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叶欣付了车资,推开门踩在人行道上。萧寒从后门出来,看了看面前的汽车维修站。
前两天叶欣的雪佛莱坏了,送到这里来维修。维护站的人说汽车传动系统有些问题,配件需要从厂家调来,所以到今天才修好。
40分钟前叶欣接到车行的电话时,她刚好送走今天最后的一个病人。她打电话给萧寒,问他是不是还和芊芊在一起。萧寒说芊芊被文丽接走了,自己正往诊所里赶。
原本叶欣希望她去开车的时候,萧寒能在诊所待着。萧寒却说,“现在的客户已经够维持开销,等芊芊的事情解决了,再考虑接新的病人。”
他们一起打的到了车行,时间是下午2点17分。
“已经帮你洗过车了,”维修员把钥匙递给叶欣,说,“你现在就可以开走了。”
叶欣看了一眼停在车库里的雪佛莱,把钥匙扔给了萧寒,说,“你帮我试试车,我去付钱。”
萧寒点了点头,接过钥匙,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
他把钥匙插进去,旋转着启动小车。汽车发出一声轰鸣,他的手突然抖动了一下,不自觉地熄了火。
他低下身,看了看眼前的仪表盘,又试着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旋转,却忽然感到一阵阵眩晕。
他看到前面的路向自己冲来,汽车剧烈地晃动着,眼前的视线突然倾斜,车轮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你做什么?”叶欣好奇地看着他。
萧寒转过去,看了她许久后才回过神来,“不是要帮你试车吗?”
“不用发动就能试车了?谁让你试方向盘的?”叶欣笑了笑,看他还坐在那里不动又说,“坐过去吧。”
萧寒移到到副驾的座位上。叶欣钻进汽车,娴熟地发动了车辆。汽车慢慢驶出车库。
叶欣开着车在马路上跑起来,在转盘路掉转头来,回到维修站摇下窗户,对维修员说,“没问题了。”
维修员点了点头。叶欣踩着油门,飞驰在大街上。
“我们去哪里?”叶欣问。
“麻烦你送我去今业大厦。”萧寒看了看表,怀疑自己是否太迟了。
“还是忘不了她?”叶欣问。
“我想一个人静静,”萧寒说,“沈默怀和聂风的死都有些离奇,现在林家良又被牵扯进来,我总觉得这些事情有着联系。”
“林家良只是碰巧贴近了芊芊的幻觉,我觉得你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芊芊身上。”叶欣说。
“为什么芊芊会想象另一个家?”萧寒低头思索着。
“因为缺少父爱,所以便寄希望于别处。”
“可是她虚构出来的家庭,比她现在所处的环境要糟糕得多,很难讲这是某种寄托。”
“对于心里病人,这也不是很少见的现象。就象许多抑郁症患者,其实是喜欢沉迷在伤痛中,那对于他们,是一种愉快的经历。”
“可是芊芊并不是这样。她担心、害怕、恐惧、怀疑,却又那么地抗拒关怀。”
“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芊芊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善了,她昨天回到诊所来,说明她有了主动倾诉的企图。”
“她今天的态度确实要好的多,虽然受过林家良的惊吓,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且跟她沟通确实也要容易许多了。”
“那你更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她本身的情况上。”
“我总觉得自己正在接近什么,却很难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萧寒看出窗外。人行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真觉得有必要去找林家良?”叶欣问。
“我约他今天晚上见。他上午跟芊芊说自己是去医院看一个朋友,芊芊却说他撒谎,那时他的表情极度的不自然。”汽车转了一个弯,今业大厦楼顶的大钟出现在他眼前。
“我发现你最近开始依据直觉来做事。”叶欣说。
“有吗?”萧寒伸手到风衣的内口袋,摸了摸放在里面的两件首饰。
那条银项链。他曾买给晓辉,一年后却又在酷似晓辉的少女那里得到。
那枚戒指。也是为晓辉买的,却一直带在身上没有给她,直到她离去。
“你有没有觉得,你其实在调查中把无关的事情牵连在一起了。”叶欣接着问。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接近芊芊,所以什么细节都不想放过。”萧寒说。
“你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叶欣停下车,转过去注视着他。
“你在说什么?”萧寒问。
“为什么没有力量忘记过去,却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病人身上?是不是芊芊好了你才能好起来?那如果没有芊芊呢,如果对芊芊的治疗失败了,你怎么办?”
萧寒一语不发地低着头想了一会,打算告诉她关于少女的事却又欲言又止。
“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过去,为什么你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叶欣看着灰色的马路,神情透露着落寞。
萧寒推开车门,脚伸出去后又回过头来,看了叶欣一阵后走了出去。
叶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商场入口,咬了咬嘴唇。
她感到有些疲惫,无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她的手无意触动了喇叭,一声尖锐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旋转了钥匙发动小车,犹豫了几秒钟后又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