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家闺秀2
然后抿嘴一笑,冲我一眨眼,“等着我折磨你吧,你对老子威胁太大了,我可不能容忍这个时间上有颗定时炸弹在身边,所以你必须死,觉悟吧,慢慢的死,哈哈哈哈……”
万风狂笑着转身离开,只留下我一双发红的眼睛和牙齿切磨的声响,在黑暗中发散。
一个人,可以卑鄙,可以龌龊,可以狠毒,可以狼狈,可以下贱,可以……
但是,不可以被打败,心要放在最上头,不可以连自己的亲人爱人都残害,这是基本的原则。万风,你该遭到天谴了。在深邃的笼中被关了数天,只送了两次饭菜,还都不是人能吃的东西。我坚持活了下来,没有死,我不能死,仇恨在一天一天的助长,我要报复。
万风,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
黑暗中的神经遭受有始以来最大的摧残,灵魂在饱受着煎熬。
那天的子弹,劲道很足,直接贯穿我的腿,这应该是不幸中的大幸,不然这么久子弹会在皮肉里发霉的。不过,我的那条腿,很难再恢复了。
有时候,人越是想过平静的日子,就越是有倒霉的犊子来找你麻烦,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永远是这样。**是船,载的越多,沉的越快。
这个道理我已经明白,并且设法脱身,可是,苍天给我的命运就是要在**中生存,在这悲欢的火炎中被灼烧,挣扎。这天,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正迷糊的睡着。
一阵响动,是铁栏杆的声响。吱啦一声,门开了,进来几个带面罩的人。
大约有四位,尽皆是人高马大。他们过来想动我,这个时候我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了,身体虚弱的要命,想反抗也是惘然。我被一阵折腾,装进了一个口袋里。口袋里很是闷热,透不过气来。他们想把我怎么样,这个问题我只会想想,不会像一样的问出来,因为他们不可能会回答。我感觉自己被挪动了,被搬了出去。
大概是要处理我吧,那我应该反抗了,现在应该是晚上,不然他们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一路上,我都在尽力的感触,去思考。
我还有一点点的力量,这点力量不能够乱用,要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使出来,希望可以脱险。我被搬上了一辆车上,被扔在了后边的车座上,被两个伙计看着,将我夹在中间。
应该是辆面包车,这些都是我的想象,凭借自己的六觉。
车子开动了,我能稍微看见一点光亮,这是刚刚开车的时候,而到了后来,就是漆黑一片了。这说明,车子在往偏远的没有路灯的地方行使,他们想在荒郊野外那里解决我吧。
万风终于耐不住行子了。我得想办法脱走,现在自己还不能死,求生的**让我的脑子在飞速的旋转。希望可以想到好的主意。
而头脑的思维一开启,竟然都是林媚儿的影子,她临死前那哀怨楚楚可怜的眼神,还有我们之间那离奇的相遇。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她那天真可爱的样子,以往的屡屡的交往,这些时间一幕幕的浮现在我脑海里,荡漾着,徘徊着。
回忆!这折磨人的东西,我却丝毫不想忘却它,不能忘记。
我将体内的真气聚集,聚集在指尖处,然后利用真气的温度,灼烧的划着口袋。
但那口袋好似非常的坚韧,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划出一道小口子。
还要躲避身边看守的耳目,他们几人大概不怎么熟悉,不多说话,这样对我的防御也自然而然的增强了不少。我小心翼翼的干活,不时,身上已经满是汗水。
“他妈的,乱股拧什么,他妈的个鸟人!”身边的一个看守,坐着给了我一拳,正好打在我的腰上。很疼,但是我忍住没有出声,也不动了,保持着安静,心中却是热云翻腾。
再启动干活的时候,那麻袋口子逐渐大了,我也更加小心,不敢有大的动作,甚至不敢喘粗气,生怕再被人发现古怪。车子突然停下来,我被深沉的一颠,紧张的差点吐血。
我听见了脚步声,他们下来了,顺便把我也带了下来。我被沉重的扔在地上,还被跺了几脚。“这里行了吧?”一个人问道。
“行,赶快办完事收工,我还得回去夜总会玩小姐呢!”另外一个人道。
“点火吧。”不知道谁的一句话,让我心里一惊。
想当年,南京大屠杀的时候,日本人对中国人用过火刑。
也就是将人整个装进麻袋里,然后点燃,看着中国人在地上麻袋里打滚,燃烧,烧焦。而日本人在一边快乐的嬉笑,不时的还跺上两脚。
今天竟然轮到自己,哎,我上辈子到底造什么孽了,竟然这么惨。
命运是悲惨的,而命运的一大半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想要活,一个字,就要“争”!
我神经凛然警觉了起来,还在不断的在口袋最底下划着麻布,希望把口子划的更大些,这样逃生的可能就会增加许多。
“带汽油了吗?”
“我靠,忘了!”
“妈的!你他妈没长脑子啊!”一个巴掌扇在那位忘记带汽油的伙计脸上,出手的应该是四人里的老大。
我清楚的听见打火机响声,麻袋被烧着了。我瞬间感觉脚踝那里滚烫,然后整个袋子都焦灼起来。火势虽然没有汽油的催促,在趁着没有遮挡的大风的势头下,越烧越旺。
我见时机来了,再不有所举动,就要被烧焦了。我一个腾空跃起,两只手用力,撕碎了口袋,暗夜里,整个人好象一只蝙蝠现身当场。趁着几个杀手的惊慌,我落地的同时出手一下划过一个人的脖子,他的喉咙立刻亮起血红的花赞。三个人到也是老手,立刻反应过来,出手拔枪。我尽量不给他们机会,一个反身腿别倒一个人的身体,继而出手,好似鹰爪般将手掏向那人的心脏。一股热气传来,我竟然将他的热心掏出,望着他那临死前瞧着自己的心被掏出的情景的无辜的神态,好似在企求生存,可怜西西。
我邪恶的笑了,继而用力一握,红心爆裂,当者痛吼一声,仰头倒下。
我残杀喜悦之余,却再无法顾及身边的危机,一声枪响,子弹穿透我的肩胛骨。
我一阵头昏,差点昏倒,举起身边刚刚死去的人的尸体,抵挡着两个人的火力。
这样下去不行,眼前的尸体不是钢板,虽然暂时他们不敢冲过来,可是这样间接攻击,尸体作挡箭牌也迟早会被打爆掉。得马上想个办法,我孤注一掷,决定趁现在逃走。
我突然将尸体向他们扔过去,然后转身就逃。大风狂吹,刮过我的面颊,我的腿还受着重伤,肩胛骨仍然剧烈的疼痛,这样速度并不快,后边的两个家伙到也有胆量,紧追不舍。
我的心跳在疯狂的颠簸,快,现在速度就是一切。
慌乱的草丛,错综复杂,阴风鼓鼓,月光朦胧,凉意来袭。
我在疯狂的跑着,不知道前方的路,却还要不断的前进,飞速的涌向未知的领域,漆黑的颜色引导着我。越来越深入,大概出了不该出的境地,杂草越来越密而浓,长而坚硬。
身后的两人还在同时开着枪。我尽量凭借着直觉去躲闪,却难免中矢。
腿上,肩膀上,后背,还好没有头部中枪,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速度还在减弱,身边的密草丛沾染了我的血。不能死,我不能死,不能!绝对不能!!
眼看到了一处悬崖,是的,是悬崖,下方是什么,是海?还是深不见底的峡谷?
我已经没有了选择,后方的杂草丛中传来了他们那不协调的脚步声。
我精神一凛,心中默默念叨,“媚儿,保佑我,为我祈祷吧!如果我能活着,一定帮你报仇,我发誓,这辈子都爱你,永远都爱……我发誓……”
我纵身跳了下去。
浓黑的夜晚,明月当空,好似睡着了般,一切寂静。
冰凉的意境相袭,偶尔有几声奇怪的声响,好似风在呼啸,有好似半夜的孩啼。
一条长河,河流流向西边,一直向西,无休止的浪击打着岸边参差不齐的礁石和草堆。
河水湍流不息,宛如一条黑色的绶带,随风漂流。
河上一条小舟,从远处看是一条小舟宛若树叶,距离再接近些,是一条中等大小的快艇正在水中缓慢的行驶,大概还没有真正开动起来。
船舱里的人很多,各色的人物,衣着都不怎么整齐,里面几个女的也都头发藤乱,想必刚刚做过**上的生意。船舱虽然不大,却也分了等级,在靠近船头的部分,坐着几个老大级别的人物。“老大。”一个长相象小猴子的年轻人蹲坐在一个硬汉子身旁,喊道。
“恩,猴子,什么事?”硬汉应了一声。
“老大,你说我们这次偷渡回去,能行吗?”猴子心里貌似很没底的说。
“你个臭小子,整天担心个屁!胆子这么小就别来道上混!”旁边的一个年级较大,脸色黝黑的人,生气的叫骂道。“黑鬼叔叔,我是天生胆小嘛!哎,可是最近听说,海关那管的越来越严了,好象是说在严……什么……”猴子迷糊的挠头。
“严打!臭小子!”黑鬼大叔很无奈的说道。
“对,是严打!老大,还有黑鬼大叔,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难道能这么轻易的回香港?”猴子还在担忧。
“哼!哼哼!”做老大的冷笑两声,道:“不想去的话,跳河游回去吧!”
