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惨遭陷害
汪直已接口说:“如果你跟我同桌,觉得不舒畅的话,不用答应我!”春华见汪直如此说,更不便推却:“不是,没问题。”汪直:“那就好了。你要回乐工局就回去,不用管我。”春华下礼:“那我先走了。”汪直:“好,慢行!”春华自行离去,汪直看着春华背影,有说不出的欢喜。
万妃寝宫。春华与数女乐工合奏一曲,刚奏完毕。万妃淡然一笑地说:“奏得好!”春华:“谢贵妃娘娘赞赏。”与众乐工下礼。
万妃吩咐道:“其它乐工可先行离去,邵掌乐你留一步,本宫有话跟你说。”春华:“是!”其它乐工向万妃下礼,然后外出。映月也识趣地退出宫外。
万妃:“邵掌乐,真想不到你还可以在这儿为本宫奏乐。”春华:“诅咒贤妃一事,真的与春华无关……”万妃淡然地说:“在宫中,不是有罪的人才会死,没罪的人也许死得更容易。希望你这次死里逃生,会学得聪明一点。”春华:“春华自知愚昧,所以一直只想以琴技在宫中立足,并无非份之想。希望贵妃娘娘明察。”万妃:“本宫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但现在看来,你真是愚不可及。否则在宫中怎会有这许多仇敌,到你有难之时,想你生的人少,想你死的人多。”春华闻言不语。
万妃:“这次汪直冒着开罪许多人来保你一命,希望你好好当他的对食,少管一些闲事,这样你可以长寿一点。”春华:“谢贵妃娘娘指教,春华定当铭记心中。”万妃:“你记得住那当然好,否则汪直也不是一面永久有效的免死金牌。救得了你一次,救不得第二次。”春华知万妃是出言警告自己,只得答应道:“奴婢知道。”万妃冷哼一声之后才说:“你退下吧!”春华:“是娘娘!”万妃余怒未消。
杨永在宫墙外吹奏着与春华合作谱出的恋曲,但吹奏起来有点凄酸。
宫墙内汪直由两禁卫打着灯前行,听到墙外传来的箫声,认出吹奏者该是杨永,而乐曲又好像经常听闻,有点奇怪。
禁卫甲见汪直放慢了脚步,问道:“厂公没什么吧!”汪直:“没事,走吧!”三人继续前行,但箫声仍如泣如诉地继续传来。
春华把门窗关闭,在房中弹奏琵琶,心中甚是凄苦。两禁卫提灯送汪直返到小院前,已有琵琶声自春华房中传出,刚巧又是那首曲。汪直一听,心中突地打了一个愣怔。
汪直向两禁卫说:“你们先回去。”两卫答道:“是!”汪直在小院坐了下来,听着春华的琵琶。
汪直心中有点明白。汪直低语:“春华弹的是这首曲,杨永吹的又是这首曲,难道……”不快地呼了一口气出,不再说下去,也不再想听下去,不快地向自己房中走了过去。
男乐工局。众男乐工在分头练习,杨永心有所念,吹奏一两下,曲不成曲。禁卫走进,见杨永在此,高兴上前。
禁卫:“杨永,厂公想找你今夜到西厂奏乐,你没问题吧!”杨永既想再在汪直身边打听,又怕遇到春华心中难受,犹疑半晌,终答应:“没问题。”禁卫:“那记得到时候过来啊。”杨永:“是!”西厂偏厅。春华抱着琵琶自外进来,汪直正在喝着酒,小酌中。春华下礼:“厂公!”汪直:“唔,你回来刚好,来,坐下陪我喝杯酒。”春华:“对不起,我不会喝酒。”汪直亲自倒茶给春华:“那就喝茶吧。吃点东西。”挟小菜与春华。
春华盛情难却,只好坐下小酌。禁卫甲带了杨永进来:“厂公,杨永到。”春华与杨永碰面,愕然。汪直笑着向两人说:“你们同是乐工局的人,也不用我多介绍。来,杨永,为我与春华吹奏一曲!”杨永只得恭敬地从命:“是,厂公。”杨永取箫吹奏。
春华、杨永在这样环境下相见,只得刻意回避对方的的视线。
别扭的神情,汪直冷眼旁观,看得甚是清楚,眉头略皱,心生一丝杀气。汪直心道:“你俩果然有情……汪直,别动怒,别动气,撕破了脸,春华一定躲我更躲得远远的,她既是宫女,又已经是我的对食,就是对杨永生情,也不能随杨永而去,我暂且装作不知情,日后以真情打动她,要她心甘情愿在宫中陪我一辈子才是!”
