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字据
“对,对。是误会,误会……”陆远成那个草包一改之前的嚣张气焰,连忙跟着附和。
我靠,这两丫打蛇随棍上的本事比老子高明多了,一句误会,就想把事情都带过去了?妈的,当老子好欺负么?若谁都像你这样说句抱歉话就可以一笔带过的话,那还要法律干吗?
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可你董师爷是明王的门生,说不好听点,你就是专门和老子作对的坏蛋。对于坏蛋,老子可没那么好商量。
张皓云暗暗寻思着,想要找个法子给对方一个教训。突然却跑来一个管事在常提督面前通报道 “大人,户部尚书解大人来了。”
“请,快快有请……哦,不,我亲自去请。”常提督唤了一声。看他的神情,似乎对户部尚书过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而似是知道解缙要过来一般。
众人听尚书大人到来,无不兴奋异常,人头一阵攒动,皆起身相迎。陆远成与董师爷眉头暗皱,却也不敢怠慢,连忙跟着众人出去相迎。
场中便只剩下了云家主仆与常家家眷,张皓云一阵疑惑,这解缙咋也跑提督府来了?是过来贺寿么?这个老哥倒也马虎的很,给人家贺寿,来的却比任何人都迟。有没有诚心呀你?
你个解老头,来的真不是时候,老子正要教训人呢,竟然被你搅黄了。解缙过来?这倒是个好机会,张皓云心思一转,低声问常雨纯道 “常姑娘,你真的想嫁给陆家的二世祖么?”
“呸……”常雨纯呸了一口 “我当然不愿意,可是这厮死皮赖脸,又不肯退了婚约,我……”
果然是不愿意的,嘿嘿,张皓云计上心来,神神秘秘道 “常姑娘,你这里可有墨鱼汁?”
“墨鱼汁?”常雨纯愣了一下 “张公子你要墨鱼汁做什么?”
“你先别问,我有大用,你想办法帮我弄些墨鱼汁过来。务必要快!听着,要偷偷弄来,别让大伙看见”
“今日祖母寿宴,厨房里刚巧备有生墨鱼,我这就让人去弄些过来。”常雨纯虽然疑惑,却也不便多问,连忙吩咐下人赶紧去办了。
下人刚走,众官员已经拥着解缙走了进来,解缙头戴乌纱帽,身穿深蓝官服,衣服上还绣了个仙鹤,配上他硬朗的面容,端的威仪十足。
“老身(小女子)参见尚书大人。”常家婆孙与云飞雪已站起身子,见解缙到来,连忙躬身施礼。
解缙白须飘动,连忙俯身相扶道 “老夫人勿要行此大礼,大家都起来吧。今日老夫人华诞,解某差事担扰,贺寿来迟,还望老夫人原谅则个。”
“尚书大人操劳国事,老身岂敢烦劳大人。大人能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常老夫人客气道。
解缙爽朗一笑 “不敢当,今日适逢老夫人华诞,解某未能准备贺寿礼仪。唯有赠上一副拙作,聊表心意,祝老夫人益寿延年。来呀……”他伸一伸手,身后护卫连忙恭送上一卷字画。
尚书大人送礼,那可不是一般的给面子,常老夫人老颜大乐,道谢接了过来。命常雨纯便即当众展开。解缙身为朝廷大员,给下属官员送礼,展示众前,其一是对人家的尊重,其二自然是不想让人家以为有结党营私之嫌了。
解缙拿字画当贺礼,倒也相得益彰。既不会失了礼仪,又不会有贿赂之嫌。张皓云心里暗暗佩服,直赞这老头圆滑世故。
众人自是期盼,解缙名满天下,他的字画可是文人墨客推崇备至的至宝,待字画展开,无不探头而望,只盼一赏神作。
字画及其简朴,就是一棵松树,树旁站一松鹤,上书松鹤延年四字。众人皆点头称赞,又是恭喜道贺了一番,眼里皆充满了羡慕。
张皓云对字画没什么研究,却也看的两眼放光。当然,他并不是欣赏这幅字画的画境,他欣赏的是这幅字画该值多少银子,若是拿去卖的话……嘿嘿。可惜,人家是用来做贺礼的,可不是送给自己的。
常平待母亲道谢,让女儿挂了字画,完了回头对众人道 “今日家母寿宴已毕,招呼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听他的意思,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众人也都心里明白,尚书大人过来,绝非只是来贺寿这么简单,怕是要办朝廷的差事才是。他们自不敢担扰,连忙一一拱手告辞。
常老夫人心如明镜,知道解缙上门定是为了公事,便也对自己儿子道 “平儿,你好好招呼尚书大人,为母乏了,就先进去休息了。”
“是,母亲大人。”
“尚书大人,老身先告退了。”常老夫人向解缙施了一礼道。
解缙微微点头 “老夫人走好。”常老夫人在家眷的牵引下连忙步入了内堂。
陆远成代表镇江陆家,虽身份不小,却属外客。自不敢喧宾夺主,等本地官员地绅都走了,他才上前告辞。
“尚书大人,常世伯,晚生也告辞了。”陆远成施了一礼,眼睛又偷偷向常雨纯瞟了一眼,心里充满了不甘。
解缙见镇江提督府也派人老远过来贺寿,心里有些疑惑,似是无意道 “陆公子专程从镇江过来给老夫人贺寿,足见诚心哪。”