“游回去?那还不得掩死?这么急的河流……”猴子一阵撇嘴,心中忌惮。
“知道危险,不想被淹死就老老实实的呆着,有什么事,有老大顶着哪!”黑鬼大叔训斥着,老声在道。猴子不住的点头。
“记得把货看好,我先睡会儿。”做老大的吩咐完,就倒头睡去。
猴子辈分低,做人手下,也只有听话的份儿。
猴子打了个哈欠,望着老鬼大叔和大哥都舒服的睡去了,自己的瞌睡虫也被勾引了出来。但是他却不敢睡,一箱子的货就在他的腿边,此刻,猴子丝毫不敢怠慢,手也一直提着箱子的把手,怕一旦丢失,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到了深夜,好多人都睡了,困意再次严重的袭击着猴子,他还是蛮有责任心的,坚决不睡。可是眼皮又打架了,确实难以忍受,他只好一手护着箱子,将它抱起来,去舱外沾点水洗洗脸。人要是笨了,洗个脸都麻烦,他摆出了各种姿势,就是洗的不舒服,因为还要保护着箱子里的东西,好不方便。猴子哼哧哼哧的气愤着,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将箱子靠在船沿边上,用身子压住身边的箱子,这样就能时刻感觉它就在身边了猴子沾沾自喜自己的聪明才智,舒畅的将脸靠在水面上畅快的洗起来,水虽然挺凉,却也异常的提神,猴子逐渐不困了。就当他深呼吸一下,准备起身的时候,因为太爽了,一时没有留神,终于把那宝贵的箱子给掉进了河里。猴子大吃一惊,不知所措,就要跳下去,但是一时间又不敢跳,冬天的河水冰人砸凉,喊人又怕被老大打,他的手发抖,腿发颤,牙在颠,心脏上下疯狂跳跃。
“箱……箱子……”他的嘴巴张的像只河马,头摇的像波浪鼓,笨拙的脑袋在飞速的或者说是无助的想着办法。而箱子还好,里面大概没有装什么贵重的物件,掉进了河里却没有下沉,一直漂向远方,更幸运的是,箱子逐渐向岸边的杂草中漂去。可是船却越开越远了。
这样下去,眼看箱子就不见了,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猴子还算有最后的机灵,决定叫醒自己的老大。他跑回舱里,不知道该先叫谁,就干脆直接大声的喊叫:“大哥!箱子掉河里啦!”他闭上眼睛大吼,也不管人有没有听见,只是不停的吼。
老大和黑鬼叔在睡梦中被突然吵醒,并没有先去制裁触发事件的人,而是紧迫的向船边跑去。老大瞪直了眼睛,寻找那比自己的命都重要的箱子,眼珠都快瞪出来,“在那边,老大!!快让船靠岸!”黑鬼叔大声的嚷道。
“船夫!他妈的快给老子停船!靠岸边上!吊的老子的白粉要是丢了,这船的人他妈的都别想活!”老大厉声喝道。船很快就停了下来,大家的求生**果真是强,本来是想偷渡去香港发财挖金子的,可不能在这里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船在黑夜中,亮着点点的火光,慢慢的靠岸了。老大和黑鬼大叔打着手电筒一先一后的下船,两人都穿了胶鞋,到了岸上的沼泽里也没什么大碍,而猴子就不同了,他因为犯了大过,心理慌张,可没想这么多,赤脚就下了船。猴子染了一身脏,这也算是对他的教训了。
黑鬼叔首先照到箱子,老大把它提起来,身上出了一身的虚汗,现在才有些少许的心安了。箱子找回来了,也该归位了,回到船上教训猴子去。
猴子此刻心情很是不爽,甚至跳河的心都有,在想到了船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打残废。猴子很无奈的又回头望了一眼刚才那箱子漂流到的沼泽,“这个鬼地方!”他在心中咒骂到。恍然间,猴子仿佛看到了什么,在那月色朦胧照耀的地界,好似有个半大的黑影,整个在漂动。“不会是鬼吧?”他一阵心虚,却又不愿意就这样跑了,一般傻子的好奇心还特别的强。
“黑鬼叔!”他又没事找趣道。
“干什么!找死啊!你这回死定了,就算我不打你,看老大回去怎么折磨你!”黑鬼叔恐吓道。老大顺便回头瞪了他一眼,猴子不禁打了个冷战。
但是他仍然不罢休,好奇心驱使着他,而不管他怎么喊,两位大哥都不回头理他一下,没有办法之下,猴子只好大声嚷嚷道:“那里有个条子!”
“条子!”老大心中一惊,大声回复道:“呔!”同时举手枪向猴子指引喊的地方射去,一连射了几发子弹,大都准确的射在了那黑色物件的身上。
老大喘了口气,“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妈的要不是条子老子阉了你!”
猴子又是一次冷战,害怕的腿直哆嗦。
三个人来到岸边的角落处,果然发现一个人影趴在水泊里,脸埋在水面以下,眼看不是淹死也要被枪打死了。
“条子?”老鬼叔转头问道。
“我……猜的……哎呦!”猴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马上挨了一巴掌,脸上带着红印委屈的不说话了。
“我看不象是条子,这个人好象死了很久了,只可能……妈的我看只可能是从这山崖上掉下来的,抬到船上去,看看再说。”老大命令道。
……
人的宿命,到底是该信天由地,还是靠自己去争,如果我去争了,同时永远丢了的东西谁来赋还给我!?
林媚儿……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
一直以来,明明是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
一直以来,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
再想把我的,最好的爱给你,你却已远远的离去,永远的死去……
媚儿……水草中的漂浮的暗影,又中了数枪的靶子,被抬走的尸体,是个男人,名字叫做,钱一。
暗夜里的草堆,浮出来的神灵,来自何方,去往何方。
黑鬼叔和猴子,奋力的将尸体运到船上,途中猴子又呛了几口水,狼狈不堪。
到船舱里了,老大先是检查一遍箱子,看里面的东西没有少一包,才放心的又把他交给了猴子。
“你他妈再把它丢一次,我就扒了你的皮!”老大很是生气的道。
“是是,老大放心吧,这回我一定看好。”猴子赶紧答应。
“这次错先留着,看你以后表现,要是一路顺利,这顿打就免了,要是再出差错,哼!”老大把丑话说在前头,扭过身子去点烟。
“看好箱子吧,猴子,别再让老大失望了。”黑鬼叔出来大圆场。
“哦哦!我知道了。”猴子不敢多说什么了,眼睛盯着箱子,好象要把它吃到肚子里才放心。
“这个人,不可能是条子。”黑鬼叔说到,手已经掀开了尸体的衣服。
“怎么,有什么奇怪?”老大凑过来,猴子也站在远处好奇的望着。
“他身上不只中了老大的枪,之前就中枪了,应该是跌落山崖下来的吧,掉下来的时候撞过什么东西,头上开了个大口子,还在冒血。”黑鬼叔解释道。
“还在冒血!?”老大惊讶道,“那不是证明他还没有死绝!?”
“是啊,靠,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中了许多子弹,虽然没有打中要害,却也够要人命的了,而且,看他的皮肤,在水里也应该浸泡了好久,他的脸一直泡在水面下边,没有氧气,还能活,只能说妈的他是超人。”黑鬼叔老生在道。
“那你看,他还有的活吗?”老大问道,探着身子看,抽了口烟。
“这到难说,不过可以救助试试,老大想救他?”黑鬼挠头。
“不错!”老大很是朗声的干脆答道,“这个人看上去已经走投无路了,而受了这么重的伤,陷境中竟然还能留一口活气,可见其人是条汉子!”
“那大哥的意思是?”黑鬼似乎若有所思。
“这个人正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手下,没有亲人朋友,就没有退路,经历过死亡,为人坚强勇猛,如果能把他救活,收为手下,哼哼!以后这条路,又多了一条坚实的臂膀了。”老大盘算着,吐了个烟圈,最近的日子,他也只有依靠抽烟来抵挡无聊的日子。
“哦!”黑鬼若有所思,“那我尽力而为。”
说完,黑鬼叔开始生火,烧刀子消毒,叫猴子在身边帮忙,箱子先由老大看着。
刀子烧的很红,在火蛇的舞蹈里,越来越红亮,甚至逐渐被烧烤的透明。
黑鬼叔将短刀子握在手里,神态凝重,用这种原始的方法给别人取子弹,他不是第一次了,而这一次却意外的紧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猴子在一边看着,他本来就是个笨人,叫猴子这名字也只是因为他身份低微,而且脸型怎么看都象个小猴子,不成大气的样子。
猴子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踱步装深沉,嘴里不住的发出啧啧的声音,或许是在称赞黑鬼叔的手法,又或是在惊叹眼前的情景。
“猴子,你能不能老实点!”黑鬼叫骂着的同时,举起来刀子。
猴子不敢动了,把刚刚抬起的脚轻轻放下。
黑鬼叔的手一阵颤抖,还是将刀锋钠入了手下陌生人的皮肉。
刀子在肉里面轻轻的搅动,割出了鲜血,那陌生人身子亦在颤动,大概是感觉到疼了,在这破旧的船舱里,怎么可能会有麻药那种东西。
“果真是条汉子,这样都不出一声。”黑鬼叔望着陌生人颤抖的手,叹息道:“可惜了,治好了也难全恢复……”一颗颗鲜红的子弹被取出来。腿上三颗,背上三颗,肩膀上两颗,一共是八颗,此刻全部到了猴子的手中。猴子脏悉悉的手,年级轻轻就长满了老茧,此刻托着这几颗红色的弹丸,有的还沾了皮肉,天生胆小的他早就心惊肉跳了。
“猴子,把子弹扔河里去。”老大吩咐道。
“哦,好的!”他赶忙跑了出去。
“这家伙,能活吧?”老大问道。
“子弹都取出来了,其他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就要靠他自己了。”黑鬼叔平静的道。
“行,那就天天喂他口水喝吧,猴子,你来负责照顾他,……恩?猴子哪!?猴子!他妈的小崽子!”老大对这个手下很是失望,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身边。
日子是这样的过,混沌的过,一点也不清爽。
我的意识在渐渐的复苏,而心中沉痛着一块巨大的石块,脑袋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故意遮掩着悲痛。人在醒来的时候,首先动缠的地方便是手了。我的手指稍稍一动,便被身旁的猴子发现了。他赶忙大喊大叫,搞的船上的人还以为海关巡查队来了呢,船内又sao乱了一阵,最后随着猴子挨了一顿痛揍而归于平静。这些天,猴子照顾着我,很用心,虽然没有效果,他的忙活也都是白忙活,没有起到实质上的作用。
其实他的作用只表现在三方面,首先是给我水喝,然后在我稍稍有点意识的时候,他就喂给我点残渣剩饭,最后就整日整夜的蹲坐在身边,看着我,然后看看箱子,然后把箱子放在我的肚皮上把我和箱子一起看。日子还是这么过,电动艇越来越接近海关了,这道关卡是很危险的,虽然眼前的人都是些不要命更要财的疯子,而在海关巡逻队的枪口下,没有人不害怕。
今天是个好日子,猴子钓到了一条大鱼。在海里,位于福建省边境处,这片海域很少有人来往。因为既不通交通,平时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今天竟然被猴子钓出条大肥鱼,老天也算是眷顾这群流浪汉和漂泊女了。老大发善心,把大鱼分了一半给其他人,虽然这个其他人的概念是二十多个人的数量。剩下的鱼肉留给他,黑鬼叔和猴子,分享。
在头舱里,煮鱼的香味很是诱人。
香飘四溢,没有人不流口水的,大家的眼神都直了,盯着那被煮熟的半条大鱼,冒着白雾,兴奋的几乎要掉眼泪。鱼做好了。首先是喝鱼汤,猴子品尝着鲜美的鱼汤,虽然船上没有足够的调料,黑鬼叔还是把鱼煮的很美味,猴子激动的脸上洋溢着阳光,嘴巴不断的发出啧啧的声响。
“没出息!吃东西别出声!”年级稍大的黑鬼叔有着一定的中国传统礼节。
猴子眼皮一低,不好意思的轻轻品尝鱼香了。
鱼汤喝了一半了,老大发出号令,可以吃鱼肉了。
期间猴子被卡住了喉咙三次,但是碍于眼前的鱼肉是有限的,趁着还热乎,他可不在意这些,忍着嗓子里的骨刺,在那大肆的用手抓着鱼肉和香汤,大吞大嚼,好久没有进食了,鱼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大脑。
“呃……”我出了一声,醒来了。
“哦!这个家伙好象有动静。”黑鬼调侃道。
“猴子去看看。”老大下命令。
猴子端着碗,听话的走过来,望着我。
我们的眼睛对视,我的脑袋里全是模糊,疑惑。
“他睁开眼了,老大,这家伙果然活过来了。”猴子兴奋的道。
“恩。”老大欣慰的点点头,“把你碗里的鱼烫给他喝点吧!”