汪直主意已决,面色也宽容下来,微笑地看着两人。杨永、春华只是心中甚苦,全不知汪直在观察自己。
周太后寝宫。周太后在喝茶,张嬷嬷在其旁边闲聊。
周太后有点幸灾乐祸地问:“春华那个丫头被赐给汪直当对食,日子过得怎样?”张嬷嬷笑着说是非:“春华也算是口密的人,听说在乐工局中,并未对人提及半句。”周太后甚是高兴的样子:“你看西厂大牢有几人可活着出来,就知道汪直不是省油灯,那丫头跟着他,简直活受罪。”张嬷嬷:“诅咒贤妃一事,被汪直求皇上下的一道圣旨,变成不了了之,太后是不是就这样平白放过春华了?”
周太后已知道春华不是元凶的语气:“你也以为这真是春华做的吗?”张嬷嬷甚是奇怪:“难道另有其人?”周太后:“谁是真正的下咒者,哀家不知道,不过再细想一下,指证春华的确有不少疑点。”张嬷嬷:“那样说来真正的犯人还未捉到……”周太后平静地说:“不是每件案子都能找到真凶的,张嬷嬷,你进宫多时,还这样天真?”张嬷嬷:“奴婢愚昧。”周太后担心地说:“宫中不知存在多少暗计害人之徒。皇上妃嫔多次怀孕都小产,哀家也不知等到何年何月,方能含贻弄孙。”张嬷嬷:“太后不必担心,皇上乃天命所归,一定有神明庇佑,早晚会得子嗣的。”此时太监拿一信进来。
太监:“禀告太后,兴华寺方丈有信给太后。”张嬷嬷接过,拆开才交与太后 。
周太后扬开信看:“哀家捐献的观音金身已完成,方丈想请哀家到寺中开光。”张嬷嬷奉承地说:“奴婢刚刚提到神明庇佑,便收到方丈书函,可能正是要太后多走一趟,以示诚心,方能得观音送子!”周太后闻言大喜:“这样还等什么,快命人准备,哀家初一动身往兴华寺。”张嬷嬷正想外出:“奴婢马上去打点。”周太后:“慢着。众妃之中,柏宸妃最为柔弱,自小产后身体也未见康复,哀家最是心疼她,这次不如把她带在身边,到兴华寺一行,希望她身体好起来,再得龙裔。你替哀家传讯,命她同行。”张嬷嬷:“是,太后!”同心殿。
含香已把自己随行名单交与周太后,其中有春华之名。春华有点错愕:“娘娘要我随行到兴华寺,太后没反对吗?”含香:“太后没异议,我想她是答应的了。”夏荷:“春华,你一同去吧,有你在身边,娘娘会高兴点。”春华仍有犹疑。
含香捉狭取笑道:“你不是想留在西厂,看顾汪直吧!”春华笑责道:“开什么玩笑?明明知道我只是寄住在那边。”夏荷:“那你犹疑些什么?”春华:“我是怕娘娘跟我太亲近,周太后会不高兴。”含香低回说出心声:“那就不要带我去好了,反正我也无所谓。”春华怕含香得罪太后,忙答应:“你别这样想了,我陪你去就是。”含香稍为高兴。
杨家小屋。杨永满怀心事自外回,忠伯闻声自内走了出来。
忠伯:“二少爷,近日你都这么晚才回来。没事吧?”杨永:“没什么。你睡吧。”忠伯:“中午时有人送了一封信来,你看看。”自一旁取出一信。
杨永拆信一看,面露喜色,向忠伯道:“我要出去一趟,不用等我门。”忠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杨永已走了出去。
忠伯担心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杨永人影也不见了,忠伯叹口气。
杨永已连夜赶路,直奔窝头山。杨永策马前行,希望尽快到达目的地。
耳畔响起大夫来信的内容。
大夫:“杨公子,自你别后,在下继续为刘勇施针疗伤,一直进展不大,但想不到今天施针后,刘勇竟真的可说出话来,语言虽不完整,但总算令人明白,他高声叫着要见你。杨公子,见字后请即到窝头山一聚。”
杨永的马飞驰而去。杨永喜孜孜地推门进来。杨永门一开,刘勇躺在床上,面向墙壁:“刘大哥……”刘母、刘妻伏在桌上,桌上有准备弄饺子的面粉、菜肉等物。
杨永愕然,上前轻推刘母:“老人家……”怎料刘母仆跌在地上,身上满是鲜血。
