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太后猝死
刘母向杨永下跪:“大爷,如果你知原委的话,要替我勇儿作主,把害他的人问罪,我这个老婆子,来生为你做牛做马也甘心……”杨永忙扶起刘母,说道:“老人家,你别这样,如果找到证据,我一定为你儿子、为其它冤死的人还个公道。”刘母伤心不已,哭道:“大爷……拜托你了!”杨永走过床边,向刘勇问道:“刘勇,害你的人可是汪直?”刘勇哑哑艰难地点头。
杨永回头问刘妻:“他识不识字?”刘妻:“我们这等人家,哪有识字的。”杨永暗忖:“他口不能说,手不能写,怎样可以把整件事说清,顶证汪直……”刘妻见杨永看着刘勇思索,谅解地说:“大爷,我们也知道沉冤难雪,你要是为难的话,我们也不会怪你。”杨永:“他受伤以后,有没有请过大夫来看?”
刘妻:“我家哪有钱请大夫,他回来以后,都是我到山上采些草药回来,给他敷着止血,让他活了过来。”杨永:“这样……我下山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可不可以让他再开口顶证仇人!”刘母有了一丝希望,高兴:“谢大爷。”很快,杨永已带了一大夫过来,大夫检视了刘勇状况。大夫看过刘勇情况,眉头紧皱。
杨永:“大夫,你看能把他治好吗?”大夫:“老实说,在下行医多年,从未见过伤得如此重的人,仍能活着……就是咽喉上的一刀,阎王爷已在旁边等着收人,他能活着,证明求生意志甚强,我尽管一试,希望他能恢复部份说话的能力。”杨永大喜:“那有劳大夫了。”大夫:“你先别谢我,这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我也没有多大把握。”
杨永取出一些银两:“只要大夫肯尽心医治,我们已经很高兴。这是部份诊金,不够的话,我日后自当补上。”大夫:“好,我先替他针灸,刺激他喉头和手脚的能力。”刘妻燃起希望:“谢大夫、谢公子!”刘母拍着瘫痪的儿子,鼓励着:“儿啊,你要好起来呀!”太阳初升,阳光洒照皇宫。
数宫女太监已打好水,一人拿着洗面巾、一人拿漱口水、一人拿宫服等物,列队在钱太后寝区外帐幔之前。小桌上已放了早点。刘嬷嬷站在众人之前弯身恭候太后起床,但久久未见钱太后有动静。刘嬷嬷觉得奇怪,大着胆子低声叫唤。
刘嬷嬷:“太后,辰时已到,早饭已预备好了。”仍未见有回应,刘嬷嬷心中有异,连忙掀帐内进。只见太后安详地闭目躺在床上。
刘嬷嬷走近:“太后,该起床了。”钱太后仍无反应。刘嬷嬷一惊,连忙上前轻摇钱太后,钱太后仍无反应,刘嬷嬷一探气息,大惊。
刘嬷嬷:“太后!太后……”刘嬷嬷的惊惶的叫声,直传到宫中每一角落。
御书房。皇上因钱太后猝死,颇为悲痛,正与数官员商议办钱太后丧事。皇上哀痛说道:“钱太后一生慈爱仁厚,想不到竟突然猝逝,彭时,你与礼部官员好好打点,择吉时把钱太后厚葬于裕陵,与先皇合葬。”官甲:“是!皇上。”皇上:“你们退下吧!”众官:“是!”众官员正想退出,周太后已不经通传,带同张嬷嬷与数宫女太监直达门前。
