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狐狸与猎人
郝爷一走,我立刻循着弹道找起了弹头,这东西要是让别人发现了,我的牛皮可就吹破了。
但无奈地面上狼藉一片,无从下手,我急得是满头大汗。
“哟,帮主,瞧你这汗流的,来,小楼给你擦擦!”
楼小楼亲热非常地从袖中掏出不知是哪个女人送的粉色罗帕不由分说地按了上来,一股熏死人的浓香一连让我打了三个喷嚏还是意犹未尽。
“去,去,给我拿远点!”
“你在找什么东西啊,要不小楼帮你一起找?”
说完,楼小楼就弯下腰立刻也在地面上搜索了起来,一副很想讨好我的样子。
“没你的事情,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也不想想,今天是因为谁的原因才让我这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古代版“百乐门”遭遇到了这么惨痛的损失。
这边,只剩下三只脚倒在地上的是上等雕工的鸡翅木太师椅,精美绝伦啊,那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摔得满地都是碎片的是我从官窑里花血本买来的青花瓷瓶,我的心在滴血啊!
“帮主不疼小楼了?”
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
楼小楼竟抓着我的袖子,像个孩子似的晃来晃去,不依不饶,那汪汪着一双眼睛,扁着嘴撒娇的可怜小模样,让人间对面怡情院的花魁都汗颜!
既生小楼,何生女人啊!
老天造出这么个妖孽,简直就是寒碜我们女人来的!
“你,别给我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了,跟我出来!”
一干少爷们已经个个从二楼的包厢内探出头来,用“不经意”的目光假装路过一下。如果要是被这些男人们知道我对于美男的撒娇毫无免疫力,那我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信何在?
拖着楼小楼,一溜烟除了前厅。
眼下,我一定找个僻静、没有人烟的地方,好好地——嗯,不要想歪了,我只是想好好地把心里的疑惑解开。
后院的小花园中,此刻寂静无比,由于人都在前院待着,也没什么人烟,最适合坐下来,谈谈心事了。
“说吧,你和这个郝爷什么关系?”我一屁股在石椅上坐了下来,拍了拍空着的另一半,示意楼小楼也坐了下来。
“哎,一言难尽啊——”
满席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果然是一言难尽!
我耐着性子从楼小楼的嘴里听完这段小白兔偶遇狼外婆的古代版童话故事,能把一个被善良少年被恶霸欺凌的故事讲得如此离奇,如此曲折,没有一点想象力还真是办不到!
听了半天之后,我始终没能把其中那个柔弱而无辜的少年形象与眼前这个妖孽重合到一起!
“小子,你真当姐姐我是听安徒生童话长大的乖乖女啊!”
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我看那姓郝的看着楼小楼上,眼里那什么疯狂的爱意倒是没看见,欲杀之而后快的恨倒是很浓。
“什么安什么生?”小楼不解地望着我。
“一个专门欺骗小孩子的老头子,你不认识啦!”
“哦!”
“快说,你和这个姓郝的到底有什么过节?”
“我没骗你,怪只怪我长得美了一点,人又弱一点,哎,红颜多苦命!”
如果,我是第一次认识这小子,也许我真就被他那双水波潋滟的大眼睛给骗了进去,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了。
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我突然使出了一个近身格斗的擒拿技巧,将楼小楼整个人压在石椅上。
“楼小楼,我纠正你一下,红颜最通常的命运不是苦命而是薄命!说,你和郝爷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不说的话,嘿嘿,今晚我还没吃宵夜呢!相信你这么八卦的人,应该听说过我爱吃人心肝的传言吧!”
我假装垂涎三尺地上下打量着楼小楼,故意将目光停留在他白皙的脖子上。
“哎,人为砧板我为鱼肉,帮主动手吧!”
见过不胆大的,但见过这么胆大的,这不是下我的面子吗?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从腰上拔出伞兵刀,锋利的刀芒轻轻隔开柔软的丝质衣物!
“哎呀,我该从这里下手,还是这里?这里?这里?”
我拿刀柄不停点着他滑滑细细的皮肤,一副脖子上系了餐巾准备开餐的模样。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害怕或是恐惧之类的神色从未在楼小楼的脸上出现过,他一点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脸上的表情很想是在尽情享受,就像是一只正在接受主人宠爱的小猫咪,就差脖子里没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了。
“你,找死?”
我有点气恼,脸上有些挂不住!丢下刀,掐死你我!
不知不觉中,空气里有噼啪作响的电火花爆开,气温也逐渐升高,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我感觉自己好像坐了一次过山车,。
如果不是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双脚,那一夜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敢想象。
难怪老爸多少年来,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就是——一时的冲动,子孙的危机!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在古代计生工具如此匮乏的时代,要是一时意乱情迷让**冲昏了头脑,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幸好那双鞋的出现,让我重拾了理智。
但目前的理智是,谁他妈这么缺德,躲在树后看人家鸳鸯戏水?
“嘘!”
“小子耶,你给我出——”
一个来字见情况不妙,很识相地躲在喉咙里再也没出来露面。
有把冷飕飕的剑以一种类似于超光速的速度向着我的脖子飞来,我张大了嘴却忘了这个时候应该大声地喊一声——好汉,有话好好说!
就在这把剑离我细长的脖子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年轻而且帅得足以天崩地裂的小脸,尤其是那张俊美立体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墨色的眸子,纯黑得没有一丝杂质,深邃得如一口千年古井,在流淌着寒意的同时还情不自禁地吸引着你的探访。
他让我想起了古龙先生笔下一个冷得很有格调,很让人着迷的人物——西门吹雪,也是一个用剑的高手。这少年的清冷气质真的和西门吹雪有的一拼!
“咳咳!咳咳!”
楼小楼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嫉妒心十足地在我的耳边故意咳嗽,大声得有点像是肺癌晚期患者。
等我意识到我此刻发花痴的对象竟然是那个我从古墓中带回来的未成年美少男时,我有点脸红心虚了,对未成年人有遐想的人是禽兽,对未成年人下手的人则是禽兽不如。
我不是禽兽,更不能干禽兽不如的事情,于是我强迫自己从大脑中剔除一些玫瑰色的画面,例如什么美少年养成计划之类的。
我清清喉咙:“孩子啊,剑这种东西很危险,平时最好不要拿出来玩,容易伤着别人也伤着自己!”
