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寻的脑海中显出柳凝碧和江映雪一前一后,蹑手潜足向万象剑阁轻轻走去的样子,洞外的冷风吹进来,明灭不定的烛火在她们脸上不住摇曳晃动。只听柳凝碧接着道:“我们两个避过遍地的机关,悄悄向剑阁走去,映雪妹子脚下忽然一滑,左手不由自住的扶在石壁上。霎时间,我不由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手臂所触之处正是机关所在啊!映雪妹子也吓坏了,我们面面相觑,均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身上的水渍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叶千寻虽然明知柳凝碧正安安稳稳的靠在自己身边,心里还是一阵莫名的惊慌紧张,不由自主的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柳凝碧明白他的心意,笑道:“我只道这下可糟了,愣了半晌,谁知原本应该射出一从短箭的机关却并没有发动,这处机关竟然坏掉了!我们相视一笑,不由得抚胸暗自庆幸,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进了剑阁,里面洞口栉比,又有数个小洞,一排排的书架上都是武功剑谱,此时离哥哥他们已经很近了,幸而外面瀑布的水流激荡之声甚大,将我们的生息全都盖住,否则以独孤彦的武功,我们早就被他发觉了。我们不敢再往里面走,依着地图在一间盛放杂物的小洞内蹲身藏了起来。哥哥和独孤彦的打斗之声夹杂在流水声中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柳凝碧缩了缩身子,似乎六月初夏的山风依然让她瑟瑟发抖,下意识的往叶千寻身边靠紧了些,接着说道:“我知道哥哥和独孤彦这几日常在一起研习剑法,每次三招两式便败了下来,只道哥哥这次也是如此,立时就会弃剑认输,谁知他们竟斗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打斗之声才停了下来。只听独孤彦笑道:‘柳兄弟,怎么样?我早说过你们御剑山庄的剑法毫无用处,我便是丝毫不用内劲,你也才接了十三招而已。’哥哥没有作声,他和爹爹一样,向来对本庄剑法极为自负,平日里两人谈论起来,常自说道单论剑法的话,御剑山庄可称得天下第一。现在却有人说御剑山庄剑法毫无用处,而他又无法可施,心中愤懑可想而知,脸色也一定是难看之极了。唉。。。。。。其实每日里去挣武功的高低又有何益?我倒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才是最让人平安喜乐的事。”
“隔了一会,哥哥忽道:‘独孤兄,你的武功小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我御剑山庄剑法博大精深,只要成年累月的练下去,我终有一天能和你匹敌。’语气甚是坚决。独孤彦笑道:‘柳兄弟,我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还请你不要怪罪。令尊浸淫剑法几十年,可说的上是集御剑山庄剑法之大成者吧?可还不是命丧在宵小之徒手中?即使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几十年后恐怕比令尊也强不了太多。你若不信,咱们便划地为剑较量一番如何?这万象剑阁里剑法应有尽有,你尽管拣最精深最奥秘的招数使将出来,你也不用怕我偷学,咱们单论招数不谈心法,我若不能将之一一破去,便向你磕头赔罪,再自断双臂,我若将之破去,柳兄弟,你也省得耗费几十年的光阴,这等无用的剑法练来作甚?’”叶千寻心里暗自疑惑:若无心法,招数再精也是无用,独孤彦若想趁机偷学恐怕是竹篮打水。但他若无偷学之心,却费这么大周章,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呢?
只听柳凝碧续道:“哥哥想了一会,道:‘断臂什么的,倒也不必。我若输了,那也不必多言,但我若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便请独孤兄披麻戴孝,到先父坟前叩头谢罪。’独孤彦道:‘好,便是如此。’哥哥道:‘那么,便请独孤兄到外面大厅一侯,待我翻阅下本派剑谱。’我听到这里,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毕竟哥哥对独孤彦还是有些防备的。”
叶千寻点了点头,说道:“少庄主天纵英才,虽因年岁缘故尚未进入高手之列,但也不会轻易被奸人所骗。”柳凝碧叹道:“那独孤彦绝不是什么善类,我劝过哥哥多少次了,可他就是不听。千寻,要是他也和你这么想可有多好!”不待叶千寻回答,又接着说道:“哥哥话音刚落,独孤彦嘿嘿冷笑了几声,接着脚步声传来,他已经走出剑阁,来至外面那个大洞之中,高声叫道:‘柳兄弟,你尽管慢慢查阅,愚兄不着急。’语气之中自信满满,显然不把我们御剑山庄的剑法放在眼里。”
“独孤彦昂首踏步而过,沿路不知触动了多少机关,我本以为这下他非死无葬身之地不可,谁知他竟平平安安的走了出来,机关埋伏竟然全部失效了!”