杨永愕然,再推推刘妻,刘妻也倒在地上。杨永连忙走过床那边,把刘勇翻过来,刘勇胸前插了一把大刀,已无气息。
杨永呆住,不能动弹,此时却发现下有东西在动,杨永往脚下看,只见暗角处大夫躺在那里,想伸手拉杨永的脚。杨永连忙上前,蹲下扶着大夫。
杨永:“大夫,什么回事?”大夫想说话,但也说不出来。
杨永:“大夫,是谁下的毒手……”大夫拼尽气力,说了一个字出来:“快走……走……”说完已死去。杨永:“大夫、大夫……”杨永探过大夫已无气息,想起大夫临终的说话,正想离开。
突然大门被踢开,数个禁卫走了进来。
副将:“杨永,果然是你。”杨永气愤地说:“你们?你们怎么连老弱妇孺都杀呀?他们有什么……”副将打断地:“行了,你还是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找到刘勇,为他疗伤,你有何企图?”
杨永指刘勇:“你们干了什么亏心事?连一个普通猎户都不放过,他不是什么刺客,你们知道。但是你们利用了他,还要杀他灭口,我的企图就是要为被你们冤死的人还个公道。”副将:“还个公道?你没机会了,来人,把他杀了!”众禁卫:“是!”众禁卫拔刀攻向杨永。
杨永见桌上一盆面粉,他端起来撒向众禁卫。
一时之间面粉四散,众禁卫有人吸进面粉,呛着,有人睁不开眼。
杨永乘乱翻后窗出去。副将擦去脸上的面粉,发现杨勇不见,甚气:“追!”众禁卫从后窗追了出去。
杨永落荒而逃,逃至树林,正想择路而走。数禁卫已施展轻功,追了上来,拦住杨永去路。
副将:“好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厂公对你不薄,你竟然暗中查探他秘密?好,今天我就要你死得难看!上!”众人一涌而上,向杨永攻去。
杨永抵挡了一会,终于不是对手,先被其中一人斩伤了右手肩膊,再被另一禁卫一脚踢翻倒地。众禁卫将杨永死死围住。
只见副将把刀锋一抹,全力举刀向杨永斩下,快要斩到杨永身上时,突然有一剑从后一挡。众禁卫见状一愣,只见袁放戴着铁面具,仿佛从天而降,一面用剑逼迫着副将,一手扶起了杨永,说道:“走!”杨永走,袁放挡着众卫去路。
副将:“别让杨永逃脱,你们去追!”副将与数禁卫,被袁放牵制着。
其它人向杨永逃走的方向追去。
袁放与众人交手,却无心恋战,只是引副将等人向杨永反方向走去。
竹林,袁放引了副将及数禁卫过来。
众人在竹林内又打将起来。
副将想把袁放的铁面具挑开,但数次都不成功,数禁卫见打不过袁放,施放暗器。
袁放一手投下十数竹叶撒出,把暗器一一击落并伤了两禁卫。袁放脚踏竹枝借力,乘势逃脱。
避雨亭。周太后带同含香到寺中上香,中途在避雨亭稍事休息。
凌司正、张嬷嬷、夏荷在亭内伺候,春华与其它宫女太监都在亭外等候。
有两顶豪华大轿及两车随行物品停放在草丛旁空地上。张嬷嬷冲好了茶,递了一杯给太后。
张嬷嬷:“太后,喝茶。”周太后接过喝了一口,才向含香说:“柏妃,你也累了,喝杯热茶,歇一歇,待会还有两个时辰脚程才到兴华寺。”含香:“谢太后。”周太后向凌司正及张嬷嬷说:“你们也喝一杯吧!”凌司正、张嬷嬷:“谢太后。”凌司正喝了一口茶,奉承道:“太后,这茶入口回甘,真是旅途上的解渴极品。”
周太后:“凌司正,这次你恳求哀家带同你到兴华寺上香,心中可有所求?”凌司正又是奉承之语:“回太后,属下求的还不是太后长寿安康,各妃嫔早日为皇上添子嗣。”周太后:“那你自己真的一无所求?”凌司正:“下属只因近十五年没到宫外行走,知太后捐建的观音像开光,才想凑个热闹,得太后成全,属下真的感激不尽。”周太后:“这次与哀家同行,你不必太拘礼,有你沿途打点,哀家也放心不少。”凌司正:“太后言重,这正是属下职责所在。”含香对凌司正那种向上奉承,向下弄权的嘴脸看不对眼。
