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法术显灵
解缙摆摆手笑道 “张小兄,我见你上次也是爽快之人,今天却怎么这般俗气起来了?”
张皓云奇道 “尚书大人此言何意?”
“老夫此次前来凤阳公干,身穿私服,便是不为招摇。以我们的交情,小兄便叫一声解先生也无妨,若是小兄不嫌弃,便称一声老哥亦可。但叫上那什么大人,那却是客套老夫了,你说这不是俗气又是什么?”解缙笑着道。
交情?自己啥时候跟你有交情了?就凭上次那一面?这就叫有交情了?这个解缙倒是豪爽之人,一点官架子也没有,还是个自来熟。既然你说有交情,那我就无耻高攀一回是了。林晚荣笑着点头道 “既然解老哥如此说,小子便尊敬不如从命了。”
解老哥?这唤起来怎么怪怪的?张皓云暗自寻味,马上被自己给雷倒了。解老哥这个音在他家乡是对小男孩、小弟弟的称呼,此时唤在解缙这个老头身上,忒也怪味了些。
嘿嘿,这是你让我唤的,换错了你可不能怪我。张皓云倒也很会心安理得。
“小兄果然爽快,请坐。”解缙招呼两人坐了,喟然一叹道 “在朝廷当差,颇多忌讳之处,谈话论事皆是要处处留意。唯有在这江湖之中,还能乐的逍遥自在。老夫昔年也是一介书生,过的也是这般逍遥的日子,可惜如今身处庙堂,说话做事,多了许多的顾忌,张小兄,老夫可羡慕你的很哪。”
解缙这个人确实有些气质,这一番话听似推心置腹,似乎根本没把张皓云当外人看。
张皓云却不是省油的灯,解缙这番话明里听着舒服,让人误以为他真挚诚意。细细品味,这话里除了感慨,和拍了张皓云一记不明不白的马屁之外,便等于什么都没说。这老头就是个人精,很是懂得掌握说话的艺术。
不过这老头身为户部尚书,官居极品,却能对自己这个小家丁谦和平易,倒是非常难得了。
张皓云对这个解缙也是几分佩服,笑道 “解老哥说的是哪里话?老哥您才学冠绝天下,又位极人臣,身份名声莫不羡煞旁人。那庙堂对比于市井,更能历练人生,对于老哥您开朗豁达的性格来说,无处不是一样的逍遥生活,又有何值得可惜之处?”
解缙欣喜地望他一眼,道 “官场比之市井,更能历练人生。好,说的好,张小兄,你这一番话有见地啊,这一句话就跟老夫少年时的心胸抱负完全一模一样。老夫回想当年,跟小兄此时的心境同出一辙,同出一辙呀。”
张皓云呵呵一笑,想起读中学时自己作给爷爷的一首诗,连忙念道 “少年轻狂不知愁,壮志胸怀展抱负,待得历经沧桑事,嗟叹光阴换白头。解老哥感怀当年,那遗憾怕是要更多了。”
大小姐听他口中念出诗词,不由微微一愣。张云上回念诗,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本以为这家伙只是有些楹联功夫而已,没想到诗词也是张口就来。只是听这诗词里面的意思,却未免太沧桑了些,跟他这个年纪,倒是完全相符不来。
“好一个少年轻狂不知愁,好一个嗟叹光阴换白头。”解缙大掌一拍,兴奋道 “小兄这话完全说到老夫心坎里去了。小兄年岁轻轻,便有如此深远目光,老夫佩服,佩服呀。”他见张云虽然一副下人装扮,却是谈吐从容,举止自然。与自己这身份悬殊官员同坐一桌,竟无丝毫扭捏之色,心中也颇多惊奇。数日前书社联对,今日侃侃相谈,这张小哥见识气势均是不简单啊。
嘿嘿,这诗可是老子年少时送给长辈的礼物,今日念给你听,算你有耳福了。张皓云摇头微笑道 “解老哥就别抬举小的了,今日在这茶楼遇到你,小弟我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老哥差人邀请我等过来,该不是就为了跟晚辈感叹人生吧?”
“好,张小兄果然快人快语。”解缙朗声笑了笑道 “今日见到小哥与飞雪丫头,的确是个意外。老夫邀请你们上来,也没什么目的,只是老夫心有私心,不想连累无辜之人罢了。”
连累无辜?张皓云与大小姐对视了一眼,大小姐一头雾水,连忙开口问道 “伯父大人此话何解?”
解缙指了指窗外 “你们可知下面那些沧月法会都是些什么人?”