猴子虽然嘴馋,却不吝啬,他托起我的身子,把碗边靠在我的嘴唇上。
他从来没有照顾过人,以前几次喂我水喝也都把水倒在我身上,今天也不例外,鲜白的鱼汤又倒了我一身,这些天,我胸前的衣服从来没有干过。
我没有在意,只感觉胸膛处有了些温暖,经常不洗澡的猴子当然也不会多在意这样的事情。我耐不住眼前的香味,张口慢慢的把鱼汤给喝了,很鲜美,这是我活这么大喝到的最鲜美的几口汤,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喝这么好的汤了。
猴子又喂了我几块鱼肉,黑鬼叔把鱼肚上的肉也分给了我。
我伤势还没有好,张嘴很慢,猴子不厌其烦的用手把鱼肉抓给我,递到我的舌头上,然后看着我嘴巴半张半合的吃下去,他在那傻笑。我也傻笑。
漂流的长河,在暗夜里飞驰着的舟儿,前方渺茫的是路,而眼下痛苦的是人。
我的伤势渐渐有些好转了,身体骨骼之间终于也能舒缓的活动了。
可是,遗憾的还是无法正常的站立,吃东西喝水大都仍需要猴子的帮忙。
猴子,他到也不焦躁,一直耐心的服侍我,我有些喜欢眼前的这个经常被两位老大欺负的家伙了。虽然身体开始渐渐的恢复,力量也在缓慢而有秩序增长,但头脑中的记忆却没有丝毫的长进。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条船上,身上的伤从哪而来。有时候一想起来这样那般的问题,我就会好似浑身被蚂蚁爬过般痛苦,大脑中抽搐的紧,神经百裂。而最近,终于不疼了,记忆却还是一无所获,空白一片。
一直以来,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和我说过话,大概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事情,顾及不到我。而此刻的老大,黑鬼叔和猴子三人,确实已经焦虑的头重脚轻,没有时间再顾及到我了。本来猴子空闲的时候还喜欢到我身边来,跟我讲一些无聊的话,无趣的故事和不好笑的成人笑话。也许,平时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这些废话,所以现在有了我这个无怨无悔的静止木头听众,猴子便异常的兴奋。只是,最近,他也平静呆板了许多,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焦灼。快到海关了,那座坚实的灯塔,好似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曾经是无数不幸的偷渡者难以逾越的鸿沟,有无数的怨魂深埋在了那底下,灵魂深沉的百受压抑,不被超度。
再加上天生胆小的猴子,这两天他一直在教导大家海关巡逻队的厉害关系和据说是他真实听到的,最近正在严打偷渡客,逮着就腰斩之类的传言。
老大和老鬼,虽然每次都把谣言惑众的猴子打骂一顿了事,但事实上,随着距离海关越来越近,他们也更加担心了。生死关头到了,今天晚上就是跨越大陆与香港海域界限的时刻。“希望玛祖保佑。”出生在台湾的黑鬼叔这样想着,心中默默祈祷。
老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在掌控室里指挥船家怎么开船,他是老手了,当然船家也是精练异常。船开的很慢,慢的几乎没有人看见。而他们却不知道,海关巡逻队的人是没有人性的。代表正义的海关人才,他们之所以巡逻,无论你是否有隐情,是否有通文,只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过,一律扫荡。
首先是靠枪炮来示威,然后抓到的船只变卖,财务坚决没收到自己的无底兜里,男的和丑女人统统枪毙,有姿色的女子则自己享用再享用,玩腻了然后变卖。
中小型的电动艇,在前方的恐怖的灯火下行驶,慢慢的前行,只要超越那道海关线,大家就平安无事,合家欢乐了。
可是,上天总是喜欢给人开玩笑,就在船只缓慢行驶的同时,每个人都以为这厄运就此化去了,期盼着香港的金子生活了。
老大的眼睛都红了,他那一箱子的财宝,可是豪华轿车洋房和美女的代言如意箱子啊!
“前面的船只停下!!前面的船只停下!!”空旷的海面,海域里寂静如深夜荒林,突然被一声阔音器的声响滑破,好似要撕裂人的心扉。
老大浑身打了个激灵!转头望向四周,大家也都吃惊害怕的不知所措。
老大当机立断,出手狠拍了下那船夫的脑袋,“他妈的!快给老子开!加速!被追上咱们就全玩完了!”
老大的话一点没错,所谓的虚伪的正义一方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说,纯粹是狗屁!骗人的玩意!他可不信这一套,遇到阻拦,妈的就得拼命,这个时候就是在赌命了。
大多数人,谁也没有出声,静静的,只等待天神降临来拯救他们,可是天神是不会拯救这些无庸的人的,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来拼。
“你快开,妈的有枪的快去抵挡一会儿,出了边境线就好了!”老大凝神望着远方的大石头,那里刻着边境线,他仿佛望眼欲穿般,渴求一跳而过。
船舱中夹杂着的人,有少许带枪的,而这少许的人中多数是听说香港很乱,所以拿枪来防身,实际上还不知道怎么上膛的他们,现在竟然要真枪实弹的出战,哪有谁是有把握的。
几个不要命的,刚露出舱头,向海关自卫队开了数枪,但训练有肃的这群正义的衣冠禽兽哪有那么好对付,当即有数个不只死的偷渡者被放倒。
火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老大这一方很快就抵挡不住了,而海关的巡查船只正在靠近。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这帮不法分子,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想放弃,却仍然在做着颤抖的挣扎。我躺在船舱里,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阵骚乱,很多人死了,听见了惨叫声,混乱的器件敲打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枪声。
无论如何,在我的印象中,这船只里的人都是些好心人,不管他们实际上做错了什么,只要他们对我好,那么他们就是好人,现在的大多数人不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才好,希望有什么危险也可以化险为夷吧!我祈祷着,脑袋里有些涨痛。海关军的火力更猛烈了,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海关巡逻队的船只突然间发生了故障,那戏剧性的故障发出的隆隆声音我都可以彻耳听见。
海军舰队逐渐的被抛远了,他们的船竟然停了下来,大概是引勤出了毛病,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想必那海军的头头,此刻正哭着骂娘吧,毕竟眼前的肥肉就要这么飞了。
可是,那军舰里的船员们,明显是数日都没有沾荤腥了,他们经过短暂的合计,义无返顾,决定使用鱼雷。鱼雷的这个问题,经验老道的老大竟然可以想到,他吩咐其他人不可以掉以轻心,对方可能有更厉害的武器过来。
果真不假,寂静过后,一次震天动地的响动传来,船被轰的不轻,多亏老舵手有一定的经验,驾驶技术还算过的去,不然此刻,大家就要跟着船身沉底了。
而现在,每个人都在疲于奔命,当然就没人再管理我这个半残疾的人了。
船体被强大的冲击力击打的摇晃撼动,而船体带动着我的身体,我被颠簸的吐了几口鲜血,在船舱的天花板上和各个壁端撞击,身体承受着巨大的打击。
终于,我浑身剧痛,心神荡漾,本来就模糊不清楚的脑袋此刻更加不堪一击的崩溃了,我昏死过去,不醒人世。
……
当我被欢呼雀跃的声音吵醒过来的时候,船体已经安静了不少,沉稳的在水面上前行着,发动机发出嗡嗡的微声响动。我干咳了几声,大概明白,他们应该已经避过大难了吧。
话说刚才,一次次猛烈的鱼雷炮轰,确实威力不小,几乎就要把这小小的电动艇给炸飞了。可是海军舰因为马达坏了,只能停泊在远处发炮,而破旧的小艇虽然没有好的装备,却有自己的腿,打不过,就跑。就这样,逐渐远离了海军的射程,终于脱逃,超越了边防线,来到香港海域境内。老大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开始笑谈了,船长把储存着的酒水拿出来分给大家畅饮。此刻,没有身份,老大,黑鬼叔和猴子疯狂在了一起,喝着美酒,时不时还可以在身边的美女身上揩几下油水,好不惬意。
疯完了,玩完了,也累了,终于有人想起来我了。老大走过来,后边跟着黑鬼叔和猴子。望着我半张的眼睛,老大训斥道:“你个没用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吃喝,关键时刻,也没见你帮半个忙子!妈的!”老大貌似是在生气,其实是在开玩笑。
猴子在其身后“咯咯!”的直笑,黑鬼叔给了他一巴掌,打在其头上。
“猴子,去问问他几个话。”老大吩咐。
猴子蹦跳着过来,蹲在我身边,望着我咧嘴眦牙嬉笑着,却没有照老大的吩咐去做。
“你个猢狲!”老大给了猴子一脚,猴子一个踉跄趴了个狗吃屎,重新站起来后也没觉得难堪,用袖子抹抹鼻涕站起来笑笑躲一边去了。
老大过来我身边,蹲下,企图显示出王者之防范,虽然装的不是太像。
“你……”老大想着该问我点什么,“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无法做答,脑袋里根本没有他所问的问题,我现在只是凭借着意识去呼吸和心跳,这些问题好似距离我非常的遥远,自己完全没有答案的印象。
老大迟疑了会儿,看看黑鬼叔。
黑鬼叔叹了口气,道:“我看啊……大概是受了重伤,所以失去记忆了,特别是,你看他头上的那条大伤疤,现在还没好。”说着,黑鬼叔过来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抹去我的小块头发,顿时露出一片骇人的疤痕,伤疤呈现紫红色,周边已经有黑色结了的硬疤。
老大看了心中一凛,也有些心寒。
老大继续问道:“你家里还有人吗?”
