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被逼堕胎
李尚宫:“贤妃病情如此严重,不若把她迁往行宫暂住,让她好好养病,也不会滋扰后宫,待她康复后,再作打算。”周太后认同:“这也是暂缓之计。”万妃怕把清姿送往他处,无法监视,反对道:“太后,把贤妃迁往行宫,既远离京城,也难以照应,不若把她关进冷宫,既有人看管,也不用劳师动众。”
周太后想了一想答道:“贵妃之言也有道理。”含香马上进言:“太后,冷宫是惩罚后妃的囚牢,贤妃虽然有病,但未有犯过,把她打进冷宫,似乎不大合适。”周太后有点难以决断:“这也是。”
含香装作无意之中想到:“李尚宫,本宫听说芜衡殿是年老有病的宫女养病终老之地,那儿离皇上、后妃的宫室甚远,不如把贤妃暂时迁往该处,日后如有好转,再作定夺。”李尚宫:“柏妃娘娘所言甚是。太后,属下也认为芜衡殿比起冷宫更适合安置贤妃之用。”周太后:“唔,既然这样,就命人把贤妃迁往芜衡殿吧!”万妃暗暗高兴。
清姿由两中年宫女掺扶,带上小包袱,扶出了倚霞殿。
清姿身体甚是虚弱,脚步也不大稳当。
清姿出殿时仍装作疯癫,似笑非笑地哼着小曲。七巧等宫中人在宫门外相送,七巧看着清姿的背影,暗笑。
七巧暗暗欢喜,以为已立下大功,万妃一定重重有赏。
清姿被扶离宫门后,回首看看本来热闹辉煌的倚霞殿,想不到如今要装疯卖傻,方能活着离开此地,清姿不禁暗自神伤。
两中年宫女扶了清姿进来,中年宫女乙进来打点。
中女甲:“桂枝,这就是贤妃及她的随身行李,全交给你了。”中女乙:“行了,有劳两位大姐!”中女丙不欲多留,掩鼻:“我们走了。”中女乙下礼:“慢走。”两中年宫女急急走去。
中女乙在门边见两人走远后才说:“贤妃,春华已跟我说过娘娘的处境,这儿不比倚霞殿,什么都很简陋,也没好东西可以侍奉你,不过你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尽力为你张罗,你放心在这儿休养吧!
清姿感激:“谢谢你,桂枝姐!”中女乙:“娘娘不用这样称呼奴婢,奴婢会折福的。”清姿:“桂枝姐,一个落难妃子,比一头落水狗更不如,你能真心待我,我已感激不尽,你不用跟我行主仆大礼了。”中女乙:“娘娘别想太多,尽量休养就是。我先出去为娘娘取些热饭来。”清姿:“谢谢你!”中女乙出,刚见春华走了过来。
中女乙:“邵掌乐。”春华:“桂枝姐,劳烦你了。”中女乙:“别客气,你们慢慢谈。”春华走进,见一室简陋,不禁心酸:“娘娘。”清姿:“春华,我母子这两条命是你救回的,请受我一拜!”春华忙扶起:“别这样,娘娘。”清姿难过:“我真是有眼无珠,竟相信七巧这贱婢,弄到今日如此田地,我实在愧对你和含香。”春华:“以前的事,别想太多了,养好身体,保护腹中块肉才是。”清姿抹泪点头。
春华:“这里地方浅窄,让你委屈了,但我和含香都只能做到这样!”清姿:“你别这样说,不是得你和含香帮忙,我看我死在倚霞殿中,也无人知晓。现在有地方下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已感激万分。”春华:“你放心,只要你把身体及胎儿养好,我和含香自会找机会向皇上、太后说出真相,到时你便可以回复妃子身份。”清姿心如止水:“经过这一波折,什么荣华富贵也不再重要,我只想平平安安把孩儿生下来。”春华:“别担心,芜衡殿是个无人理会的地方,你在这儿,万贵妃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你好好静养就是。”清姿点头。
七巧把清姿害到送到芜衡殿等死,马上到万妃宫中领功。
七巧回报:“贵妃娘娘,七巧已亲眼目送贤妃被押往芜衡殿。”万妃:“芜衡殿,是白头宫女在那里等死的地方,贤妃此去也势难翻身。”笑道:“七巧,这次的功劳真不小。”七巧:“谢贵妃娘娘赞赏。”
万妃:“你为本宫除去心腹大患,想要什么作奖赏?”七巧心中有一想法,但未敢直说:“这……”万妃笑着说:“你不妨直言。”七巧:“七巧想当司制,望娘娘成全。”万妃:“你想当司制?”
