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怀上龙种
七巧想了一想,马上明白:“娘娘是要七巧……”万妃已猜出七巧明白:“没错!你继续留在那边,把贤妃和皇上的举动一一告本宫便是。”七巧:“这……”万妃甚有威严的瞪着七巧,但语气并不重:“这什么?”七巧心中一慌,连忙答应:“承蒙娘娘看重,奴婢定当尽力而为!”万妃面孔一转,笑意盈盈地说:“这才是。”在桌上取过一包银两,交与七巧:“这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日后有了功劳,自会更多赏赐。”七巧:“无功不受禄,奴婢愧不敢受。”万妃:“本宫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七巧:“这……”万妃:“你不收,本宫反而怀疑你的诚意。”七巧:“谢娘娘!”七巧只得收下。
御园池塘边,清姿带七巧与两宫女一太监同游,遇含香也带夏荷同游。含香下礼:“贤妃娘娘。”清姿:“唔!”傲气地受礼:“想不到柏宸妃也有此雅兴。”含香:“是,今天天清气朗,所以出来御园走走。”清姿揶揄:“也是,总比一人独坐宫中好得多。”又故意向七巧说:“七巧,今夜皇上到本宫中进晚膳,吩咐御膳房准备酒菜了没有?”七巧:“奴婢早已叫他们预备。”七巧也甚得意地回答:“御膳房也知道皇上近日常在贤妃宫中用晚膳,也不用特别吩咐。”刻意说到皇上甚宠贤妃的样子,幸好含香并不介意,只是笑了一笑说。含香:“贤妃娘娘,本宫已出来很久,要先行回宫了。”清姿以为含香妒恨而去,高兴:“好,那慢走了。”含香在夏荷陪伴下离去,清姿冷笑地瞅着含香远去,继续前游。原来周太后在不远处,刚才清姿对含香的态度,周太后看得真切,十分的不悦。周太后暗示张嬷嬷与随行宫监向另一边走去,不想与清姿碰面。周太后回宫,守在宫中的宫女连忙奉上香茗,太后喝过后,面色仍不好看。周太后悻然说:“好一个贤妃,架子并不比万贵妃弱。”张嬷嬷:“也难怪,近日皇上不是到万贵妃宫中,便是到她宫中,她怎会把其它妃嫔放在眼内。”周太后:“她跟钱太后那边关系如何?”张嬷嬷:“据闻钱太后还不时召她进宫会面。”周太后:“这样说来,贤妃得宠,钱太后该最为高兴了吧!”
张嬷嬷:“那当然了,怎样算,贤妃也是钱太后那边的人。”周太后悻然说道:“当年不是她极力怂恿皇上,哀家早把万贞儿扫出宫门,如今她又放一人在皇上身边,钱太后的居心,一目了然。”张嬷嬷:“可惜太后拥立的王皇后,年纪轻轻的便潜心向佛,何妃莫名其妙地疯了,柏妃又不争不夺的,刘妃流产后也没甚作为……”周太后被张嬷嬷一说,更为不快:“哀家就是不相信我这个皇上亲娘在后宫斗不过钱皇后。”周太后眼含怒火。同心殿内,数宫女太监把饭菜放满了一桌,然后下礼出去了。含香吩咐夏荷:“夏荷,关上宫门。”夏荷:“是!”含香招呼春华坐下:“春华,来,咱们喝杯酒,吃顿饭。”春华推却:“那怎行,尊卑有别”含香:“你我还需这一套吗。来吧!算是陪陪我。”春华:“这……”
