羊脂美玉,心下不禁暗自吃惊,这女娲神像如此巨大,岐妖族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块巨大的玉石?此时却也来不及张口询问,只顾跟着颜素问身后疾掠而出。刚转过女娲像,一股便寒气扑面而来。
这座巨大古老的石台也不知修建了多少岁月,虽然休整的甚是光华坚固,但却也免不了苔痕宛然,青草蔓藤。但一过女娲石像,地面却似一面光滑如新的明镜,休说荒草,便半点苔痕也无。再往前数丈,寒气越发盛了,此时九月天气倒似寒冬腊月一般,石上竟结了厚厚一层冰凌。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忙运功抵御,越往前走,寒气越盛,颜素问功力不够,不得不借助月华镜轮的力量抵御那寒气。离那石台边沿还有十数丈时颜素问一张脸便冻成了淡青色,再也走不下去。众人眉毛头发上都挂了一溜冰凌。
云恪道:“素问,莫要逞强,你且和逐天在此处稍后。我和佛衣大师去罢。”又转头对逐天道:“好好保护颜姑娘。”逐天躬身领命。
云恪和佛衣携手向前,又走数丈,却也渐渐抵受不住,佛衣催动无相洗髓功,取出白骨磬,走一步便敲一声,身上黄光粲然,梵音定光罩徐徐展开,将两人罩在里面,云恪体内真气流转,助佛衣维持结界。里台边不及三丈时,那寒气陡然间特异起来,竟似有实体一般,沉重的压力压的梵音丁光罩缩小的好几圈,之勉强将两人罩住而已,越行越慢,脚下的冰凌被两人踩的咯吱直响,一步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寒气仿佛是从九幽黄泉渗出来的一般,不禁刺骨,简直像是要把血液和灵魂一齐冻结了。
离台边只有三尺,两人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云恪颤声道:“佛。。。。。。佛衣。。。。。。大师,你助我一助。。。。。。”他牙关不住咯咯响动,说话自然颤抖。佛衣点了点头,知道云恪没有魂元,布不成结界,唯有自己尽全力助他,方能成事。佛衣盘膝坐定,双掌平推,一股柔和的黄光缓缓注入云恪身体,云恪吸了口气,尽力一迈,终于来至平台边上。
云恪探头往下一望,只见台下是一方数十丈方圆的深潭,潭水黝黑,如墨如漆,潭边寸草不生,连泥土都冻成了镔铁一般的玄色。一株异树长在潭水中间,高约三丈,有合抱粗,从上至下通体火红,无枝无叶,只密密麻麻长满了寸许长的尖刺,树梢顶上并头生着三朵海碗似的大花,白瓣黄蕊,莹然然的开得正盛。微风吹过,一股馥郁芬芳的奇异香气扑面而来,如兰如麝,云恪脑中一阵清凉,体内卓然而畅,那股寒气竟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