刚刚问完,他意识到这是个很白痴的问题,但其表现出绝对不泄气的气势,问道:“你多大了?”我仍旧无动于衷,或者说我确实是在不停的想,思考,却没有印象,突然感觉头疼难忍,越想越是疼痛,整个头颅仿佛要炸裂开般的。我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猴子看了有些不舍得,他莫了下肉鼻子,凑上来向老大提议道:“老大,我看他人笨的,回答不出来了,别问了。”
老大没好气的回应道:“你懂个屁!”
猴子不敢答话了。
老大迟疑了半晌,自言自语道:“至少,得知道他的名字吧,不然以后收个小弟,都没有名号,人家怎么看我们。”老大埋怨。
我慢慢的静下来了,老大又重新蹲下,我显的很害怕的蹲着身子,不敢看他。
“你别怕,小伙子,你以后就是我的手下,有什么人敢欺负你,我帮你扁他,来,别怕。”老大向我招手。我试探着凑过去,靠在老大的怀里。
老大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我,用宽大的手抚摩着我的**脏乱的头发,问道:“在收你为手下之前,我得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一定得回答我,不然我就没法收你,道上也没有收无名氏做小弟这个规矩!”老大强调,对我来说却好似对牛弹琴。
我点点头,实际上一句也没有听懂。
“恩!”老大欣慰的点点头,露出两个黑色的带着胡渣的酒窝。
“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老大终于提出最后一个问题,而后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我。我的眼睛眯着,鼻息好似又闻到了些许消魂的体香,那屡屡痛苦的气息在侵蚀着我,我的心在隐隐的痛,依稀媚儿的娇yan倩影又浮现眼前。
我抽搐着,钻进脑海里最深切的回忆里,去洞悉曾经的一切的爱意。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终于从记忆中痛苦海洋里的遨游中回来的魂魄,眼睛里暗淡无光,无神的回了老大一句,实际上或是在对着自己说,对着那轻灵俏媚的亡魂做最后深沉的爱的悼念:“林……媚儿……”
“林……媚儿!?”老大很是疑惑,转头望向黑鬼叔。
黑鬼叔一耸肩,表示无奈,“没错,我也听清楚了,他刚刚是说‘林媚儿’三个字!”他强调着。“这像个大男人的名字吗!?明摆着是个娘娘呛的名号!我靠!妈的!”老大很不爽,站起身思考。老大踱步几下,搅尽脑汁,还是没有想到主意。
我就半躺在他眼下,被他看了几眼,不知所措,不知所谓。
老大将眼神移向猴子,望着猴子的傻笑,瞥了他一眼,又望向黑鬼叔,问道:“老鬼,还是你重新给他起个名号吧,以后他跟着咱,用这破名,跟个娘们似的!也太妈的挫了,丢人!”
黑鬼叔寻思了一会儿,望向我,道:“你既然姓林,身体又是我们几人从那黑河里捞出来的,就叫林河吧!”
老大点头称道,然后望向我,还知道征求我的意见,“嘿!你觉得怎么样啊,小子,林河?林河!!林河?”老大故意将声音叫的很大,好让我这个傻子印象深刻。
我被他吓的一阵阵后退,嘴里念叨着:“林……林河……”
“你叫林河!”老大又逼近。
“我叫……林河……”我茫然的眼睛,痴痴的望向前方,终于有了道光彩,逐渐的好似有个火眼的红苗在跳动。
意识里那飘渺的娇柔艳美的倩影,仍旧摆荡不定,时刻拨动着我的心弦,或许,那才是我永远也忘却不了的记忆。
船总是要靠岸的,人也总有一天要落叶归根,只有这缠绵的河水,仍然保持在一处或深或浅的坑洼里,想出来,只有被蒸发。
电动艇,这本来就不再时髦的笨重家伙,此刻到了香港的海湾,亦没有多少人来注意。
很平安的靠岸了,没有人知道这是条偷渡的船只,即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在这动乱的城市里,二十四小时都在上演着犯罪,杀戮,绑架。
香港的海潮是黑色的,就有如它那繁华的背景后的黑暗般,绚烂的同时蕴涵着的邪恶,更加骇人心魄。猴子第一个下船,蹦跳着欢呼着,以为自己到了幸福的天堂。
他那欢喜的样子,顽皮的天真,根本不象是一个成年的人的举动。能够貌似孩子般生活着,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容易遇难,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全部来自于无知和天真。
老大和黑鬼叔也都神清气爽的下来了,踏到岸上,又一次感觉到了大地的温暖。
“还是地面厚实啊,实在!”老大说心里话。
林河跟在后边,没头脑的迷惑的望向四方。
眼前高楼大厦看的林河一阵头昏,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南京的繁华那些许的记忆,对他来说已经是惊天动地了。而此刻的香港,如此高傲的香都,耸立在大陆的西方,和中国大陆地区的经济建设面貌根本不成比例。
“怪不得香港人不愿意回归祖国,没有人愿意吃回头草啊,何况那些回头的草料还是如此的劣质!”老大很不爱国的说道。
“是啊是啊!”猴子虽然没听明白,但他只记得要时常奉承老大的话便不会错。
“是个屁!”老大打了猴子一个筋斗,猴子的奉承计划失败了,他很纳闷的在那莫着还在发痛的头皮,刚刚被老大的大手扇过。林河跟了上来,他不知道现在该干些什么,只知道跟着眼前的三个人,虽然这三个人都有些奇怪,但似乎不会对他不利的。
不管身边的人是好人坏人善良的人威胁的人还是根本就不是人,只要对方对自己好,那就是好人,自己就有安全感,就愿意跟着他,当年土匪胡子的押寨夫人们大概都是这么想的。香港的海,大部分不是供人打渔的,打渔的话可以到老土的内陆去,而金色的的海滩被阳光所普照,阳光下的海面呈现出一片碧蓝,海波隐隐闪动着金光,海天金蓝两色,畅怀人心魄,舒暖人意。林河看上去,一时间痴了,这美丽的景色曾记何时,也在某处见过。
“林河!”老大叫到,那个傻小子转过头了,“看什么呢!该走了!”
话说那日破了海关的界限,老大一行乘坐的电动艇一路飞驰,又过了大约四日,终于抵达香港,这唯美的众多人梦想中的紫金之都。
在这四天的婆娑里,林河的伤势又有了很大的改善,就连有一定的医道经验的黑鬼叔都惊讶异常,夸奖林河有一个天生的好身板,猴子羡慕不已。
此刻的林河,虽然还不能做什么大强度态势的运动,可是已经可以自己走路和拿东西了,身体内的能量正在日进斗金般复原,他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只是,脑袋里的记忆,好似被判了永世不得超生的死刑般,一点也没有音信,没有线索。“哦,来了。”林河声音的答道,尽量小快步跟上了老大。
“要叫大哥。”黑鬼叔提醒他道。
“哦,是的,大哥。”林河有点害羞的道。
“恩,我们走吧。”老大今天心情不错,手里提着箱子,梦想着以后纸醉金迷的的享受生活。四个人一行,路过海滩上的风景区,一个个比基尼泳装小姐正在舒服的躺倒在沙滩上,享受着天然的太阳浴。
阳光下的她们,油滑的大腿翘起,带着太阳镜,脸蛋更显俊俏,胸部被各色的凶罩映衬的娇艳惹火,一个个都撩人,动情。
猴子,包括老大,都垂涎三尺的从这帮尤物身边走过,只有林河,几乎像个木头人,眼皮都不眨一下,呆呆的像一阵风自行刮到了市区的公路上。
香港的市区有一股惺忪的香气,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天成的香气,这香味淡淡的深沉的逼入林河的鼻息,他仍旧没有反应,脸上偶尔带了一丝笑意也是僵硬无比的冷冰的干笑。四个人坐上一辆车,出租车。
老大时刻不离开宝贵的箱子,手上即使发了汗,也都要紧紧的拉住箱子把手,生怕它一不小心飞了似的。“你好,去哪里?”这里的司机还算客气,转头问老大。
老大没有抬头,望着窗外的景色,黑鬼叔代之说:“去新界,襄丰路七十三号。”
黑鬼叔把地址记的很清楚,那是买主给他们定下的地址。
只是,老大更加的谨慎,他道:“先到襄丰路就好了,七十三号我们自己找。”
他想,等到了地方,先合计一下,再去找买主。香港这种地方,每天不知道上演多少起黑吃黑的大戏,不得不防。
“好的,请坐好。”司机发动了车子。
猴子摆弄着安全带,久久都系不到身上,躁乱不堪。
黑鬼叔凝神望着前方的路,精神集中,初到陌生地,还是小心为是,以防有什么突发事件。老大只负责保护着箱子,此刻的他正在闭目养神,不问世事。
而林河坐着,如坐针毡,心中很急噪,正是因为这坐车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如此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林河越想越难受,每次回忆都令他头疼难忍,最后却依旧一无所获。他身心都焦急的好象很多只虫子的爪子在爬,在钻,他索性不想了,呆坐着,楞楞的望着前排的座位后背出神。
车子不敢开的很快,看来司机是位守法的公民,并不想在这混乱的都市里招惹谁,只愿能平安的开车,养活家人。谁当初不都是这样想的呢,只是到了后来,生活所迫,命运所逼,让你不得以不沾黑道,手不得以不触点血浆。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黑白,如果有一天,黑被灭了,那么白亦自然成了黑。
至少今天,香港的交通还算通畅。
或许因为现在的时段碰巧是个空闲时段的原因。上午九点多钟,上班族和上学族都在忙碌,那些毛头小混混正埋头在被窝里睡懒觉,那些龙头大混混们也在忙着策划晚上十二点后的各起大买卖。
车子停在一处宾馆前,宾馆不怎么气派,却有着很夸张的名字。
“大世纪宾馆”。
据林河亲眼所见,所谓的大世纪宾馆,有二层小楼搭建在平房区里,外边墙壁断续都有些破损和掉漆,玻璃上有裂纹,房间总体积比中国的某些小山村里的公共厕所仅仅大了一个小号。不知道这个宾馆的馆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取这般没有意义的事与愿违的俗名号。
老大见快进中午了,就带领手下三众人步入眼前的宾馆,却不知道馆子里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这所宾馆,给人的印象,简单来说三个字:脏,乱,差。
或许很久没有人来了,老大一行人走进去,店里空无一人,只有数只苍蝇在懒散的飞舞。几张沾满汤油印子的黄木桌子上,参差不齐的摆放了几口茶碗,桌角多数都残缺的破烂。话说如此残渣败类般的宾馆,老大看在眼里,却很是满意。
这般破旧的旅馆,在香港,如此发达的地区,一定很少有人问津,这样,自己的安全问题就降低了不少。
老大拍拍手里的箱子,暗道老天有眼,让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能够碰到这样合适的住所。
老大坐下,黑鬼叔看门,猴子和林河跟在老大身边站着。
老大一拍桌子,“老板!来客人了!”