含香向夏荷说道:“夏荷,你也一同过来吃吧,否则春华不肯入席了。”夏荷:“春华,娘娘最怕一人独自吃饭,有时我也被娘娘迫着一同吃饭呢。”含香向春华笑说:“听到了没有?坐下吧!”春华只好答允,坐下来:“好吧!”夏荷倒酒与两人,一面说。夏荷:“娘娘一知道皇上今晚会到贤妃娘娘那边,就马上叫我到御膳房准备了这几个你喜欢吃的小菜,春华,今天晚上你要多吃点了。”春华:“那…娘娘,太客气了。”含香兴致甚高:“跟你们吃饭轻松多了。”夏荷一面布菜与两人,一面说:“那贤妃才好笑,今早她在池塘边,耀武扬威地说皇上近日常常到她宫中,以为娘娘会不快,怎知娘娘确定皇上不会到来,不知有多高兴,马上设宴,招呼你。”春华闻言,心有隐忧地看看含香,含香不好意思,连忙倒酒与春华。三人吃喝完毕,夏荷与宫女太监把东西撤走。
春华见宫中无人,向含香进言:“娘娘,你身为妃子,伺候皇上是首要之事,现在连夏荷也看穿你不大想见皇上,这样下去对娘娘甚是不利。”含香也知不对,幽幽地说:“我知道,可是……可是皇上到不到访,我真的不介意。”春华低声说:“娘娘别说心中仍放不下某些事……”春华不敢明言杨永之名。含香推说:“没有了,只是我不喜欢跟人争宠,争地位,皇上要是常来我宫中,反而惹人妒恨,岂不更糟,何宸妃之事,我仍耿耿于怀。”春华体谅地说:“我也知道你这个妃子不容易当,但那个人,你真是别想了,免得自己难受。”含香:“我知道,你放心吧。咱们别说我了,近日有没有看过何妃?”春华:“昨天才去过,带了些蜜饯干粮给她。”含香:“她近况如何?”春华:“差不多,心情好像放松了一点。”春华说了个善意谎言。含香:“那就好!”含香在衣袖中仍紧握杨永替她包扎的那条手帕。含香仍未一刻稍忘杨永。这些春华没有看到。
汪直进御书房,向皇上下礼。汪直:“汪直参见皇上。”皇上放下手中奏本说道:“你来了就好,刚才朕批阅奏章,看到山西赈灾的马福隆被杀一案,仍未缉拿到凶手归案,所以叫你进宫,打听一下。”其实杀马福隆的正是西厂中人,汪直却嫁祸他人:“回皇上,西厂锦衣卫正努力缉凶,可惜这群人四处流窜,还未能把他们绳之以法。”皇上:“赈灾大员也被杀,行凶者究竟是什么人?”汪直:“为首的是一个戴铁面具之人,他曾当众劫走犯官,现又杀掉朝廷命官,看来是有心与朝廷作对与皇上作对的一群乱党。”皇上:“乱党?汪直,那更要早早捉拿,别让他们坐大!”汪直:“奴才知道,奴才已加派人手缉捕,皇上大可放心。”皇上:“好,这事你要加大力道,早日为朕除去心头大患。如有任何需要,尽管要求。”汪直:“谢皇上,奴才领命。”皇上心感不安,汪直暗暗得意。
汪直在西厂大堂内看着刚批出的数张银票,汪直心花怒放。副将走了进来。副将:“厂公,内营已调来三百禁卫,下属已把他们编制好,听由厂公吩咐。”汪直得意洋洋:“好!现在我西厂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怕什么。江副将,快去缉拿一批乱党归案,好让皇上宽心。”副将呆一呆后,心领神会明白汪直所指:“下属知道,下属马上去办。”汪直又拿起银票看着,心中甚得意。杨永自宫中返家,经过一小村的村前空地,见数禁卫押着一班村民出来。禁卫:“走,快点。”乡民甲:“官爷,我们犯了什么罪?”禁卫甲以刀背打乡民甲:“我叫你走,你不走,就是罪!走!”