草丛那边,草在窜动,原来杨永负伤逃至,见两轿和两木车停在那儿,灵机一动,走了过去。不远处,数禁卫追了过来。远远已认出是太后与含香的凤舆与旗帜。
禁卫甲向乙问道:“那是太后进香的队伍,怎办?”禁卫乙:“别惊动太后,待会等她们走了,再过去搜!”众禁卫:“是!”数禁卫守在草丛那边,监视着。
不久,周太后与含香上轿,春华、张嬷嬷、夏荷、凌司正与一众人等随行,数太监推着两车物品随着队伍而去。数禁卫待太后等人走远,连忙走出,四周搜索。一禁卫从一滩血迹处走过,但没有注意到。
副将禁卫聚拢,都说不见杨永踪影。
寺院厅堂。周太后端坐堂上,含香坐堂下,其它人分列两旁等候差遣,住持禀告开光之事如何安排。
住持:“太后,观音像开光的吉时定在明日巳时,一连三天由贫僧带领寺内僧人颂经,愿上天赐我大明,国泰民安。”周太后:“一切有劳大师打点,有任何仪式需要哀家在场,到时通知一声便是。”住持:“谢太后隆恩厚待,贫僧代表寺中上下,向太后致谢。”周太后:“大师不必多礼。”
住持:“太后与宸妃娘娘,舟车劳顿一整天,相信也甚是疲累。两位娘娘的斋菜,贫僧已命人送到客舍房中,其它各位可到饭堂那边用饭。”周太后:“有劳大师。哀家正感疲倦,先到房中休息。”住持下礼:“太后、娘娘请随贫僧内进。”含香与太后起行,其它宫女太监弯身恭送。
周太后与张嬷嬷、凌司正及她宫中的人先行。含香等候前行时向春华低语:“饭后到后院陪我聊一聊天。”春华:“春华知道。”含香也跟太后队伍内进。
春华与其它宫女太监一旁恭送。放着太后随行的杂物的两辆木车停在小院内,数太监在搬东西进客房内,数僧人也在帮忙。
终把所有东西搬了进去。僧甲:“几位公公辛苦了,饭菜已经准备好,请随贪僧过去先用膳。”太监甲:“有劳。”
向其它太监说:“先食饭。”数僧与数太监走了过去。
其中一车底,竟有一滴滴血滴下。不久轰的一声有重物坠地之声,原来杨永一直抓住车底木条,随了太后等人上了山,知众人离开后,已撑不住,跌在地上,杨永自车底爬出,负伤甚辛苦,但仍想到不能留下血污,连忙把木车推开一点,以脚把小院内的泥沙踢过来,盖住血污。
杨永正不知该何处躲藏,突然听到人声,两名僧人边说边向这边走来。僧乙:“这些东西都先放在杂物间,等宫里的人走了以后再拿出来。”
僧丙:“的。”
杨永闻人声一愕,急忙向那堆放杂物的房舍走进去暂时躲起来。杨永躲了进去,所幸那两人只是路过,不久便走远了,杨永想逃,但肩上的伤痛楚难耐。
杨永见一角有间开的小房,杨永推门走进一看,里面放了原本寺中的杂物。杨永:“在这里暂时躲避一下再说。”杨永走了进去。肩膊上的血止不住流,面露痛苦神色。
含香、春华相约在花园闲谈,夏荷在旁相伴。
含香有点慨叹:“上次随太后来兴华寺上香的时候,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春华:“是呀。那天知道可以陪太后出来上香,不知有多高兴。”含香:“那时候,我们虽然是一名普通乐工,但回想起来,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春华见含香有几分伤感,连忙支开话题:“娘娘,别想太多了。今夜天气这样好,不如奴婢陪你奏一会琴,再回房安睡。”含香回神过来:“也好。”春华:“是了,我们的乐器不知放到哪里去了。娘娘,你稍等一会,我去问一问。”含香:“慢慢找,别急。”春华离去。
春华到,见中年太监在客房前偷闲地抽水烟。
春华:“顾公公。”太监放下水烟招呼:“邵掌乐,有什么事?”春华:“随行的乐器放在哪儿?柏妃娘娘想奏乐。”太监想起身入内找:“在里面,我拿给你。”春华体谅地说:“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找就是。”太监:“好吧!”太监继续抽水烟。