周太后冷着一张脸,喝令道:“你们全给哀家留下!”众官见周太后至,连忙下礼:“臣等参见太后!”周太后:“免礼!”皇上上前问道:“母后突然到御书房,不知有何要事?”周太后冷冷道:“哀家与钱太后侍奉先皇多年,情同姊妹,钱太后的葬礼安排,哀家怎能不在场。”皇上解说:“钱太后是先皇皇后,臣儿已按祖宗惯例,命他们安排钱太后与先皇合葬于皇陵之内。”周太后不快地紧盯皇上:“把钱太后与先皇合葬于皇陵之内?那哀家百年之后,又该葬身何处?”再环视众臣。
众臣一时答不上话,因之前明朝各帝,并未有两位太后之例。
周太后:“彭时,你身为礼部之首,你说!”官甲:“回太后,历代皇室,一代之中只有一位太后……所以太后全是随先皇合葬于皇陵之内……”周太后:“现今就是有两太后并存,你如此说来,哀家是多余之人了吧!”官甲忙下礼:“下官不敢,但……”周太后:“但什么?哀家才是皇上亲娘,哀家百年之后,理应与先皇合葬,他日皇上致祭,也可一并向亲父亲娘下礼,这才合礼数。”众官面面相觑。
官乙大胆进言:“回太后,查明代祖宗律法,历代帝皇如不是皇后所出,其亲母以太妃之身,也得另葬他处……”周太后不待此人再说下去,喝停:“住口!”官乙连忙下跪:“太后息怒!”众官也下跪。
周太后气愤道:“钱太后并无子嗣,是一个没福妇人,不该与先帝合葬裕陵,另外觅地迁葬的,该是她。皇上,这就是哀家的见解!来人,摆驾!”周太后也不理皇上答应与否,已和张嬷嬷等宫人走出御书房。
皇上与众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数名官员跪在门外请求。
数官一同向太后寝宫叫道:“请周太后三思!请周太后收回成命,让钱太后早日下葬!”张嬷嬷走出,甚是气焰地说:“你们听好!要跪求的话,尽管跪下去,但再敢在殿前呼叫,太后决不轻饶。人来,关上宫门!”张嬷嬷说完便转身入内,太监连忙关上宫门,数官相视后,仍跪在宫门前,希望周太后回心转意。
不远处,春华刚经过,见官员跪在那里,不禁暗自叹息。小安上前,向春华说道。
小安:“春华姐,叹什么气?”春华遥指周太后宫门前下跪的数官,说道:“你看,那些官员为钱太后葬身何处一事,已跪在周太后宫门前两天,但周太后仍不答允把钱太后葬在皇陵。”小安:“周太后与钱太后不和一事,宫中人尽皆知,有何奇怪?”春华苦笑道:“我不是奇怪,是不明白,宫中的女人争宠、争名份、争权势,竟可争到死后。”小安半取笑,半认真地说:“春华姐你淡泊名利,心地善良,这种事你当然不明白。”春华啐道:“你又来调侃我!”
小安:“不是吗?以你跟贤妃往日的交情,怎想到如今她会这样针对你?”春华:“别提此事了。”小安:“不说,不说。改说别的,杨乐工请假说是回乡办点事,未知归期,春华姐心里是不是空落落的?”春华四下望一望,生怕别人听到:“你别胡说了。”小安叹息道:“如果你跟杨乐工不是宫中人,那有多好,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春华更不好意思:“你还乱说,累及我不打紧,连累人家,那多不好!”小安诚意地提醒春华:“我说的是真心话,不过你既然也知道有些事情永远没好结果的,就别让它发生好了。”春华:“我知道,小安,谢谢你为我担心。我会注意的。”小安:“那就好了,春华姐。”皇上在万妃寝宫中进食,但皇上食不知味,终放下筷子。
万妃知皇上为钱太后死讯,心情沉重,在旁劝解。