禁卫连打带踢的把他押众乡民押走。众妇孺在路旁哭着相送,也不敢说什么。杨永看到情景,甚是难过,但也不敢查明底细。眼看着众禁卫把众乡民押走。一小孩从远处追了过来。小孩口中叫道:“大哥,大哥!”被押走的其中一名少年回头看小孩,但被禁卫推着走。小孩:“大哥……”走到杨永跟前,摔倒,手擦伤流血。小孩坐在地上痛哭。杨永把他扶起:“你怎么了……”小孩:“我要大哥,大哥!”说完挣脱开杨永,又追了上去。小孩追上那群人,拉着少年叫道。小孩:“大哥,你别走……”
少年:“官爷,求你放了我,我二弟小,我要照顾他…你放了我吧!”禁卫甲:“闭嘴!”一手拉着小孩,甩开他:“给我滚!”少年:一面被人推着前行,一面头叫道:“小黑”继续押众人上路。小孩被甩出,幸好杨永跟了过来接住。杨永甚气,安慰小孩道。杨永:“你别追了,他们会摔死你的。”小孩:“我不怕,我要我大哥回来……”妇甲走了过来,拉着小孩,难过地道:“小黑,别去了……你大哥回不来了。”小孩:“不,我不要,葛大娘,我要我大哥……”妇甲:“真可怜,只剩下兄弟俩,也不能守在一起……”拉着小黑往后走。杨永听着妇人的话,想到自己遭遇,不禁咬紧了牙关,紧握着拳头。
树林的小路上,十数禁卫押着上场那批男乡民前行。突然十数枝尖树枝如箭般飞插过来。数禁卫走避不及,有人被插中手脚,有人没事,连忙拔刀剑戒备。此时杨永以布蒙面,走了出来,攻向少年附近的两禁卫,并徒手抢了其中一人的刀作武器。其它人也上来攻击,但杨永不理其它,一心想尽快把少年救出。杨永使尽生平绝学,一面与众禁卫交锋,一面护着少年,想把他带走。其它被押乡民,也想趁机脱身,也与众禁卫紏缠。杨永以一敌众,渐感吃力。杨永摒尽力气,把数人挡了开去,向少年道:“快走!”少年:“是!”连忙拔腿便跑。
怎料禁卫甲追了过去,举刀欲劈向少年的腿。杨永回头见到,想救,但被三禁卫牵制,大声叫道:“小心!”少年闻言,在地上滚过去,避过禁卫那一刀。但杨永一分心,被其中一禁卫踢跌,数禁卫连忙上前。卫乙:“你好大胆,敢跟我西厂作对?我看看你是谁!”准备挑破杨永面巾。杨永正担心之际,突然有人从上跃下,一出手,已把数禁卫一击倒地。众人一抬头,只见袁放戴着铁面具站在那里,众人立时大惊。袁放向杨永简单说了一个字:“走!”袁放攻向众禁卫,杨永连忙走去。杨永追上了禁卫甲,禁卫甲正捉到少年,两人在纠缠中。杨永手起刀下,向禁卫重击一下。禁卫昏倒。杨永:“快回家去,把弟弟带走暂避。”还自怀中取出数绽银两交与少年。少年:“谢谢!”慌忙逃去。杨永正想回头找袁放,袁放已走了过来。
袁放:“快走!”两人一起向树林中走去。数禁卫不久走了过来,已不见了两人踪影,见禁卫甲倒在地上。禁卫乙一探气息,知未死,忙叫道:“扶走!”二人跑到山腰,袁放把铁面具除下,杨永也把黑布除下,两人向山下望去,黯然。杨永:“袁大哥,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袁放慨叹:“我一直不想你跟我走上这条路,想不到你自己还是向这条路走来。杨永,你要听我一句话,为了杨家一支血脉,为了你死去的大哥,答应我,以后别再做冒险的事。”杨永:“但是……”袁放为杨永担心:“刚才不是我碰巧经过,你的身份已被人识破,也许已被捉住、也许就此踏上不归路。”杨永慨叹:“可是,我……实在不想这么苟且地活着。”袁放:“那也不能作无谓的牺牲!”杨永回心一想:“好吧,袁大哥,我听你的,以后我会冷静些。”袁放:“这样我就放心了。”杨永:“袁大哥,保重!”袁放:“你也是!”
汪府厅内,副将在厅中等候,汪直由两禁卫陪伴下走了出来,汪直穿了家常服,披件外衣出来。副将:“参见厂公。”汪直:“深夜求见,到底何事?”副将:“锦衣卫奉厂公命,四出搜捕乱党,今日黄昏时在牛角村捉了十余人,押返西厂途中,竟遭遇袭击!”汪直心下一沉:“又是铁面人?”副将:“这回还多了一个蒙面的家伙!”汪直想了一想:“又多了一个?难道真的如我所说,这些人已联群结党?”副将:“厂公,那该怎办?”汪直一想,下令:“把两人画像,四处张贴,无论如何要把他们捉回来!”副将:“是!厂公!”汪直心中非常不安。
忠伯买完东西,在街上行走,见数禁卫驱开途人,在一墙上贴通缉画像。数禁卫贴完后走开,往别处贴。众途人上前围观。忠伯也上前看,见其一是铁面具人,忠伯已知是袁放,心中已不安,再看到另一人画像,虽然蒙面,但看眼神觉得与杨永几分相似,不禁大惊,忠伯强装镇定,乘人不觉走了去。杨永在杨家厅中看书。忠伯拿了一条抹面巾,冷不防地走进来。忠伯上前,以抹面巾放到杨永脸上:“二少爷先擦把脸” 忠伯想看遮着下半脸的杨永是否如画像中人。杨永愕然:“忠伯,你干什么?”推开了忠伯。忠伯已呆在那里,喃喃地说:“是你?真是你……”杨永:“忠伯,你说什么?”