我翘起一个兰花指,捏住薄薄的剑身,试图让自己美丽的脖子置身在危险之外,但是对上那双凝结着冰霜的双眸之后,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那双眼睛正告诉我——别和自己过不去!
“好吧,好吧,你要是只想把剑放在这里的话也可以,只不过,小心一点啊!”
“你是谁?”
那少年的声音冷冷的,和他的眼神一样,像是从雪山上飘来似的,毫无温度。
“刁小蛮!”
“这里是哪里?”
“桑州城,男人帮!”
为了保命,我如实以告,在提到男人帮的时候,那少年眼中飘过一丝疑虑,估计是没听过这个名字,有些不放心吧!
“说,你和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那柄刚刚放松了一点点的剑又再度压了上去,我欲哭无泪。加上墓室中的那次,我已经是第二次差点死在这个死小孩的手中了,可偏偏他看起来还有点厉害的样子,我又不敢轻举妄动。
“帮主,用你的一阳指把这小鬼戳成筛子啊!”
楼小楼坐在旁边一边梳刚才被我扯乱的秀发,一边看好戏似的提议我用一阳指教训这小子,鬼知道,等我把手枪拿出来扣动扳机的时候,我的脑袋还在不在肩膀上。
“小鬼,你如果还有一点点的脑子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们绝对不是一伙的,否则我不必冒那么风险把你从里面弄出来!”
“苦肉计未尝不可,你们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哎,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你听过没,再说要不是我去的巧,你和另一个小家伙现在只怕已经找孟婆去喝免费汤了!”
我叹了一口气,怎么摊上一个疑心这么重的倒霉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你的目的是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目的目的,总不能让我告诉他,因为你们俩长得很美,而本小姐我一向对美少年没有免疫力,于是放着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没拿,结果把你们俩从墓室里盗出来了。
这话能说吧,说出去了,以后我还怎么立威啊!
“咳!其实,我这人虽然出生黑道,混迹绿林,但是除暴安良,与人为善的性格却还是值得的,救你们只是因为路见不平而已!”
这话够冠冕堂皇了吧,这理由够正大光明了吧!
“噗嗤!哎呦,我的帮主,真没看出来您还是这么一个有正义感的侠义之士,真是了不起!”
我有种想把楼小楼毒哑的冲动,历史上曾经有很多管不住自己嘴的人,下场都很惨的!
那少年微微低首,像是在考虑我话中的可信度时,从我的房间里传来了说话声,正拿剑抵着我的少年,立刻一个飞身,脚点着树叶,一个乳燕投林向我房中飞了过去。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哇赛,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呢!
看来另一个黄衣少年也醒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去。
“帮主,你好像替自己弄了个麻烦哦!”
见我往自己房里走去,楼小楼也立即跟了上来,大有狗皮膏药的意思。
“回前院去,安抚那些受到惊吓的贵客,她们其中要是有一个投诉,我就把你送给雷二娘做她的压寨小老公去!”
撂下一句吓人的狠话之后,我单独一人走了,我想那笔财宝的秘密这两个孩子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也许可以从他们的身上探听到一点内幕,这么秘密的事情当然不能让楼小楼这种一看就很八卦的人参与了。
走的就是没有飞的来得快,当我越过花园,穿过长廊,正往我房门口走时,那美少男的蓝色身影,已经如蜻蜓点水般身影掠过,消失在房门内了。
会点轻功啥的就是方便,动不动可以高来高去的,在某些特殊时刻还是很管用的,不知道我这年纪去学会不会已经晚了点?
走到门口,刚想伸手去推门,却不想门刚好打开,从里面跨出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与我面对面地撞上了,一时间彼此都有些吃惊。
这人竟是裴羽辞,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在前院的包厢里陪着南宫不语的吗?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中?
也许他也没有想到此刻会在这里遇到我,裴羽辞白玉一般的脸庞上有了些许的愕然,但是很快就被他以那风淡云轻的笑容给遮掩了下去,他微微躬身,向我行了一个礼,说:“帮主!”
打心底里,我对这个淡泊的男人充满了好感,我欣赏他在逆境中那份从容不迫,所以我看不惯他向任何人低头行礼,即便那个人是我自己。
我连忙扶起裴羽辞:“小裴啊,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南宫小姐已经回去了,前院又太闹,我就擅自做主先回后院休息了,谁知听到帮主房里有声响,我以为是刚才还在漏网之鱼潜藏在此,特地过来看看,谁知只是这两个少年醒了!帮主不会怪罪裴某吧!”
“哪里?怎么会呢,羽辞啊,要是真的碰上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插手,男人帮养了那么多保镖护院,随便叫一个就行了!”
“是!”
裴羽辞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让我没办法说一个不字。但是我却很肯定这绝对不是实话。
那天,他在我房中看见床上两个昏睡着的少年时的那种惊讶之情,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但却已经暴露了他认识这两个少年的事实。
所以,今天他也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听到声响过来看看,更何况刚才我确实听到了对话的声音。虽然由于距离过远我没听清,但是我敢肯定,房中另一个黄衣少年和裴羽辞曾进行过一场不短的对话。试问如果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以裴羽辞寡言沉默的个性,怎么可能说这么多的话呢?
但如果是旧相识,非常方方相认就好了,我男人帮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何必如此神秘兮兮!
这其中到底是存在着什么样的原因,让裴羽辞如此小心翼翼,大费周章,原因我目前不知道,但是我会调查出来的。
我笑眯眯地送裴羽辞出门,目送他的背影在长廊里消失,直至他的衣裳的摆角在拐角处消失为止。
突然,我的脑中一道光闪过,一个相似的场景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与之重叠。今天下午窗外那个偷听我和其他当家谈话的人,被我发现后匆匆逃走,我只在拐角处见到那抹飘过的衣袂,那情形,和现在是如此相像。
带着复杂又有一丝沉重的心情,我阖上门,转身进了屋子。
我突然发现人们常在贵客临门时假惺惺说的一句话——蓬荜生辉还是有一定根据的,此刻我便是眼前光辉一片,亮闪闪的那种感觉。
那名黄衣少年的体质看起来不如刚才那位小西门吹雪的好,他醒是醒了,但是人却还是有些虚弱,他靠着床柱,脸上微微有些潮红,呼吸也很短促,但是唯有身上那抹尊贵之气依旧是龙盘虎踞,萦绕着他的全身。
而刚才拔剑指着我的臭小孩则冷着一张大便脸站在我和那黄衣少年的中央,阻挡了我肆无忌惮的侵略性眼光!干嘛这么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啊,看一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听说是你救了我们?”
