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芊芊和文丽都清楚9月26发生的事情,可是却选择了彼此沉默。或许是因为太在意对方,她们心照不宣,依旧想往常一样生活着,可是不久以后,芊芊便因为内疚产生了幻觉,最终文丽为她找到了沈默怀。沈默怀帮助芊芊篡改了记忆,而那之后,她便陷入了更可怕的世界。”萧寒放下咖啡杯,低着头看了一阵茶几的边缘,说,“其实在发生这件事以前,她们母女便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芊芊也想过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否则便不会在27日去医院看路路,但最终她无法抵抗来自母亲的压力,所以选择了沉默。”叶欣盯着玻璃之后沉睡地芊芊,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问,“你为什么不唤醒她?”
“我想她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萧寒靠在沙发上靠背上,带着疲惫的神情看着叶欣说,“她需要更多地贴近潜意识里的真实,通过情绪的自我疏导让自己获得面对现实的勇气。”
“可是她只是个17岁的少女,”叶欣担忧地说,“没有多少人能承受如此的真相。我真担心她会以极端的方式惩罚自己。”
“现在看起来,芊芊的行为是故意伤人罪,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杀人未遂。芊芊最终如何选择面对真相,还要靠她自己了。我想文丽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一定会给她更大的压力让她隐瞒真相。”
“谁都知道这样帮不了芊芊,受到法律的制裁,总比进精神病院要好的多。”叶欣靠近萧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扣在了一起。
“事实上,芊芊当日的行为是一种人格分裂的表现,理论上看,法官应该轻判,最适当的是有期徒刑缓期执行并且在此期间接受心理医生的进一步治疗。”萧寒盯着叶欣的手指,沉思着说。
“可是我们都在假设,”叶欣说,“陆有路一直没有将芊芊告上法庭,事情又已经发生了一年,现在可能根本没有任何证据留下。芊芊又有心理疾病,即使是去自首,她的话也未必会被检察机关采信。”
“的确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芊芊故意伤害的事实,”萧寒把双手插在了口袋里,一只手捏住了昨天在抽屉里找到的录音笔,说,“而且除了文丽之外,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路路和芊芊恋爱的事,检控的可能性的确不大。”
“其实你是不是真地在意芊芊是否受到法律的制裁?”
“法律有时候也会有盲目的一面,如果法官不考虑芊芊的心理状态,而只根据她的行为作出判断,那么芊芊所受的制裁就会远远超过适度的范围。而事实上,法庭往往会排斥心理学或则精神病学上的行为解释,因为那是很难论证的事情。”萧寒在口袋里旋转了一下那只录音笔,拿起咖啡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开水,转过去看到叶欣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萧寒问。
“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叶欣说。
“是吗?”萧寒喝了口混着咖啡味的开水,问,“有什么不一样?”
“我也说不出来,”叶欣仔细读着他的表情,“刚刚看你跟芊芊催眠的时候,神情很专注,现在却有些心神不宁。”
“我有吗?”萧寒走到叶欣面前,放下咖啡杯,再次伸手碰了碰口袋里的录音笔。
“你到底在寻思什么?”叶欣问。
“早上文丽把录音笔给了我,昨天的确是掉在她家了。”萧寒迟疑地盯着叶欣。
“有什么问题?”叶欣困惑地看着她。
“我昨天在自己房间里找到了另外一支录音笔。”萧寒犹豫地看着她。
“也许是你以前用过的。怎么了?”
“可是我完全没有印像了。”萧寒掏出录音笔,按下了电源开关,“我从里面听到很奇怪的话。”
“是吗?”叶欣从他手里手里接过去,看到录音笔的液晶显示屏上显示着一个文件。她按下播放键盘,放在耳边,听到了沙沙的声响。
“只有噪音呢。”叶欣说。
她的话音刚落,录音笔里便传出来那个低沉的声音,“再过72小时,我会从楼上跳下去。”
“我听过那个声音,”萧寒皱紧了眉头,“就是那天早上的串了线的电话。我想,是同一个人。”
叶欣惊诧地看着萧寒,录音笔里传出一阵嚓嚓声,紧接着跳回到了文件的开头。
“也许只是一个玩笑,连你自己都遗忘了而已。”叶欣担忧地看了萧寒一阵,接着说,“不是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有一个秘密。”
萧寒点了点头,木纳地看了她一阵,转过去看着在沙发上轻轻转了转身体的芊芊,说,“或许我们应该找时间庆祝一下。”
“你认为芊芊的病有希望治愈?”叶欣把录音笔换给了他。
“我们最终让她走进了深埋的记忆,”萧寒说,“被篡改的记忆已经得到了修正,再过一段时间,她会完全康复。”
“可是她又重新记起了伤害路路这件事,”叶欣慢慢站起来,转过去看着芊芊,说,“你不觉得这同样是很难克服的心理障碍?”
“的确还需要一些引导,”萧寒走到叶欣身旁,说,“但是跟强迫性幻想症比起来,这已经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现在更多地要靠她自己了,”叶欣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她不会再次逃避罪责。”
“所以我们还要带她去见一个人。”萧寒说,目光又回到手中录音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