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梦里的少年
缓缓流动的河水衬映着两个人的倒影,温暖而柔和的阳光照耀在雪亮的剑身上,有一双锐利如鹰的少年眼眸让我深深铭刻!
这眼眸,像是一张巨大而深沉的大网,让我陷得如此之深,怎么做都无法解脱。
午夜梦回之时,月满西楼,徘徊在朦胧却真实的梦境中,心底的那份柔软,被梦中那少年的目光触碰,它轻轻一咬,伤感和淡淡的疼痛就弥漫在我的每根神经,眼泪在我的眼眶中翻滚来回。
再一次醒来,莫名的泪水浸湿了枕头,我无言地摸着眼角湿湿的痕迹,呆呆地坐着,我不明白这些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有时候是现场直播,有时候是文艺片的温馨直播,总之我最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有一双少年清澈如水的眼眸浮现在我面前。
他就像是不散的亡灵一般地跟着我,亦步亦趋,搞得我好几次想到庙里找个和尚超度超度。
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描述这梦境,难道说我最近老是梦见自己和一个未成年的男孩激情澎湃地…,不,这太扯了!
擦擦满头汗水,起来穿衣穿鞋,不管怎么样,今天是我去青口报道的第一天,要是迟到了,一大堆的伯伯叔叔非得用吐沫淹死我不可。
虽然我很努力,很拼命地一路飙车,但是到青口时,还是迟到了。
在叔伯们很不好看的脸色里,我开始了黑道人生的第一天。
混黑道也不像是古惑仔里演得那样,动不动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相反,更多的时候,我们反而像是一般的生意人似的,不停地开会,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
而至于开会的内容,无非就是,经济危机了,形式不容乐观了,四周竞争加强了,应该要督促全体成员提高自己素质之类。
我坐在主位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黑衣黑裤,连开会都带着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黑社会在开会似的。
“如今世道不如从前了,以前单是一块龙堂的牌子就能威震四海,现在稍稍有点实力的小帮派都做着吃掉我们的美梦。”德高望重的七叔说。
“是啊,我们上半年的收入也少了很多,现在全球经济不景气,嫖娼赌博两块的收入减少得很是明显,上个月,一大帮的鸡竟然还联合起来罢工要减份子钱,真是太不像话了!”另一个叔叔叹气地说。
“老大,老大,都看着你呢!”阿山看我眼神游离,立刻捅捅我!
“哦,是啊,是啊!”我心不在焉地符合。
“大小姐,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做决定。把犯了事的小弟带上来!”说话间,一个光着上身,刺着刺青的小子被拖了上来。
七叔翘着兰花指,义愤填膺地指着这小子说道:“大小姐,现在你已经是青口的堂主了,这小子是你们青口的人,你来处理吧?最好浇上水泥,沉海算了!”
“他犯了什么事了?要用到这么恶毒的家法?”
浇水泥沉海,这招通常是用来处理出卖帮会的叛徒的,看这小子也就不是有那么大胆子的人啊!
“这小子拐骗未成年少女,你说是不是罪大恶极啊?我们虽然是黑道,但可不是什么不讲礼义廉耻的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是我们的一贯宗旨。在道上,哪家哪派提起我们龙堂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因为这小子,我们丢尽了面子。杀,一定要杀!”
“一定要杀!”
“杀,杀,杀!”
底下喊杀声一片,我额头上的冷汗,就像是雨后的溪水,一条条地淌下,汇聚在下巴上,一滴一滴地不停滴落,两脚之间已经形成了一块小型的水渍。
“老大,很热吗?要不要把冷气打强一点?”
阿山看我的样子,以为我很热,连忙讨好地把室温打到了十八度!冻得一屋子哆嗦不已。
“大~小~姐,你说~怎么~处理?”七叔抱着胳膊问道。
“我看就不用沉海了吧,太狠了一点!”我怜悯地看着远远地跪在门口的倒霉小子,心想我怎么会同情这号人呢?
“不~行!未成年~的~孩子~是祖国的~花朵,阿嚏,阿嚏,不能姑息!”
“就是,不能姑息,我看应该放在混凝土搅拌机里搅成肉泥才对!”另一个体积庞大的叔叔颤抖着一身的肥肉,站了起来。
“没必要这么狠吧,不就是上错了人嘛,这样吧,我来问问那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要是人家自愿的,就从轻吧!”肥叔的话,让我几乎停止了心跳,搅成肉泥,这太,太恐怖了!
于是我心虚丢下一句,灰溜溜地从会场就溜了!
当我走出青口红墙绿瓦的门口时,好笑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人家拐骗未成年少女受帮规,管我鸟事,我干嘛要这么紧张?搞得好像我是拐骗者似的。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喧嚣热闹的城市让我突然觉得很陌生,无法适应!
百货大楼悬挂的巨幅led电子屏,一个身着古装的年轻男子手持利剑,在青翠的竹枝之间来回旋转,轻巧的身影比雁子还要灵活。我不由得看呆了!
这场景,是如此之熟悉,就像是刚从眼前发生似的。
我驻足观看着,整个人顿时同身边完全隔离开来,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乌衣少年,凌厉的身姿如猎鹰一般桀骜不驯!
“小心!”
突然,耳边响起了行人的尖叫,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的面前是一辆飞快的轿车,它快速地冲向我,笔直地。
我很想挪动开脚步,但是却怎么也移不了脚,只能放任着车头与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但是来不及绝望,一个咖啡色的身影已经将我抱离危险区域,隐入人流中。
ko抱着我如猎豹一般,在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之间快速穿梭。
我勾着他的脖子,感受着飞穿过发丝的惬意。
“谢谢了,我的骑士!”
“如果我这个骑士晚一点的话,你就已经是一滩肉泥了!”ko冷峻的脸色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好像话里有话的样子!”
“秘之流要杀的人绝对不可能活着,你还是在龙堂里待着好了!”