七巧:“是啊,张司制近日经常抱病,司制房暂由吴掌制主理,如让吴掌制接任后,七巧势难中途插入,所以希望娘娘此时向李尚宫施压,让七巧主政司制房。”万妃心中觉得七巧太过贪得无厌,但口中不说。只答道:“这样嘛,好,我就请李尚宫到此相谈。”七巧喜出望外:“谢娘娘成全!”映月在旁看在眼内,甚是不屑。
映月领李尚宫进宫,沿途李尚宫向映月打听。
李尚宫:“贵妃娘娘为何突然宣召?映月,你可知什么事?”映月:“回李尚宫,贤妃娘娘被迁往芜衡殿,凌掌衣暂时无处下脚,所以来求贵妃娘娘,希望在尚宫局得配新职务。
李尚宫有点奇怪:“七巧可以请得动贵妃娘娘作说客?”映月趁时下药:“凌掌衣待人接物八面玲珑,哪有请不动之理。据闻她对司制一职甚有兴趣。”李尚宫冷笑一下:“七巧想当司制?她未免太想一步登天了。”映月闻言,知李尚宫一定不肯答应,心中暗喜。
李尚宫下礼晋见。
李尚宫:“属下参见贵妃娘娘。”万妃:“李尚宫不必多礼,赐坐!”李尚宫坐下问道:“谢贵妃娘娘。不知贵妃娘娘宣召属下,有何事吩咐?”万妃:“李尚宫对贤妃迁宫一事,该所知甚详。贤妃宫中掌衣七巧曾在本宫宫中伺候过,现在她想托本宫向李尚宫请求调迁,希望李尚宫能成全她。”
李尚宫推搪过去:“原来这样,那还不容易,只要任何妃嫔宫中有空缺,又能容得下她,只需一纸通令,尚宫局没有不批准之理。”万妃:“可是七巧并不想进其它妃嫔宫内伺候。”李尚宫和善地问七巧:“是吗?七巧,你想到何处入职?”七巧有点难以启齿,眼睛不时地看向万贵妃:“这……”万妃:“你有何想法,直接向李尚宫请求吧!”七巧咽一下口水才道:“回李尚宫,七巧知道张司制近日身体欠佳,七巧愿意为她分忧。
李尚宫仍是笑意盈盈地说:“分忧?你只在宫中当掌衣,制作宫衣、织锦之事,你一窍不通?如何替张司制分忧呢?”万妃直言:“李尚宫,七巧说想要当司制,你说她,行还是不行呢?”其实借李尚宫之口来拒绝七巧。
李尚宫:“回娘娘,行,不是不行,不过七巧想当司制,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首先她要进司制房,练就一手好针黹,继而设计的宫服,要得到宫中后妃喜爱,晋升掌制后,又得其它几位掌制心悦诚服,才可推举她来当司制。”万妃像大开眼界地说:“原来司制房升迁,也有这样多规矩,七巧,看来本宫也无能为力说服李尚宫,让你当个现成的司制了。”
回头向李尚宫说:“李尚宫,劳烦你走这一趟了。”李尚宫:“娘娘不用客气。恕下属在此多言,七巧,你若想当上司制、司设、司珍等职位,还是要多下苦功才成。”趁机教训七巧不自量力。
万妃:“七巧,你该听到了吧,你是本宫宫中旧人,本宫也想你有好去处,但有些事,还是要靠实力的,本宫也实在无能为力了。”七巧知万妃有心挖苦,只好认错:“奴婢知道。”映月也暗暗高兴的样子。
清姿睡床上,突有所感,醒来,往下身一抹,把手伸出一看,竟见满手是血,清姿大惊。
清姿:“桂枝姐、桂枝姐!”中女乙匆匆走进:“什么事?”一看清姿满手是血,大惊:“啊。”清姿:“救我。”说完便昏了过去。
中年宫女乙在门外心急等候,禁卫甲带了春华出。
春华与中年宫女细语一会,春华匆匆随中年宫女乙走去。
汪直刚由一禁卫陪伴自外回来,看到春华连夜在宫中走动,深感有异,暗中跟了过去。
清姿仍昏在床上。
