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主教堂坐东朝西,是哥特式的建筑。
楼上悬挂着大钟,顶上架着青铜铸造的十字架,旁边是教府和修女院。
教堂占地面积不大,也因为时代久远的缘故显得有些陈旧,但还是有着恢宏的气势,让人很远就感觉到宗教的神秘和神圣,有意无意地便生出敬畏之情。
教堂正中和两侧开着门,门窗是简单的格子状木条装饰。大堂祭台上设有圣母怀抱小耶稣之像,四壁挂着圣母画。
屋顶高悬在上空,拱形的石窗在半空,大堂里显得幽暗冷清。
萧寒从一排排木椅中间的走道穿过,在最前方的位置坐下去。他掏出方芳交给他的十字架,双手握在手中,放在眉宇之间,低着头,安静着什么也不想。
教堂前的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一抹阳光照了进来。
萧寒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神情肃穆的教士走进来,在祭台上点了根蜡烛放了上去。
“神父。”萧寒走到他身边,低着声音说。
神父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低头行礼后问,“你是来告解的?”
“不是。”萧寒看了祭台上的教母,松开手里十字架,悬挂在手掌上,问,“有人在这里得到了这个,我想问些事情。”
神父看了一眼十字架,说,“上帝聆听着每个人的声音,这个十字架,我送过许多人。”
萧寒掏出梁芊芊的照片,放在神父面前,问,“你记得这个女孩吗?”
“请问你有什么事?”神父问。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萧寒把照片放到另一只手上,掏出名片递给神父看了一眼,接着说,“她有些心理困惑,我想要了解她的过去。”
“我们工作都一样,都是为帮助世人获得心灵的平静而努力。”神父从萧寒手里拿过照片,仔细看了起来。
“她去年的九月份应该来过这里几次。”
“的确是这样。”神父把照片还给了萧寒。
“你能记起来?”萧寒惊讶地看着神父。
“到教堂做祷告的有很多,告解的人却很少,大多数人还是不愿说出心里的秘密。”神父平静地说。
“告解?”萧寒楞了一下,想起从方芳那里听到的话,“即使是祷告,上帝也不会宽恕任何人。”
难道芊芊曾经做过什么事,要请求上帝的谅解?
如果她曾经在神父面前做过告解,那么神父一定知道她曾犯过的错。
“告诫是吾主耶稣亲定的圣事,为赦教中人在领洗后所犯过的诸罪。”神父以为他不明白告解的含义,解释道。
“我能知道她告解的内容吗?”萧寒问。
神父摇了摇头说,“作为心理医生,你会把病人的病例轻易告诉别人吗?”
萧寒看了一阵神父,想再追问却抑制了那样的念头。
“我想她并没有离弃自己的终向,在告解以外也能得到上帝的宽恕。”神父说。
“他会救赎任何人吗?”萧寒注视着圣母怀抱中的耶稣。
“只要是没有失去灵魂的人,万能的主都会赐福给他。”神父把十字架抓起来,放到了萧寒的手中,握了握他的手。
萧寒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过道。
“上帝与你同在。”神父在他身后说。
萧寒停了一下脚步,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教堂,目光捕捉到后座上的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很老旧的大衣,神情肃然地坐着,眼睛紧紧盯着祭台上的圣母上,目光里流露着一丝哀怨。
萧寒走到离少年不远的地方,犹豫地注视着少年的脸。
几天前他见过那张脸,倾斜的脸颊和一道道伤痕,让人一见便不会忘记。
少年转过脸来,和他对视了一阵,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拖着一条腿走到走道尽头,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阴寒的空气流进教堂。萧寒拉紧衣领,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