“你好像很担心我的样子,真爱上我了?”
我捏着某人下巴,挑逗着这个冷漠的男人。
以前喜欢热情似火,奔放开朗的男人,喜欢他们勾引人时的狂放,也喜欢他们的甜言蜜语,但是自从摔了一趟山崖后,我发现竟然喜欢上了冷漠的类型,话越少越性感,眼神越冷越吸引人。
像是ko这样的,就很不错,但是很遗憾,还是缺少一点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有点儿喜欢,但是爱也许还谈不上!”
听到ko的答案,我一点也不失望!
我的眼前还浮现着刚才的乌衣少年,墨发如丝,在风云之间屹立的身姿。
心,像是无形中遗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想找回来,却不知道去哪里找?
今夜,星光灿烂,云淡风轻!
仰望最明亮的北斗星,她正用她的那把永不生锈的勺子一勺一勺掏着我内心的蠢动。
热闹非凡的夜晚,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诱惑至深的声色犬马,每个人都深谙此道调笑着,唯有我找不着方向。
我的心像是空了似的,不知所措,翻遍了整个世界也没有人给我一个答案。
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孤独地自斟自饮。
从掉落山崖回来,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地球自转的速度好像一下子慢了好多,我开始度日如年。
我像是在思念什么东西,什么人似的,但具体是什么,只有天知道。
“小蛮啊,这么多人为你庆生,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躲起来啊?来来来,老爸给你准备了神秘的礼物哦!”
老爸带着手下风风火火地找了半个庄园终于找到了我,胖嘟嘟的脸上笑得暧昧又俗气,可想而知,那份神秘礼物一定有猫腻。
啪啪!
老爸一击掌,原先灯火通明的巨大挑高大厅,顿时一片黯淡。
突而,有澎湃,**的快节奏音乐响起,几个追光灯在黑暗中亮起,八个身材瘦削,脸盘俊美的花美男嘴衔蓝色妖姬妖娆登场。
他们半跪着在我的四周,妖媚地蛇舞着,妖冶的眼神像是温柔的飞刀,个个都把我当成了靶子,我的身上插满了他们的诱惑!
音乐的节奏渐渐放缓,他们慢慢站了起身,扭动着没有一丝赘肉的身子,开始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服,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而后迈着猫步,向我围攻过来。
哎,没创意就是没创意!
自我成年之后偷偷跑去了一次日本的牛郎一条街之后,老爸和几个叔伯就一口咬定我有这方面的爱好。所以,每年生日,几乎不用猜,全是脖子着打着蝴蝶结,嘴里衔着玫瑰的美男!
唯一不同的是,前年他们嘴里的是白玫瑰,去年是红玫瑰,今年是蓝玫瑰而已!
“怎么样,女儿,这些可是老爸精心挑选的,先海选再pk最后再由叔伯投票,其难度可不亚于当年皇帝选秀。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个个都是按照你的爱好挑选的花美男,保证没有狐臭,没有不良嗜好,而且战斗力超强,绝对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软柿子!”
老爸的笑中飘着阴谋的味道,让我不安地敲响警铃:“老爸,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那个,你也不小了,整天也不安份,前阵子在外面瞎混挑上那个杀手ko,差点送命,各位叔伯们都很担心,你——”
“讲重点!”
“今天你的人物就是从这些男人中挑一个,生一个继承人出来!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变相包办婚姻,你可以自主选择的,只不过是限制了在这八个中选而已。”
“老爸!”
“你看这八个,长相好,气质佳,将来生出来的儿子肯定帅,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绝对听话,安全可而且个个都是处男哦!”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兜售越南新娘呢!
听老爸夸得天花乱坠,我就知道一定是三叔他们的主意,想用男人拴住我的心,省得我成天乱混,没门!
“摇头也没用,你不选我替你选。我们已经一致通过了,你得在明年之前生个孩子出来。说老实话,我也不指望什么笨鸟先飞的神话了,看看别家的孩子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再看看你,我已经无语了。所以我只能把希望放在你这只笨鸟生出一颗高品质的蛋上了。”
老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这些年,我做什么都不错,骑马能骑出个国家亚军出来,念书轻轻松松地得了个硕士头衔,考古,旅游,登山,兴趣广泛地让人瞠目结舌,唯一不感兴趣的就是自家的祖传家业。
所以老爸一直恨得牙痒痒的,却拿我没办法!
最后没办法只得出此下策了!
“老头子,你不要太过分了啊,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就他吧!”
老爸中气十足都随手指了一个,全场一片欢呼,外面的草坪上顿时放起了漫天烟火,一副普天同庆的快快模样,只有我,苦着张脸,提着晚礼服的裙摆,低头站在角落里哀悼!
温泉会所的总统套间里,刚才那个被老爸钦点的年轻男人略微羞涩地看着我,而后又坐在床沿上低下了头。
我撇了撇嘴,从衣柜里拿出两件白色浴袍,一件丢给他:“喂,去泡个温泉吧,这里的温泉很有名气的,你那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刁小蛮强抢民男呢!”
“是,大小姐!”
男人很乖巧地站起身,伸出手,摸向我的扣子。
“喂,你干嘛?”我抓紧衣领,跳后一步。
“伺候你更衣啊!”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从现在开始,你和我河水不犯井水,待满七天各走各路啊!”
换上木屐,我径自出了门,我就不信了,生孩子这种事,当事人不愿意,旁人还能有什么法子?
我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完全忽略了半蹲在地毯上的男子眼中的冷峻精光。
如果我再看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脸上的柔弱和他眼中的峻冷完全不符!
“啊,真是舒服啊!”