张太医替清姿把过脉,面色凝重地说:“娘娘服过打胎,现在正作小产。”春华闻言大惊:“那怎办?张太医,无论如何请你为皇上保住这一血脉,也要保住贤妃性命。”张太医:“下官只能尽力而为,今后七天最为重要,除了服药外,娘娘一定要躺在床上静养,不能下床走动,一切得找人伺候。”中女乙为难:“但是芜衡殿中人手并不多,我怕有所耽误,令龙裔受损。”春华细想:“这样吧,我向乐工局请假,过来照料娘娘,桂枝姐,你不用担心。”春华连夜衣不解带照应清姿,为她抹汗、盖被、喂药。
清姿半昏半醒说梦话时,春华握着清姿的手,以作安慰。
天亮了。
清姿醒了过来,只见春华伏在自己床边,累极睡着了。
清姿想起自己以往怎样对春华,如今春华竟以德报怨,清姿感激万分,流下泪来。
春华连夜衣不解带照应清姿,为她抹汗、盖被、喂药。清姿半昏半醒说梦话时,春华握着清姿的手,以作安慰。
天亮了。清姿醒了过来,只见春华伏在自己床边,累极睡着了。清姿想起自己以往怎样对春华,如今春华竟以德报怨,清姿感激万分,流下泪来。
春华醒来见清姿在哭,紧张问道:“娘娘,你醒了,觉得怎样?哪里不舒服?”清姿更难过:“没事,我…….我只是恨我自己……我太对不起你。”说着就痛哭。春华安慰:“别这样,张太医来看过你,你有小产症状,要安心卧床养胎,太激动难过,会影响胎儿的。”清姿自惭形秽:“春华,我以前那样对你,你还对我这样好。”春华替清姿抹去脸上泪水,才笑着说:“娘娘,别哭,你知道吗?当日你在市集,拉着大婶,不许她再打我的时候,我已经把你看成我一生一世的好姊妹。我对你好,是应该的。”清姿感动又哭了出来:“春华……”春华也泪盈于睫,但是笑着道:“别哭,为了孩子,娘娘不要再哭!”
清姿感动点头,止住哭泣。春华:“娘娘,张太医说,这七天是关键时刻,你不可以下床,也不可以操心,要安心静养,胎儿才能保得住,你要切记。”清姿抚着肚皮,感动坚决地说:“我会记住,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春华鼓励地说:“这就对了。”禁卫奉茶与汪直,副将进来。
副将:“回厂公,末将打听到夫人称病,向乐工局请了假,但却不见她在住处休息,这几天都留在芜衡殿。”汪直一面听,一面揣测着:“唔,知道了,我已回京一事,切不可让夫人知道。”副将好奇:“是厂公!厂公,不知夫人在芜衡殿干什么。”话未说完,汪直已用眼瞪向副将,副将连忙住口。副将赔罪道:“末将多嘴,厂公息怒!”
汪直不怒而威地命令:“夫人在芜衡殿逗留一事,不可向人提及!退下吧!”
副将连忙转身出:“是!”
汪直低声自语:“春华,你又做这些不要命的事……”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凌司正在房中沏茶,难得悠闲。七巧到了门外,低声下气地叫道:“姑,我可以进来吗?”凌司正一愕,没好气地答道:“来吧!”七巧堆着笑脸说:“姑姑!”凌司正揶揄道:“什么风,把你这个宫中红人吹到我这儿来?”七巧不好意思地说:“姑姑,你别奚落我了吧!”
凌司正:“不是吗?在宫中谁有你这个本领,一仆二主。”七巧求饶之态:“姑姑。”凌司正继续数落:“你真是异想天开,还想一步登天,坐上司制之位,与我平起平坐?你进宫多久,有什么功绩?”七巧心中有气地说道:“姑姑,你有完没完?”