半晌没人应声,四个人都很疑惑,林河再扭头看了看,没有说话,继续站着好象个石樽。老大在想,这里是不是因为太破了,准备拆迁了算了,所以里边的人都搬走了。
老大一个眼神,猴子这次到也心领神会,准备到后房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话说此刻,一声雷电巨喝传来,“哪个娘逼混蛋在外边叫唤的!”
话一说出,同时,一个手哪扫帚,身穿背心短裤的肥胖大汉气势汹汹的现身出来。
大汉望见四人,特别是老大的杀人的目光正盯着他,好象一把刀子架在大汉的脖子上。
大汉一反刚才的彪悍劲头,脸皮顿时松懈了下来,嬉笑着望着老大,道:“原来是客人啊,呵呵!”老大好笑,原来香港的人也不过如此,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见钱眼开吃软怕ying的料。胖子的夫人此刻也出现了,体态同样的臃肿,当真是天生一对。
老大不耐烦的道:“来两个小菜,抗饿的。”
“好来。”刚出来的老板娘答应道。
“另外,请找两间客房给我们。”黑鬼叔补充道。
“好的,现在本店最多的就是客房。”男店主应声,满脸堆笑,心中打下了如意算盘,这下可以大大的捞一笔了。
不料,老板娘突然伸手掐了男胖子胳膊一下,掐的他差点叫出声音,男店主转头望向老板娘,很是不解。
老板娘没有理会他,而是装做文雅的冲着黑鬼叔道:“嘿嘿,这位客人,你这么说我可就为难了,本店的客房今天已经被预定满了,哎呀,最近几天啊,越来越多的人倾慕我们这家店,恩,想要住,还要两间房,难哪!”女店主抖了抖肥壮的大波霸,叹了口气,斜眼偷偷看向黑鬼叔。
老大呵呵笑了几声,回应她,连眼都不抬一下,“钱不是问题,快去给我们准备吧,准备的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老大给她许下承诺,男女双猪,通通去忙活了。
饭菜上来的很快,快的也很有道理,那就是没有熟,不过四个人都饿坏了,也不管饭菜里到底有什么,怎么弄来的,什么味道,只顾低着头,大口的吞咽。
林河也饿的不成样子,哪里还顾及什么味刁,只想填饱肚子就好了。
饭后,老大和黑鬼叔出去联系生意,说要到很晚才回来,丢给了林河和猴子一千快,就跑了。猴子手里攥着钱,疯狂的反复点着,呵呵直笑,不时还抬头望望林河。
林河对钱没有概念,只是专心的打扫自己的房间,这是间四方的屋子,里面没有特别的摆设,窗户也是塑料的,到了晚上,应该会很冷。
房间里一张双人床,一台没有遥控器的十四寸杂牌彩电,房屋的死角,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
林河在洗手的时候,猴子说:“咱们出去逛逛吧。”
“就你那点钱,够逛什么啊。”林河打趣道。
“出去逛逛,或许能遇到什么便宜货呢,一千块钱,也不少的。”猴子解释。
如今的他,俨然成了林河的老大,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心中特别的舒坦,这几天过足了老大的瘾,他可从来没这么奢望过。
林河累了,他确实很老实,却也未必就什么话都听,自己身子累了,出去玩,没兴趣,何况,林河不知道为什么,对阳光有一种过敏感,就是不喜欢那种被照耀的感觉,刺眼而焦灼。猴子见林河不听话,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他睡觉醒来。
没想到,林河一直在睡,沉睡到了晚上接近九点才醒过来。
而老大和黑鬼叔还没有回来,两个人也没有事做,猴子来了精神,因为林河终于决定跟着猴子出去流浪了。香港的夜晚,简直是人山人海,特别是闹事区,堵车堵的厉害,猴子看着路旁的车停靠在一边,一个小时后回来那车还在那里停靠。
他的心里美滋滋的,自豪自己是走路出来的,林河跟在其身后,夜晚,他的眼神特别的有神,警惕的望向四周。街上的几个女郎跟随在林河的左右,围着他,冲他吐着烟圈,现出眉眼,不时用纤细的手指,抚摩林河的小白脸,说出几句挑逗的话语,腿下的裙摆翩翩起舞。林河尽量躲开,猴子却羡慕不已。
紫荆香都的街灯无限的美丽,猴子嬉笑的自赏自沾前进,被都市无限的繁华所吸引,一时间不知所向。林河此刻俨然成了他的保镖,可是有谁见过比老板更漂亮庄重的保镖。
大概出来有一个多小时了,手中还有一千块呢,总不能这么回去吧。
两个人模糊的来到一处酒吧,点了几样酒品。坐在吧台上,又来了几个女的纠缠林河。
猴子却主动出击,拨开那女子的身子,问道:“呵呵。你们?”
“走开,瘪三!”漂亮妞们赶猴子。
猴子很牛气的甩出那一千块,“啪!”的摔在桌子上。
女子们望着那钞票,一千块在她们眼里其实不算什么,可是钱到了眼皮底下,哪有不挣的道理。三个女子,同时把吧台上的钱分了,然后搂着猴子,往酒吧内中的阁室走去。
猴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他都不转头看林河一眼,就这般被抬了进去。
猴子从内房出来的时候,脸上红光满面,身体轻飘飘然,望着林河傻笑。
“该走了。”林河没有在意他,淡然的道。
猴子点点头,准备开路,却被一群青年挡住了去路。
“这家伙长的跟猿人一样,妈的怎么看怎么不爽,还这么狂!”
“在爷的地盘招妓女,不给爷点好处,妈的想死吗?”
“哼!”
……
几个小混混拦住了猴子和林河的去路。
猴子不知所措,一时间慌了,本来他也想展示下自己的雄风,可是同时面对几个壮青年,他还没这个胆。为首的青年,靠上来,贴近猴子的脸,俯视着他,道:“臭小子,给两千块出来,老子我就放了你,不然就从我裆下跨过去,哈哈哈哈!”
“哈哈哈!……”同行的几个人嬉笑打闹的笑话着猴子。
猴子脸红了,“我……我没有钱。”
“靠!”一个青年混混给了猴子一巴掌,“啪!”的一声,猴子被打的嘴角出了血,刚才的威风刹那间不见了,那青年还在叫骂:“他妈的别给老子甩心眼!。”
林河跟上来,面目没有丝毫的表情,眼神淡漠,只有瞳孔的深处显出了噬血的阴冷气色,好似死神降临,该出事了。
林河跟上来,冷目注视着几个嚣张的混混,心中一阵不屑,口上冷哼一声,歪着头看他们。几个混混并没有多注意林河的举动,仍然把兴趣放在欺负猴子的劲头上。
猴子早就想趴在地上哀求饶恕了,可是现在众目睽睽,在这里钻人家裤裆,总是感觉不大好。猴子正在为难,心里像烧开了的水般,翻腾,焦躁,烧心。
众人看着猴子的傻样,无不大笑掩怀。
为首的一个秃头混混,又是一个巴掌袭击过来,冲着猴子的头部就是一下,这下力道很足,若是下去,猴子少说也要疼的眼冒金星,抱着猴头满屋转悠。
那混混正准备过瘾一把,不料手掌落在半空,被另外伸出来的一只胳膊,力拔千钧般的给制止在空中。秃头混混好奇,是谁这么大胆,他斜眼一望林河的冷目,好死千万只魔鬼的灵魂付体的一双噬血邪目正在盯着他。秃头混混顿时有一种被那眼神里的光芒刺穿心脏的感觉。而这世界上,社会上的混混之所以只被称作为混混,他的特点就是只会混社会,而混的没头脑,没心思,嚣张的也就没了底气和资本。
混混老大并没有观测出那眼神背后的力量,冲着林河颠着脑袋瓜表示一阵不屑,道:“找死的,又一个,哈哈!”说着,一旁的地痞们亦附和的哄笑。
“把你的手放下,道歉,然后让出一条路,ok?”林河快人快语。
混混老大愁死了,这里是他的地盘,在这儿,晚上,他的地位不算是第一也排在前几位,今天竟然有人胆敢这么冲自己言语,那不是找砸是什么。
“我就不放,你打算怎么着,你打我?敢吗?啊?打啊?打我啊!”混混不断发出找抽的言语激怒林河,一脸欠揍的样子。
“很好。”林河这两字很快脱口而出,同时,好似擎天的流星坠下,那是林河的一条下摆劈腿。腿势快如闪电,当那腿接触到秃头混混老大的肩膀的时候,他那条膀子已然不能再用了。而林河原来抓人在半空的那手,纹丝不动,保持在原处。
“喀嚓!”的一声响,秃头混混的那条胳膊已然没了感触,成了废品。
林河把手放下,脸上没有表情,僵ying的好象僵尸般,他这难得一见的力量本来也不是普通人类所有,众人惊奇也有道理。周围的混混,却仍旧没有清醒过来,面对超强的敌人,没头脑傲慢的他们,仍然自愿上来做悲惨的炮灰。将近十个混混围上来,准备一举把林河歼灭。“废了妈的这家伙!”这句话来自一个大胆的狂徒,而刚才被打伤的那位早就失去了语言能力,摊在那里,半晕半死。
随着这声引领,将近十个人冲上来,拳脚相加,统统施展在林河身上。此刻,猴子却被冷落在了一边。他在想,是否要逃之夭夭,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可是今天,他却对林河,这个自己刚刚收来的小弟,有了一丝的怜悯,不忍心就这般舍弃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的毒打。可是,若是自己上去,也是重伤,一个人伤总比两个人伤要划算来的多。眼看自己刚受了个巴掌,也算是挂彩了,可不能再被打了,他天生的抗击打能力就弱,至少可比林河弱不少,他是这样想的。
那么就不上去,走也不是,参战更可怕,于是猴子决定先躲在一边看看局势,若是一会儿林河受了重伤也好把他抬回去。
猴子找了一处无人的椅子,蹲在椅子后边,躲起来了,不时小心翼翼的露出两只小眼睛,望望战局。话分这头,林河大伤初愈,独自面对十个混社会的小鬼头,毫无惧色色。
十个人,不算牙齿,二十只手,二十只脚,林河推来挡去,游刃有余。
他星目一探,一个人有了破绽,当身一脚,那人被捣的吐血,砸到酒吧的墙壁上。
又是斜眼放光,林河望见一人喘气,右手当即掏出,直至其心窝,那人被捅向墙壁,不知道若不是这天花板阻挡,其又会高飞多远。饶是如此,其余的人仍然没有退缩的意思。
林河气不过,见这些家伙竟然这么没有眼色,也只好现出真身。林河先是屏气凝神,毕竟受大伤害未愈,出全手之前还是先孕育一下气息为妙。当其准备好之时,已经连续躲过了好多波杂乱无章:的攻势。混混们见林河这段时间没有反抗,而是一直在防御。
自作聪明的某人看他一直在深吸气,更是认为他现在体力不支,饶是有了破绽,便自作主张,大展鹏翅,冲了上去。林河刚想显示下身手以震喝他们,便有一个上来送死的,他自然苦笑,不会放过他。林河将真气云集到手掌,再孕育到五指的指尖。
此刻,他的指尖,好比是铁匠红炉里刚刚烧制的利刃,锋利逼人全全暗藏其中,杀意丝丝,普通人却难以觉察。冲来的混混不识抬举,大叫一声,这一声先是狂傲和不羁,而后,渐渐的转为悲惨的撕吼,而后,哑然而难以出声。
因为,林河的利掌已然插进他的喉咙,血一时半刻没有显露半丝,可见这一剑“刺”的干净。其他人愣住了,看着林河那还露在外边半截的手,不明白他那半截到了哪去。
林河不再犹豫,刹那间抽出手掌,惊天彻地,那手掌竟然没有沾半点血迹。
只见那人站了良久,脖子上的裂缝才逐渐显露,出了血痕,继而血如小溪,如长河,如泉柱,他徐徐倒下,逐渐放大的瞳孔里净是惊慌和不解。
没有人敢动了,更没有胆敢出半声的,只恐怕出了这半声,以后喉咙里就再也别想出声了。猴子先是被惊吓了一下,而后天真的欢喜的跳出来,准备狐假虎威,羞辱一下剩下的这群混混,却被林河拦住了。林河抓住猴子的胳膊肘,道:“闪开。”这句话是冲着这群人说的。当下没有人动作,大概是惊骇了他刚才的气势,而一时挪动不了僵硬的脚步。
林河也不管这些,拉着猴子就往门口走。
靠近谁,谁便迅速的退后,不是主动的,而是处于身心的本能,对危机的恻隐之心。
眼看两人就要出了酒吧,却被一声呼唤叫住。
“小兄弟,年纪轻轻,好身手啊!”