万妃:“钱太后人死不能复生,皇上应以龙体为重,别弄到饮食不思。”皇上叹口气道:“钱太后一向视朕如己出,仁厚慈爱,如今突然离世,怎不教朕难过。”万妃:“钱太后之死虽来得突然,但据太医回报,太后离世之时状甚安详,无甚痛苦,这已堪告慰,总比躺在床上挣扎多时才归天为好。”皇上:“话虽如此,太后往生之时,身边未有一人在旁,也没留片言只字……如今朕只想依例把她与先皇合葬,也遭周太后反对,要把钱太后葬于别处。唉……”暗叹自己也无能为力。
万妃:“葬礼之事,周太后也要插手来干预,难怪皇上心烦。”
皇上:“朕如听从周太后所言,把钱太后葬于他处,既有违先皇意愿,也于礼不合,难令众臣信服。现有数名礼部官员,日夜在太后寝宫前请命,太后仍不为所动,怎不叫朕为难。”万妃稍一思索,响应道:“皇上,汪直一向足智多谋,皇上怎不让他出谋献策?”皇上一想也是,高兴:“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明日朕就传召汪直商议此事。”万妃:“既然此事解决有望,皇上也得听臣妾相劝,多吃点东西。”已亲自挟菜到皇上碗中。
皇上:“朕后妃无数,但能为朕排难解忧的,也只有贵妃一人。”万妃:“皇上知道就好。”
御书房。汪直已知始末。
汪直献出计谋:“一朝两太后,皇上已创了先河,何不再来一个……一陵二太后。”皇上:“一陵二太后?汪直,你的意思是……”汪直:“皇上,不葬钱太后于皇陵,于礼不合,也难掩悠悠众口。只葬钱太后于皇陵,周太后一定不肯答应,倒不如命工匠把裕陵地宫,一分为三,先帝灵寝居中,左圹安葬钱太后,右圹日后安葬周太后,这不是两全其美之法?”皇上一想:“好办法,这样看来周太后也难以反对了吧!汪直,你不愧为朕智囊。”汪直:“皇上,这计虽由奴才想出,但希望皇上别在太后面前提及,推说是彭大人提议便是。”
皇上:“这……”汪直:“彭大人是臣子,周太后就是有所抱怨,也不便干预朝政,奴才不想惹怒太后,日后不好做事。”皇上笑责道:“汪直,你真是心思慎密。朕就依你所言。如钱太后能好好下葬,朕一定记你一功!”汪直:“谢皇上。”皇上与数官员在御书房内等候。
太监:“周太后驾到!”皇上:“恭迎太后!”众官员弯身迎驾,太后进书房内。
太后态度十分坚决:“皇上,钱太后葬礼一事,哀家已表明态度,还有什么要商量?”皇上:“回太后,彭时想到一方法,既可令太后百年之后可与先皇相聚,也不失大明国统律法之妙计。”太后:“是吗?彭时,你说出来,让哀家听听!”官甲:“是,太后,微臣之见,是把裕陵地宫一分为三,中为先皇墓室,左方安葬钱太后,右方留待太后百年之后,用作安身之处……”周太后仔细地听着。
周太后寝宫。汪直正向周太后下礼。
汪直:“汪直参见太后,不知太后宣召奴才,有何吩咐?”周太后:“皇陵之内,一墓三穴,这计你也想得出来,汪直,哀家以往真是小看了你!”汪直推搪:“钱太后葬礼之事,该由礼部主持,这跟奴才无关!”周太后:“你在哀家面子前不必惺惺作态,假话连篇了。我四处安排耳目,你不是不知。”
汪直连忙下礼:“奴才该死,奴才只是为皇上分忧,才会多管闲事。”周太后:“既然事已如此,哀家也不再责怪你……”汪直:“谢太后!”周太后:“但是有件事,你可否办到?”汪直眼珠一转,连忙答应:“太后有何吩咐,汪直一定万死不辞!”周太后:“事情没有你想象中严重,哀家只想你在地宫施工之时,暗中命人把左圹往中圹的通道堵死,哀家不想百年之后也要与钱后共享一夫!”