春华内进,一下子不知道乐器放在那儿,突然见一旁有一小房,春华打开门一看。杨永正想躲藏也来不及,把一旁的东西推跌了。
杨永与春华四目交投,双方甚是诧异。
太监在外闻声叫道:“春华,什么事?” 推门进。
杨永闻太监之声,甚惊恐。春华怕太监闯进来,忙走到门前,答应道:“我弄翻了些东西,没问题,我会收拾好。
太监:“你小心点。” 再坐回门前抽烟。春华:“是!” 掩上门,再走近小房那边。春华此时才发现杨永受了伤,面色发白,伤口渗血。
春华又急又惊,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杨永:“我被西厂锦衣卫袭击……”春华闻言大惊:“你怎会惹怒他们……”太监又在外叫道:“春华,找着了吗?还是我来找吧!”
春华高声回应:“不用了,找到了。”低声向杨永说:“这里都是宫里的人,你千万忍耐着,别出来,我想办法找些药和食物给你。”春华说完,关上小房子的门,看到放在另一旁的乐器,胡乱地取了两个装乐器的盒子,就匆匆走出去,回望杨永藏身的地方,甚是不安。
太监在门外问道:“你要用多久?我待会就回房休息。”春华:“我也不知道,看柏妃娘娘的雅兴吧。”太监:“这样……不如我先把门锁上,把钥匙给你拿着,你用完把乐器锁回便是。”春华求之不得:“好,顾公公,麻烦你了。”春华失神地回到花园中,含香与夏荷正在等候。
含香:“找到了乐器吧!”春华:“找到了。”春华打开两个盒子,竟是一个二胡,一个月琴。
夏荷奇怪道:“春华,你怎么了?二胡跟月琴都不是你和娘娘擅长的乐器?”含香笑着说:“我正想试试拉胡琴,这组合挺新鲜的。”春华和应道:“是呀,我想和娘娘试奏新的东西。”夏荷:“那我一定要洗耳恭听了。”
含香轻松闲逸地说:“要听我们合奏,也得先沏壶好茶来,上次来兴华寺时,知道后山有条小溪,溪水是由山泉流下来的,那水质好极了。夏荷,你去叫小贵取些溪水,给我沏茶吧!”夏荷:“好吧,不过那得等很久。”含香:“没关系,喝好茶,一定要有耐性,你慢慢弄。”夏荷:“那我去了。春华,替我看顾娘娘。”春华:“是。”夏荷高兴地走去。
含香收起闲逸,紧张低声问问道:“春华,发生了什么事?”春华不想含香知道杨永之事,怕会连累含香,支吾:“事,娘娘,你拉胡琴的话,我就奏月琴了。” 取过月琴试音,但心神不属。
含香:“看你神不守舍的,你骗得了我吗?”春华:“娘娘,这事……这事你不知道,比知道好!”含香更觉事态严重:“那一定是大事,那更要告诉我!”春华:“……”含香:“你不说的话,这几天我不许你离开我半步。要是有什么危险、困难之事,我不会让你独自承受的。”春华知难以隐瞒,只好说出:“……杨永受了伤,躲在寺中。”含香闻言大惊。
城门外一匹快马,向城门走了过来。守门的卫兵拿着火把,看到是副将出示的令牌,让副将策马进城。副将已把在刘勇家杀人灭口,发现杨永,杨永被铁面具人所救,杨永逃脱一事相告。
汪直拍台骂道:“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怎会让杨永跟铁面人逃掉的!”副将:“回厂公,我们不知道铁面人会出现,所以才被他打乱阵脚。”汪直:“杨永跟铁面人有所关连……现在他追查猎户之事,肯定是对本厂公不利,你们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副将:“是,厂公!”汪直:“还不加派人手去追捕二人!”副将连忙出:“是!”汪直眼中流露阴森气愤的杀意:“永,本来你对春华有意,已经该死,现在还想对我不利,你更是非死不可!”