忠伯:“刚才在大街上,我看到锦衣卫在贴通缉画像,其中戴铁面具的一人,我早知是谁,另一个蒙着脸的……我……我想不到是…你…”杨永闻言不安,安慰忠伯:“你别紧张”忠伯:“我怎能不紧张?老爷临终前吩咐我好好照顾你们兄弟二人,大少爷已经蒙难了,现在你又以身犯险……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日后有何面目在泉下向老爷交待……”想了一想,拉着杨永说:“走,跟我回乡去,不许你再留在京城,更不许你再进宫当乐工!”杨永挣脱:“忠伯,没事的,你别这样!”忠伯激动,难过地说:“我不能看着你跟袁少爷一同去冒险,你们杨家,只剩下你这条根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命。”杨永:“我并非跟袁大哥去冒险,那天我只是一时冲动,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做危险的事。”忠伯:“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儿?”杨永被忠伯这一问,杨永痛苦思索一会,回答:“我也不知道!你就让我留下来吧!”忠伯见杨永如此痛苦的内心挣扎,自己也觉难过。
皇上在二喜及两太监陪伴下游园,忽然听到隐约的乐曲声传来。皇上循乐声向不远处的凉亭望去,原来春华与含香在合奏乐曲。含香奏乐之时,脑海中浮现与春华、杨永在寺院山亭合奏时的欢快情景,含香回忆着,脸上洋溢幸福之情。皇上远远看去,从没发现含香有这样甜美动人之态,皇上看得出神。二喜在旁看见,细心地问皇上:“皇上,要不要过去跟柏妃会面?”皇上:“先别打扰她了,由她奏一会乐曲吧!”二喜:“是!”皇上仍在这边驻足细看。含香在宫中由夏荷及一宫女帮忙下卸妆,把宫服一层、一层脱下,只余白内衣。突见宫外有灯火,太监通传。太监:“皇上驾到!”含香一脸怆惶,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已进殿内。含香不敢走出,只有隔着轻纱,在寝区内下礼:“参见皇上。”皇上隔着轻纱,见含香既狼狈,又羞涩地站在床边,心中更喜欢。皇上向众宫女太监说道:“你们退下吧!”众:“是!皇上。”夏荷与另一宫女牵帘出,让皇上走进。放下帘,皇上轻拥含香,含香低头很是害羞。七巧在万妃寝宫外不远处装作经过,一见四下无人急急向万妃宫中走去。七巧:“七巧参见贵妃娘娘。”万妃:“贤妃那边近日有何动向?”七巧:“贤妃近日心情颇为不快,因为皇上连日未到贤妃宫中。”万妃冷笑:“得宠了一阵子,便恃宠生娇了。”
七巧:“如果皇上是到了其它妃子宫中,贤妃也许没有这样气愤,皇上近日常过访柏妃,贤妃就更为不悦。”万妃:“贤妃与柏宸妃有过节?”七巧搬弄是非:“是呀,贤妃当淑女之时,与春华及柏妃三人本来友好,但柏宸妃被册立为妃后,贤妃对此妒恨不已,所以便反目成仇。”万妃:“原来有这一段渊源。”七巧:“奴婢不说,也许贵妃娘娘不知道,柏妃之所以被皇上看中,都是春华一手策划。”万妃闻言不快:“有此等事?”七巧:“如今也是这样,皇上本来已多时没见柏妃,那日皇上游园,春华又教柏妃合奏一曲,情挑皇上。听皇上身边太监说,那天皇上站在一角,把整首曲听完才离去,那夜便驾幸同心殿。”万妃:“看来那个邵掌乐,很有心计啊。”心中对春华有了敌意。