汪直觉得周后妒忌之情过份,但也满口答应:“此乃小事一宗,汪直自会办妥,请太后放心!”心想周太后呀周太后,死后还要阻止先皇与钱太后相见,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善妒妇人。周太后闻言,气稍平复。
潘洪由两家丁陪同下走进,向小二查询,小二遥指店内一角。潘洪走了过去,袁放又穿回平民市井衣服,正一人独自饮酒。
潘洪:“袁贤侄,你在这儿就好了。”袁放有点愕然:“潘大人,有什么事?”潘洪伤心地说:“太后归天一事,你该有所听闻吧。”袁放:“在下知道。”潘洪:“内务府在整理太后遗物时,找到一封太后给你的亲笔信,要找你进宫认领。”袁放:“这……”潘洪:“我也要往宫中打点一下,你跟我一道前往吧!”袁放想了想:“好吧!”潘洪看看袁放打扮:“你还需更换衣服,快走!”潘洪拉袁放出,家丁代放下酒钱。
钱太后寝宫。太后去世后,内务府正在收拾东西,虽然大部份家具还在,但被铺、衣物等东西已收拾放置出来,准备用作陪葬或丢弃。
寝宫内有点人去楼空之感。
大太监正向清姿、潘洪、袁放讲述要交与三人的东西。大太监:“太后猝逝,虽未留下遗言,但在清点遗物时,却发现了太后数封书信,交待了一些后事。”潘洪慨叹:“太后可能早知大限之期已至,只是我们不敢相信,也不愿细听。”大太监:“潘大人也不必太伤心,这些信内可能列明赠与娘娘、大人与这位袁公子之物,你们看过信后,可凭信到内务府取回太后相赠的贵重之物。”
清姿:“有劳杨公公了。”大太监:“这是奴才份内之事。如娘娘没有其它吩咐,奴才等要回内务府打点其它事务了。”潘洪:“杨公公,我们想在太后宫中再缅怀一下,未知方便与否?”大太监:“没问题,我留下福源,待你们离去后,关好门窗便是。娘娘,奴才先行告退了!”清姿:“退下吧!”大太监带同一小太监出,另一小太监与七巧仍在寝宫内。
清也想和潘洪,袁放谈些话,说道姿:“七巧,你与福源在门外等候。”七巧:“是!”与另一小太监退了出去。
七巧退出宫外,但更想知道清姿与袁放说些什么。
潘洪四望钱太后寝宫,不禁黯然:“想不到事隔数天,便与太后天人永隔。”清姿:“义父别太伤心。身体为要。”潘洪看了一眼袁放,也不再避忌说道:“以后钱、潘两家外戚,全赖贤妃娘娘看顾了。”清姿:“义父放心,此事本宫有话在先,决不食言。”潘洪向袁放问道:“贤侄,太后给你的信件,有何事提及?”
袁放已看过书信:“这是太后给在下的举荐信,我可凭此信恢复旧职,也可到其它各部,效命朝廷。”潘洪乘时相劝:“贤侄,太后死前还记得这一承诺,该也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材,你别再颓唐,有负太后一片苦心了。”袁放:“太后及潘大人的美意,袁某感激于心,但袁某已过惯闲云野鹤的生活,再入仕途,恐怕难以胜任。”清姿:“袁公子,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希望袁公子既为百姓、朝廷出一分力,也为自己前程尽点心,他日可留名于世。”
袁放苦笑一下:“要留下美名,并非一定靠功名利禄。锦衣玉食也不一定代表那人有何出色。”潘洪:“贤侄此言差矣,淡泊功名,只是那些穷酸秀才,得不到机会,自我安慰之言,现你有此机会,别放弃才是!”袁放不便强辩下去,笑道:“好,让在下慢慢细想。”潘洪:“不错,你想清楚也不迟。”潘洪说完,走过去当日钱太后常坐的椅子,轻抚一下,缅怀一番。
清姿与袁放立于一旁,低声劝道:“听义父说,袁公子辞官之后,居无定所,四处游历,但人终归是要停下来的。”袁放:“谢贤妃娘娘关心,每人心中所求的都有不同,如贤妃现今贵为妃嫔,享尽荣华富贵,但那日在下见娘娘如此动怒,看来心境也未必愉快。”清姿被说中心中痛处,不快。
袁放送上肺腑之言:“在下知后宫之内,犹如困兽斗,但希望娘娘能多加珍重,也希望娘娘别在此迷失心性。”清姿清姿觉得是那天辱骂春华的丑态,被袁放不齿,心中不快,冷冷回应:“袁放说的是至理名言,多谢袁公子提点,逞强好胜、爱慕荣华,从来就是本宫的本性。不是如此,义父也不会极力栽培哀家进宫!本宫之事,不劳袁公子费心。”说罢走向潘洪那边,不再理会袁放。