地:寺中较偏远的房舍连小院。春华与含香到了那房舍前,春华用钥匙开了门,与含香走了进去。春华点了油灯,向那小房走了过去。
春华轻轻敲门,低声叫道:“你没事吧,开门。”怎知没反应,两人吃惊。
春华急急推开门。杨永面色发红,满头大汗,气若柔丝,整个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看到春华与含香出现,既有一丝安慰,却有九分担心:“你们别管我……如果被人发觉,你们会受牵连的。”春华已蹲下去,以手摸摸杨永前额,发觉很热:“先别说这些。很烫,你正在发热呢。”杨永:“我休息一阵就好,别管我,出去吧!”春华:“不,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蹲下去,替杨永抹去额上汗水。
杨永向含香求助:“娘娘,求你把她带走。”含香知道由进来的一剎那,杨永看着的都是春华,含香心中难免有些心酸,但仍无妒意,只是难过地说:“不,别说她,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杨永:“你们救不了我,走吧……走……” 高热之下,人开始迷糊,终昏了过去。
春华:“杨乐工……他昏了过去。” 一探气息,知道只是昏倒,稍为安心。
含香:“那怎办?既惊且担心。”春华临危不乱,想到方法:“娘娘,现在只有靠你去弄些药给他。”含香不知如何相助:“怎弄?”含香挨坐在床上,春华正在用一手替含香盖被,夏荷气急败坏地走进来。
看见两人在房中,夏荷方定一心神。
夏荷:“娘娘,春华,你们怎会回到房来,刚才我在院子里,四处都找不着你们,吓死我了。”春华:“娘娘刚才觉得不舒服,所以我先扶她回房休息……”夏荷:“娘娘,你怎么了?”含香:“我觉得浑身发热,可能沾了风寒。”
夏荷,“我马上通知太后,找随行御医来看看你?”含香:“不用了,你去找方公公,取些退热丹药给我服用吧。我不想惊动太后。”夏荷:“但是……” 怕含香病重。
含香:“没关系,吃个药,睡一觉就没事,去吧!”夏荷:“是!”含香:“慢着,还要取些止血疗伤的药物。”夏荷:“为什么?”春华出示手掌擦伤一大片,正在渗血:“刚才扶娘娘回房时,不慎在外面摔了一交,把手弄伤了。方公公问起你就直说我弄伤了吧!”夏荷:“好,我马上去拿药。”夏荷匆匆出。春华、含香松一口气。
春华:“娘娘,待会我拿药出去,万一这事被揭穿,你千万要装作不知情。”含香:这怎可以……”春华:“宫中女子在外私会男人,这是天大的死罪,与其两个人受罪,不如就让我一人承担。”含香:“这……”春华:“娘娘一定要答应我,如果牵连了娘娘,我就是死了也不安心。”含香:“你也要小心行事!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会至死不安心!”春华:“我知道。” 既担心杨永伤势,也担心被人发现此事。
春华拿了药物、水及一些干净布进来,乘着月光,灌了退热的丹药给杨永吃,,又替他洗净了伤口,敷上药粉在伤口上。春华其中的一只手为骗取止血化毒的药物刻意弄伤,此刻已用白布包扎着,正忍着小伤痛来照料杨永。
杨永仍是昏迷,因高烧,反而感觉冷,在半昏迷状态下,不住哆嗦。
春华:“杨乐工,你觉得怎样?”半昏迷答不上话,仍在哆嗦。
春华见他蜷缩着身体,想找东西给他盖着,但杂物间完全没可用的东西。
春华不忍见杨永如此难受,一咬牙,也躺了下来,背向杨永,把杨永的手掰了过来,让杨永搂着自己。
杨永继续哆嗦了一会,终得到春华身体传来的暖意,停止了哆嗦,像熟睡了过去。