陆远成心里有些发虚,连忙道 “不敢,不敢,小生只是路经凤阳,并非……”
“嘿嘿,陆公子并非是来贺寿的……”旁边一年轻人突然插嘴进来,年轻人轻步向前,一身紫色锦袍,配上那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甚是扎眼。他嘴角微弯,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陆远成见张皓云突然站出来,不由打了个激灵。只怕这姓张的是要在尚书大人面前讨说法了,若真按他之前的说辞,自己非得被定个藐视法律的罪名不可。尚书大人解缙是铁面无私出了名的,要真犯到解缙手里,那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他紧张得冷汗直冒,惊慌地看着张皓云,眼里一阵惊恐。
“这位公子是?……”解缙却是看着装扮华丽的张皓云,装作疑惑问了一句。
张皓云微微一愣,嘿,这老头,上午还称兄道弟来着,这就不认自己这个老弟了?他心思一转,旋即明白了过来,嘿,这老头,演戏给人看呢?张皓云促狭着抱拳道 “晚辈张云,见过尚书大人。晚辈是凤阳云家的一个亲戚。”
“哦!张公子原来是云家的亲戚。”解缙老故地点点头,问道 “张公子刚从说陆公子并非前来贺寿,那陆公子为何在此呀?”
张皓云狡黠地看了陆远成一眼,嘿嘿一笑道 “回大人,陆兄今日过来,其实是来专程找小可的。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陆兄在凤阳游玩多日,手头有些紧,想找小可借些银子花花。你说是不是呀?陆兄……?”
“正是,正是。”陆远成暗嘘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 “小生最近手头紧,所以过来与张兄借些银子。如今银子已经借到,小生多谢张兄义举了。”
张皓云哈哈大笑道 “陆兄何必这么客气呢,咱们可不是一般的交情,哪里还用得着这么客套。再说了,你借这五百两银子,我也只是从中间做个保人,你向云大小姐借的,要谢也应该谢云大小姐才是。”
五百两银子?这数目不大不小,这个张公子这是玩的哪一出?信口胡掰也就罢了,还讹诈人家银子。常家父女知道他是故意要教训一下陆远成,便也不点破。常雨纯还在心里偷笑,直赞张云教训的好。
听张皓云开口就讹诈五百两,陆远成不由恼怒道 “你胡……”
“我胡什么?”林晚荣瞪大眼睛道 “难道陆兄借五百两还不够?”
陆远成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旁边的董师爷连忙拉了下他衣袖,走到张皓云身边,压低了嗓子,以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姓张的,你这是讹诈?”
“讹诈?”嘿,就这么点银子,老子用得着讹诈你么?张皓云鬼魅瞥了他一眼,故意大声道 “嘿嘿,陆兄客气了,这点银子就不用付利息了。以我跟云家的交情,大小姐这个面子还是卖给我的。“
陆远成恨不得扑上去将这小人咬死,他以极大的毅力忍住心中怒火,咬牙道 “好,既是如此,陆某就谢过大小姐了,那五百两银子,我一定及时归还。告辞”
他盛怒之下,不待众人说话,便急匆匆带着手下要出门而去。张皓云急道 “诶,慢来慢来,陆兄先别走。”
陆远成回过头恶狠狠瞪他一眼道 “还有什么事?”
张皓云装作一副慈眉善目地样子道 “陆兄啊,你是不是借到了银子,兴奋过头了?你跟大小姐借银子,虽然我在中间做了担保,但你也应该要打个借据吧。大小姐为人善良正直,这五百两银子借的爽快,可咱们也要自觉不是?”
陆远成肺都要炸了,你讹我五百两银子还要我打借据?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奈何他有把柄落在张皓云手中,今日有尚书大人在场,这亏也只有认了。反正五百两银子也不算多,就当出钱买和气了。
张皓云笑着向常雨纯使了个眼色道 “常姑娘,可否借笔墨一用?”
“好好,我这就去取来。”常雨纯促狭一笑,连忙转身走了出去,片刻便取了纸笔墨砚过来,就连墨都已经磨好了。
“既然我是担保人,这借据就由我来写好了。”张皓云找了张桌子坐下,提笔写了刷刷刷的写下一张五百两白银的借据,又在担保人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站起身子时,却是一个不小心被椅子拌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他急忙伸手去扶桌子,却又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墨砚,那墨砚连带着毛笔急翻倒在地,墨水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