袁放见状,有点神伤。清姿与潘洪、袁放出钱太后寝宫,小太监下礼后,把钱太后寝宫门锁上。潘洪有点神伤,眼中恍惚呈现钱太后在宫中数十年的生涯,如今已告终结。
清姿:“义父,慢走,本宫先行回宫,不作远送了。”潘洪:“是,娘娘。日后有空,随时宣召老臣进来相见。”清姿:“本宫知道。”转身前行,袁放下礼,清姿回头看了一眼袁放,但心中仍有气,前行。
七巧暗看两人反应,心中惴测不已。
潘洪随小太监向另一方离去,袁放跟着前行,走了不远,袁放,清姿不期然一同回首,两人四目交投。虽然刚才言语不合,但知道此别,后会可能无期,心中不禁黯然,也极力想多看对方一眼。
两人复杂的情绪,七巧暗中看得清楚,心中更有可疑。
猎户小屋。经过多日治疗,大夫在检查刘勇的治疗效果,杨永及其妻、母也甚紧张。大夫:“你试试看说句话来。”刘勇努力地想尝试发出不同的声音,但却不成功,仍是呜呜哑哑之音。众人甚失望。
大夫抱歉地向杨永说:“杨公子,恕在下无能为力。”杨永:“大夫,不必歉疚,我们都知道你已尽了力,只是他伤得太重了。虽然他还不能开口说话,但手脚的活动,已比从前好了些。”刘妻:“是呀,可惜我家实在太穷,也不敢奢求大夫你能继续为他治疗……”
杨永:“这样吧,我也不能留在此地太久,大夫,这里还有点钱,麻烦你再来为他看诊,日后我回到京中,会再寄钱到你医馆给刘大哥作为医疗之费。”刘母:“杨公子,这怎行……”杨永:“老人家,别客气,希望刘大哥有日好转,能指证仇人,就是不行,也希望他可以自理生活,你跟大嫂也轻松一点。”刘妻:“杨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真的无以为报!”刘勇也甚感动,流着泪,呜呜哑哑的叫着。
杨永:“刘大哥,别激动,好好地养好身体。”向大夫道,“大夫,我送你下山,顺道把我家中的地址给你,有什么消息,你命人带个信给我!”大夫:“好的!”杨永:“刘大哥,你们好好保重。有空我再来探望你们!”刘母:“谢谢!谢谢。”刘妻:“慢走!”杨永与大夫出,刘氏一家感激但又难过。
春华、夏荷陪含香散步,到凉亭,含香坐下休息。
含香:“夏荷,你到御膳房取些茶点过来,我想在此小歇。”夏荷:“是,娘娘!”夏荷离开,春华与含香在凉亭谈心。
含香:“杨乐工还没回来?”春华:“不知道,他离宫之后,一直未在乐谱房或是宫中碰见过他。我也不便四处打听。”含香:“钱太后的守丧之期刚过,宫中歌舞宴会都停了有些日子了,也许他已回来了,暂时还没被传召进宫。”春华:“也许是吧。还是别谈这些了,提防隔墙有耳。”含香:“也是,不过你也别太牵挂了。”春华笑着说:“我哪有?”含香:“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是了,有一个小玩意,你看。”自袖中取出一小铜管,其实是万花筒。
春华没见过此物:“这是……”含香:“你放到眼前看看。”春华如言把小放到眼前,含香从旁轻转铜管后方,见万花筒的花样骤变。
春华惊喜:“里面的花样变了。”含香再转动,花样又变化。春华觉得新奇,甚觉有趣。
春华:“这叫什么来的?”含香:“这叫万花筒,是西域的贡品。”春华:“皇上赐给你的?”含香:“皇上见我郁闷已久,所以赐给我解闷。”春华乘时劝道:“其实皇上一向待娘娘不薄,娘娘有时候也不要太多愁善感,让自己难过了。”含香:“我也知道,可是心不由己。”春华:“别说了,来,你看这个花样儿多漂亮。”含香也一转万花筒:“是呀!你看,这个又大有不同。”两人在凉亭内看着万花筒,不远处,清姿带同七巧经过,看到二人亲厚,清姿大为不悦。
耳畔响起了袁放曾好言相劝的说话。
袁放:“在下知后宫之内,犹如困兽斗,希望娘娘能多加珍重,也希望娘娘别在此迷失心性。”清姿自语:“我迷失心性?还不是被人逼出来吗?害我在袁公子面前出丑,春华、含香,这笔帐,早晚也要跟你们算清!”七巧见清姿眼含怒火地看着春华含香,故意叫道:“娘娘,你没事吧!”清姿:“没事!看你们高兴得多久。”拂袖而去。
七巧连忙跟上。
另一角万妃与映月等在赏花,刚看到清姿含恨而回这一幕。万妃知清姿对春华含香恨意极深,心中暗喜。七巧到万妃宫外,四下见无外人经过,匆匆走了过去,守门太监也知何事,让七巧自行进宫。
万妃:“七巧,本宫命人查过,贤妃跟那姓袁的,暂时没什么文章可做。”七巧惊惶,申辩:“回娘娘,奴婢真的觉得贤妃与那人神色有异……”万妃:“有异也没有能抓住把柄的事。算了吧,先这样。”万妃取过案头上的一包银两,交与七巧。