凌司正更气:“怎么,给我丢尽面子,说你两句也不行?你知道吗?你干的好事,整个尚宫局都传得沸沸扬扬,张司制气得病也好起来不说,周司设、王司膳、何司珍都向我揶揄,说我有个好侄女,二十出头便想当司制!我羞得都想钻地洞,在宫中,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如此尴尬?”
七巧也知理亏:“姑姑,我也是想早日出人头地罢了,也是你教我的,在宫中不极力争取,很快便落后于人。”凌司正:“你这叫极力争取?你这叫做丢人现眼,忘恩负义!贤妃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你跟万贵妃为什么会有交情?你以为宫里的人心里不明白?!”
七巧不忿被凌司正抢白,发脾气地说道:“明白又能怎样?!我做也做了,谁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去吧。”凌司正气,但也不想再责骂下去:“既然你这么硬气,你还来找我干啥?”七巧讷讷地说:“贤妃被迁到芜衡殿,我现在还无处下脚,姑姑可以安排我到司正房做事吗?”
凌司正闻言又气:“司正房?你懂得干什么?叫你当回一个普通宫女,你愿意吗?叫你当掌正,你又做得来吗?”
七巧又气又急道:“那叫我怎办?总不能在宫中无主孤魂似的,飘来荡去吧!”凌司正:“你发什么脾气?当初你吃两家茶饭时,没想过今天的处境吗?把贤妃拉下马,这不等于杀了会生金蛋的母鸡?”
七巧悔不当初的反应。
凌司正再说回旧事:“我早说过你道行不足,就不要玩太多花样,到头来害了自己,你硬是不听!”七巧:“姑姑,我知错了,现在我该怎办?你总得说句话!”凌司正向七巧指路:“怎办?现在除了万贵妃,还有谁敢把你收进宫中?你对贤妃做的好事,其它妃嫔不说出口,但心里都明白。现在只能求万贵妃收容你!”
七巧:“万贵妃。”凌司正:“怎样?她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不求她,求谁?”七巧明知万贵妃那口饭不易吃,也只好点头答应。七巧站在殿外等候,两太监把守宫门,七巧心急非常,在殿前踱步。
映月自殿内走了出来。七巧推起笑脸,急忙问道:“映月,娘娘睡醒了没有,我可以进去见她了吧?”映月挡住去路:“慢着,娘娘是醒了,不过还在床上歇着,不想梳妆见人。”七巧:“我的事……”映月带半丝冷笑地说:“你的事我已经向娘娘禀告,她说现在有我和晓红两个掌衣已经足够,但也明白你在宫中像无主孤魂一样的苦况,所以特别为你在宫中多设一名掌灯,你愿意的话,明天酉时回来候命吧!”
七巧错愕:“掌灯?那岂不是每天都要上夜班?”
映月心中甚是高兴地反问:“是呀,怎样?觉得辛苦,不想干的话,我替你向娘娘回报,推了这差事!”
七巧知形势比人强:“不要、不要。我做!”映月轻蔑一笑,说:“那明天酉时来报到,别迟啊!你知道娘娘最不喜欢属下没规矩!”七巧:“是,我知道。”映月闻言冷笑一下,便走回殿内。七巧明知日后没有好日子过,但也只得接受,悔不当初的反应。
含香把一幅百福图交与春华。含香:“春华,你代我把这百福图交与贤妃吧,希望能保她母子平安。”春华:“好,我代她谢谢你了。”含香有些感慨地说:“谢什么,我虽无缘生下孩子,也希望她能渡过这难关。身为妃子的我,只能默默祝福一句,其它的都帮不上忙。”春华为含香、清姿叹息:“想不到你们贵为妃嫔,可是比我们这些宫女的生涯更为凶险。”含香:“这次幸亏有你为她打点,不然的话,她给人害死在倚霞殿内,也没人知道。”
春华:“不是娘娘在太后面前进言,令她避入芜衡殿,想也难以活命。现在贤妃身在芜衡殿,好歹我也有些熟人在内照顾一下。”含香:“贤妃之前虽然有种种不是之处,但说到底她也是受人挑唆,才会这样,能帮她一把,我还是乐意的。”春华:“她为了这件事,不知哭过多少遍,也悔恨不已。”含香为清姿慨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错信七巧,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太高了。”春华有点好奇地问:“听说七巧现在万贵妃宫中当了掌灯,不知是否真确?”