叶千寻笑道:“这必是令兄留了一手,怕两人同行之时独孤彦记下剑道的通路,故意把机关陷阱的总闸给关了。”柳凝碧见情郎瞬息之间立刻明白了自己思索多时方才知晓的道理,心里极为高兴,笑着点点头,又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藏身的那个小洞,刚好正对着大厅,我趴伏在杂物后面,透过缝隙悄悄向外探查。过了一会,哥哥拿着两柄长剑走了出来,随手递给独孤彦一柄,道:‘独孤兄请了!这是家父年轻时使得万里飘风剑。’手中长剑挥动,在地上刻了起来。独孤彦微微一瞥,便笑道:‘柳兄弟太也小看人了,这等三流剑法只好在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面前卖弄,却如何拿出来显世?’随手在地上刻了几下,道:‘只需如此,你这套什么飘风剑还未出手,便已经被我封的死死的了。’”
“哥哥不答,皱眉沉思了一会,方点点头。又在地上画了起来,我细瞧他长剑挥动之态,大概在地上划了有七八招剑法,只听哥哥道:‘独孤兄,这是夺命勾魂剑里的几下绝招,你且看看。’独孤彦闪目观瞧,笑道:“这几下还有点剑法的样子,不过剑势虽然凌厉,后劲却略显不足,还是难以入高人法眼。'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龙飞凤舞般画出剑招,转眼间便将这七八招绝招破掉。哥哥脸上便不大好看,转身回了剑阁,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便匆匆走了出来,边伸剑地上划动,边说道:‘这是飞仙斩云剑,你且破破看看。’独孤彦微微一笑,道:‘这套剑法长于远战不利近攻,只要靠近身边,任你剑法再高,破你也是易如反掌!’长剑游若惊龙一般在地上刷刷点点,又将剑招破去。”
“哥哥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剑阁,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才疾步走出,剑光点点,在地上又刻画起来,他便画便沉声说道:‘你再破这套千变万幻天机剑!’独孤彦嘿然一笑,脸上显出几分不屑的神情:‘这套剑法奇幻诡谲,非是正途,若与庸手对敌,自然尽显宗师风范,但以之与一流高手对决,便显得轻灵有余而凝重不足,极易于被人趁势反击得手。要破此等剑法又有何难?’剑光闪动中又轻轻易易的将尽数破掉。”
“哥哥脸色铁青,冷笑一声翻身回了剑阁,这次过了有近一个时辰方出来,他狠狠的在地上画了十来招剑法,喝道:‘这是先父的绝学,叫做幻影破魔剑!且看你如何破去!'独孤彦瞧了片刻,稍一思索,便笑道:‘这套剑法初看之下似与天机剑类似,均以奇幻诡谲取胜,实则大为不同,天机剑法一味诡诈,未免稍落下乘,而这套剑法若由功力极深之人使将出来,却能令人幻象丛生,继而心智狂乱而死,但若一个人功力竟深湛到能控制别人心智的地步,自然举手便能致人死命,又何必画蛇添足,用这种多此一举的幻术来杀人呢?令尊当日与秦风搏命之时,可用的是此套剑法?’哥哥一愣,继而摇摇头,说道:‘家父用的是天芒剑气,那是我们御剑山庄的不传之秘。’独孤彦笑道:‘那便是了,原来令尊也是这么认为,这套剑法实不是绝顶的武功,自然不能拿来与高人相争。’他口中说着,手下却丝毫不停,剑光霍霍中已然将那十来招剑法一一破去。”
“哥哥每见独孤彦破去一招剑法,脸色便青了一分,待独孤彦破行云流水般将数十招剑法破完,哥哥的脸色早已面沉似水,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独孤彦若是胡说八道,哥哥自然会置之不理,但他所言之处皆切中要害,似乎这数套剑法他均苦修了几十年一般,哥哥见他不费吹灰之力之力便尽破御剑山庄几套最厉害的剑法,心里自然难受之极了。”
“独孤彦志得意满,仰天笑道:‘柳兄弟,却不知御剑山庄更有何种厉害的剑法,再让愚兄见识一下?’哥哥紧咬牙关,双唇都渗出血来,恨声道:‘天芒剑气威力绝伦,可惜便是家父也未能将之完全练成,否则怎么会给秦风那狗贼以可乘之机?’独孤彦笑道:‘柳兄弟虽然不会天芒剑气,但可知道练成之后可达何种境界?’哥哥昂然道:‘五丈之内,剑气到处切金段玉,挡者披靡!’独孤彦哈哈一笑,将手中长剑抛到一旁,叫道:‘好个切金断玉,挡者披靡!柳兄弟,咱们便假设你练成了天芒剑气,试演一番,愚兄空手不用丝毫内力,五丈之内,只要你的剑尖能指到我,便算我输了,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