万妃:“这是给你的。”七巧接过:“谢娘娘。”万妃:“本宫今日在御园,看到贤妃似乎对柏宸妃与邵掌乐,非常不满的样子,刚巧邵掌乐对本宫也有不敬之处,七巧,看你可有办法,让本宫泄泄心头之愤?”七巧闻言大喜:“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力而为!”万妃:“这样就好了,退下吧!”七巧:“是,贵妃娘娘!”七巧下礼后,闪身出万妃宫门。
乐工局大堂。春华正在桌前书写乐工演出日志,书桌上另有几本旧日志,方便翻查各乐工出勤之事。只见春华正在书写,上面写下每次演出的时间、曲目。如甲寅年八月初九,周太后殿前奏羽衣曲、拾香梦、春花秋月。乐工方清河、赵美姿……
数女乐工在一旁练曲,七巧走进,向春华走近。春华一抬头,看到七巧,心中一愕然。
春华仍只得礼貌地招呼说:“凌掌衣。”七巧冷冷地说:“太后守丧之期已过,贤妃娘娘命乐工末时到倚霞殿奏乐。”春华担心清姿又找自己麻烦,缓缓答道:“是。贤妃娘娘有没有指定谁人演奏?”七巧冷笑答道:“邵掌乐你放心,这次娘娘不想看到你。”春华不语。
七巧:“就命红萼、香兰、秀儿过来吧!”春华如释重负:“是!”七巧:“娘娘吩咐,拿一份曲目回去,让她先行选曲。”春华:“好,我去找给你。”春华过另一旁柜中找曲目。
七巧乘春华走开,众女乐工没留意,把桌上的旧日志,取了两本,暗中收在袖中。春华找到曲目时,七巧已把日志藏好。
春华:“这曲目,请交给娘娘。”七巧:“唔!”接过曲目后,离去。
春华完全不察觉桌面上少了两本旧日志,又在桌前写下这次的表演事项。
七巧匆匆回到住处,连忙把门关得死实,把曲目放在一旁,自袖中取出两本旧日志,面露狡猾的笑意。七巧准备好纸笔墨,在翻动着日志,找到想要找的字,忙铺纸上去,印着小心临摹。
例如在邵春华的名字上,临摹了邵字,再在方清河的名字上临摹个清字,在赵美姿的名字上临摹个姿字,转眼那纸上就有了邵清姿三字。
七巧望着手中邵清姿那几个字,对比一下日志中春华的笔迹,有九分相似,面上的笑意更为阴险。
倚霞殿。清姿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思,虽然已身为妃子,但近日见过袁放两次,更被袁放提醒别迷失心性一事,清姿有点耿耿于怀。
清姿自语:“清姿,你别再想太多了,你已是皇上的人,管他袁放怎样看你,算了吧!……迷失心性又如何?要在宫中生存,不是你欺负人,就是人欺负你。”
七巧暗中窥视清姿举动。此时一宫女捧了饭菜进来。
七巧上前低声说:“放下便是,出去吧!”宫女:“是!”七巧看着宫女出去,门外太监也没留意,清姿仍看着窗外,七巧自袖中取出一小竹筒,把一些粉末放进清姿汤内。
七巧才慢慢走近清姿,柔声说道:“娘娘,中饭已经准备好。”清姿:“本宫没甚胃口,待会再吃吧。”七巧想套清姿口风:“娘娘近日心情郁结,不知有何心事,大可说出来,让奴婢为你分忧。”清姿欲说还休:“没什么了。”七巧有点失望,但马上装作关怀地说:“没什么就好了。娘娘不吃饭,也乘热喝点汤吧!”清姿:“好吧!”七巧为清姿盛了些汤,递给清姿。
清姿不虞有诈,接过喝了下去。清姿挨坐椅上,太医甲来诊,正为清姿把脉。
清姿:“吴太医,本宫腹中经常不适,究竟是何原故?”太医甲:“娘娘五脏、六腑脉象平和,该只是吃了不洁东西所致。”清姿:“但本宫既没吐,也没泻,每次都是在中饭后腹痛一个时辰,便会没事,完全不像吃错东西的惩象。”太医甲一时也答不出来:“下官也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是先吃一些健脾胃的药,希望能有改善吧!”清姿:“好吧!本宫再多吃一剂药,如不见好转,你也不用再进我宫来!退下吧!”太医甲不安地说:“是娘娘!”太医出。
七巧:“娘娘,有句说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说。”清姿:“你直说吧!”七巧:“娘娘每到午时便觉腹痛,其后便完全没事……奴婢在乡间曾听说,这可能是……”清姿:“可能是什么?”七巧不大敢说出的语气:“可能是受人诅咒……”清姿震怒:“本宫受人诅咒?