张皓云抬眼看去,窗户视野正处刚才那什么沧月娘娘显灵的地方。此时比之前围了更多群众,细看之下,怕有百来人之多。
“解老哥?这些沧月法会,该不会就是沧月邪教吧?”张皓云有意无意道。
大小姐与萱丫头眼神一惊,皆是狐疑地看着张皓云,显然对他的猜测感到惊讶。
“哦,小兄你也知道这沧月邪教?”解缙问道。
“也不算是知道,偶然听人家说过而已。”张皓云也只是猜想,他可不愿说出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
“没错,这沧月法会就是沧月邪教。”徐渭目光落在远处那些膜拜蚂蚁画像的信徒身上,叹道 “昔日沧月邪教作乱,乃是地方反动民众暴乱所致,朝廷早已派兵镇压。如今事经百年,这沧月邪教复又死灰复燃,四处宣扬妖法,广收信徒。这沧月邪教明里宣扬功德名声,暗里却是无恶不作,杀人放火,做尽为非作歹之事。朝廷生怕这些妖**害百姓,特遣老夫前来调查。老夫当务之急,就是要趁邪教尚未铸成大错之前,将邪教扼杀之。”
站在大小姐身后的萱儿丫头突然插嘴道 “解先生,既然这沧月教做尽坏事,却为何仍有如此多信徒膜拜呢?”
“萱儿不得无礼。”大小姐回头制止了萱儿丫头,责怪地瞪了她一眼。
“无妨。”解缙摆摆手,继续解释道 “这便是他们的蛊惑宣扬之功了。你们看到的这些膜拜这什么沧月娘娘的信徒,很多并不知道这沧月法会就是沧月邪教。沧月教用妖法迷惑世人,对这些愚昧民众颇有诱惑力,所以才有你眼下所见。”
张皓云又看了围观众人一眼,见几个忠诚的信徒,竟然是从街口便三叩九拜跪行而来,虔诚之心完全到了骨子里的地步,他忍不住摇摇头道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蛊惑人心。解先生,你说的什么妖法,就是这蚂蚁画像么?”
“没错。”解缙道 “沧月邪教这些妖法的确是匪夷所思。这蚂蚁画像,老夫自问学识不凡,却也猜不出是何原因。只是听人说,这些蚂蚁都是被邪教妖人下了蛊术所致。”
蛊术?谁会这么无聊,给蚂蚁下蛊?这么一只小蚂蚁,怎么下蛊?真是笑死人了。
“还不止呢,”小萱丫头自又插嘴进来 “奴婢听说,这沧月娘娘法力无边,在城外一农地里破土而出……”
“萱儿,不许多嘴。”大小姐生气地瞪了萱儿丫头一眼。萱儿吐了吐舌头,吓得不敢哼声了。
“哦,原来这位姑娘也知道石像破土长出这事。”解缙伸手示意了一下 “你倒说来听听,这沧月娘娘是如何法力无边法?”
萱丫头看了大小姐一眼,见她许可,连忙道 “奴婢也只是听说而已,话说一个月之前,城外一农人地里突然长出沧月娘娘的神像。接着便有这沧月法会的人说,这是沧月娘娘显灵,沧月娘娘仙法无边,将每日从地下长出一寸,展示仙法普度众生。当然,有很多人不信,便日夜厮守那农家菜地。不过说也奇怪,无任何人碰那沧月娘娘的神像,也未见任何异常,这沧月娘娘神像原本是埋在地下,偏就破土而出,还每日长上一寸。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人家都知道这事情,奴婢好奇,也去看过几次,那神像至今还在那农家菜地里,已经长出了大半个身子呢。”
“嗯,姑娘说的没错,那石像的确长出了半个身子,老夫刚去城外查看过一番,那边的受蛊惑的人比这边可要多了去了。”解缙叹蔚道 “枉老夫自认学识不薄,却也不知道这些妖法是如何使出,石像长出,蚂蚁成像。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还有呢。”却听萱丫头又道 “前几天城门口的布告突然着火,也是烧成了沧月娘娘的画像。大家都说,这是沧月娘娘仙法显灵,要出来普济众生了。”
“呵呵,小姑娘,你说的布告自燃,说的可是这个玩意儿?”解缙说着,从衣袖里抽出一纸张,摊放在桌子上。
三人连忙望桌子上看去,这纸张就是普通的布告白纸,上面还写着一些告示。不过奇怪的是,这纸张上面洞穿了好些手指粗的线条,这些线条连起来俨然是一副女子轮廓,跟那蚂蚁成像的轮廓很是相似。
“没错,就是这张布告。”萱儿丫头点头道 “你看,这幅画像不就是沧月娘娘么?”
解缙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小姑娘,你如此尊崇这沧月娘娘,难道你也被这些妖法蛊惑了么?”
“奴婢不敢,”萱丫头被这威严之气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 “奴婢只是好奇而已,请大人恕罪。”
张皓云也心里吃了一惊,连忙帮忙辩解道 “解大人,小萱妹妹只是好奇而已,大人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他心急之下,早已忘了称呼,一声解大人自然而然迸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