温暖的泉水,包裹着我的身子,绷紧了一天的皮肤在这温润的水中彻底得到了放松。
我满足地叹息了一口气。
我喜欢泡温泉,在水中的感觉让我有种被情人拥抱的感觉。
我想好了,以后等我结婚时,一定要在院子里修一座温泉池,没事就和亲爱的一起泡泡温泉,吃吃水果,调调小情。这样的日子,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吃完嘴边的一块哈密瓜,我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
咦,刚才那块水果是谁?
扭过头,一个邪魅的笑容在我耳畔绽放。
是刚才的小绵羊?
“不是跟你说过离我远点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妈的,吃老娘豆腐,挖掉你的眼睛!
“大小姐,何必这么生气呢?”
小绵羊已经化身为阴险的狐狸,让人头发上竖。我几乎立刻想起了ko的话,秘之流指名要杀的人还没有能活着的例外。难道他——
“你是秘之流的二号杀手玉狐?”见鬼的绝对听话,安全可靠!
“哈哈,大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不过有些晚了,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五分钟,乘着这个时间好好想想你最思念的人吧,安排一下后事也可以!”
玉狐仰天大笑,往泉水中丢下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
按我的估计,百分百是个定时炸弹了!
该死的老头子,为了显排场非得把温泉会所包下来,现在连个喊救命的人都没有!
顾不上走不走光,我从温泉中出来和这个杀手榜上排名第二的玉狐来个最后的鱼死网破,虽然逃脱的机会约等于彗星撞地球,但是再耗下去的话,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粉身碎骨!
“我劝你还是安静地待着,至少还有五分钟可活!那是我刚刚完成的新玩意,红外感应的,如果你的身子离开它超过一米的话,只会提前爆炸,那威力可以让十几米之内面目全非!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彻底呆掉!
他奶奶的,这次真是遇到鬼了!
跑,炸弹会爆炸!
不跑,五分钟之后还是会爆炸!
“祝你好运了,大小姐!”
玉狐朝着我一个飞吻,而后一个飞身,登上夜色中的高墙,消失了!只剩下我捧着手心中不停变化的数字表欲哭无泪!
老爸,你害死我了!
当定时器上显示还有一分三十秒时,我猛然想起,我该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别的不说,安慰活着的人也好!
拿起手机,我飞速地打着字:
亲爱的老爸:
当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很好,不用为我担心,不要为我难过,好好照顾自己,乘着年纪还不大,赶紧急流勇退,找个漂亮阿姨过下半辈子吧!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我送你的那只扳指是假的,不要再戴出去丢份儿了。在我海边别墅的化妆桌上有一枚真的,那算我弥补你的!
看看时间只有十秒了,我赶紧将短信发了出去,而后躺在温泉中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最后一秒的来临!
泉水中急促的心跳,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死亡的恐惧!
哎,从天堂到地狱,我只是路过人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香消玉殒了!
5,4,3,2,1!
当巨大的热浪将我高高抛起时,有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睁开眼,白茫茫的一片,ko微长的碎发在飘扬!
巨大爆炸声响起,一个无边的黑洞凭空出现,它慢慢吞噬了我的整个身子,我惊悚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吞没,连同赶来的ko,一并被拖入那无边的黑暗中。
接着,天旋地转,犹如过山车式的疯狂旋转,我们两个人就像是被龙卷风卷上天的两张纸片,不由自主地在气流的漩涡中打着转儿,等待着命运的最后裁决!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闭着眼睛数着时间。
最后,一道刺眼的强光射来,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谁知,这一松手,竟让我和ko彻底地在这团白光中分开了。
“ko——”
极速下坠中,我抱着双膝尖叫着ko的名字,紧紧闭着双眼,心想这回摔下来,就算是老爸也认不得我的模样了!
当身子被博大的水面承接住激起一大片的水花时,我打了个激灵,好冷!
抱着肩膀,哆嗦着睁开眼,我被眼前的这片景象吓呆了!
黑色的夜幕中,高低起伏的远山被一片银白所覆盖,近岸的树丫积着厚厚的积雪,显得圆润而洁白,在暗色的夜幕中反射着银色的光辉。老树上的寒鸦有一声每一声地低鸣!
我身处一条平稳而宽大的河流之中,身边漂流着上流冲击而下的片片薄冰,看得我一阵发寒!
妈的,这是什么地方?
我记得五分钟之前,可是热得连狗都提不起精神的流火七月啊!
可是现在,白雪,寒冰,俨然隆冬腊月的季节!
难道一个大爆炸,将我甩到了南半球,不会这么夸张吧?
没带电热毯和取暖器就算了,最最糟糕的是,此刻我连条内裤都没有,真是有够郁闷!
“ko,ko,你在哪里啊?”
顾不得掩胸,我把双手聚合成喇叭状叫着ko的名字,带着颤声的声音飘在冒着寒气的空旷水面上,显得特别的凄凉!
苍茫四野,除了远山的回声,没有人回应我,这儿静得让人觉得害怕,尤其是大山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虎狼之声,让我胆战心惊!
我欲哭无泪地蹬着水,往岸边游去,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我几乎当场昏倒。
寂寞的月光下,平静的河面涌起波涛,一个俊美如神的男子突然从水底冒出,结实光裸的上半身在银白的月光下折射着柔和的光芒,及腰的墨发,在水底如柔软的水草飘扬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秒钟内发生的一切,甚至忘记了尖叫!
纠结成块的肌肉,纹理清晰充满力感,尤其是那六块分明的腹肌,几乎成了代言词。
我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他的倒三角区域往上移动,最后震惊于那绝世的容颜!
我我自诩见过美男无数,但是这样的极品还真是没见过!
天寒地冻之中,他立体的五官如冰雪雕琢一般透明细腻,剑眉斜飞入鬓,清冷的眸,高挺的鼻,紧抿的薄唇,以及坚毅充满力度的下巴,这是一个与冰霜凝为一体的男人!