含香:“当然是真的。之前你有听说她找万贵妃向李尚宫施压,让她当司制一事吗?”春华:“这事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我怎会不知。当司制?她的心气也真高!”含香:“就是!”
春华对七巧落难,也有点高兴地说:“当不成司制,做了掌灯,七巧也没想到有今天吧!”
含香:“害人终害己,我看她在万贵妃宫中,也不会好过。”春华:“这人心术不正,希望经过这次,她真正学乖了吧!”
此时夏荷拿了茶点进来。
夏荷见春华,颇高兴:“邵掌乐,你来了,听说你病了好几天,没事吧!”春华:“没事。”夏荷打量一下春华,说道:“但你真是瘦了一圈呢!”春华:“是吗?”含香别有心意地说:“是呀,来,陪我吃点东西,你可真要多吃点,补回体力,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办呢!”
含香说着,挟了些点心给春华吃。春华会意地答谢:“谢娘娘!”含香:“夏荷,拿一个小盒过来,待会把剩下的点心,让春华带回去吃。”夏荷:“是!”,然后走过去张罗。春华知含香是想把东西送与清姿吃,点头答应。
清姿面色已较前好了些,正在床上挨坐着吃饭,中年宫女乙在旁伺候。清姿把饭菜吃掉了大半,再吃不下,向中年宫女乙说道:“桂枝姐,我已经饱了,你拿下去吧。”中女乙劝说:“娘娘,尽量多吃点。”清姿感激说:“我真的吃不下了。”中女乙:“那好,我先把东西拿出去。”陋室外,春华刚进来。
春华:“桂枝姐,娘娘吃完饭了吗?”中女乙:“是呀!”春华:“胃口好吗?”中年乙:“还好!”春华见清姿面色已较前佳,说道:“娘娘,今天精神看来不错。”清姿:“得你们照顾,我和腹中孩儿,总算活了下来。春华,这几天要你衣不解带地伺候我,真过意不去。”春华:“娘娘别这样说,别说你我往日情谊,就是宫中其它妃嫔,遇到这样的事,春华能帮忙的,也会尽力相助。”清姿仍感悔疚:“你这样说,我更为以往的所作所为,无地自容。”
春华:“娘娘,你又来了。别谈这些了。”自袖中取出含香送的百福图:“你看,这是柏妃娘娘托我送给你的百福图,希望你福星高照,早日顺利生下小王子,或小公主。另外还有些点心,蛮精致的,是柏妃特意留下,让我给你的,你晚一些再吃。”清姿又不安:“以前我对她冷嘲热讽,处处相迫,她还对我这样好。”春华:“柏妃娘娘一向与世无争,她又怎会记恨于你?”
清姿:“以前我实在过份,你见到柏妃时,代我向她赔个不是!”春华鼓励地说道:“她也知道你是被七巧挑唆,才会这样,她不会放在心上的。你想向她赔不是的话,就好好生下一个白胖孩儿,让皇上、太后接你回宫,再亲自跟她说吧!”
清姿敢太乐观:“不我还有这么一天吗?”春华轻抚清姿腹部说:“当然有。”这孩子吃了万贵妃多次打胎药都能熬过去,一定是个福大命大的强健娃娃,你要好好珍惜他。
清姿也抚着腹部说道:“我会,我一定会!”春华:“来,把这百福图放在这儿,让你每天一睁开眼就看到它,添点喜气。”清姿:“好,谢谢你,也代我谢谢柏妃。”春华把百福图挂在床边当眼处,清姿感受到春华、含香对自己的关心,甚是感激,也重燃了活下去的信心。
春华经常偷偷到芜衡殿照顾清姿,至深夜才回来,到小院前,看见汪直房中仍无灯光,以为汪直仍未回宫,安心反应。
春华推开自己房门,走过去把灯点上,耳畔却响起汪直不温不火的声音。汪直:“你回来了?”春华吓了一跳,点起灯后,看到汪直正坐在自己房中桌前,忙下礼说:“原来厂公替皇上办完事,已回到京中,怎不命人早点告诉春华。”汪直:“西厂做事,一向机密,怎会有及早通传这回事。这么晚了,你去了哪儿?”