御园湖心亭,两宫太后一个自这边上桥,一个自那边上桥,两人在桥上碰面,避无可避。周太后因以前是妃、钱太后是后,不得不先下礼:“妹妹参见姐姐!”钱太后有心揶揄:“不必多礼了妹妹,近日妹妹怎么改了喜好,不听曲改作游园呢?”周太后不动声色地说:“曲听得多会觉厌烦,反而游园看看花鸟虫鱼,更为舒畅。”钱太后说风凉话:“那哀家就真的少了耳福,以前妹妹宫中日夜奏乐,传到哀家宫中来,声音就刚好!”周太后反唇相讥:“是吗?如果姐姐不怕繁复,也可以宣召乐工进殿献奏,让妹妹在宫中也试听一二。”钱太后继续揶揄:“不必了,当面奏那些激昂之乐,只有妹妹才接受得了。”周太后改话题说道:“那邵贤妃不是姐姐舅家的人吗?现已贵为妃子,怎不把她带在身边,耳提面授,让她早日知道宫中规矩法则?”钱太后:“这些事情不须哀家教导!妹妹当日进宫不过孤身一人,现今母凭子贵,还不是一样当上太后。”
周太后揭钱太后全家靠她上位:“哀家当年只是无心之得,又怎如姐姐当年,一登后位便鸡犬升天,父兄舅家全变作朝中重臣,难怪姐姐当年要刻意经营,势必要登上后位。”钱太后不甘示弱地反驳:“这也不是刻意便成的,也要先帝宠幸才行。”周太后:“这也是,可惜如今宫中是先有万妃独宠,接着是柏妃深得皇上爱惜,看来姐姐还要推动贤妃一下,方可保钱、潘两家在朝中地位。”钱太后:“妹妹不必为哀家外戚担心,他们人材济济,又何需靠一个弱女子为他们稳住朝中地位呢?”周太后:“果真如此的话,贤妃进宫岂不是只为增加皇上后宫佳丽而来。姐姐也真太为皇上着想了。”钱太后:“皇上虽非哀家亲生,但从小也与哀家亲厚,这种缘份,是上天赐与,旁人是妒恨不来的。”周太后冷笑答道:“什么缘份也比不上十月怀胎这份母子血缘。就是吵吵闹闹也好,亲生母子何来隔夜仇。这份血肉之亲的情分,姐姐是永远不能体会的了。”钱太后气结,答不上话,只好悻然一笑。张嬷嬷与刘嬷嬷也互相看不对眼。
钱太后寝宫,钱太后被周太后一气,找来清姿,询问近日皇上对她如何?钱太后甚轻松地闲话家常般说道:“据闻近日皇上对柏妃宠爱有加,贤妃,后宫之内,妃嫔无数,你不抓紧一点,别人就会迎头赶上。”清姿:“臣妾知道。”钱太后:“今日哀家在御园碰到周太后,她似乎很在意你是哀家推荐进宫的,说道宫中先有万妃专宠,如今皇上又偏爱柏妃,说你在妃嫔当中未成气候,似嘲笑哀家不知皇上喜恶,胡乱推荐。贤妃,你真是要好好把握住皇上心意,为哀家挽回一些面子。”清姿闻言心中极为不快。七巧都看在眼里。清姿自钱太后宫中回来,气愤难平。清姿:“岂有此理,他们把本宫送进宫中之后,只安排了我与皇上见面数次,之后便对我不闻不问,本宫刚册立时,怕我得势不理睬他们,如今,又怕我失宠,逼迫我取悦皇上。本宫得不得宠是我能说了算的吗?”七巧进谗言:“娘娘,人善被人欺,娘娘就是太过仁厚,所以先是春华、柏妃,甚至昔日海棠,也不放你在眼内,现在又有钱太后他们,明明取得好处,却还嫌娘娘地位不稳,取得的不多。”
清姿:“没错,七巧,还是你把世情看得通透。”七巧为清姿不值的语气:“近日柏妃又再受皇上恩宠,据闻也是春华以乐曲相助,娘娘,你在后宫之内,可说是危机四伏。”清姿不快、忧心地说:“本宫现在可以信赖的人就只有你。七巧,你要好好为本宫出谋献策。”七巧:“娘娘放心,七巧一定竭尽所能为娘娘筹谋。”清姿稍为安心,七巧却暗暗高兴。冷宫内,何妃知争吵无效,安静地在冷宫木桌前吃饭。但眼神似有所计划。何妃不久走回木床上睡觉。
太监甲在外看着说:“她该吃完了吧。”太监乙:“我进去收!”把锁着的木栏栅打开,走进取了余下饭菜走出。太监甲:“顺道拿到御膳房去,等他们来收,不知等到何时,惹来大堆苍蝇。”太监乙:“好!”拿着剩饭及碗筷出了冷宫外。太监甲上前想把木栏栅锁上,何妃突然在床上作势呕吐,十分辛苦的样子。太监甲走进去看何妃:“你怎样了?没事吧!”说时迟那时快,何妃举起瓦枕,向太监甲死命打去。太监甲被何妃打昏。何妃马上逃了出去。