我惊叹着造物主的偏爱,竟然把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切都集中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我相信,每个见过他的女人今生都会念念不忘,真是一见误终生啊!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冰天雪地里,我们像是傻瓜似的,光溜溜地在水中对峙着。
我的眼里是惊艳和赞叹,但是他的眼中却是震惊,排山倒海的震惊。
“嗨,帅哥,很高兴见到你,麻烦让让路好吗?对了,你有多余的衣服吗?借我一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白拿你的,给我个地址,我改天给你快递一套阿玛尼的西服,像你这样的身材,穿别的实在是暴殄天物了!还有,你用哪个牌子的洗发水,这么长的头发竟然看不见分叉,太神奇了,一定要介绍给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很想和这位从水底冒出的帅哥多聊一会,但是眼下的条件实在不允许!
像这样光着身子,哆哆嗦嗦地实在不适合交谈!
隐约看见岸上有一匹低头啃着草根的马,还有几件挂在树枝上的衣服,让我喜出望外。
于是,我越过这位横空出世的帅哥往岸上游去,但是没想到,在经过他身边时,他却拉住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拖回他的怀里。
“喂,你干嘛?”
我挣扎着,但这位帅哥的手臂却比钢铁还要坚硬,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两具不着一缕的滚烫身子在冰冷的河水中紧紧贴在一起!
“小蛮!”
“嗯,干嘛?”
听耳边有人叫自己,我随口便答应了,但是等到自己回过神来,才赫然提高声音大声叫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转过身,对上一双清冷却充满温存的眼眸,他的目光像是清澈的溪流在我的脸上静静流淌着。
我已经吃惊到无法表达的地步了!
该死的生日宴,倒霉的牛郎,莫名的爆炸,然后就是一个眼前这样一个无法解释的世界,最后竟然还有一个知道我名字,我却压根不认识的帅哥!
“鬼啊——ko,ko,救命啊!”
腰被这个男人紧紧锁住,我只能扑腾着两只手臂不停地鞭打着水花,但结果依旧是于事无补。
“你这该死的女人,一消失就是十年,见了面却装神弄鬼地假装不认识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紧拧着眉,一把将我倒抗上肩头,一步一步朝着岸边走去。
“放开啊,别以为你长得帅就乱来啊,告诉你小子,我可是龙堂的大小姐,得罪我等于同整个黑道为敌,识相的话赶紧放我下来,看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不管你是谁,做了我西门飞霜的女人就该听话一点,谁让你一声不吭就消失十年的!你的下半辈子就准备在地牢过吧!”
“神经病啊,哪来的神经病啊!老爸,救命,ko救命啊!”
“啪!”
寂静的黑夜里,闪亮的巴掌声静悄悄地回荡着。
我顿时停止了哭闹!
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我一个事实,刚才,这个混蛋打了我,而且还是打屁股!
妈的,本小姐什么时候受到这等窝囊气?
“我操你祖宗,敢碰本小姐,你活腻了!明天我就叫人掘你家祖坟,烧你家房子——”
“啪!”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你混蛋!”
“啪!”又来了!
“我,我们有话好好说成吗?”
半个小时后,冰冷的岸边燃起了一堆温暖的篝火,篝火边上一男一女分坐两边。
我包着一件巨大的黑色衣袍蜷缩在树根处,抽噎着揉着像发面馒头似的屁股。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长这么大向来只有我揍人的份,今天遇到鬼了,碰见一个疯子,二话不说,屁股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三下,要不是我认错认得快,这屁股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抽噎之余,我偷偷打量着对面那个罪魁祸首,这个男人有一双很修长的腿,据目测身高至少在185之上,光是他的外套就足够包上两个我了。
不过,这玩意儿似乎也不能称之为是外套,这款式,这质地,更类似我在古装剧中见到的。
火光照耀之下,那张俊脸脸却并没有一点温暖的意思,反而更加冷若冰霜!
他刚才叫自己什么来着?西门飞霜,这名字还真是符合他的个性!
我抱着双膝哆哆嗦嗦地一边发抖,一边思考要如何摆脱这个神经病。这人这么冷的天,穿一件单衣,竟然还浑身冒着热气,真是奇怪。
正想着,突然,噌一声,之间,那个帅疯子从身后拔出一把宝剑,雪亮的剑身映着通红的火苗,让人不寒而栗!
“喂,你要干嘛?”
我紧张地看着那把剑,唯恐他一个不小心刺到我!
据我分析,这他妈肯定是个武侠小说深度中毒的书迷,留着这么长的头发,穿着这么古怪的长袍,马靴,放着好好的汽车不开改骑马,还如此得瑟地佩着一柄宝剑,绝对绝对是金庸那帮老头子惹得祸!
正当我考虑是不是要撒丫子就跑时,他接下来的动作让我稍稍放了一点心,他的剑只是用来割烤兔子的腿而已!
当一只烤得流油的兔腿被叉到我面前时,我毫不思索地接着过来,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我,全神贯注地埋头大吃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坐在对面看着我,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容易让人消化不良的!”
“小蛮,太子说当年你是为了楼小楼才离开我的,是真的吗?”
他好像是积聚了许多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似的,那语气仿佛是期待而又害怕受到伤害。
“看来你真的中毒不浅!太子?我还公主,皇太后呢!”
“刁小蛮,别装了行不行?”
见对面气势汹汹,又要发怒的样子,我连忙识时务地低下头!
“到底怎么了你是?告诉我好不好?我整整找了你十年,我不相信你会不告而别,可是你呢,这十年你不曾想过给我只言片语,你到底有没想过我的感受?”
他的身子向微微前倾了一下,抓住我冰冷的手,按在他火热的胸口,顿时我感觉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利刃扎着,尖锐,刺痛。
这一刻,我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疼痛!
这漆黑的荒林里,寒冷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有一种被冰冻的伤感在山间水畔慢慢融化。
“对,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道歉,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落泪!