那黄衣小孩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不高,但却像是珠玉着地一般掷地有声,高低缓急的节奏中透出良好的家庭家养,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们的出身一定非同寻常。
而据说裴羽辞家在遇到变故前也曾是京城中风云一时的大族,那他认识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平民百姓了。
“可是刚才还有人差点把我这个救命恩人的脑袋给割下来了。”
我瞥了一眼依旧冷冷的一言不发的臭小子,摸了摸差点搬家的脑袋,心有余悸。但是我心中更感兴趣的是他口中的这个听说是听谁说的?这个酷小子还是刚才匆匆出门而去的裴羽辞?
“姐姐不要和我这个弟弟计较,他的性子冷淡了一些,但是人却绝对不是坏人!”
黄衣少年的粉脸上洋溢起了很友好的微笑,这笑容更让那张精致无比的脸美得不可方物,大概所谓金童就是这样子的了。
“我刁小蛮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啦,和小孩子计较也太无聊了是不是?对了,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怎么会被关在那种地方,要不是我们刚好——额,刚好路过,你们可能就没命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句“刚好路过”说的真是心虚啊!
那两个孩子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十几米深的地下,怎么可能是吃饱了晚饭,散着步刚好路过?
但是他们也很知趣,没有点破我的瞎话,那黄衣少年只是目含笑意地点点头,装作他很相信只是路过而已。
“姐姐真是快人快语,让人大开眼界啊!我叫无极,这是我弟弟,叫飞霜!”
姓名:元钦,字无极。
年龄:十五岁
性格:锐气尽收,精光内含,在温和无害的外表下有一颗也许他自己都还没发现的巨大野心!
“无极!嗯一听就是个好名字,多大气啊!”
听听这名儿起得多有水准,一听就是高人一等的那种,哪像我老爸,祖宗姓刁那是没得选,可起名字吧,还非得起个小蛮!
难道黑帮大小姐就非得刁蛮任性吗?
但是另一个家伙的名字,让人一听就开始后辈冒冷汗,阳春三月的,来一个“飞霜”!果然够冷。
姓名:西门飞霜,西门家的三子
年龄:十四岁
性格:参见古龙笔下陆小凤系列的剑神西门吹雪,一个字冷!抱棉被去也!
“刁姐姐,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兄弟二人家在京城,可否收留我们一晚,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
“当然没问题!”这兄弟两人倒也好玩,叫无极的这个大概是弟弟吧,一句话不说,就算是说也是惜字如金,而另一个呢,就不同了,风度翩翩,极为周到。我看他们倒不像是兄弟,哪有兄弟性格相差这么远的?
就在我开口想要问他们和人结了什么深仇大恨,才收到如此待遇,顺便旁敲侧击问问那堆财宝的主人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我正想去开门,那叫飞霜的那小孩已经掠过我,抢先一步走到门口,大拇指无声地从剑鞘中拨出剑身,蓄势待发!
“谁啊?”我示意飞霜不要轻举妄动。
“小蛮姐,是我,小远!我听说你房里的两位小哥哥醒了,特地去厨房端了两碗粥来。”
原来是我们可爱又乖巧的小远啊!
开了门,果然两碗热气腾腾的花式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本以为饿了许久的两个孩子会狼吞虎咽地扑上去,反正我饿了会是这样,但谁知,飞霜只是淡淡地接过托盘,向小远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我以为接下来他会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谁知,他竟然从袖中摸出一块牛皮,拔出一根银针,分别探试了一下,等了几秒钟,发现银针没有变色,才扶着无极过来。
想着我十四五的时候还在成天跟着角头大哥们打架斗狠,看太子党们的深夜飙车,可是看人家这十四五混的,真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啊!
看着他们那副习以为常的表情,我掬一把同情泪。
这两可怜的孩子,一定从小就过着非人的日子吧,连吃个东西都怕被人毒死,父母仇家那么多,该不会家里也和我家差不多,黑帮世家吧!
“小蛮姐,你真的要睡这里啊!”
“有什么问题吗,我的房间让给无极和飞霜了,姐姐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这,不太好吧?”
背抵着房门,小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双小手狂拧麻花,小脸红彤彤的让人想当成苹果咬上一口。
我见状轻笑出声:“想不到我们小远还是个小封建呢!安心吧,虽然姐姐我喜欢长得美美的男人,但是绝对不会对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小孩子下手的啦!”
嘿嘿一阵狼笑,我率先钻进了小远的被窝,带着淡淡的奶香,真是好闻。
“可是,干爹说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小东西还站在床前纠结,明明已经困得站不住,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就是不肯脱衣服上床。
“我说小远啊,司空大叔说的话不全是对的,你听之前要筛选筛选,要不然你们跟着他混了那么久怎么还过得那么惨,你说是不是?”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哎,深更半夜,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说一小孩上床睡觉真是一件苦差事。
“可是,普天之下,只有夫妻才可以睡在一起的啊!”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抓了抓已经爆炸开来的一头乱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把身子往里挪了挪,在外床给小远空出一个位置来。我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换上一个我自以为很友好很善良的笑容:“小远啊,来乖乖上床睡觉,明天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哦!”
还是没有动静,我终于控制不住发飙了,我床板一拍:“司空远,你到底还睡不睡了?再不上床鸡都快要叫了!”
见很少生气的我脸上露出了可怕的愠怒之色,小远有些手足无措,也许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手忙脚乱地爬上床,希望阻止我的雷霆之怒。
“这就对了嘛,小孩子要听话,早睡早起身子才好!”