春华正与方尚仪在商谈局内事务,凌司正突带三名中年宫女走了进来。
方尚仪愕然:“凌司正?”凌司正已向方尚仪、春华走了过来:“方尚仪,有人举报邵春华,在宫中进行不法之事,我要带她回去搜查一二。”春华闻言愕然。
方尚仪:“凌司正,这当中可有什么误会?”凌司正:“是不是误会,还要查明才知道。人来,把邵春华押走!”春华惊慌求助:“方尚仪……”方尚仪:“你先随凌司正走一趟,我马上找李尚宫一同去看看到底何事。”春华闻言稍为放心:“是!”凌司正向中年宫女说道:“带走!”数中年宫女把春华押了出去。
数女乐工担忧,方尚仪也马上跟了出门。春华被凌司正及三中年宫女押了过来,原来春华住处已早被另外三名司正处中年宫女守在门外。
凌司正向春华道:“开门!”春华不明所以,但也照做,把门推开。
凌司正命众中年宫女:“进去搜!”众宫女:“是!”众中年宫女在春华住处搜索,春华忧心忡忡,也不知她们想搜些什么。
此时方尚仪已带同李尚宫及李尚宫的随行宫女来到。
凌司正见李尚宫,连忙下礼:“李尚宫。”李尚宫不快地向凌司正问道:“凌司正,什么事情弄得人仰马翻的也不先行向我报告一声?”凌司正:“下属本想先通知李尚宫,但贤妃娘娘怕疑人听到消息,先行把罪证毁掉,所以才令下属马上带人前来搜索。”李尚宫:“贤妃娘娘想搜些什么?”凌司正:“贤妃娘娘怀疑有人……”中年宫女有所发现,叫道:“李尚宫,凌司正,你们过来看看。”李尚宫、凌司正、方尚仪闻声走过衣橱那边,只见杂物已翻出,只见一个布造的小人偶,身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邵清姿乙卯年六月初五生。那布偶身上还插了几支银针。
李尚宫、方尚仪大惊。
凌司正取过布偶,向春华问道:“春华,这是怎么回事?”春华大惊失色:“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周太后寝宫。
映月、七巧、夏荷、数中年宫女太监。
春华已被押到周太后宫中审议,万妃、清姿、李尚宫、方尚仪、凌司正均在场,映月、七巧、及一众中年宫女太监等人在门前候命。
张嬷嬷站在周太后身旁。
周太后盛怒责问春华:“你这贱婢,好大胆,竟敢在宫中弄这些筮术诅咒之事?”春华跪在地上分辩:“太后明察,奴婢并无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清姿已忍不住痛骂春华:“你还敢狡辩?本宫连日来无故腹痛,连吴太医也找不出病因,原来是你下的筮术!”周太后向清姿说道:“贤妃,此事哀家正在审议中,你别急着插嘴!”