万妃寝宫,汪直来报,何妃逃出冷宫之事。万妃:“什么?何妃逃出冷宫,不知去向?”汪直:“是,刚才内营禁卫来西厂通报,汪直怕何妃逃出会对娘娘不利,所以立即前来向娘娘报告。”万妃惊惶下令:“汪直,你要加派人手,保护本宫及皇上安全。”汪直:“汪直知道。”万妃:“还有,何妃已失心性,随时会伤及皇上,你传令下去,看到此人,格杀勿论!”她担心何妃再申诉被打胎一事,被太后或皇上追查。汪直:“一切依娘娘吩咐!汪直先行告退。”万妃:“你去吧!”心中甚为不安。同心殿外有两太监把守,忽见远处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不少禁卫在远处走动。太监甲:“什么事?”太监乙:“过去看看!”两人走了过去。
同时走廊上一太监提灯,夏荷陪伴着含香回宫。含香也听到远处有禁卫走动叫喊的声音,愕然。含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夏荷,你去看看。”夏荷:“是娘娘!”夏荷正要走过去,太监甲乙刚自那边走了回来。夏荷:“你们跑到哪儿去了?”太监甲:“我们看见这许多禁卫在走动,过去问个究竟,原来何妃在冷宫伤了一名太监,逃了出来。”含香已走了过来,闻言大惊:“何妃逃出冷宫?”
太监甲:“回娘娘,确有此事,现在宫中禁卫正在撤底搜查,希望尽快把何妃找出来。”含香闻言呆住,为何妃境况担心。夏荷:“娘娘,别担心了,先回宫休息吧。”含香只好走进宫中。夏荷在殿前吩咐宫女、太监:“为娘娘打水回来梳洗。沏一壶热茶来给娘娘”含香独自一人先进宫,走进寝区轻纱帐那边,对镜想先行卸下头饰,怎料在铜镜中竟见到另一个影子。含香大吃一惊回头,见到何妃衣衫残破、惊惶地站在一旁。
含香大惊,低声道:“何妃?你怎会在这儿?”何妃凄怨地相求:“柏妃,救救我,我不想死在冷宫之内。”含香见何妃落泊至此,心中恻隐,不知如何是好。夏荷自起坐间传声说道:“娘娘,我进来给你卸妆。”含香连忙示意何妃先躲回柜旁,向外胡乱搬个理由说道:“不用了,刚才丢了些东西在外面,本宫要去找回来,你命人掌灯,本宫要外出。”夏荷:“是!”
含香低声说:“何妃,我也不知怎样是好,不如我去找邵掌乐商量一下怎样营救你,你躲在这儿,千万别跑出去。”何妃:“好!柏妃,你早去早回。”含香:“是!”夏荷在外叫道:“娘娘,灯已备好!”含香:“我马上来。”何妃惊惶不安地躲在柜旁。太监掌灯,夏荷陪含香到了春华住处外。
含香向夏荷及太监说:“你们在此等候一会,本宫找邵掌乐有要事相谈。”夏荷:“是,娘娘。”春华闻声,开门察看,见是含香愕然:“娘娘……”含香:“进去说!”春华见含香神色紧张,忙问:“娘娘,什么事?”含香低声说:“何妃她自冷宫跑了出来,躲到同心殿内。”春华:“什么?”含香又急又惊:“外面众多禁卫在搜查她行踪,我不知道该怎办才好!她央求我救她,可是我真不知道怎样救……”
春华:“就是……以娘娘之力实在救不了她……”一面着急一面想办法。含香:“那怎办……”春华终想到方法:“现在只有周太后才能说服皇上,镇住万贵妃,我跟你回宫中,先让何妃冷静下来,再想办法带她到周太后宫中,让她向太后陈情。”含香:“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们回去吧!”含香拉着春华走出。含香向夏荷及太监说:“引路回同心殿去。”夏荷、太监:“是娘娘!”数人急急走去。
何妃在同心殿内躲藏,外面不时传来禁卫走动之声。禁卫:“你们到那边搜!”众卫:“是!”何妃听到那些声音,甚是恐惧,掩着耳,但仍听到,只见脚步声此起彼落,人声嘈杂。何妃吓得眼泪也流下。不住发抖。不久人声走远,殿内听不到声音。何妃暗想:“柏妃这么久还没回来,她会不会怕惹麻烦,不敢救我……她会不会向万贵妃举报我躲藏在这里……我该怎办?……禁卫好像走远了,我……我还是自己去找皇上求情……”