我平静下来,满意地捏了捏小远圆嘟嘟,软乎乎的小脸,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今天忙活了一天,是有些累了。
“姐姐,你不用为名节之事担忧,以后小远长大了一定娶你!”
我刚睡着,却立刻被小远嘴里这个“名节”给吓得顿时睁开眼睛。我像看着小怪物似的看着小远,谁知他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却是满满的认真,反而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哎,迂腐的封建思想害死人啊,连屁大点儿的孩子都知道名节,真是汗颜!
暴汗的同时想想也好笑,十年后,在缺乏高级化妆品的古代,我只怕已经是人老珠黄,徐娘半老了!现在还说什么娶我,只怕到那时,小远的眼光热切地围着一群十七八的姑娘身上忙不过来,哪里还记得今天的童言无忌啊?
我像是拍小狗似的拍拍小远的头,开始骗小孩:“行,我等你长大娶我啊,只是不嫌我老就行了!”
“不会的,小蛮姐不会老的,你永远都会很年纪很漂亮的!”
小远很激动地打断了我的话,坚决否定我会老的事实,也许在孩子的心目中,老或者死,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吧,我不以为然地笑笑,准备让时间一点一点教会他什么叫做生老病死,什么叫做自然规律!
头枕在枕头上,觉得硬硬的,手伸到枕下一摸,竟摸出来一本书,顺手翻了几页,是一本画着各种草药的图书,类似于医学入门之类的书籍。
我很奇怪,一向对学习不感兴趣的小远怎么会看这个:“小远,这是哪里来的啊?”
“这是下山的途中,我央求二娘给我买的,山上没有大夫,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看大夫也不方便,我就想学点医术,要是谁生病了能自己治一治!”
“哦,这个想法好,我也喜欢有自己的私人医生!”我点头赞成。
“小蛮姐,还记得你上次问我长大后想做什么吗?这些天我一直想这个问题来着,现在我知道了,我长大以后要当一个大夫,治病救人!”
“好!这个理想有够伟大,而且小远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大夫可是个很赚钱的行业!”
说起大夫,我想起了我曾经的一个前男友,一位脑科主刀医生,人长得帅,脾气也好,职业之体面也曾让出自黑帮世家的老爸欣赏不已。但无奈,我实在是受不了他每天要洗几十次手,换十几次衣服的洁癖,比起福尔马林的味道,我还是更喜欢狂野自然的男人味!
扯得有些远了,那已经是另一个时空的破事儿了。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远已经挨着我睡着了,娇嫩的孩童肌肤上,一层细软的绒毛像是给他的小脸抹上了一层细粉,细腻油滑,长长的睫毛弯曲得像是洋娃娃一般,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甜睡着的小远让我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有了亲人一般的感觉。
老爸虽然是个粗人,但却重情重义,老妈去世得早,但他却一直未曾再娶,所以我也一直是孤孤单单地长大。小时候,我经常会坐在门口等,佣人们一直以为我是等老爸,其实我是在等老爸的私生子、私生女像电视中演的那样,由生母抱着找上门来。
天知道,我是多么渴望有个可以疼,可以宠的弟弟或妹妹,管他是公生还是私生的呢?
但是让我失望的是,我等了二十二年也没有等到,估计现在老爸是想生也生不出来了。
哎,还是快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操持呢!
小远这孩子总是习惯起得比鸡早,日上三竿,我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单上已经暖意全无,空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好,小远软绵绵,香喷喷,热乎乎的,抱着他,就像抱着我从前养的那只小拉布拉多,真舒服!
我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抓了抓因为睡姿不佳而爆炸开来的一头卷发,踢踏着拖鞋向门外走去。脚上那双经过我加工而变得奇奇怪怪,但却十分舒服的布鞋,估计应该是人类史上第一双夹脚拖鞋了。
还没出门,就听到院子里又是一阵狂吵,最近,好像很不太平啊!
“怎么回事啊,慌慌张张吵吵闹闹,我的那帮摇钱树们正休息呢,都给我安静呢!再说了,老娘发你们工资是让你们这么给我办事的啊?”
我擦擦干涸的口水渍,把这个神色慌张的保镖甲臭骂了一顿,我刚起床的一个小时内心情一向不是很好,谁让他自己撞上枪口,活该!。
“帮主,门外又来了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家伙,告诉他这里是男人帮,只招待女宾,男人止步,可他还是冷着脸往里闯,很嚣张啊!”
“是吗?怎么?昨天姓郝的下场还没震慑住那帮想闹事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要想在桑州城里站住脚,不下一点狠功是不行的,看来,这杀一儆百的事不干是不行了,我招招手,诡异地问护院:“他们来了几个人?”
“就他一个,但是看起来不像好惹的样子!”保镖甲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眼神哆嗦了一下下。
“不好惹?哼,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吗?今天我男人帮就算是他的平阳了!小的们,给我打,只要别出人命,医药费我出!”
我眯着眼睛,面露凶光!
我心眼儿有些小,但是不缺;我脾气还好,但不是没有!
昨天的事情已经让我一肚子火了,正好今天又有一个倒霉蛋单枪匹马来挑战我的耐心,那好,就从你开始,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瓦岗寨刁小蛮的厉害!
我悠哉游哉地去厨房找了些吃的,然后晃晃悠悠地转了一圈,估计前院也打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叼着包子一路浮游去了现场,准备最后出场威风一下。
但是战况的发展似乎与我估计的相差太远了,我刚踏进前院的大厅,就有一个保镖丙像铁饼一样从我头顶上飞了出去,然后撞在大圆木柱上,蹬着两条腿抽了几下昏过去了。
难道这次来了高人?
“帮主,帮主,救命啊!”
刚才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要好好彰显一下男人帮威风的保镖甲连滚带爬地逃到我的面前,那小脸,青一块紫一块,肿得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来了。
我放眼扫了一下大厅,一片呻吟哀号,惨不忍睹。
这战损比也太高了吧,十八比一,我这十八还都是趴着的,人家那一还是站着,而且那背影还站得那么玉树临风,卓尔不凡,真是太丢人了。
“在下刁小蛮,不知我们阁下今日挑衅所为何事?”