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如水的男人暗哑着声音指责着自己的无情时,我不再觉得可笑,相反我有种错觉,就像自己真的做了那么无情的事情似的!
“我最不想听的就是你的抱歉,你只要老老实实告诉我,这十年你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以及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月牙山!”
他收起先前的落寞,眼中流淌的寂寞和伤感尽数掩饰,又恢复到刚才刀枪不入的冰山状。
他翻滚着树枝上的兔子,滴落的油脂不停地惹起一**的火焰。
“月牙山?”
根据我贫瘠的地理知识,我似乎没有再中国地图上见过这么一个名词!
“那个,西门先生,我可不可以请教你,我现在到底在哪里?”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但是我还是被听到的答案深深震惊了。
“大元北疆的月牙山,西邻西凉,北接北齐!”
“什么?现在是什么时代?”
大元?北齐?西凉?
全是未知的新名词,难道我像泛滥成灾的穿越小说似的穿越了?
很快,这位西门先生的回答,算是肯定了我的疑虑!
“小蛮,你到底怎么了?今年是皇上登基的第十年,神武十年啊!”
当!
我被重重地打击了!
神啊,我真的穿越了!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国度,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口口声声说我抛弃了他整整十年,老天爷,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你不能这么恶作剧吧!
“啊——救命啊!”
寒夜中,一个悲愤交加的声音在山中久久回响!
暮色茫茫,苍凉的大地再度染上残阳的血色!
大漠,戈壁,孤烟,征人们口中传唱几世的战歌,构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凉之地!
我站在高大孤绝的城墙之上,俯视着整个冥风关,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这个古战场是真的,但是一切活生生的证明,不停地告诉我,我身在另一个时空!
我满目赞叹地看着风雪中站得笔直的士兵,这群站在国家边土保家卫国的将士,他们忍受着孤独和煎熬,在艰苦的环境下孤军奋战!
“怎么样?睡了一觉,脑筋清楚一点没有?”
一个清冽的男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扭过头,高大威猛的西门大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的手落在我的肩上,为我披上一件白狐的轻裘。
雪白的皮毛,柔软轻薄却很暖和。
“喂,西门飞霜,这么大一个边关都是你在管理吗?你们真的要常常打仗吗?”
我已经懒得再和这个精神分裂的将军大人练嘴皮子了,唯一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方式就是尽量和他拖延时间,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溜出边关找ko会合!
“是啊,每年从秋天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都会有战争时不时发生,会流血,会死人!从前小的时候我一直渴望着跨着战马,驰骋疆场,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才发现,将军的荣光是红色的,是用无数马革裹尸的将士的鲜血染就的,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向往和渴望,更多的是一份责任!”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赞同地点点头,不管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至少他是一个体恤下属,重视人命的好将领。
从他在残阳中凝重的表情,看得出他对城内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士兵感情很深,他虽然表情冰冷,但是眼神中却充满了人性化的温情!
我哥们似的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这人还真高,和他交谈仰着头还真费劲!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真是固执的家伙!好,那我说了,你要听清楚了,我,不是你要找的女人,绝对不是!”
我不知道该和他怎么说,告诉这个食古不化的古代人,说自己在泡温泉时因为定时炸弹的原因而穿越时空来到这儿,我想这个时代能理解这种话的人绝对还没有出生!
“你怎么可能不是?昨晚在河里,我已经看见你胸口上的伤口了,你现在还在否认?”
那男人好像对我的矢口否认感觉很生气,情绪有些激动,他双手撑在城墙上,紧紧抿着嘴,沉默着。
“别冲动,别冲动!西门将军,这样吧,咱们来具体分析分析好不好!按照你的描述,你十四岁时遇到的那个二十二岁的姐姐,额,这么时髦的姐弟恋都让你赶上了,呵呵!哈,回到正题,十年过去了,你那个情人姐姐应该多大,三十二嘛,对不对!你看看我的脸,我的皮肤,我的精神面貌,哪里像一个三十二岁的老妇人,差距太多了对不对?所以,虽然无法解释,但是结论却还是只有一个,误会,纯属误会!”
“从你第一天出现,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了!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你不老也许只是你保养得当而已!总之,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待着,等手上的事情放一放,我们就起程回京城成亲,我要给你正式冠上西门的姓,以免夜长梦多!”
“成亲?”
天,要不是有围墙拦着,我一定从这儿掉下去了!
有我这么穿的嘛,一来就被逼婚,虽然这个逼婚的对象是个极品,但是我还没玩够啊!
“小蛮,我可以不追求这十年你消失不见的原因,但是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一步也不会!”
他,紧握着我的手,抵在他的胸口。
寒风呼啸中,他将我整个人牢牢圈在怀中,抱着我的样子就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欣喜,高兴中带着隐隐的不安!
不知为何,我总是将眼前这个男人,与我梦中那个稚嫩的少年相重合,虽然我知道那是可笑的,但是我却固执地觉得他们好像!
“西门将军!我该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
我放然这个男人抱着自己,一动不动,直到凛冽的寒风中,鹅毛大雪将我们两个人裹为一体!
“将军,好了!”
两个俏生生的小丫鬟打开了门,将在门口等待的西门飞霜迎了进来,而后掩着嘴窃笑着带上门,出去了!
我拿着有些模糊的铜镜照着自己装扮后的模样,随之大吃了一惊!
飘逸而又大方的飞燕鬓,两缕碎发轻轻的垂在耳边,鬓边簪了一朵芙蓉花,映得因寒冷而显得苍白的脸亦微微的红润起来,一枝凤尾坠金钗斜斜的插在脑后,凤嘴里叼着的流金坠行走间一步一晃,令人飘逸里又增加了几分贵气。
粉色绣金线的描花拖地长裙绣满了蝶恋花的的图案,立领,袖口处缝了一圈儿雪白的兔毛,更显得人娇小可爱!