林河回头,这声音出来,明显含着内力,所以嗓音浑厚而博大。
林河见到一张坚毅的笑脸,一个中年的男子,身子强壮,短袖上衣被其充实的肌肉所涨满,立显其健美的身体。“你是?”林河礼貌的问道。
“呵呵,本人是这家店子的老板。”男子轻言相道,好象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而此刻他的脚下,正是那位被破喉咙的贱坯子。
“哦,前辈你好。”林河道。
“前辈谈不上,阁下也不必这么客气,你今天能来我这家小酒吧,是我们的缘分。”男子不失高雅之风范。
“那打扰了,前辈若是没什么事,我们便离开了。”林河说完,赶快拉着猴子想走,他从那男子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压的自己甚至喘不过气来。
“兄弟慢走。”男子突然出一言,林河别无选择,只好止步。
“这位前辈还有什么事?”林河全身的精神都警惕起来。
“缘分归缘分,香港这么多酒吧,你偏来我家,荣幸归荣幸……”男子说着,突然抬目逼视林河。林河和他对上眼光,身子微微一震动,竟然有些惊骇的凉意。
林河无语,静待男子下文。
“只是,你给我闹的乱子,怎么也得留下点补偿吧,不然我放你走,怎么对的起这受伤的弟兄!”男子的话语突然振奋,音量也随之放大,震撼当场,同时劈出一脚,将那受伤手下身边的一个红木桌子劈的碎裂。
“前辈,有什么指教?”林河尽快回语,身形已经做好了防御态势。
刚才那男子劈桌子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劲道尽是向林河身上传来,林河虽然面不改色的硬是接住,纹丝不动,此刻体内却是翻江倒海,起伏的难受。
“指教到是谈不上,但若想这么容易就走人,也太不给本人面子了!”男子笑了,笑容如此的狡黠,内中暗藏杀机。
“阁下想怎样?”林河亦面露凶光,望着对方,这个时候,若是气势败下阵来,那自然已经先输了一绸。猴子却不这样想,他以为任何人都是挥手不不打笑脸人的,便嬉笑着尖脸上前道:“嘿嘿!这老大,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今天这事也不是我挑起来的,谢谢了。”说着,猴子转身竟就要走。他背过身去准备逃离这个是非地,刚跑了两步,却没想到,同时听见了一声门声。映入眼帘的,酒吧的大门被关上了,关的死死的。
有男子撑腰,刚才那群本来已被林河一击吓怕的人们也回过神来,渐渐将林河和猴子靠拢,把他们围在中间。几个人心中震怒,而又不敢轻易接近林河,便拿着绿色的啤酒瓶子,向林河和猴子的脚下掷去。
“咣!咣!咣!咣!”几声瓶子和地板接触,被震碎的声音,猴子吓的连连求饶,再没有人来给他壮胆,他就要失禁了。
林河根本不把这群臭鱼烂虾米放在眼里,眼神不斜视,直直的望着男子,道:“有事就快说吧,别叫这群臭虾米来吓唬人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河狂傲的仰起头,刚才恭敬的气息淡然无存。
男子端望了林河良久,表面凶神噩煞,实则很喜欢眼前的年轻人,望着他那狂野的劲头,联想起自己当年。男子沉沉的道:“想走的话,过了我这关。”说着,他走了上来。
林河有一种被推土机强推的感觉,身子不由的倒退。
他坚持站住了,“想打?”林河的身子现在还未好,眼前的敌人并不是他从前面对的那些虾米,今天想必要苦战了。
“今天,老子有些不舒服,就不打了。”男子调侃道。
林河一阵迷惑,不打,那么他想干什么。
男子笑笑,来到一张桌子边,坐下,道:“你来。”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林河坐下。林河也没多想,他总不会在椅子上放钉子吧,但还是有些警惕的走过来,攻防的架势一直没有懈怠下来。林河坐下。
“很简单,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为了我的面子,我这个酒吧若还想开下去,今天你就得给我个说法。”男子不温不火的道。
“什么说法?”林河怎么看,这个男子都有些罗嗦,像个女人似的,心中升起了不耐烦。
“我们来捭腕子吧!”
林河一惊,这是什么比试。
“你若能坚持三十秒钟不倒,我放你走,若是不能,就留下你那条胳膊。”男子指向林河那条镶嵌着黑色炎龙,栩栩如生的左手臂膀。
林河迟疑了片刻,想也没有别的主意了,眼前的人阻挡,不是今天的自己可以强冲出去的,况且身边还有猴子。
“就这么办!”林河回答的很爽快。
猴子很紧张,但想来也没什么,因为结果无论怎样,自己都可以安全的离开,但林河可就危险了。猴子本来就笨,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思考。
林河同男子的手握在了一起,他感觉那男子的手掌是如此的有力,好象一座火山,包围着他,笼罩他的全身。同男子握手,林河竟然觉察自己如此的无力,身子好象虚脱了。
“好强!”林河在心中暗道,那压迫感不是盖的。
“来吧,全力以赴,让我看看你的实力!”男子很不谦虚的说。
林河眉头一皱,产生了一丝反感。
男子的手下在旁,宣布一声:“开始!”
林河奋力将身心的能量运集到右手手腕,手掌中亦像燃烧起了一团火,火势在蔓延。
林河的力道完全发出,和男子的手臂形成一堵钢筋混凝土墙壁,此墙壁坚不可摧,却又摇摇yu坠,而坠向哪一边,在场的人没一个可以预言。
男子笑了,他的额头上亦渗出了汗珠,两个人的手在抖,渐渐演化到身体在抖。
颤抖的两支手的融合和比拼,一发不可收拾,却没有一个人出一声,力量从心中发出。
“厉害啊!”林河不由心里暗暗赞叹道。
男子身旁的手下,正在数秒,“一秒,两秒,三秒……”
林河出生牛犊,力挡万千,冲击力压的男子也难以轻易抵挡。
“十秒,十一秒,十二秒……”
林河头上不断冒汗,汗水留到脸颊,划落而下。
“二十一秒,二十二秒,二十三秒……”
林河逐渐体力不支,而男子也不好受,两个人的手臂青筋暴露,抖动不已。
“二十八秒,二十九秒,三十秒,三十一……”
“喝啊!”随着一声断喝,男子的力量突然增强,势拔千钧,泰山压顶。
此刻的林河有如天塌地覆的感觉,天灵盖好似要瞬间暴裂,心中气雪翻涌。
“噗!”林河吐出一口血,喷在桌面上,同时,手臂被压倒,砸在桌面上,再无半点反抗的余力。暗红的血液,在手掌边蔓延,最后随着林河的手,化作一片美丽的五指弧,呈现当场。男子的手迟迟不愿意拿走,笑眯眯的看着林河,距离如此之近。
林河的胸口痛如刀绞,那只沾了自己的血的手臂麻木中仿佛被火焰灼烧。
“我输了。”林河喘着粗气,叹惋道,眼神再没有了刚才的牛气。
“呵呵!”男子大笑,松开了手。
离开了他的手的控制,林河顿时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气血恢复了不少,他将手缩回,感触原来这男子竟然可以压制自己的力量。
“刚才数到多长时间了?”男子淡然的问道。
“大哥,准确时间,三十点四八秒。”那手下恭敬的回答,眼睛盯在手上的数秒器上。
“哦,那超过三十秒了,是我输了,你们可以走了。”男子道,起身准备离开。
林河也不罗嗦,“告辞!”转身拉着猴子就要离开。
“敢问兄弟名号!”男子背着身子问林河。
林河也没有回身,“在下林河。”
“呵呵!以前没见过兄弟,刚来香港吧!”男子心中已经有了些端倪。
“是的,刚来,对这里还不太熟。阁下若是没什么事,是不是该让我们走了。”林河很痛快的道,不给对方留面子。
“哈哈哈哈哈!”男子仰头大笑,“兄弟的性格我越来越喜欢了。”
男子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本人名号许逐!在新界这小地方也算有点名头,兄弟以后若是有了难事,尽管来找我,哈哈哈哈!”