清姿:“太后恕罪,但臣妾一念及被这贱婢所害,便满心怒火,请太后为臣妾作主,惩罚这贱人。”周太后向春华问道:“贤妃放心,哀家自会问个明白。春华,你说是无辜的,那人偶又怎会在你住处找出?”春华:“奴婢也不知底蕴,只是奴婢一向没紧闭门户,所以有人走进来栽赃嫁祸,也绝非难事。”
李尚宫:“太后请容属下一言。”周太后:“李尚宫,你说吧。”李尚宫:“谢太后,春华进宫以来,待人谦厚和善,属下也确信她是无辜的,请太后别单凭一布偶,便定春华之罪。”方尚仪也下礼说:“太后,属下也愿作保,春华该是受人陷害。”万妃气定神闲地说了句话:“李尚宫,方尚仪,有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别把话说得太死。”春华:“贵妃娘娘,春华真的是无辜的。”
周太后转问清姿:“贤妃,你看过布偶上的时辰八字,可是你的?”清姿:“回太后,正是!”周太后:“宫中有何人知贤妃出生时辰?”清姿:“除了应天监有记载之外,宫中只有春华一人知晓。”春华闻言知有口难辩,李尚宫、方尚仪愕然。
周太后:“春华为何知你时辰八字?”清姿:“臣妾与她本属同乡,又曾友好,所以把出生时辰相告。”周太后反问春华:“春华,可有此事?”春华:“确有此事。”周太后:“方尚仪,春华在你乐工局多时,你对她的笔迹可有认识?”方尚仪:“属下该可认出。”周太后命张嬷嬷说:“把布偶上的字条交方尚仪辨认。”张嬷嬷:“是太后。”张嬷嬷把字条交与方尚仪细看。
方尚仪看了一会,面色暗变。
周太后:“方尚仪,你看那时辰八字,是否出于春华之手?”方尚仪为难地说:“……是有几分相似!”周太后:“几分相似?”万妃仍是事不关己,从容地说:“太后,是不是春华的笔迹,应该找来邵掌乐平日书写的字迹比对一下,才不致冤枉好人。”
周太后:“贵妃言之有理,来人,到乐工局取出邵春华亲笔文件,来作比对。”太监甲:“是,太后。”刚巧含香闻讯而至, 由夏荷陪伴,急急走入宫中。
含香:“臣妾参见太后。”周太后:柏“宸妃,你来干什么,是想为春华说情?”含香:“回太后,春华与臣妾自幼在宫中一起长大,臣妾素知春华为人,她不会作出诅咒他人之事,更何况是贤妃。”
清姿:“柏宸妃,你和她关系亲密,你当然说她无害人之心。”含香:“贤妃,春华一向视你如姊妹,她绝不会加害于你的,即便是近来贤妃对她有所误会,她也从不抱怨,希望贤妃你别误信谗言。”清姿更恨含香把两人之事直言,反问道:“从不曾抱怨?那看来你们在一起时经常议论本宫和其他嫔妃了?”含香一时答不出话来。
万妃见两人争持,暗笑,向太后进言:“太后,春华与贤妃地位悬殊,应该不会向贤妃下手,会不会是春华怀疑令柏妃小产的人是贤妃,而作此事,代柏妃报复?” 万妃这是一石二鸟,把含香小产一事,矛头指向清姿。
清姿、春华、含香都大惊失色。清姿:“贵妃娘娘,请把话说清楚,柏妃小产,与本宫何干?”
万妃笑说:“本宫也只是作个假设,也不能说这不是一个理由。”李尚宫、方尚仪看见万妃的态度,暗为春华担心。
此时太监走了进来,拿来了数本乐工日志。
太监:“太后,邵掌乐掌管的乐工日志已经拿来,请太后比对。”周太后:“呈上!”太监:“是太后。”太监把日志呈上,张嬷嬷把布偶上的字条拿着,让太后对比。
周太后看了一回说道:“李尚宫,你前来一看。”李尚宫上前细看,不禁面色大变:“是,太后。”周太后向李尚宫问道:“李尚宫,你看如何?”李尚宫只得直说:“……字迹……出自同一人手笔!”周太后把日志与字条掷向春华:“贱婢,你还有何解释!”
春华低头一看,那字条果然与自己笔迹相同:“太后,奴婢真是冤枉的……”周太后:“凌司正,把春华这贱婢先押进司正牢房,听后处置。”万妃:“太后,这事就交给臣妾来办。臣妾倒要看看此事当中可有同谋,诅咒贤妃又有何原因,臣妾一定为太后查个明白!”周太后看了一眼万妃,虽不信任,但也不想再耗费精力:“那好吧,查明真相,以杜绝今后宫中再有人玩弄这些筮术诅咒之事。”春华百辞莫辩、含香、李尚宫、方尚仪欲救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