春华像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拥在怀中,内心甚不平静,春华轻触杨过搂着自己的手,有说不出的幸福,也有说不出的担忧。
窗外月亮续渐偏移。杨永拥着春华,不知睡了多久,春华摸到杨永的手,已经退热。
春华:“退了,他该没事了。”春华正想轻轻拉开杨永之手,全身而退。杨永却缓缓醒了过来。杨永发现自己拥着春华,大惊,尴尬地忙把手收回。
杨永挣扎着坐了起来:“对不起!”春华知杨永已醒,也有几分羞涩,解释道:“昨夜你昏了过去,不停地哆嗦,我是…… 我是想让你温暖一点……”杨永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昨夜昏昏迷迷的,太失礼了。”春华:“没事,你能醒过来就好了。现在觉得怎样?”杨永按按伤口:“已没昨天那样火烧般疼痛。”春华放下心来:“那就好了。你被西厂的人追杀,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吧。” 也怕汪直知二人有感情而下杀机。
杨永:“不是,我跟汪直,其实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被他害死……”杨永把兄长遇害,自己刻意与汪直混熟,探得消息,找到猎户之事相告。
春华越听越心惊。含香知杨永受伤昏迷躲在房舍之中,也担忧得夜难眠,回想上次以乐工身份,在寺中与杨永,春华三人合奏时的一幕,心中更是戚戚然。
杨永高热、伤重时看着春华的迷离眼神,担心神色,与看自己的眼神相比。含香自知在杨永心中对春华的情意是比自己深。含香心中虽有凄酸,但心中却是默默地祝福。
含香起来,走向窗前对着月亮默祷:“愿上天见怜,庇佑杨乐工化险为夷,春华不被牵连。还有一个难以实现的请求,如能让他们有情人成眷属,我柏含香,愿减寿十年,成全他们!”天色已微亮,杨永已把一切前因后果说明。
杨永:“汪直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他今时今日跟你以礼相待,但难保他日会对你不利。”春华难掩悲痛:“就是他会这样,我又可以如何?……”杨永一时也答不出话。
春华回过神来向杨永正色道:“杨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杨永高兴:“当然可以。”春华凝重地劝说:“杨大哥,我身为宫女,没什么可以选择,但希望你听我一言,待会乘人不备,你赶紧离开,以后也别再踏足皇宫,更不要再跟汪直紏缠,千万别再以身犯险。”杨永:“……”此时门外凌司正正与两太监走至门前。
因春华在里面,门没上锁。
凌司正命两太监:“开门!”太监甲:“是!把门一推就开。”
凌司正奇怪:“这里是谁看管负责的?”太监乙:“顾有全。”凌司正:“岂有此理,这些东西虽不是贵重之物,但全是宫中带出来的,也不派人看管,也没上锁,有所遗失,他担当得起吗?”小房中,春华闻凌司正的声音,暗暗叫苦,杨永也大为紧张。
此时含香也带着夏荷过来,想支使开夏荷,看看杨永伤势如何,见到凌司正走进房舍内,含香也大吃一惊。
夏荷不明所以:“娘娘,昨夜你还不舒服,这样大清早,走到这边来干啥?”含香胡乱说个理由:“ 我没事了,昨夜春华说找不到她的琵琶,我想过来替她找一找罢了。” 见凌司正进了去,连忙加快脚步赶过去。
凌司正:“快点找出天竺进贡来的檀香,太后待会在开光大典中要用的。”两太监:“是,凌司正。”两太监在放置的物品内找东西。
凌司正百无聊赖,看到一旁有小房门,走了过去。