西门飞霜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从一边拿起一件白狐披风,替我披上,两颗纯白的绒球系好后,在我的胸前顽皮地荡啊荡!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怀疑,看这样的我,分明只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啊!
“走吧!”
西门飞霜牵着我的手,跨出门。
“去哪儿?”
虽然知道不至于被卖掉,但问还是要问问的!
“带你见一个人,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么以他的医术,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的!”
“谁啊?”
“一个你一直以来很关心的人!”
天色已经黑了,冥风关的几十口大铁锅里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在这个大雪封山的夜晚里,明亮的火光给了这些远在他乡的征人们一点温暖!
“司空大夫,我的老寒腿好像又发作了!”
“我一会找人给你热敷一下!”
“司空大夫,我的伤口有点化脓!”
“我马上给你配药!”
“司空大夫——”
一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被围困在一群病号中央,他恬静地笑着,腼腆而有柔和,嘴角淡淡的笑意,像羽毛一样轻柔!
好色的男人遇到了一个单纯而又美好的纯洁少女时,总喜欢用出水芙蓉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少女的一尘不染。
而我在见到了司空远时,第一感觉就是,芊芊白莲,立于盈盈一水中央!
远观,纤尘不染,高贵淡雅,近看,柔润如玉,美好自然!
他的职业应该是边关的随军大夫,也就是现在的军医。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西门飞霜口中这个“我”很关心的人,惊奇地发现,他不但是个神仙般优雅的年轻人,而且个性也几乎好到出奇!
面对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病人,他非但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更难得可贵的是他的脸上一直带着透明如水的淡淡微笑,彬彬有礼,谦和待人!
或许是我眼中的专注让西门飞霜有些不快,他臭着脸,牵着我的手,袖口柔软的兔毛包覆着我的手一道被握进他的掌。
他的手掌很大,足以保住我的整个拳头,但却很粗糙,冬日的干燥龟裂,再加上手指上层层叠叠的茧子,这双手有着和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沧桑!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仿佛是在宣示所有权似的。
“喂,不用抓那么紧吧,我又不会跑掉!”
“十年前你也说不会离开我,但是结果呢?”
我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真羡慕那个和我同名同姓但是比我大十岁的老女人,真是幸运啊,她认识这么一堆超级大帅哥,而且还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单凭西门飞霜的心,已经是感天动地,可昭日月了!
“将军,你来了!”
正当我感慨着,司空远已经向我们走来了!
一袭白衣盈盈而动,妙曼身姿如莲绽放,他淡淡笑着,带着让人心情无比舒服的平和,缓缓走近我们。
在我们视线相交的那一秒钟,这个如神仙一般的男子脸上有了难以解释的表情。
他先是震惊地停下了脚步,定在原地,而后瞪大了一双美目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我,这个动作几乎持续了有一分钟!
终于,在结束了漫长的注视之后,他又重新艰难地迈出了腿,一步一步走向我。积雪在司空远的脚底咯吱咯吱作响,每一步他都走得那么重,就像是迈轻了一切都会变得不真实似的。
“姐姐,真的是你吗?”
一句问候,一声疑惑,仿佛穿透时空,如天外之音直达我的内心!
我吃惊地看着这个眼前这双湿润的美目,闪烁着激动的泪花,晶莹得让人心痛。
“你——”
我觉得我真的快嫉妒死那个老女人了,我不知道那个三十几的大婶何德何能竟能让两个如此年轻貌美,俊俏帅气又个性十足的美男子如此念念不忘!
“姐姐,我找了你十年了,你究竟去哪儿了?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白莲帅哥和我面对面站着,我抬着头,他低着头,我们之间距离很近,我发现他的皮肤比女人还要好,脸上几乎连一个毛孔都看不见,比羊脂白玉还要细腻白皙!再次赞叹,极品啊!
对了,他刚才提到约定!
我有些好奇,既然那个大婶同西门飞霜是未婚夫妻,怎么又和这个白莲哥哥有约定?难道脚踏两只船?不会吧,看那个大冰山整天剑不离手,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就不怕被一斩两截?
“额,司空大夫,我想问一下,你和大,你和我之间有什么约定啊?”
我话刚问出口,西门就横进我们之间,硬是将我和司空远分了开来,他像是我的发言人似的,解释起来:“司空,我刚找到她,但是她好像出了点问题,记不起我,记不起一切了!”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挡在我面前的西门飞霜,这个男人似乎不太愿意我和司空远太过接近的样子,难道这与司空远口中的那个约定由关系?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我顿时对于这个三角关系好奇了起来。
“那跟我进来吧!”
司空远黯淡地扫了我一眼,带路走向他的燃着柴火的药庐!
铺着青砖的路面落满积雪,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得很结实,有些滑,我刚迈开脚,就滑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上,吃痛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
司空远见状,连忙转过身,伸手来扶我。
但是西门飞霜却抢先一步单手将我拎了起来,二话不说,横抱而起,风雪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和塞外的狂风一起怒吼:“不是说了城内所有的街道都要铲除积雪的吗?这是哪个混蛋的管区,给我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在冰冷的河水中我见识到他的深情。在城墙上我见识到他的霸道,现在,我又见识到了他的威严。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天生的统率者,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充满了无法被忽视的领袖气质!
就像现在,就连他吼人时的样子都充满了迷人的威仪!
好像花痴得有点过头了!
司空远看看如此自然地抱着我的西门飞霜,再看看那么自然地被抱着的我,黯然收回自己的手,默默不语!
我这才意识自己让他尴尬了,我朝着他很友好地笑笑,算是感谢他的好意!
进了司空远的药庐,西门飞霜将我放在一张铺了兽皮的藤椅上,我不雅地揉着摔得差点开花的屁股,一面打量着这个药庐,同西门飞霜屋内只有一张床的摆设来比,这里显得有品位多了!
