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本章免费)
萧寒和叶欣从文丽的家里出来,开车从停车场出来,转弯进入到昏暗的街道上。萧寒透过窗户看出去,感觉文丽家的阳台玻璃上有个身影,象是芊芊在张望着自己。
那种感觉稍纵即逝。他清楚,从这么低看上去,即使能看到灯光,也绝无可能见到人影。
但人类的视觉即使如此奇怪,常常只能看到自己想见的事物,要完全区别感觉与现实、幻觉与真相,根本是异常困难的事情。
首先要找到芊芊幻觉的来源,再引导她从其中走出来。若非如此,那个少女恐怕会永远生活在自我营造的抑郁之中。
“想到了什么?”叶欣问。
“文丽是你的朋友?”萧寒问。
“也不算熟悉,在一个网友社区聚会上认识的。”叶欣说。
“网友社区?”萧寒疑惑地看着她。
“网上的虚拟社区,有时候会发布一些聚会的消息,提前预约就可以参加了。”
“你是说去的人都是陌生人?”
“是这样?”叶欣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他已经在心里做出评价了。
“难道人们在现实中都很孤独吗?”萧寒低声说到,目光移出到窗外,静立的街灯一盏盏退行在视线之外。
叶欣沉默了一阵,问道,“你怎么看芊芊的情况。”
“就妄想症来讲,似乎只是很一般的病例。她的幻觉不象许多病人那么残暴,也没有担心自己会被人杀害之类。”
“她见到你时的表现得很古怪,不会是之前见过你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无端地多出副近视眼镜,这当中一定有原因。”
“也许明天见到沈默怀病例记录就有答案了。”叶欣忍不住打了呵欠,问,“送你回家,还是去哪里?”
萧寒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23点13分。
“太晚了。你要送我回家还要折回来跑,不如在你家附近把我放下,我打的回去好了。”
“你还是每个周六都去星巴克?”叶欣问道。
其实那个话题在她心里已经存放了许久了,说出她感到一种释放后很的轻松,却又感到一丝后悔。
叶欣毕业于新加坡国立大学的心理学系,在半年前做了萧寒的助手,已经拿到了心理医生的资质,虽然名义上还是助理,但其实诊所的一部分病人都是由她进行治疗的。
他们在工作上配合得很默契,私交方面却一直很生疏。叶欣总觉得萧寒是在身在别处的人,好象近在眼前也触摸不到。
她曾听萧寒提到过一个叫晓辉的人,也知道萧寒每个周六都去同一家星巴克与此有关,但其中的细节,却一直没听他说起过。
萧寒取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随即扔到了窗外。
“那天你面试的时候,有没有提过自己为什么想做心理医生?”他问。
“没有。我感到诧异的是,你竟然没有问这样的问题。”
“通常情况下,答案只有两种,要么是看到过心理病患者的痛苦,要么便是自己有过抑郁症等经历,所以希望能通过自己的专业帮到别人。”
“大抵都是这样。抑郁症对我并不陌生。”
“你?”萧寒诧异地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在他的印像中,叶欣向来是个冷静果决的人,虽然没有表露在外的开朗,但内心的坚韧却是能让人感受得到的。
“喜欢捕风捉影地感受到凶兆。”叶欣说。
“找到原因了?”萧寒向上坐了坐,转过了看了她一眼。
“无法确定。”叶欣摇了摇头,问,“你想起了什么?”
萧寒看出窗外,目光无意地落在街边的灯光里。
2006年12月25日,萧寒和往常一样陪晓辉坐在星巴克的窗前等火车。
晓辉久久盯着他,却又回避着他的目光。萧寒握住她的手,心里生出无端的不安。
晓辉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说,“那我走了。”
“要不要送你去车站?”萧寒问。
“还是和从前一样吧,”晓辉摇了摇头,“两天后的此刻,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
萧寒点了点头,拧起行李袋放到她手上。“我再坐一会,你路上小心点。”他说。
晓辉把行李袋放到桌上,走过去紧紧抱着他。
萧寒低头看着她带着倦意的面容,帮她理了理前额的长发,说“好多人看着呢。”
晓辉咬了咬下嘴唇,拧着袋子朝外走,在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他一阵。
萧寒后来回忆当时她的那种眼神,觉得那当中就有着离别的意味,可身在其中时,却只有不甚明朗的疑虑。
“星巴克是我认识她的地方,也是见她最后一面的地方。”萧寒说。
叶欣看了萧寒一眼,想要安慰他却发现没有言语。她紧握着方向盘紧盯着前面,抑制着若隐若现的伤感。
失恋让一个人长久地深陷在过去的记忆里是何状况?她想象不出。
萧寒转过去打开窗,伸出一只手到外面。
夜晚的空气异常地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