事到临头,逃避不是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希望我在外面的“威名”可以替我挡一阵子。我随手将嘴里的包子塞进某甲的手里,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屑屑,抱了一个拳。
听我报上名号,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子,一张正气凛然,刚硬十足的俊脸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那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中透着两簇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要将四周的一切都烧光似的。
我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响,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妈的,这下坏事了!在脑子空白了十秒钟后,我灵机一动,顺手给了挨着我大腿瑟瑟发抖的保镖甲一巴掌,厉声训斥:“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谁给你们这么大的狗胆敢对县令大人下手?”
“帮主——哎呦”
那白痴还想为自己辩解,被我偷偷从背后狠狠掐了一把,顿时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双手捧着那个我咬了一口的包子,不敢再多说一句。
当着慕容清的面,我狠骂了一通这个可怜的替死鬼之后,堆上满满的笑容迎着慕容清走了过去:“原来是慕容大人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这群狗奴才平时一个个就狗眼看人低,我已经骂了他们很多次,却总是死性不改,回头我一定重重地罚他们。”
“哦,是吗?你不是说汤药费你来出吗?”
慕容清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着牵动了一下薄薄的嘴唇,那双满怀敌意的眼睛在望着我,让我觉得有些不妙。
我狠狠地白了一眼挨了我一巴掌的这个倒霉鬼,真是饭桶。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假笑着:“大人千万不要误会,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对于慕容大人你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敢对您动手,我以我的项上人头担保,这绝对是一场误会!”
我的谎话说得无比真诚,真诚得连我自己都快要相信这确确实实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但是慕容清却始终秉承额怀疑精神,冷言看着我一个人唱独角戏,直到我不再开口,他才淡淡地添了一句:“刁帮主,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放在心上,当它没有发生,但是有件事你必须如实相告,不得有任何隐瞒!”
“没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地方官员有时往往要比中央要员来得难缠得多,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今天给你临检,明天查你的税收,非把你搞到破产不可。
而现在,好像事情有了一点转机,我一颗沉落到湖底的心,慢慢又浮了起来。
我陪着笑:“大人请随我去后院花厅,我们详谈!”
一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想,这种一看就刚正不阿,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官员要如何才能收买!
通往后院的九曲回廊曲折斗折蛇行,假山奇石交替,池水藏幽,花香悠悠,移步换景,古意风雅!
一路下,我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向身边一身青袍,挺拔如松,正义凛然的慕容清,我在想,他要问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关于瓦岗寨?不可能,司空易当家的时候,在那傻乎乎的烂好人的带领下,这帮号称是山贼的家伙,连头野猪都没杀死过,没犯下什么值得慕容清亲自出马的大事啊!
关于男人帮?虽然有点标新立异,但这好歹也是正经生意,没碍着谁啊!
难道?
突然我的大脑里闪过一道闪电!
该不会是我和老三盗墓的事情让这个县令给发现了吧?
我冷汗直流地看着慕容清棱角分明的脸,试图看出个一二来,但是他却平静得很,双目直视前方,对四周的美景熟视无睹,仿佛一个入定的僧人!
但很快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应该不是,如果慕容清知道是我们盗了墓,只怕此刻就不是孤身上门,而是带着衙役来抓人上公堂了!
就在我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际,小远匆匆而来,由于一阵小跑,小脸变得红彤彤的,很是可爱,让我忍不住手指又痒了起来。
“小蛮姐,两位小公子说要回去了,找你辞行呢!”
瞧这孩子气喘吁吁的样子,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忙心疼地擦出手帕替他擦擦汗。
顺着小远手指的方向,我果然看见了拐角处两个翩翩而来的身影!
无极,面带微笑,如一缕带着阳光的清风轻盈而来,一副平易近人的外表下却隐含着一股子清高贵气。而与他并排而走,只差小半步的则是那个很不可爱的小孩飞霜,他抱着剑,任由回廊中的风吹起一头有些乱的黑发,一路走来,由远至近,始终是面无表情,冷得有始有终!
要走了,真是可惜呢!我多么希望这两小美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他们留在我男人帮,好好培养他们做下一代天王啊!
正当我欲上前开口挽留这两个少年时,慕容清突然大步往前跨了一步,平静如水的神色有了很大的异常,他睁大了眼睛,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的,就连声音里也透着颤音:“太~~”
“太巧了,能在这里遇到慕容兄,实在是太巧了!”
裴羽辞清雅的身姿在两个少年的身后出现,他越过无极和飞霜,径直走到整个人尚处于极度震惊之中的慕容清面前,伸手握住了慕容清微微颤抖的手。
慕容清眼中的惊讶之色未消,见来人竟是失踪很久,消息全无的裴羽辞,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裴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此中曲折一言难尽!”
“帮主,慕容兄与我是至交好友,可否让裴某和慕容兄单独谈谈,只要片刻就好!”
裴羽辞走到我的面前,征求我的同意,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是我花钱买来的,但是我却从没将他当奴隶看待!
“好啊,他乡遇故知好事啊!哈哈,多聊一会吧,聊得开心一点啊!”
我点点头,满口答应,最好能聊得慕容清别找我麻烦就更好了!
我挥着小手绢目送这两个伟岸的男子身影离去,暗叹,哎,古代,没有污染过的水和空气就是好啊!无论是走掉的两个大男人,还是站在我面前的小男人都是那么的秀色可餐,让人忍不住口水大流!
发发花痴之余,我可没有漏掉那些该注意的东西!
慕容清和裴羽辞经过无极和飞霜的身边时那种极不自然的表情,我捕捉了个正着。
那种极力想隐藏,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流露的崇敬!尤其是慕容清对无极稍稍低头的动作,我更是看得一清二楚,能让如此硬朗的男人对一个孩子表示卑微,那不是闹着玩着的。
一瞬间,我对无极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恐怕他的身份我还是不知道的好!这年头,活得长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真的白痴,一种则是装白痴装到位的人!
“刁姐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无极日后一定会报答的!”
无极走到我的面前,甜甜地笑着,但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那甜美天真的笑容,心底一阵发毛。
“哈哈,小事一件,你还是忘了的好!”我打着哈哈。
“对了,那个墓里的金银财宝都归你了,不用客气!”