春华胡乱应对:“早前我有点不适,多日没回乐工局,刚才回去处理一下事务,也不知已经这样晚。”汪直明知春华说谎,但也没拆穿,只是关心地说:“在宫中,自己本份的事当然要办好,其它事,就最好少理为佳。”春华:“春华知道。”汪直:“以后别太晚回来,免得让人担心。”春华:“是!”
汪直:“晚了,早点睡吧,明天等你吃早饭。”春华:“知道,厂公。”汪直看了春华一眼,笑了一笑,外出。春华以为汪直不知自己帮忙清姿一事,松了口气反应。杨永伤势已好了不少,只是面上仍有些瘀伤未散,杨永站在河边,看着流动不息的河水,心中黯然,吹奏着昔日与春华合谱的恋曲。
杨永想到自已不但救不了相爱的女人出宫墙,还要春华答应永远陪伴汪直那太监,才可保住自己性命,更感到自己没用、卑微,心中更是凄怆。
杨永:“春华,对不起,我这个没用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更没资格去喜欢你。我无力救你逃出那四面铜墙铁壁的后宫,更要你用一生时间,去伺候那个阴险奸诈的阉人汪直,才能换回我这条贱命,是我害了你!”
杨永心中想到这里,那喜悦的恋曲吹奏起来,却是无尽的凄凉酸楚。
忠伯本想来找杨永回家,看到杨永这般光景,也不敢打扰他,只是站在不远处,为杨永难过的反应。
含香在夏荷及两名宫女陪伴下,在凉亭弹奏扬琴,也是弹奏那首恋曲。含香一面弹奏,一面回忆起当日与杨永春华在寺院山亭一同合奏时的情景,杨永当时的风采,含香日夕未能稍忘。
含香弹奏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面容显得落寞神伤。
不远处,皇上与二喜及数太监经过。皇上被乐曲吸引,稍微停步。凉亭内含香失神落寞的样子。在皇上眼中觉得含香出尘脱俗,甚为吸引,皇上心中为之一动。二喜在旁提醒:“皇上,西域来使正在大殿等候皇上接见。”皇上有点不舍地答应:“好,朕现在就前去。”皇上只好随二喜前行,但走了数步,仍向含香那边回望。
皇上连夜批阅文件,加入了一些批注,终把文件修改至满意,便向其中一太监说。皇上:“这是给西域来使的回礼书信,朕已加批阅,你交礼部去办吧!”太监甲:“是皇上。”太监甲接过文书出。
二喜已奉香茶到皇上面前:“皇上劳累了半天,先喝杯香茗,歇息一会儿。”皇上接过茶喝着:“唔。”二喜:“皇上今夜要驾幸何处?”皇上想了想,下午遥见含香失神落寞的样子,心有所念。
皇上:“朕今夜就到同心殿吧!”二喜有点愕然:“同心殿?但柏宸妃仍然抱病,恐怕未能伺候皇上。”皇上笑了一下:“今日在御园所见,柏宸妃不像有重病在身,朕已很久没见她了,为朕摆驾!”
二喜:“是,皇上。”含香在宫中挑灯看书,宫内一片宁静,含香也甚满意这样恬静的生活。不久,含香有些倦意,向夏荷说道。含香:“夏荷,传令下去,熄灭灯火,关闭宫门,为本宫更衣、御妆。”夏荷:“是,娘娘!”向门外说道:“娘娘要休息了。”门外两太监答道。太监:“知道!”