“一定。”林河道。
“恩!”许逐深深的点点头,已经有了收纳林河的心思,道:“开大门,恭送林河兄弟!”门开了,猴子赶忙率先跳了出去,林河跟在后边。
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虽然香港这里着实没有什么新鲜的气味可言,而相对于那间烟熏火燎迷雾蔓延的堕落酒吧来说,这里已然是很清爽了。
“回去吧!”林河叹了口气,往回来的路走。
“哦,唉!你慢点啊!”猴子跟在其后边,跑了过去。
黑夜,清风,冷意,月光,映衬着这两人的背影,散去。
林河和猴子,走在一路上。尽皆是猴子在那唏嘘着,叫骂着,逞着事后的威风。
林河一句话都不说,静静的迈着脚步,时而会叹息一声。
他的眉目间偶尔抽动一下,那是来自右手臂膀的疼痛,那疼痛好似火燎般,过了这般久,仍旧挥之不去。两个人到了传说中的大世纪宾馆。两位馆主此刻都不在,大概回房就寝了。馆门大开着,里面的简陋摆设丝毫没动。
这般的地段,来了人想必也会认为是等着拆迁的老屋,不会打什么歪主意。
况且这所谓的歪主意即使打了,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房子里几乎一无所有,有的也只是几盅破茶碗,几棵过期的青菜,几两掺了水的酒,准确说来应是掺了酒的水……仅此而已,再有就是一个极度型饥渴的人也不会对她感兴趣的母猪女人,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型冷淡的公猪男人。小偷不光顾,s涩狼没兴趣,这间宾馆照样开着,苟延残喘。老大和黑鬼叔皆没有回来的迹象。猴子跟林河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猴子有点担心老大和黑鬼叔,而林河则一脸的冷漠,其实心中不好受,今天遇到的强手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些伤害,而更麻烦的是他的左手一段时间不容易复原了,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痛,只能维持简单的生活料理。林河把沾了自己血的衣服脱下来,光着身子去洗。
猴子在电视前蹲着,乱按着按钮,“这电视怎么没影的?”猴子不耐烦的问道。
“本来就是坏的,去睡觉吧。”林河告戒他。
猴子不服气,“那怎么行,既然来了,钱都花了,看个电视都不顺,什么破酒店!”猴子偶尔也发发脾气。林河一耸肩,表示无奈,就不再管猴子了。晚上就是这样无聊的过去。
明月高高悬,荡漾着无辜的人心,思乡的本心在颤抖,却无法具体表达在脑际,林河只有在隐约的思念中沉沉的睡去了。早晨,林河被猴子的惨叫声吵醒。
“不要啊!老大,下次再也不敢了,救命啊!”
猴子捂着屁股,求饶连连。昨天,半夜里,他忍不住上了几次厕所,天气很冷,这家饭店也没有暖气之类的东西,行动匆忙,猴子最后一次小解回来,就忘记了关房门。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可是,此刻老大和黑鬼叔回来,看到如此不小心的他所办的事,自然一阵恼火。要知道现在对他们来说可是非常时期,一点小事都大意不得。
“老大。”林河叫道。
“恩。”老大冷漠的回应,精神转移,放了猴子。
猴子跑到一边,可怜西西的抚摩自己的伤口,刚才老大生气,也为了给他长记性,动用了腰上的牛皮皮带。
“林河,昨天我们不在的时候,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吧?”黑鬼叔问道。
“没有,一切都安好。”林河笑了下,回答。
“那是最好,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毕竟有很多人盯着我们那批好货。”老大边系好皮带,忧心的道。
“老大放心吧。”林河给老大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大顺着林河的手,来到破旧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狼腿,继续道:“今天晚上,我带你们出去一躺。”林河眼神一亮,不知道老大要带自己去哪里。
“呵呵,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黑鬼叔笑呵呵的道。
“哦。”林河也不再追问,心中稍微有了点谱。
“你,还有猴子,做好准备,晚上跟着我出去。下午多吃点东西。涨涨劲力。”老大吩咐着。林河点点头,不再言语,到行李里,去给猴子找药膏去了。
林河蹲下,手将金疮药一点点的涂在猴子刚刚受伤的伤口上。
猴子刚开始还很害怕,现在又笑呵呵的乐观起来了。
他盯着林河,他到哪里他也都跟着,好象把林河当作了自己的保护伞。但却不敢再接近老大,挨揍的滋味可真的是不好受啊。时间过的很慢,因为没有事做。
猴子睡觉去了,老大和黑鬼叔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计划着事情。
林河枕着自己的手,躺在床上,枕头太脏了,不知道多少人睡过,他不想接触。
就这么躺着,想着,对于老大这一伙人,他自己好象更加向往昨天晚上遇到的许逐那些帮派。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思考不到答案,索性就不思考了,睡觉吧,睡不着就闭目养神。“神啊,为什么这么背!”猴子在梦中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疼,不爽的叹息道。
晚上到了,这个晚上,雨下的不小,特别是在如此冷迈的冬季,更给了你一种凄冷的感触。林河的衣服一直没有换,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那件风衣,已经有些死角在破损了。
这件衣服还是卢楚风当年送的,或许明天就要换新了。
老大说等过了今天晚上,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是他们享受开始的日子,猴子和林河也都有好日子可以过,先给林河换套衣服,给猴子来顿好吃的。
猴子听了,自然是很高兴,林河也笑了,笑老大把自己想的太愚蠢了,隐隐有一丝生气,生气老大把自己当猴子耍,他的心志,在逐渐的改变。
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时刻改变着,唯一永恒的,就是……
“是什么?”林河说着梦话,被猴子拉醒了。
“小林子,快走,老大叫我们下楼了。”猴子很焦急,他可是很想能够早到些明天,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
“哦,你别闹,我马上就起来。”林河觉得头很疼,但还是起来了,想洗下脸,清醒一下再走就好。可是猴子焦急的紧,不断的推搡他,一再说老大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
林河只好忍受着头疼,下楼。在刺骨的寒风下,他就像是野外的一棵孤独的树,没有依靠,没有温暖,一个人承受着所有,身边的老大,黑鬼叔,猴子,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安全感,那集体的力量,丝毫都没有。矛盾的心理在他的胸口蔓延。
今天是最后一天住店,黑鬼叔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店主,一共是三万块,黑鬼叔自然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一切顺利,那么明天就再没必要这三万小钱了,如果有差错的话,自己也同样不需要,因为到那时候,他自己亦没了性命,有了钱也如同废纸。
夜晚的黑漆,拌着雨的清冷,人的皮肤在经受最坚实的考验。
达官贵人们都有棉和的厚衣,当然不必避讳这袭人的冷意,而世界的角落,哪里都有无数的穷人来装饰和衬托,像林河这帮整天见不得天日的人,没有身份,没有资本,自然也没有资格得到这高尚的享受。陌生的公路,小道,村土。
四个人一路来到了市郊外一个废气的旧货仓库,仓库的四周围绕着红锈的铁壁,错综复杂的扔着许多破旧的东西,垃圾和腐烂的食物,鬼才知道这里有没有尸体和精子卫生巾之类的东西。仓库处露风,雨点透过各处的漏洞渗透到人间,渗透到这座仓库的体内,落到人的身上,冷到心里。林河不禁打了个冷战。
老大和黑鬼叔正在探察周围的地形,猴子则好奇的在垃圾堆里探宝,林河只是站着,静静的看着四方。六辆轿车,黑色的纹理底色,趁着月光,微微发亮,停在了仓库门口,每辆车上都下来了几个人。
“一共是三十个人。”猴子伸着手指头指着,张口呼扇呼扇伸舌头道。
“笨蛋!是三十二个!”林河走上来,望着对方一群人,讽刺猴子道。
猴子挠挠头继续数。众人中,一个脸上带道血红刀伤疤痕的人靠着车厢,弯着腰把头靠近前车窗,和里面某位人物会话一番,终于抬头伸直了腰板。
“这为仁兄说,手上有一批好货,那天也到我们分堂验过了,确实是成品,只是不知道阁下诚意如何?”刀疤男朗朗声道,身边的手下给他撑着伞。
“脸上一道疤,心中万把刀,阁下就是和九龙地域龙头闪浪荡剑客龙剑有一拼的新界第一刀客,唐风吧!”老大身子摆正,显示出自己的威风,这个时候,不输气势就是安全的第一保证。“哈哈!新界第一刀客,新界第一,哈哈!”刀疤男唐风狂笑起来。
老大这边有些尴尬。
“妈的,竟然敢说唐哥只是新界第一,妈的这家伙该杀!灭了他!”一个兄弟叫出心中不爽,众人也都气势汹汹的望着老大一帮。
猴子有些胆怯,今天天气,寒气逼人,对方又有这么多人。
三十多个打手,此刻都拔出了刀子,刀锋所冒出来的寒气,比这初冬的天更加冰冷。
黑鬼叔出来打圆场,“呵呵,这位老大别生气,我们是乡下人,不太懂这里的规矩。”
唐风扑哧一声笑了,“老大在车里,我是小弟,不懂的话就别再这里装大,没势力就是没势力,也不用把龙剑那家伙挑出来吓唬我!”他火气正大,奋力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手枪,对着老大。老大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不过面对对方这般架势,虽然早有准备对方势力重大,可能会黑吃黑,此刻却也心悬在半空。
黑鬼叔站出来,挡在枪口,“这位大哥,有话好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多话了,就事论事,你们验货,然后付钱,完事我们立刻就走。”黑鬼叔给对方吃定心丸,把话头扯到货上。
