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门诊大厅里拥挤着许多人,排着队挂号缴费的人密实地拦住了要过路的人。萧寒挤到人群里,回头来伸手给叶欣。叶欣楞了一下,伸手让他拉住。他们从排队的人当中挤过去,穿过大厅出了门。
外面是通向治疗中心的水泥路,两边是花园。萧寒和叶欣隔着一段距离紧跟着芊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治疗中心入口。
比门诊比起来,治疗中心大楼显得格外安静。楼道里不时传出一阵阵清脆的脚步声,空气里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气味。
芊芊走进电梯,滑动门关上,指示灯一级级跳上去,直到五层。
萧寒和叶欣乘一辆电梯上去,见到楼道的两边都是空荡荡的。
“要不要找一找?”叶欣问。
“不行,”萧寒说,“如果让她知道,会失去对我们的信任。”
叶欣点了点头,指了指楼道。萧寒走过去看了看,招手叫叶欣和他一起走上了五楼和六楼之间的平台。
“就只是等着吗?”叶欣低声问。
“不能让她发现了。”萧寒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想让她离五楼的楼梯远点。叶欣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倒在了萧寒身上,出于惯性把他推到了墙上。
萧寒背靠着墙,伸手紧紧抓住了她。
叶欣站稳了,却没有立刻退后。她抬起头盯着萧寒的眼睛,一双手还抓着他的衣领。
“没事吧?”萧寒关切地问。
叶欣平静地看了他几秒钟,慢慢松开了手。
她走到萧寒旁边,也靠在墙上。
萧寒看出窗外,叶欣盯着旋转而上的楼梯扶手,彼此都沉默着。
“怎么知道她去了哪个房间?”几分钟后叶欣问。
“只能靠运气了。”萧寒转过来看着她说。
叶欣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表情流露着一丝不自在。
“其实也未必会有收获。”萧寒说。
“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好看。”叶欣说。
“什么?”萧寒愣住。
叶欣突然把食指伸到嘴边,做了个安静的姿势。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来。他们听到一声电梯的开门声。
“跟着她,还是去病房看看?”叶欣问。
萧寒想着要不要分开行动,犹豫了几秒钟后说,“去病房吧。”
他们走下楼梯,在过道上试着拧门的把手。
大多数门都紧锁着,有几个房间能打开,却是空无一人。他们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萧寒走到左侧的门前,从窗户向里看到一个正在接电话的护士。他转过来,指了指对面的门。
门上写着:特别看护室。
叶欣走过去,旋转着把手,推看了门。
房间里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婴儿。
婴儿的鼻孔里插着一根管子,被子里伸出两根线,分别连着脑电波和心电图测试仪。
病床边有个架子挂着输液瓶,导管连到了婴儿脑后的血管。靠墙放着一张桌子,上面堆着一些针药瓶。药瓶后面坐着安静的泰迪熊。
“我好象来过这里。”萧寒说。
“前天电视上播出过一个弃婴的新闻,就是在这个病房拍摄的。”叶欣拿起泰迪熊,看了一眼后放了回去。
萧寒想了想,记起在叶欣家看到过关于弃婴的电视报道。
婴儿闭着眼睛,安详地沉睡着。叶欣翻着桌子上放的记录表,目光落在“先天性心脏病”几个字上。
“你们做什么?”萧寒刚才见到的护士推开门,诧异地看着他们。
叶欣转过去,楞在哪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在电视上看到新闻,想来看看孩子。”萧寒盯着婴儿,平静地说。
其时他很想把婴儿抱在怀中,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们怎么知道是在这个病房?”护士走进来,看了看输液瓶和脑电波。
“我们认识这里的医生。”萧寒掏出名片,递给了护士。
“她的确是心脏不好,但是估计心理医生帮不上忙了。”护士说。
“我们只是想来看看她,”萧寒说,“找到她父母了吗?”
“没有,”护士摇了摇头,“有人看到一个女人把她放在医院门口的。真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母亲。”
“她的状态怎么样?”叶欣问。
“心脏仍然在衰竭中,如果不做手术,很快会有生命危险。”护士说。
“要做心脏移植?”萧寒问。
“正在跟国内外的人体器官捐赠机构联系,希望能尽快找到匹配的的心脏。”护士拿起记录本,记下了脑电波和心电图的信息。
萧寒沉默地看着婴儿,想到救活婴儿的同时意味着另一个生命的结束,突然不知道护士的期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手术成功的把握大吗?”叶欣问。
“国内很少做这样手术,到目前只成功了一例。”护手放下记录,神情落寞地看着婴儿。
“希望她能够坚强地对抗死神。”叶欣一双手紧扣在一起了。
“我想她会的,”护士说,“虽然她在昏迷中,但我想她能听见我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