原木的桌椅,虽不精致却显得极为简洁,靠着墙的那面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术以及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用具!
与军营格格不入的是,在司空远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红色的珐琅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怒放的白梅,正吐着蕊,暗暗释放着清新的香气!
“姐姐,天冷,喝点热茶!”
不得不承认,司空远是个让人人见人爱的体贴男子,他从铜壶中倒出一杯热茶放在我的手里,粗陶的杯子很温暖却又不会那么烫手!
我安静地喝着杯中散发着香气的红枣姜茶,任由他把着脉。
“喂,你象征性地看看就行,长这么大连感冒都很少的健康宝宝怎么会有病呢?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怎么保养的皮肤这么好,连细小的毛孔都没有一个,你一定有什么中医方面的秘药吧,透露给我听听好不好?”
“姐姐说笑了,小远哪里用过什么秘方啊?倒是姐姐你,已是三十出头,却仍如二八少女一般美丽动人,是姐姐天生丽质才对!”
瞧瞧,还是这小伙子会逗人开心!
我伸出手勾着司空远的下巴,左看右看,惊叹道,美男如玉啊!
这肤质,这长相,真是水灵让人就想捏一把!
于是,我自发性地捏了一把他白嫩嫩的脸颊,手感,真好啊!
殊不知,这叫祸从手出!
我这一捏是满足了自己的兽欲,但同时也犯了大事!
司空远红着脸低头不语,西门飞霜咬着牙关咯咯作响。
我悻悻地收回手,闭上眼睛假寐!
“怎么样?”
听得出冰山将军正隐忍着怒火不发,强装镇定!
“气血不通,脉路不畅,导致失忆!看样子姐姐的头应该受到过撞击,存有淤血。不过无妨,只要我开些活血祛瘀的药,应该可以很快恢复的!”
听司空远如此说,西门飞霜常常地舒了一口气。
而我却在心中窃笑,美则美矣,想不到这个司空远也是个庸医,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还不知道,还气血不通,我不要太通哦!
“既然如此,那麻烦司空你熬好了药派人送到我的住所吧!”
说罢,西门飞霜从躺椅上很粗鲁地抢过我手中已经喝空的杯子放回桌上,而后霸气十足地将我再次抱起往回走,一点没有要问问我意见的意思!
“那个,西门将军,你可不可以先回去,我和司空大夫聊聊美容心得,我认识回去的路,你不必这么麻烦——”
“闭嘴,你这个女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乖!”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西门飞霜吼得耳朵短暂性失聪。
他睁大了眼睛瞪着我,帅帅的脸全是寒意,看得我顿时把脸埋进胸膛!
“将军,姐姐——”
小远深吸一口气,开口也替我说话,但是同样也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司空,你我公事多年,也算是知心好友了,有些话我说出来也许伤人但却是为了你好。十年前,小蛮就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不会把她让给别人,十年后即使她忘记了一切,她也还是我的女人。就算她想不起来也无所谓,因为我一定会让她重新爱上我!”
在司空远忧郁而伤感的眼神中,我被西门飞霜抱离了他的视线。
一路上,我沉静在那男人刚才一席话中,无法自拔!
这样的对白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名字叫做《我脑中的橡皮擦》,女主角婚后得了一种病,完全没有记忆力,她的脑中就像有一块橡皮擦,前一秒经历的事情,在下一秒会被完全擦掉。每天,她只能重新认识她的爱人,重新爱上他。
记得当时看时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知道那只是电影,却还是深深陷入了那种每天重新爱上一个人的氛围中。
而现在,在听到西门飞霜那句——就算她想不起来也无所谓,因为我一定会让她重新爱上我时,我仿佛又找回了那种久违的感动!
那个被他爱着的大婶真的是很幸福!
冥风关的街道很小,由于天寒地冻的,街道上仅有的十几户铺子都早早地关了门歇业了,鹅毛大雪不停地飘着,西门飞霜拉过身后的披风罩在我的身上,温暖的男性气息顿时将我包围。
快到街尾的时候,西门飞霜突然停了下来,走了进去。
羊汤的鲜香在空气里弥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开始吞咽口水了,两眼放光地盯着小二锅里翻滚的奶白液体!
“老板,来两碗羊汤!”
西门将我放下,很熟稔地和老板打招呼!
“好嘞,西门将军,请稍等啊!”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羊汤被端了上来,白的汤,绿的葱,红的辣子,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我端起碗,热乎乎的汤水入口鲜得眉毛差点掉下来,我一口气喝光,西门飞霜笑笑,将手中的那碗也给我送了过来。
“你不吃啊?”我抬头问。
“没事,你吃,我看着你吃!”他的脸上有很满足的表情。
我心想,你要是平时也那么温柔就好了。
“小蛮,你知道了,十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在除夕夜吃晚饭!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他随手又递上来一个热馍,撕成碎片,放进我碗里的汤中说道:“试试这种吃法,很好吃!”
“除夕?你说今晚是除夕?”
天啊,今天竟然是除夕夜!
本该是万家团圆的日子,而去我却——
陌生的边陲,昏暗的小镇,冰天雪地的他乡。
我原来被美食搞得很high的心情顿时down了下来。
但同时,我也被西门飞霜话中的辛酸所感染,他说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在除夕夜陪他吃饭,那不是代表,每年的除夕,春节他都是一个人过的?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
“是啊,一个人,不过我一直觉得你会回来的!我一直在等你!”
不知道是滚烫的热汤温暖了我的身子,还是他的那句我一直在等你温热了我的心灵,我突然觉得这个夜晚没有那么冷了!
吃饱喝足,雪停了,风息了,就连星月都重新冒了出来,整个冥风关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
与我相信中的不同,边关的除夕是萧瑟而荒凉的!这里没有大红的灯笼,也没有绚烂的烟花炮竹,除了漫天的风雪,这里只有一群衣裳褴褛的士兵!