无极经过我身边时,突然把头伸了过来,凑在我耳边,语气暧昧,冲着我神秘地眨了眨眼!
妈的,他果然知道我那晚是去干嘛的!
我苦笑不得地看着无极那个臭小子扬长而去,突然感到了两道让我后背发凉的视线,转过头,那个浓缩版的西门吹雪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抱着剑的动作从开始到现在,一点都没变过!
“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会死人的!”
经过我的身边时,他停了停,声音冷得让我直发抖。
我揉了揉立正稍息的汗毛,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我也警告你,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有人来救你们!”
小远去送无极和飞霜了,慕容清和裴羽辞进了房间很久,门窗紧闭,似乎短时间内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我很无聊地趴在凉亭里的石桌上画圈圈,心里猜测着对面房间里发生的故事!
故事一:
“羽辞,我终于找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慕容清一扫脸上的阴霾,激动兴奋地将裴羽辞搂紧在怀中,一根食指勾起裴羽辞白皙如玉的脸蛋,吻上那张娇羞柔美的笑靥!
薄如蝉翼的衣物,在慕容清充满了情感的暴力中化为翩翩玉蝶,纷纷坠地,一具线条完美如维纳斯的身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耀着,顿时慕容清觉得口干舌燥,下腹燃起一团熊熊火焰,终于,他仰起头,嚎叫着扑了上去┅┅
故事二:
慕容清进了门,好奇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没有发现身后的裴羽辞已经悄悄地插上了门栓。
“慕容兄,先喝杯水润润嗓子吧!”
裴羽辞面带微笑,送上一杯加了料的茶水,激动地看着慕容清仰头喝了下去。
天干物燥,小心菊爆!
故事三:
呸呸!想来想去,还是那些桥段,算了,bl漫画看太多,受毒害了!
其实,说真的,我知道裴羽辞和慕容清在关着门窗在里面绝对不是在搞断背,我想他们一定是在密谋什么!
如果那天偷听我们谈话的是裴羽辞的话,那么也许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但可能是他吗?
我始终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会是那种偷听墙角的小人!
“小蛮姐!三当家他们回来了!”
小远皱着眉头,哭丧着脸跑到我跟前,神色上好像很担忧的样子,这小家伙,从小就是一副忧郁王子的模样!
“是不是,带着很多很多的金银珠宝回来,看得你都傻掉了啊!”
一听是老三他们回来了,我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腾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小远的腰,原地转了好几圈,直到有了天旋地转的感觉,才放开手。
我捏了捏小远,心已经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这两天,不是被人踢馆,就是打错县令,倒霉透顶,终于听到第一件好事了!
只要一想到那座金山,我的心情就high得无法言语,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我那个牛郎帝国了!
“小蛮姐——”
小远还在后面叽叽咕咕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我快步向后门走去,我知道,他们带着宝贝,是不可能走人来人往的正门的!“这么会这样?”
我的声音里透着想杀人的怒意,冷如冰霜,锐如刀刃。
他们回来了,但是马车里没有金银珠宝,更没有金锭银锭,而且,老三还气若游丝地躺着,惨白的脸上泛着一层吓人的青光。二娘抱着老三的身子,胖嘟嘟的眼角还挂着两颗泪水,老四则抱着铁杖在一旁,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小蛮,老三该不会没救了吧?”
二娘带着哭腔的声音飘到我的耳边,更是让我的心里不能平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好了,其他的待会再说,现在你们先把老三弄去他的房间里待着,老四,你把车上的工具都藏好了,记住别人问,你们就说从山上下来的,路上遭了暗算!”
“是!”
真相是要追究,但不是现在,现如今最迫在眉睫的是救回老三的命!
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好大夫,我右脚刚刚跨出门,突然想起,男人帮中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大夫吗?何必舍近求远!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没有多想,我提起裙摆飞快地向裴羽辞的房间跑去,几乎将慕容清正在他房中的事给忘得个一干二净!
一路小跑,我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就在我要高声叫裴羽辞出来跟我走的时候,我听见了茶碗落地的声音,那清脆的破裂声之后屋内一声死寂。
我的动作也顿时定格在了欲推门而进的动作上。
大约十秒钟之后,我听到了裴羽辞的声音,一向四平八稳的声音中竟然有了惊慌:“怎么会这样?慕容兄,你真的敢肯定吗?”
“柳燕朝是我的至交好友,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慕容清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严峻。
“这世上当然不可能有两个太子,如果宫里的那个是真的,那这里的这个便是假的,相反,若桑州的这个是真的,那么——”
“那宫里的那个便自然是假的了?”
“啊?”
我掩着嘴,试图捂住自己的惊呼声,只是我的反射慢了一点,在手到嘴边之前,声音已经飙了出去。
“谁?”
一道雪白的锐光从我的耳边划过,一小束黑丝在空中飘飘荡荡,落在了青砖地面上。
我傻乎乎地站着,摸着自己新断的发梢,怔怔地发呆,直到房门打开,慕容清和裴羽辞出现!
“哈哈,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刚好路过,不,我是特地过来的,哎,呸!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是特意来找羽辞的!”
一向伶俐的我,竟然也会有百口莫辩的时候。
原来我猜得真的是**不离十,那两小子中竟然有一个是太子,而且还涉及到什么真假太子的阴谋!这可是一个大泥潭啊,掉下去,非死即伤啊!
面对对面两个离我越来越近的俊秀男子,我一步一步后退着。
慕容清与我面对面,大约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并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地缩短中。
一直退到退无可退,背抵在墙上,我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这个慕容清很明显是站在保太子派的一边的,在他看来,我这种奸诈的江湖人是很有可能将太子一事泄露出去,是不可信的,是危险的。
哎,知道太多果真是没有好处的,与其等着被人灭口,还不如放手一搏。
“慕容县令,不要把人家逼得那么紧嘛,我会手足无措,手慌脚乱,心猿意马的,不信,你听我的心跳得有多快啊!”
我妖娆一笑,拨了拨耳边的发丝,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自己并不是很发达的胸脯压迫性十足地杠上慕容清。
或许,慕容清没想到我会如此这般的反应,顿时楞了一下,躲避不及,他伸出的手在碰触到我的胸那一刻,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迅速后退,两朵娇颜的红云爬上他微微有些小麦色的国字脸。
“刁小蛮,你竟敢——”
慕容清有些愠怒,大概这辈子还没有被哪个女人逼退过吧!
