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高谈阔论
大小姐眉头紧蹩,心里暗暗埋怨萱丫头多嘴,但她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自己这个主子管教不严也有责任,连忙也求情道 “解伯父,萱儿口出无心。只怪小女子管教不严,得罪之处,还望伯父开恩。”她心急之下,一口一口伯父,却是打起感情牌来了。
“行了,小姑娘你起来吧。”解缙招招手,让小萱丫头站起身子,抚须道 “老夫事理分明,岂是枉法之人。只是萱儿姑娘,你可莫要再受这妖法迷惑,更不得宣扬蛊惑他人。”他这话说的甚是严厉,完全摆出了一副上位者的威势。
“是,奴婢遵命。”小萱丫头唯诺道。
“解老哥,”张皓云见解缙脸色和缓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又问道 “解老哥,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受邪教蛊惑的信徒?”从解缙刚才对萱丫头的严厉态度看来,怕是连这些信徒也要法办了。
解缙看了他一眼道 “张小兄,你是老夫信任之人,我也不瞒你。这沧月邪教蛊惑百姓,乃是扰我大全之根基,斩草就须除根哪。”
张皓云大吃一惊道 “这些百姓也要……”
两女也是惊慌,眼里闪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出来。小萱丫头似是害怕,担忧地望了一眼窗外。她嘴角挪揄,环顾一下房中众人,咬着嘴唇忍了下去。
只见解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 “不思悔改,死路一条,沧月邪教死灰复燃,绝不可让它重立高围。不瞒小哥说,老夫已调动凤阳的所有兵马,早已将城外之人包围。就连眼下之人,老夫也已派人暗中包围,在场的信徒,无一可漏。为了我大全百姓安定,老夫便做上一回罪人,也是无可奈何了。”
此时地解缙,神情与刚才感怀身世时已是完全不同,眼中闪过的凶光,直让人寒到了骨子里。他乃当朝一品大臣,对皇家之事可谓殚精竭虑。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朝廷着想,只要能顾全朝廷根基,杀几个无辜之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什么为了百姓安定,怕是你朝廷怕沧月邪教再起祸端才是。张皓云倒吸了一口凉气,解缙的意思明确的很。若是这些人不思悔改,管你是教徒还是百姓,那也要统统斩杀了。你大爷的,这些老百姓的命可真是鄙贱的很,可恨的朝廷也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这沧月教却更可恨,迷惑拉拢百姓来做自己的炮灰。
解缙见众人神色不忍,叹道 “怎么,你们认为我这样做不对么?”
大小姐眉头紧蹩,自是不敢答话。张皓云嘴角一阵挪揄,想说些什么却也终是忍了下去。
解缙自是了解他们的心思,严肃道 “杀这一小部分人,却可以减免将来一场祸乱,相比祸乱千人万人,老夫自当选择先除后快了。”
张皓云微微点头,对他的想法也有些赞同。邪教遗祸世人,最好的铲除之法便是将它扼杀在襁褓中。只是这种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的做法未免太不人道了些,而且也根本就不是最佳的解决之道。他长长的吁了口气道 “解先生,你今日杀了这些信徒,却仍未消除祸根,他日若是又有其它邪教借这些妖法惑众,你便仍要杀人么?我看当务之急,应该是破除这些妖法,用于警醒民众才是。”
“唉,老夫何尝不想如此。”解缙叹了口气 “只是沧月邪教妖法古怪,老夫苦思几日,却也是研究不出所以然来。这沧月邪教隔几天便使一个妖法,老夫怕耽搁下去,受迷惑的百姓只会更多。到时候就不是杀与不杀地问题,却是杀多杀少的问题了。”
诶,原来解老头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张皓云从他话里听出有戏,朗声笑道 “老哥,若是我能破除这些妖术,你能放了这些百姓么?”
几人同时惊异地看着张皓云,解缙惊喜道 “张小兄,你能破除这些妖法?此话可是当真?”
张皓云点头道 “以老哥的身份,小弟我敢骗你么?”
解缙大喜道 “那可好的很,张小哥若是能破除这些妖法,老夫便可揭穿邪教蛊惑,只要那些百姓接受教化悔改,老夫当不杀之。”
“那晚辈就先谢过大人网开之恩了。”张皓云拱手一礼,抬起身子道 “解老哥,其实邪教这些所谓的妖法,都是一些江湖伎俩罢了,说白了,就是一些骗人的障眼法而已。”
众人又是疑惑,解缙急问道 “障眼法?这是如何个障眼法?张小哥快快说来。”
张皓云桀桀一笑,指着窗外那蚂蚁成像,嘴角邪魅道 “就先从这蚂蚁成像说吧,这蚂蚁成像,其实简单的很。蚂蚁喜甜,对于甜食自是流连吸吮。只要用蜂蜜之类的甜液画上一副画像,那些蚂蚁闻到甜食,自会纷沓前至,偏这甜液无法搬回巢穴,便只好举巢出动上来舔舐。这蚂蚁数量一多,也就变幻成这画像了。解大人听人说是被下蛊所致,倒纯粹是无稽之谈,信不得。”
“蜂蜜画像?”解缙一拍椅靠,大喜道 “哎呀呀,老夫怎么就想不到呀?”