宫中两宫女已上前准备随含香到寝区更衣。门外太监正想把门前的灯弄熄,怎料见有数人挑灯向这边宫殿走过来。太监甲定眼一看,认出是皇上专用的灯笼,再看真,果然是皇上在二喜挑灯引路下,由数名太监追随,正向同心殿走来。
太监错愕、惊喜,不再弄熄灯火,转而向宫中叫道。太监甲:“皇上驾到!”回殿内,含香闻言一愕,只得回身走回起坐区那边。皇上已走了进来,门前太监已下礼相迎。含香:“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皇上见含香不安的反应,楚楚可怜,更喜欢几分:“不知者不罪,柏妃何用惊惶。”含香:“谢皇上。”皇上亲手轻轻把含香扶起,眼露关怀之色。
含香更形不安,低头避过皇上目光,不胜羞涩。皇上更觉心动,下令说:“朕甚感疲乏,不必设宴弄夜宵了,替朕及娘娘更衣。”众人领命:“是皇上。”
殿前及殿中的灯变暗。皇上和含香都已卸下宫服,夏荷把含香的头饰也除下,把长发垂下,用梳把头发梳顺。皇上坐在一旁看着含香,越看越喜欢。
夏荷一切御妆程序做好,带领两宫女下礼:“皇上、娘娘万福,夏荷等人告退!”皇上:“退下吧!”夏荷领宫女退下,本守在一旁的二喜及皇上的太监也退下。众出,关上宫门。
皇上见众人已外出,上前轻抚含香一把柔顺的长发。含香如受惊小兔,不敢动弹。皇上把含香的脸轻轻托起,凝视含香,含香更是不安。皇上弯身把自己的脸也凑上,想轻吻含香。含香突然站起,走过一旁,下礼说:“臣妾有病之躯,不能伺候皇上,望皇上见谅!”
皇上以为含香耍小性子,上前好言安慰:“柏妃抱病多时,朕未有细意关怀,难怪柏妃不快,朕答应你,以后会多来探望,不会再把你冷落一旁。”皇上说着伸手捉着含香的手,含香竟下意识挣脱,甩开皇上的手。
皇上愕然,感受到含香的抗拒之意,停了下来,冷视含香。皇上:“你敢违抗朕?!”含香:“皇上恕罪,含香实在不敢以有病之身,侍奉皇上。”皇上大怒,向外叫道:“岂有此理!来人!摆驾回宫!”拂袖而出。
皇上已不待二喜等人走进打点,径自走出寝区。二喜等人闻声推宫门内进,皇上已向殿外走去。二喜等数太监忙乱了手脚,有人进内取回皇上衣物,有人忙着找回灯笼引路,数名太监乱作一团,追随只穿内衣的皇上走出殿外。
夏荷及一众殿中宫人,错愕不已的反应。含香呆立床前,心情仍未平复的失神反应。春华回乐工局,途经走廊,见数宫女躲在一角说闲话,春华无意之中听到了数句。宫女甲:“昨夜宫中发生了大事,你们知道吗?”
宫女乙兴致甚高,偷笑地回应:“皇上连衣冠也不整理,连夜自同心殿走出来,这样的奇事怎会不知道!”宫女丙:“究竟柏宸妃怎会令皇上如此勃然大怒的,有没有传闻?”宫女甲有点猥锁地笑说:“当时所有宫人都已撤出殿外,殿内只有柏妃和皇上二人,当中发生了什么事,那真是无从稽考了。”春华听到这里,心中一惊。
宫女乙:“这样看来,柏宸妃想再受皇上宠幸,也很难了。”宫女甲:“那还用说。”春华听到,甚为含香日后处境担心,忙转身往同心殿那方走去。含香在殿内抄写经书,夏荷在旁忧心忡忡地伺候着,又不敢进言,也不敢向含香打听。
春华匆匆走至,向门前两太监略一招呼便走进殿内。
春华:“娘娘。”含香气定神闲地抬头:“春华?”夏荷识趣地说:“邵掌乐,你陪娘娘聊聊天,我去泡茶。”春华:“好!”夏荷向春华打了个好好劝说含香的眼神,外出。含香若无其事地问:“你找我有事?”
春华也不大容易启齿,但终说道:“宫中今天有一事,传得甚是利害。”含香淡然一笑道:“是皇上怒气冲冲,连夜自我宫中走出去那一事吧。”春华担心,劝说:“娘娘,皇上是一国之君,也是你夫婿,你怎可以这样激怒他?你要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
含香叹口气,苦笑说:“严重?把我打下冷宫,还是要我削发出家?一个失宠妃嫔,无非有这两种下场。我一点也不介意。”春华闻言为含香难过,劝道:“娘娘,这又何苦呢?”
含香:“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春华你不是我,也不知我心中的痛苦。”春华闻言,更难过,开解道:“娘娘,那个人,我们一生一世也不能再见,你别自苦了。”含香苦笑道:“见不见他,已不重要,只是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春华:“可是……”
含香:“我知道,杨乐工他喜欢的并不是我,我知道。”春华不安。
含香却没半点妒忌之情:“但这有什么关系?我们这群不幸的女人,心中能有一个让自己牵挂的人,不是已经很幸福了吗?”