“哈哈哈哈!”唐风大笑,懒的再说话,把手摆在空中,摇晃两下,道:“大陆的白痴们,太可笑。”四片哄笑,伴着雨声,在空旷的天际传送。
黑鬼叔一惊,大声喊:“你们若是不讲道义………”他指着唐风,话刚说到一半,被一声枪声打破。
“怦!”枪声划破天际,黑鬼叔额头上骤然多了一个瓶盖大小的血窟窿,他眼神僵直,应声而倒下。
一时间乱了套路。猴子首先大声的叫喊起来,他双手举在头顶乱舞,跑到一边的垃圾堆里躲避。老大一愣,而后掏枪,冲着对方数十人众反击,一手还提着箱子,不舍得放弃这价值不斐的好货。那是他们村子里的众人,偷偷在政府的严格看护下,暗地里种的樱粟,尽皆是纯正的成品。猴子跑的地方不对,那里的垃圾动根本阻挡不了对方强烈的火力,甚至有的人直接戏耍的把手里的刀扔了过来。林河马上几个箭步追上去,拉着猴子的手,把他往另外一边的铁门后奔去。到了铁门后的暗影,他们才真正安定下来,可是强大的火力和刀剑相劈的声响还在耳边继续回荡,响声震天。
老大一人在外边,孤单的应战着。他靠在墙壁上,和几个人同时对砍,好不痛快,却危机重重。唐风站在一边冷漠的望着,不时的踮脚表示不耐烦,自己手下解决这个乡吧老还要这么久。老大在苦战,他数次看见对方露出了破绽,想一鼓作气冲出去,可是却又一次次的被人数的优势给挤回来,然后身上还要再负上几处伤口。
老大不住的喊着林河和猴子的名字,作为男人,此刻他的眼泪就快出来了,因为他以为林河与猴子此时也已经遇害了,心中不舍,疼的厉害,而自己一帮四人,来到香港,本来是带着重大的使命……
这里是湖南省境内的一座偏远的小山村,偏远到在中国地图上根本都找不到。
过了几座山,又看见几条叫不出名字的河,河水还都很清澈,因为长久没有人烟来往。
这座小村庄的名字叫作月亮村。因为村庄的地势很奇特,几乎终年见不到太阳出现,人们只能在惨淡的稀薄的阳光下过了白天,然后晚上会看见一个大圆团的月亮浮现在自己家房顶。村子有个浪漫的名字,然而村庄的实际情况却不符合这个幽雅的名字。
村庄穷苦的现状清晰可见,度日如年,贫困在折磨着每个人的心。
贫穷是难堪和不能忍受的,而人们若是习惯了贫穷,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可是任何事都有个极端的限度,那就是要保证能吃饱,有的穿,否则习惯成自然这句真理也失去了效应。
月亮村子的几十户居民们,由原来的一日三顿,变两顿,变一顿。
到最近,他们甚至一天都找不到吃的了,他们曾经想过,出去讨饭,逃荒,可是出去试验的十几个人中,只有一个活着回来了。生还的那个家伙哭着告诉乡亲们,不用出去逃荒了,没有用的,那么可恨的城里人根本不会怜悯他们这些可怜的穷人。
城里人有了钱可以去花天酒地,可以去包二奶,赌博输光了连个眼皮都不眨一下,但是若是让他们把钱财分一点给这些不认识的贫苦大众,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生还者的简叙如上。于是,村里的人坚持苟活着,几乎每个月都有死人的迹象。
后来有人发现,周边的森林里有果子和野兽飞禽,暂时可以充饥,于是,知道的人一轰而散。山上的野味和野果,在三个月后被一扫而空。人们的生计再次受到了威胁。
而此时,边防的警卫们,还要每周来骚扰一番,打家劫舍,强抢民女。
月亮村的村长,想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似乎可以在两年内挽救这个还在苟延残喘的小村庄。这天,天雾蒙蒙的刚刚发亮,村民们处于对村长的信任,一大清早饿着肚子就要到村头的大青石旁聚集,听说是要商讨关系到怎么赚钱的事情。
至于钱这样东西,全村子里的人也很久没有见到了,过着原始人的生活,日子已经有几年了,也照样活,照样贫贱,照样被人欺负,照样逆来顺受。
“村长,我们种这种违法的东西,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只要大家齐心合力,躲过警察的耳目,再给他们大头上上供,自然没事的,等过了来年,我和副村长带着大家的成果到外市去,就可以发大财了!”
村子里的人一阵喧哗,对于幸福和享受他们何尝不是天天在梦里渴望,可是对于村长的话,他们也实在是感觉不到安全感。
“大家放心吧,这是我和村长合计好的,大家好好的种樱粟,一年后丰收了,我和村长带着出去,丢了这条命,也会把财富带给大家。”
最后,经过村长和副村长的苦口婆心,村民们终于又燃起了对幸福的向往,开始抓紧时间种植樱粟。因为都是朴实的农民,而那偏远山村里的土地和环境从没有遭受过任何的污染,常年没有太阳的暴晒,月光的华美正好适应了樱粟的生长发育。
一年后,村长和副村长,化名为老大和黑鬼叔出去闯荡世界了,他们身上带着全村成员用心血换来的一百斤白粉,同时背负着村民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出来打拼这么多年了,在路边收了个小弟,这个小家伙长的好象猴子。于是,以后就叫他猴子吧。
虽然脑子笨,也不重用,但是老大和黑鬼叔见到他那可怜的样子,在街边讨饭,冷的直哆嗦,不由的就想起了自己的村民们此刻还在受着苦。
于是,良心告戒他们,不得不收留他,偶尔让他干点小活吧,一年过了两季,终于,他们经过精密的调查,联系到了香港某处的一个白粉大户。到不完全在乎这一次买卖,如果他们可以长期的和自己村庄建立经济来往,那村民们的生活自然就上去了。
老大和黑鬼叔这样期盼着,不断的用心打听香港的势力详细分配和偷渡犯法的道。
时间过的真快,终于到生死忧患,财富降临的日子了……
老的背靠着墙壁,鲜血从他身上冒出来,一汩一汩的,他的眼睛里包含着泪水,那是对村民的失信的泪。猴子迟疑良久,还是想出去营救老大,毕竟他是老大可怜着,才能活到现在,听见老大在外边大喊大叫,他总感觉过意不去。
林河紧拉着他的手,低声却极具压迫感的道:“你老实点,不想死就安静。”
猴子不敢动了,他的良心刚刚起来,此刻又被林河给湮灭了。
林河不愿意出去营救老大,他也很矛盾,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出去,别出去。
老大对他的恩情,他丝毫没有感觉,林河只觉得自己是一头猛兽,需要力量和鲜血的滋润,而不需要老大这般无能,只会把自己当小孩子哄骗的人。
"如果他死了,我反而更轻松。"林河这般想着,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
最后一刀来自一个莫名小卒的手下片刀,老大被砍中心脏,同时身子连中数刀,眼神直直的坐下,就永远也站不起来了。老大的身子僵硬了。一个小弟上前,企图把老大手中的箱子拿下来。可是箱子好象粘在老大手上一般,无论怎么费力都拽不下。
唐风不乐意了,他不耐烦的自己走过去,踢翻了还在那蹲着和老大掰腕子的一名小弟,而后夺下他的刀子,提起那黑色的皮箱,连着老大的胳膊。
唐风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举起手中的刀,冲着老大的手臂就是一刀。这一刀快如闪电,立即见红。连着半截胳膊,箱子被唐风带到黑色轿车的前窗,亮了一下,里边的人微微点头。唐风道,“收工!”
兄弟们可有的休息了,这大半夜的,又冷还在下着雨。
只是车里边的人物仿佛仍有什么不满,他全摇下玻璃,淡然的道:“剩下两只小猴子呢?”林河眉头一皱,心头不禁缩了一下。
林河心头紧张。此刻,他即使再有力量,也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
一群人。一只老虎和一群狼,谁更有胜算?林河按地不动,头脑正在飞速的思索着后路。轿车里的人又发话,“剩下的两个猴子哪?小唐。”
“是,倪叔,刚才见了他们,现在大概躲在某处吧,我们把手的这么严密,苍蝇也不可能跑掉,只是……不过两个小兵,何必再动干戈,兄弟们也累……”唐风虽然一身霸气,但在车子里的人面前,乖的像只家猫。
“做我们这行的,凡事要小心,一时的大意都可能毁了自己,你明白吗?”车里的人仍然没有露脸,淡然的如同佛祖,道。唐风沉吟了片刻,琢磨自己上司的话,继而干脆的点头,道:“属下明白了,现在就去解决掉他们。”
“恩,快去吧。”车窗被缓缓的摇上了。
唐风转身,一双眼睛再次变换的神采非凡,“给我地毯式搜索,未必把那两只小虫搜出来灭了!”当家的一声号令,小弟们即使身体再疲倦,也得照办。
三十号人本来都在想着,怎么回去享受了,此刻又要垂头丧气的干活。
但每个人都不敢大意,他们知道要是一时的疏忽,落下的摊子不是自己能承受的了的。
地毯式搜索展开了,垃圾堆里的物品被飞扬跋扈的挑拨,一时间整个废旧的厂房都乱了套路,纸屑残渣纷飞,臭汤噩水狂流,声音嘈杂扰人耳目。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次次的接近自己,又远离,又接近。
林河的心在颤抖,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期盼谁能帮助自己,只希望对方的大意,逃过此劫数。要说林河和猴子的避风港,确实隐蔽的紧。在一座破旧的铁门后,他们俩穿的衣服在黑夜里也和这铁门迎成了一色,难以察觉。三十几号人,组成的搜索圈,一时间竟然没有收获,到都弄了一身脏,皆在痛恨的骂街。时间久了,林河不免嘴角又带上了笑容,看来他们今天是搜不到自己了。可是,有些事情一个人做可以完美的完成,而人数多了就得砸锅。
猴子此刻可是怕的不轻,怕到了失禁的地步,他的裤裆处不断往下滴着热水。
在这冰冷的天气里,臊臭的黄水又被冻结成冰,猴子的精神遭受极限的折磨。
搜索队的人耐心有限,唐风也准备再过两分钟就干脆收工吧。
最后一次的脚步声,来到同样的地段,那小弟早就没了信心,只是信步来到这铁门前,随便晃两下就代表自己已经巡查过此处了。只是,不和时宜的声响传到他的耳朵里。
“咿……”那是猴子因为害怕,而发出的轻微的咿唔声。正是这声音引发了那名手下的注意,他好奇的靠近。林河赶紧出手捂住猴子的嘴巴。林河发觉门前突然静了,他却断然肯定那手下并没有走,而是在默默的接近探视。猴子在林河的手中折腾,极端的恐惧让他失常了。林河没有办法,看来今天势必要被对方发现了,他只好找准机会,期盼可以在乱军之中逃脱。那手下逐渐接近,他也感觉到那门后方有屡屡的不对劲,只是暂时还不敢确定。
手下从心里有些打醋,甚至他都想即使有什么不对也干脆放过去算了,毕竟就算找不到人,他这个月的工资也照发,晚上照样可以去泡妞,只是要挨老板一顿骂罢了,但这骂声是三十个人一起承受的,反正总不会把三十个人都杀了泄愤吧!
他主意已定,准备掉头。说时迟,那时快,林河把注意力放在感触那手下来路之上,放松了对猴子的看管。猴子突然挣脱了林河的手,一口气冲了出来,奋力的奔跑向货厂的出口,口中还不断的大声高喊,“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