那是因为你解缙一生都是在仕途上打拼,从未当过老子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张皓云心里暗笑,却也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我靠,这可是讥讽鄙视的话语,解缙老头可是大官,老子哪敢说呀?
众人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简单,张皓云一点破开来,无不欣然领悟。大小姐看着张皓云,眼里露出了丝丝惊喜。
萱丫头似是吃了一惊,心急之下连忙又问道 “那这布告自燃又是怎么回事?”她一问完自又连忙低下头去,诺诺地看了大小姐一眼。
大小姐不禁又是蹩眉,萱丫头平时都遵规守纪的很,今天却是怎么了?连着忘了身份失了礼数?莫非是自己放任她惯了,胆子越来越大了?大小姐倒不是特意埋怨萱丫头,只是怕她一个不小心,再次祸从口出而已。
张皓云却当她是好奇心所致,既然有人问起,他自当要解答了。他指着桌子上灰烬洞穿的布告纸笑道 “这个法子比那蚂蚁成像要高明一些,不过却也不是什么法术所致。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过磷火这个东西?没错,就是那些鬼火,其实这些鬼火根本就不是鬼魂产生。实际上,这些鬼火纯粹是一种自然物理现象。知道为什么这些鬼火多会出现在坟堆里么?就是因为尸体掩埋一段时日后,尸骨会氧化出磷这个物质,磷的燃点很低,在特定条件下就会自燃燃烧,这也是我们看到鬼火的时候,多是打雷天的原因。其实这些磷在白天阳光照晒下也会自燃,只是白天光线太强,我们看不到而已。这个纸张自燃用的法门跟这鬼火完全是同一种现象,只要弄些磷粉,在纸上画上一副画像,等太阳一晒,温度一上来,便会自燃了。当然,要刚好烧成这幅模样,还得巧手之人才做得来。不过多试验锻炼几次,一般人也应该能做到。”
旁边众人不禁一阵新奇,对他的话有些不敢相信,鬼火一说大家都清楚的很,自认为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是神灵作为,此时听他一说,无异成了自然现象,千百年来无法解释的事情突然就变成打雷下雨一样的自然现象,如何不让人感到惊奇。
“张小哥,听君一言,我这老家伙是茅塞顿开呀。”解缙须发耸动,拍了一下自己大腿,大力之下,也不怕把那老骨头拍散架了。
张皓云还怕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现磷这个物质,见解缙能够理解,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怕就是被人问起自己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事物,解释起来那叫一个郁闷。
众人无不点头称道,大小姐惊喜地看着张皓云,不明白他这些知识究竟是怎么来的。萱儿丫头这回倒不敢再插嘴了,她惊异地看着张皓云,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张小哥,那这石像破土长出,也是自然现象么?这又该作何解?”解缙心里佩服一阵,又将大家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张皓云笑道 “解老哥,小弟先问问你,你观察过这石像,他们可是每日都有在这石像周围浇水?”
解缙惊道 “张小哥,你是如何知道的?老夫在旁观察数日,他们的确每日都浇水,早上中午晚间皆浇一次,从不耽误。这浇水与石像日长一寸也有关系么?”
这便是了,张皓云微微一笑,嬉笑道 “老哥,我给你念一首童谣如何?”他得意之下,连解字都直接过滤掉了。
“童谣?”解缙不由疑惑。其余众人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张皓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皓云却已笑着念开了 “春天到,春天到,种子发芽哈哈笑,春风吹,春雨淋,滋润草儿到清明。”
这童谣可谓极其幼稚,张皓云小时候只当儿歌唱过,今天却要对这天下第一学士、一个年已花甲的老头念来,着实有些别扭。张皓云心里好笑,直叹这世事无常,可真是奇妙的紧呀。
解缙乃是绝顶聪明之人,略一品味。倏地立起欣喜道 “种子?张小哥,你说那石像下面埋了种子?”
这解老头可比一般人聪明多了,张皓云笑着点头道 “没错,就是种子。种子虽小,可力量不小,别说区区一个石像,哪怕就是人的头盖骨,它也能将之破裂。依我之见,那石像下面定然是埋了大量种子。这个时节,应该是黄豆种子无疑。黄豆受水便会膨帐,力量极大。而且黄豆种芽皆是直立而生,凭那力道拱出区区石像,定然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