一看这男人的面相我就大概猜到他是那种稍稍有些大男人的传统老封建,他身边的女人自然应该都是那种行不掀裙,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总之不会像我这么胆大妄为!
“哈,慕容县令,没事这么脸红干嘛?难不成是我这男人帮太热了不成,来,小蛮给你擦擦汗!”
我摸出手帕,娇媚一笑,翘着兰花指就上去了。
万乐淫为首,调戏帅男是我最大的乐子,虽然眼下性命有忧,但是我寻欢的本性不改,看着慕容清窘迫的样子,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小样儿,治不了你!
“帮主,你不用戏弄慕容兄了,其实我们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相反我们还有事要求你!”
裴羽辞不露痕迹地站在我与慕容清的中间,隔开我和慕容清,他看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漆黑的瞳仁像是一块上等的墨玉,散发着温和的光芒,让我不敢有任何猥亵的想法。
听他一说,我倒是更好奇了,我是贼,慕容清是官,他们还能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裴羽辞一伸手,示意我跟他入房,我狐疑地看着他,最后乖乖地跟他进了房间。
三个脑袋聚在一起,密谈中——
“什么?不行不行,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这事我看我还是不要参合了!哈哈,打扰了啊,小蛮我这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你们接着聊,接着聊!”
慕容清一说完,我就举双手双脚反对。
原来,这无极和飞霜果真如我所料,不但出身高贵,而且还是贵不可言。
无极,本名元钦,是大元王朝的太子,飞霜是太子无极的侍读,来头也不小,是大元王朝威武大将军西门冷云的小儿子!
太子无极和西门飞霜的遇险是一个惊天大阴谋,他们本该在古墓中安静死去,而宫中的那两个惟妙惟肖的替身将会将一切都掩盖,要不是我阴差阳错下救了他们,只怕这件事将会成为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
当然,谁也不会无聊到去算计两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幕后黑手定然是冲着太子他爹皇帝老儿去的!
所以说啊,皇家就是一个巨大的黑帮,其中看得见,看不见的争斗多着呢!
我又不傻,放着大好的美丽人生不去享受,瞎去参加什么派系之斗干嘛?一个不小心,泥潭深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再说了,现在孰强孰弱也不知道,改朝换代的事情多了去了,谁知道最后获胜的是哪一方,我可不能轻易把自己的宝给押了出去!
“帮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太子还活着,终究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你救了太子和西门飞霜的事也势必掩藏不了,到时你一样会被归结到我们这一方来!但如果在此刻你就站在我们这边,那么将来太子重回皇宫,你便是最大的功臣!”
裴羽辞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徐徐道来,说得好像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我的头脑没有被冲昏,依旧冷静!
虽说吕不韦也曾干过类似的事情,最后得出一个奇货可居的结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我救能和吕不韦有一样好运!
但若是我不答应,我想首先慕容清现下一关我就过不了!
我看着裴羽辞充满殷切希望的眼神,暗想,如果说慕容清关心这事是因为他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他裴羽辞,一个卖身为奴,没有人身自由的人,为什么这么起劲?难道,他也有什么目的,或是想从其中获取什么好处?
“我知道帮主是在想羽辞的立场,不瞒帮主,我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和这场纷争脱不了关系。太子遇险,对羽辞而言来说是个机会,我要为蒙冤的家父,为裴家上下无辜冤死的二十五口人争一个机会,就算是再阴曹地府,裴家人也要清清白白,顶天立地!”
这是我第一次听裴羽辞提起自己的身世,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让人几乎要落泪的决心,他的眼中有我以前没有看过的东西,坚韧中带着不屈,这些使得一向温柔的他竟有了几分刚强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裴羽辞,不知不觉中,我有些动摇了!
“帮主,就当是在帮羽辞好吗?”
他走近我,微微低下头,俯视着我,那微微忧伤的眼神,真的让我不忍心拒绝!
“其实,我不像你想象中那么有本事,我只是个——”
我想说,我只是个江湖骗子,我的神功是骗人的,那只是手枪的威力,就连一阳指这个称号也是我从人家金庸老先生那儿透来的!
但是,我说的假话人家一个个都坚信不疑,等我说真的话的时候,却没人相信了!
“帮主,你不用谦虚了,从羽辞与你相遇的那天,我就认定你是重情重义,有大智大勇之人,若有你相助,我一定会得偿所愿!”
我欲哭无泪!
我很想告诉裴羽辞,当初我买你,那是因为你长得实在太美,要是换个武大郎在搁那,我是看都懒得看一眼的!
“帮主!”
裴羽辞的眼神中几乎只有恳求了!
我实在已经撑不下去了:“好!”
当好字从我的嘴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时,我知道完了,我已经上了贼船了,和他们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突然,我想起来一件事,太子无极和西门飞霜刚刚已经向我辞了行,出了门,天啊,要是让他们在我的门口被杀了,我只怕也活不下去了吧!
“小裴,你赶快去三当家房中,他中毒了,慕容县令,你跟我去追太子他们!”
佛祖保佑,一切都还来得及!
为了掩人耳目,我和慕容清换上两件寻常百姓的粗布衣服,由后门出了男人帮,直奔城门。
“会骑马吗?”
慕容清牵着两匹马过来问我,也难怪他会那么问,在这个时代,女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区区的自由活动空间,只有影壁后,围墙下那方小小的天地,会骑马的真是屈指可数了。
“应该不会比你差多少!”
我嘿嘿一笑,左脚踏上马镫,一个漂亮的飞身熟练跨上马,让慕容清微微一吃惊。
开玩笑,我还是一间赌马场的少东呢,如果不会骑马,那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等等,把这个戴上!”
慕容清走到我的马下,拿起一个四边镶有黑纱的斗笠,踮起脚,扣在我的头上,黑色的面纱顿时遮住了我的脸还有我脑后盘起来的栗色卷发!
