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本报讯:自从弃婴佳佳的消息在各种媒体报道以前,社会各界给予了广泛的关注。目前佳佳处于特别看护状态。医院已联系到北京和济南等地的心脏移植手术专家,他们将于近日赶赴本市,与第一医院的专家小组共同讨论手术方案和细节。
“他们给她取名叫佳佳。”萧寒放下报纸,咬着吸管吸了一口冰咖啡。
“希望她一切都能好起来吧,”叶欣看了看墙上的钟,“我们就在这里坐着?”
“你不去诊所了?”萧寒问。
“给病人约了明天,今天不去了。”叶欣说。
萧寒沉默地注视着她。
“怎么了?”叶欣问。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萧寒盯着她的眼睛说。
“我在想芊芊为什么会去医院看那个小孩。”叶欣低下头,捏着勺子在冰淇淋杯子里旋转。
“我也觉得奇怪,”萧寒又扫了一遍报纸,“为什么还带去玩具呢?她应该知道佳佳玩不了。”
“会不会是一种寄托,她希望佳佳能好起来。”叶欣问。
“也许吧,但我总觉得我们在绕着什么东西跑,似乎还没有接触到问题的关键。”
“出走的父亲,不快乐的童年,幻觉,某种恐惧,看望医院的婴儿,现在我们只看到这些碎片,但究竟是什么东西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呢?”叶欣沉思着,目光又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她说记不得之前在阳台上看到人影的事,那为什么又会保留其它幻觉?她画的摇篮和佳佳之间是不是有联系呢?”
“还有她提到父亲时的冷漠,有些过于冷静了,既不像因为父亲出走而生恨,也不想有怀恋的感觉,好象对于她,那个父亲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肯定有什么因素把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了,”萧寒折好报纸,扔到了旁边。
叶欣沉默地看了萧寒一阵,说,“你今天没有刮胡子。”
“什么?”萧寒楞了一下。
“你最近有些焦虑,是不是因为芊芊的事?”叶欣问。
萧寒摸了摸下巴,脸上僵硬地牵动出一个笑容。
叶欣伸出手,想要握一握他的手却在桌子中间停住。她看出窗外,盯着街对面看了一阵说,“对面商厦的楼上有星巴克,为什么我们却来了这里?”
萧寒抬起头,漠然地注视了她许久后说,“她是我的一个病人。”
“你说什么?”叶欣惊诧地盯着她。
“抑郁症,严重的人格分裂。”萧寒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咖啡杯。
“你不是跟她今业大厦楼遇到的?”
萧寒转过头,看着对面巨大的星巴克标志,记忆回到了似乎是很久以前。
咖啡厅里人很少,异常的安静。
晓辉站在街边,从窗户玻璃看进去,犹豫了很久以后才走进商场。
她推开星巴克的门,目光在几个顾客的脸上扫了一遍。
她慢慢地走去柜台,夹在胳膊下面的书滑落下来,却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萧寒放下咖啡杯,沉默地注视着少女的背影。
“请问你要什么?”侍应生微笑的看着晓辉。
晓辉咬了咬手指,盯着墙上的招牌看了许久,伸手指了指拿铁,又移到摩卡,最后落在卡布其诺上。
“是要卡布其诺的吗?”侍应生问。
晓辉沉默地看着侍应生,没有说话。
“卡布其诺,”侍应生在收银机的键盘上点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晓辉问,“大杯还是小杯?”
晓辉看着他,依然沉默着。
“大杯的卡布其诺。”侍应生耸了耸肩膀:“28元。”
晓辉付了钱,端起咖啡杯,走到放着糖的勺子的地方,拆了四五包糖放进了杯子。
萧寒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捡起晓辉掉在地上的书,看到《燕尾蝶》几个字。
他走近晓辉,想要把书还给她。晓辉端起杯子,突然看到墙上的人影,惊慌地转了过去。
她撞在萧寒的身上,咖啡杯从手里脱落出来,褐色的液体喷到两个人的身上,咖啡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你当时就知道她的心理行为有异常了。”叶欣叹了口气,忽然明白了萧寒在意芊芊的原因。
萧寒点了点头说,“我想要帮助她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帮到她。”
“你没有?”叶欣看着他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有时候很开朗,有时候却又很阴郁,象是两个人。我感到她会抗拒心理医生,所以才以朋友的方式去帮助她,却没想到让事情更加恶化。”萧寒哀伤地说。
“你爱上她了?”叶欣问。
“我不知道,”萧寒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们象恋人一样逛街,去餐厅,看电影。渐渐的,她开始变得依恋我。我知道事情失控了,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以为她需要一个人的爱,就尽心地去呵护她,还买了订婚戒指给她。”
“可是你一开始的出发点就不是爱,所以你根本就只是同情她。”叶欣低声说。
“其实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作爱情,我怜爱她却又不知不觉地忽略了她,”萧寒伸手进衣服口袋,掏出了一枚戒指说,“我最终也没有给她戴上。”
叶欣从他手里接过戒指,捏在指间看了一阵,问,“她后来发现了这一切,所以离开了你?”
“我想我们永远都无法欺骗一个人的直觉。”萧寒转过去,看出了窗外。
一辆小车从他眼前疾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