西门飞霜霸道地牵着我的手,两人并排行走在空旷破旧的街道上。
我仰望着他冷毅的侧脸,他的眼神空灵悠远,望着遥远的北方!风雪已停,但是我感觉他的心思似乎比先前更加凝重。
不知不觉,我已经被迫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城墙之上。高高的城墙之外,是塞外冰封的草原,隔壁,滩涂,一墙之隔是大元肥沃的数千里大好土地。
这种情形让我想起了中国古代屹立数千年的长城,蜿蜒万里,遥遥而立,城外城内殊死搏斗了数千年。可最后的结果是,城墙下的累累白骨已经没入历史的尘埃,但墙角处的杜鹃花却年年怒放依旧!
“你怎么了?”
西门飞霜停在一位在城墙上值晚哨的士兵面前,寒冷刺骨的空气中,这个士兵站立的姿势很奇怪很扭曲,看起来有点像瘸了一条腿的鹅!
“将,将军!启禀将军,属下没事,只是领了——二十军棍而已!”
最后的半句,那声音比蚊子还要蚊子。
我想起来了,这倒霉家伙就是偷懒没铲雪害我滑一跤的元凶。
“军中无小事,这次二十军棍是给你个教训,希望你能铭记在心!”
冷酷的将军,冰冷的语调,淡漠的眼神,西门飞霜具备所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条件。
听了他的警告,那个屁股被拍烂的士兵已经差不多快吓昏过去了。其实,也就是偶尔偷个小懒,很正常的事情,也不必搞得如此之严重嘛。
就在我都要看不过去出言帮那个倒霉蛋的时候,西门飞霜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接过那人手里的枪,说道:“伍辉,今夜你替他值哨!”
“是的,将军!”
一个二十七八的壮硕男子小跑上了城墙,接过西门飞霜手里的枪,笔直地站直了身子。
从铠甲和战靴上看,这个被西门飞霜称呼为伍辉的男子军衔一定不低,他的身上有一种常年接受战火洗礼而留下的硝烟味道,再加上他脸上细细碎碎的伤疤,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非虎即狼的凶猛之类!
奇怪的是,他上了城墙之后,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我。
看眼神,好像又是一个认识大婶的人,难道,这个凶猛的彪形大汉也是大婶的裙下之臣?
oh,mygod!
盛着西门飞霜巡视他处的时候,我悄悄靠近了伍辉,脸上堆满了老少通杀的单纯笑容,双手交叉放在裙上,甜甜地嗲了起来:“伍哥哥,你认识我吗?”
咣当!
伍辉手中的枪顿时倒地,他自己整个人也呈石化状。
我不禁窃喜,看来嗲人的功夫尚未退化!
半响之后,伍辉幽幽回魂:“小姐,你千万别这么叫我,一来要是被将军知道了,我小命不保,二是你的年纪比我大这么多,我可承受不起!”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我才二十二,我青春靓丽,活泼开朗,纯真无邪,天真浪漫,我,我哪里老了?
混蛋,再这么被洗脑下去,我真的要以为自己是个三十二的大婶了!
我拍着胸,顺着气,强忍着海扁这个姓伍的一顿的冲动,假笑着:“伍辉,听你的口气,好像和我很熟似的?”
“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就是当初天天在帐外负责看着你的小兵啊,每天可怜兮兮,瘦巴巴的那个!”
伍辉赶紧蹲下身子,收缩了硕大的身子,作鹌鹑状,再配合一副小鹿斑比可怜巴巴的眼神。真是绝了,一个铁塔似的壮汉,却将一个十七八岁瘦弱而淡笑的少年演绎得活灵活现!
“哦,小兵,时间太久了,我不太记得了,这样,你讲给我听听吧!”
我知道,探听别人的**是不对的,可偏偏我就是属黄瓜的命,欠拍!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着伍辉那么大的块头,我已经他一定和西门飞霜似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现在,看着一开话闸怎么都关不住。
经过伍辉的润色,加工,我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多角爱情故事!
噢,原来这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大婶竟然这么厉害,不仅迷倒了大元的皇帝,丞相,大将军,还使得邻国的城主对她情深似海,这得多少年的道行啊?就是狐狸精她也没这么厉害啊!
能与如此女子同名同姓,真是我的荣幸啊!
“真想不到,你们将军这么厉害,十四岁就往帐中藏女人了啊!还是一个比他大八岁的老女人,真是有够惊爆的!”
我啧啧道,十四啊,毛都没长齐,竟然就开荤了,哎,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刁小姐,你,别这么说自己嘛!虽然这也是事实!”
“伍辉,你——”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被自己的话呛到的感觉,无语!
但深思过后,我开始为这个复姓西门的男人而感到难过,十年如一日等待一个如断线风筝似的消失不见的女人,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一个人在这偏远之地独自生活着的?
如果那个女人要是一辈子都不再浮出水面,他真的会一辈子等下去吗?
这如此执着的感情太可怕了,从岁月的洪流中无声无息地将人吞没!
我只要想着无数次日夜交替中,那个孤独的男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漠然看着远方的地平线,狭长着双眼,目送着一次次日落,迎接一次次的日升,那种景象让我忍不住从心底里落泪。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熟悉的声音随之而来:“和伍辉说什么?”
“你这人是不是特别喜欢玩深沉,什么都藏在心底?”
我侧首睥秜,看着西门飞霜,黑袍上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不知不觉中,夜已经有些深了,这里没有大钟,也没有烟花,更没有倒数计时的人群,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荒凉和寂寞。
我会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心里就是一阵无止境地害怕,瑟瑟发抖!
我下意识地牵住西门飞霜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寻求安全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一切却发生得那么自然。我握着他,他反过来牵着我,就好像这样的动作已经做过千百次,很是顺手!
我低头看着自己和西门飞霜交握的手,感觉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