房中,春华和杨永虽闪到一角,有一些杂物阻挡,但如果凌司正走进来,一定会看到二人。
两人看到脚影在门前晃动,大惊。果然门真被凌司正推开,两人以为必死无疑。外面响起含香的声音。
含香到门前说道:“大家都起得这么早?”众见含香,忙下礼。
众:“柏妃娘娘!”凌司正门已推开,但却背向小房,向走进来的含香招呼:“娘娘也这么早?”含香:“是呀!昨夜本宫想弹奏琵琶,着春华来找,她却找不到,凌司正,你可否替本宫找找看。”凌司正:“好,娘娘等一下。” 走过去随便地翻弄一下。
含香、夏“荷,你也去帮忙。”夏荷:是娘娘。
含香支开了凌司正,走到小房门前向内看了一眼。
含香看到春华、杨永挤在一角,尽量不让门外人一眼看到。
含香与他们六目交投后,随即掩上小门,自己站在小门前挡住。
太监甲已找出檀香,向凌司正说道:“凌司正,檀香在这儿。”凌司正其实也不大想应酬含香,忙说道:“娘娘,这檀香太后赶着用,属下先拿过去了。娘娘的琵琶……”含香:“没关系,夏荷替我慢慢找就是!”凌司正:“那样属下等先行告退。” 示意两太监跟她走。
三人下礼出。
夏荷待凌司正走后才说:“她跟七巧一样,没好处的事,才不会做。”含香:“由她吧。别找了,我们回去吧!”夏荷更不解:“回去?”含香刻意地说:“是!这儿的人都跑光了,静悄悄的,我也不想久留。走吧!”夏荷:“是,娘娘。”夏荷陪着含香出。
小房内,春华、杨永松了口气。
春华向杨永低声问道:“杨大哥,你可以走动吗?”杨永:“应该可以的。”春华:“那快走吧,待会顾公公过来看守,早晚会发现你的。”杨永十分不舍:我“走了之后,不能再回宫中……你……你万事小心!”春华虽劝说,心中也万分不舍:“答应我,养好伤,别再以身犯险,好好地在外面过日子!”杨永不置可否地低下头,两人都有离情别绪。
春华难过,但也马上把握时机,走出小房,再到房舍门前一看,没人,示意杨永快快走出。
春华带着杨永,走一段路,避到一旁,春华四看环境,没人时,再示意杨永前行,杨永伤势虽好转,但终究有伤在身,行动仍不太敏捷。
春华走出探路,正想叫杨永走出,一小僧拖着竹篓、扫帚等物品经过,春华忙装作采摘鲜花,不经意中走到这儿来。
小僧向春华合十招呼,春华还礼。待小僧走后,春华忙过去打开后门,向外张望不见有人,连忙招手,杨永自树后走出。
杨永到了门前,知道一别之后,难再相见:“春华……谢谢!”春华也甚伤感:“杨大哥,走吧,别再跟汪直、西厂紏缠,好好地活下去!”杨永深情、难过地看了春华一眼,一咬牙,走了出去。
春华看着杨永负伤而行的背影,既担心,又难过,含着泪终把寺院后门关上。春华倚在门边,一滴泪掉了下来 。
观音堂内,观音像用红布挡住。住持跟周太后站在观音象的最前方。
含香等人依次排列在后面。众僧人分列两旁。
住持下礼,请太后拉着一条红绳,住持一点头,太后用力一拉,那红布除除落下。观音慈祥的金像已展现在眼前。一僧在旁敲着大铜钟,传来一下、一下令人心弦空明的钟声。众僧在旁开始颂经。两太监点起了三枝大香,交与周太后。
周太后把香插在观音像座前香炉,跟着在软塾前跪了下来。跟在太后身后的随行人员,含香及众宫女太监也徐徐下跪。在众僧的颂经声中向观音下礼。春华神情肃穆地跪在那里下拜。含香半带忧伤地下拜。两人诚心地合十祷告。
春华:“愿杨大哥化险为夷,逢凶化吉。”含香:“愿杨大哥化险为夷,逢凶化吉。”两人同时发出这样的祷告。
两人也向观音像作了虔诚的三叩首。
春华、含香两人抬起头来时,神色都显得忧心凄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