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社区图书馆的小楼原本是解放前的一位资本家的住宅,从外面看到的是发黄的浅黄色双开门、青砖砌的墙和白色木框围着的窗户,上去看颇有些现代人喜欢的小资情调。
萧寒推开虚掩的大门,沿着澄亮的扶手栏杆围着的楼梯走上去。
二楼的门上的写着“阅览室”。他推开门,看到接待处坐着一个染着紫红色头发的少女。
“我想查一查去年的报纸。”萧寒边说边掏出名片,放到少女的面前。
“你有借阅证吗?”少女双手接过名片,很仔细地看着。
“没有,”萧寒说,“我就这里看看,不外借的。”
少女把名片递换给他,犹豫地看着他。
“请你帮帮忙,我需要了解一个病人的过去。”萧寒急切的说。
少女点了点头,指了指报刊阅览处说,“去年的报纸在从左数的第三个架子上。”
萧寒跟少女道了谢,走进去拿了2006年全年的《城市咨询》,直接翻到9月下旬的报纸。
9月22、23、24、25,萧寒匆匆地翻过那几日的报纸,匆匆浏览了一番26日报纸的所有版面,又翻到了9月27日的报纸。
第三版的一条新闻标题很快跃入了他的视线:少年失足坠楼,路人疑是窃贼。
萧寒吸了一口气,紧张地读了起来。
昨日静安区的一处居民区发生了一起少年坠楼事件,事件发生时间为傍晚18点47分。警方在调查中发现,该少年该小区居民。事故发生后,警方迅速将其送往静安医院救治并通知了其家人。事故的目击者认为,该少年可能是行窃未遂而酿成了悲剧。目前,警方正在为事故发生的原因做进一步的调查。
萧寒用手指了指静安区几个字,抬起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文丽和芊芊以前便居住在静安区,新闻中提的公寓楼难道是他们的旧居?
芊芊在去年26日和27日曾经请过假,难道跟陆有路坠楼有关?
如果陆有路坠楼跟芊芊有关,文丽又怎么会一无所知?
萧寒把报纸放回远处,走出阅览室拨了韩涛的电话。
“我正忙着呢,”韩涛说,“有什么事情?”
“能不能帮我查一个坠楼案,”萧寒说,“去年的9月26日有个少年从静安区的一个公寓楼掉下来,你帮我查查具体是那幢楼。”
“你下命令呢?”韩涛不满地说,“我正忙着写聂风自杀的报道。”
“聂风?”萧寒楞了一下,“确定是自杀的吗?”
“他笔记本硬盘里的数据被恢复了,看来的确是因为抑郁症自杀。”韩涛说。
“他说了什么?”萧寒问。
“他自杀时写过一些文字,看起来很困扰,似乎是在忏悔。他还说原本以为自己的小说是虚构,却没有想到是记录了真实的发生。”
“记录了真实的发生?”萧寒眼前闪过沈默怀书架上置放的出自聂风的作品。
沈默怀阅读聂风的小说,其实是要探究患者的内心世界。
“他似乎在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忏悔。我们把他写的东西给犯罪心理学专家看过了,他们说聂风极有可能患有强迫性妄想症。”韩涛说。
“忏悔?”萧寒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芊芊说过的话:她会离开这个世界,因为我的错。
他忽然感到异常紧张,心里生出无端的凶兆。
芊芊和聂风的病症肯定有相似之处,现在最迫切需要知道的是,她到底为什么而感到内疚。
是现实的原因,还是幻觉在作祟?
“你刚刚说的是去年哪天?”韩涛问。
“9月26日,”萧寒说,“你快帮我查一查,这条线索可能是治愈我一个病人的关键。”
“一刻钟以后给你电话。”韩涛说完就挂了电话。
萧寒对着无声的电话说了句“谢谢”,走出了静安区图书馆。
15分钟后,他的手机收到市刑警大队的来电。
“静安区文轩花园小区c座,”韩涛问,“还有什么问题?”
“警方当时查到了什么?”
“问过该公寓楼的居民,他们都不认识该少年。因为少年有前科,所以警方不排除他是偷盗未遂。”
“他有过前科?”萧寒惊讶地问。
“这个听上去有些荒唐,他入室盗窃过母亲的家。”
“什么?”萧寒楞了一下。
“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跟着父亲,但是他父亲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据说他对母亲心怀憎恨,所以才会入室行窃。”
“以此来支持他坠楼那次便是盗窃未遂似乎太过牵强了。”萧寒走到街边,一只手伸出去招的士。
“将对家庭破碎的愤怒扩大为仇视他人甚至是社会,我想这对你们心理医生也不是很陌生吧?”韩涛轻蔑地说。
“警方后来有进一步调查吗?”萧寒问。
“当天没有人失窃,所以也就没人去追究了,再说那家伙在医院一躺就是大半年,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韩涛含混不清地说,在电话那头打了哈欠。
“记录上有没有提到当初给他做急救手术的医生是谁?”萧寒问。
“等下短信给你发过去。”韩涛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萧寒盯着手机看了看,想要说声谢谢却抑制了无谓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