“驾——”
在马鞭抽打的声音中,一前一后两骑快马踏着桑州城街道上的青石方砖,马蹄声得得作响,黑色的面纱遮住了我们的容貌,宽宽的街道上空响起的是一男一女快马加鞭的催促声。
出了城门,还是没有看见太子无极和西门飞霜的身影,我们于是追出了城。
京城在桑州的正北方向,骑马的话,不过是半天路程,但是恰恰这半天路程中,山林茂密,小道杂多,盗贼出没,到处都是设伏的绝好地点,一路上充满了许多无法预先设定的危险。
出了城,到了郊外,喧闹褪去,剩下的是山野间春末夏初的墨绿浓荫和满地盛开的五色野花,寂静之中只听得见我们自己的心跳和耳边呼呼的风声。
若剔除当下我惊魂未定的糟糕心情,如此美景之下,和一个长得很不错的英武男人策马狂奔也算得上是一件惬意十分的事情!
跨在马上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飞快地打着一把小算盘,无论如何,我要为自己的后退,为自己的小命打算打算!
在这个鬼地方,没有人寿保险,没有平安保险,做事不小心不行啊!
听慕容清的意思,眼下朝中有一个秘密的大势力正精心筹划着一个惊天大阴谋。
这次他进京述职遇到正在宫中当值的好友柳燕朝,恰好提到太子和西门飞霜近来在宫中有一些小反常,当时他也没有在意。谁知回到桑州到了男人帮,竟然见到了此刻应在皇城中的太子和西门飞霜,警觉心甚高的慕容清联想到柳燕朝的话,一下子就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有人欲借着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谋朝篡位!
据说,皇宫中的防卫一向很严,再加上皇上又有好几个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只怕一般的刺杀根本行不通,难怪想要篡位的人会想出把假太子这颗定时炸弹埋在宫里,毕竟这皇帝老儿就算防备之心再重,也不会防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是吗?
高啊,真是高啊!
看来太子也是个聪明孩子,早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急急忙忙要赶着回宫揭穿假太子的阴谋。
“勒马!”
走得好好的,突然慕容清叫住了我,我回头看看,在趴在路边的岩石上侧耳倾听的他,不解地下了马!
“看来,太子和西门少爷就在不远处了,对方很可能有七八个人!”
“是吗?能听见吗?”
我也学着慕容清找了块石头,趴在上面听了一听,什么也没有,就是挨着石头的耳朵有点凉,真不知道他怎么就听到那么多,连人数都听出来了!
想到太子就在不远处,慕容清顿时心急如焚,立刻跳上马,继续狂奔,我也没有迟疑,挥着马鞭,对着马屁股就是一顿猛抽!
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别无选择,只有奋力保太子了。
凭心而论,那两个小花美男就让他们这么不明就里地死在皇权争斗中,真是有点于心不忍!
五六里路之后,果然看见,西门飞霜和太子无极被七八个手持凶器的大汉围作一团,只见西门飞霜那小子将太子护在身后,右手持剑,双眸微敛,目露杀气,狂风卷着他微乱的黑发如柔软的水草张狂地飞舞着,好一幅暴力美少年的精彩画面啊!
要是这个时候再来点白色的花瓣,悠扬的古筝曲什么的,那就更完美了!
慕容清跳下马,在落地之前已经抽出腰上的软剑,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腰上那条漂亮的腰带竟然就是他的武器,实用又美观,这个创意好啊!
慕容清踩着地面上的石子,树枝上的树叶,一路借物使力使着轻功就飞了过去,我隐藏在马后看到这么惊现刺激的一幕,拍手叫好!
谁知我一露头,竟然发现了一个很出乎意料的事,那帮围攻太子无极和西门飞霜的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杀手,死士之类的,而是猛虎寨那一干乌合之众,领头的就是上次来瓦岗寨闹市被我吓得屁滚尿流的罗当家的!
哈,这次是该我露脸的时候了!
我以横空出世的姿态,从马后走出先是仰天一阵长笑,然后又很酷地将斗笠扔出去七八丈远,学着武侠剧中的大侠摆了一个很拉风的姿势。
“食人妖女刁小蛮!大当家,看,看,是,是她!”
一个看起来心理阴影颇重的倒霉孩子顿时吓得刀当地一声砸到自己的脚上,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一脸的惊恐万分,当年我看贞子时也没这么熊啊!
“胡说什么,这妖女现在正在桑州城里左拥右抱呢,再说了,我们躲她都躲到这鬼地方来了,我就不信——”
虽然姓罗的口口声声不信,但是当他转过头之后,脸色顿时就变了,不信也变成信了。
“小姑奶奶,我们都混到这山穷水尽的份上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们一命吧!”
姓罗的带头跪下磕头求饶,情势一下子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刚才那些拿着刀剑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大叔大哥们顿时跪了一地,头磕得像小鸡啄米似的,那模样不亚于大白天看到鬼。
这倒让飞霜、太子和慕容清有些意外了!
我不理会他们,直接走到太子无极和西门飞霜的面前,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你们这两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本小姐花了大把的银子买了你们,你们不好好给我唱曲跳舞,竟然敢逃跑,真是不要命了是吧?好啊,今天带回去之后我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后悔二字!”
一听我要教训人,猛虎寨的人就是一阵哆嗦!
“罗当家,你别怕,我刁小蛮恩怨分明,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咱们啊也算得是相识一场了!这样,现下外头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如加入我瓦岗寨如何,我封你做我手下的堂主,最然名号可能没以前响亮,但是日子却肯定比以前好过得多!”
“承蒙刁帮主看得起,我们兄弟原意追随!”
时下的绿林界的确不太好过,唯独我瓦岗寨异军突起,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别的山头早就羡慕得很,现如今我一发出邀请,猛虎寨立刻积极响应。因为江湖传言,我刁小蛮虽然对外凶残无比,但是对手下人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我早有吞并十八山头,壮大发展瓦岗寨的意思,而现如今刚好有个机会让我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好,那你们就到瓦岗寨总管司空易那里去报到吧!”
“帮主慢走!”
“帮主万福!”
“恭送帮主!”
一片马屁之中,我得意洋洋地上了马,伸手将离我最近的西门飞霜拉上马,绝尘而去!慕容清带上太子无极紧随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