春华为含香担心:“娘娘,你这样做,往后的路会很难走的。”含香看透世情地说:“之前的我又如何?皇上宠幸,锦衣玉食,受人钦羡,可是我连自己的骨肉也保不住,连你这个好友受人诬陷,也不能张声。这个宠妃当了又怎样?那条路,也不见得好走。”春华词穷:“娘娘……”
含香回头向春华轻笑:“春华,是朋友的话,尊重我的选择。”春华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含香:“无论日后我在宫中地位如何,你还是会来看我,偶尔跟我合奏一曲吧!这样于我,又有何损失?”
春华感慨:“既然娘娘主意已定,春华也不便相劝。只求娘娘保重身体,别太自苦。”含香:“你别担心我了,好好照顾贤妃,也要小心保护自己。”春华难过地点一点头。
回廊,五名新进宫的淑女,喜孜孜的由张嬷嬷带同宫女招呼伺候着,在回廊前行。
五名淑女都年轻貌美,少不更事,以为进宫选妃,是一条极佳的青云路,每个人都心情兴奋,以为鸿运将至,喜上眉梢。
对宫中的景物更是觉得大开眼界。
淑女甲:“张嬷嬷,那边的大殿是什么地方?”
张嬷嬷:“那儿是皇上的御书房,皇上经常在这儿进出。”众淑女闻言又惊又喜的反应。
淑女乙:“那边呢?”
张嬷嬷耐心地说:“几位淑女,你们不必心急,待会跟太后见过面后,奴婢自会命人带你们四出参观,了解后宫状况。”众淑女:“谢张嬷嬷!”
张嬷嬷:“来,随奴婢过这边来,太后已在宫中等候你们多时了。”众淑女随张嬷嬷走了过去。
春华刚经过,忙避过一旁,弯身下礼,让五名淑女先行。
春华看见那一群少女高兴的样子,想到含香、清姿的遭遇,不禁暗叹了口气。汪直不知何时已在春华身后,说道:“怎么了,看见宫中又来了一批淑女,为柏妃娘娘、贤妃娘娘难过吗?”春华回头见汪直,愕然下礼:“厂公!”两禁卫站在不远处。
汪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后宫之内是常见之事,你别太悲天悯人了。”春华:“我不是为贤妃、柏妃难过,我是为那一群不知前路险恶的淑女担心而矣。”汪直不作认同地笑说:“不知前路险恶?!不出三、五年,也许有人老练成精,有人沉沦苦海,谁知道。”春华:“厂公也说得有道理。”汪直似别有所指:“春华,在宫中最大的学问是明哲保身,与其同情别人,为他人叹息,倒不如先照顾好自己。”春华:“厂公的意思是……”
汪直:“你是聪明人,你该明白的,后宫之中没有永远的秘密,唯一自保的方法,就是别做冒险的事,特别是不要轻易地拒绝每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我一样包容你的。”汪直说完,笑了笑走开。
两禁卫跟随而行。
春华觉得汪直看穿了自己救助清姿之事,心感不安。清姿挨坐床上,轻抚已隆起的肚皮,思潮起伏。进宫时袁放肆马追赶,在山坡上看着清姿的轿,不敢再追下来的一幕、连番被事故牵连,皇上弃清姿而去的情景、皇上在湖心亭被清姿的舞姿吸引,终纳了清姿为妃的一幕、清姿得宠,怒打春华,以势凌辱含香的一幕、被七巧连同宫女灌药的情景。
清姿回想了一遍,又担心孩儿出生后也祸福难料,不禁伤心。
清姿抚着肚皮说道:“孩儿,想不到你贵为龙裔,也得在这里栖身!娘亲对不起你。”此时春华刚进来,看到清姿这样,心痛,上前劝说。
春华:“娘娘,你别伤心,这会影响你母子健康的。”清姿:“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怕孩子出生后,还是会受到奸人所害。如果是这样,倒不如别让他出生还好!”
春华:“娘娘,你怎可以这样想的,当日你被七巧灌药,拼死也不把药吞下,为的还不是要保住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