何妃主意已定,向起坐区走了出去。何妃再看门前两太监和一宫女,向远处禁卫搜查的方向看去,偷偷走了出来。怎料一太监刚回头见到何妃走出的人影。太监甲:“她在这里!”何妃急忙走去,众禁卫赶了过来。禁卫:“哪里走!”何妃:“走开、我要见皇上,走开!”并随手拿起花盆杂物掷向禁卫。
何妃欲推开禁卫,那知禁卫早已受命格杀勿论,以剑刺向何妃。此时含香、春华、夏荷由太监提灯引路,刚到殿前。何妃受剑刺伤,跌跌撞撞刚倒在含香面前。含香扶起何妃,难过叫道:“何宸妃……”春华也蹲下来看何妃。何妃看到含香难过的表情,反而觉得安慰,带笑地说:“柏妃,你没骗我,你真的是找邵掌乐来商量,想办法救我……”含香:“是……”
何妃含笑说:“我当这个妃子,什么也没得到,但总算得到你这个朋友……”含香又惊、又急、又悲痛:“你别说了,来人,快找太医来,找太医啊!”何妃阻止:“不用了,我最后悔的是进宫,得承圣宠,我要是普通宫女……最少我还可以活命……”说完已断了气。含香:“何妃!何妃!……”含香、春华难过不已。
汪直带领数禁卫赶了过来。众禁卫见汪直到来,忙下礼。禁卫甲:“厂公,宸妃娘娘反抗拒捕,已被禁卫刺毙。”汪直:“把尸首抬走!”禁卫甲:“是!”两太监取来大白布,把何妃尸体抬着放到大白布上。何妃面容憔悴苍白,衣衫破烂,那无助、弱小的尸体看上去更显可怜。太监把白布一卷,两太监把尸体一抬,便把何妃抬走。
含香难过不已,目送何妃尸体被抬着离去。春华在旁也一起掉泪。汪直看到春华,虽没作招呼,但仍禁不住暗看春华两眼。春华难过伤心落泪,汪直看见春华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不安。此时老太监走至。老太监:“周太后有旨,宫中发生命案,在场人等,全部到太后寝宫说明事件来龙去脉!”众:“领命!”
含香、春华既伤心,又有点担心。寝宫内,各人已到齐。周太后甚为不悦地坐在堂上,向汪直质问:“汪直,何妃虽已被打进冷宫,但好歹也曾是妃子,一个弱女子,就是已经疯癫,难道你们一群禁卫也制服不了她?何必把她置诸死地?”汪直看一看万妃才说:“回太后,汪直是奉万贵妃之命行事。”周太后怒问道:“万贵妃,这事你作何解释?”万妃气定神闲地向太后说:“没错,臣妾的确曾下此令。”皇上也觉有点过份:“贵妃,真是你下的命令?”万妃:“皇上,臣妾之所以这样做,全因担心何妃会对皇上不利,才会下令,如果何氏反抗,格杀勿论。”
周太后闻言甚气,责问:“格杀勿论?万贵妃,你把后宫当作是战场,还是屠场!现在统领后宫的是哀家,还是万贵妃你?这等大事,你为何不向哀家奏明,而是由你直接发号施令?”万妃慢条斯理地解说:“太后当然是后宫之首,但臣妾得知消息之后,首先考虑的是皇上安危,这难道有错?一个疯掉的妃子性命要紧,还是皇上的性命要紧?太后不会也分不出轻重吧!”周太后气极:“大胆,你敢顶撞哀家?”万妃:“臣妾不是顶撞太后,只是说个道理。”皇上打圆场:“太后,何氏曾击伤臣儿,逃走之时也打伤看守冷宫的太监,如此疯癫之状,实在可怕。贵妃也是为保臣儿安全着想,望母后息怒!”周太后见皇上偏帮万妃,一时答不上话。万妃:“太后、皇上,何妃为何会在柏宸妃宫中出现,臣妾认为应该细问一下。”又把火头吹向含香:“臣妾怕何妃逃离冷宫,是有人接应。”含香闻言一惊。
皇上忙着转移太后视线,实时问道:“柏妃,这事有何来由?你解释清楚。”含香只好实说:“回太后、皇上,何妃逃脱一事,臣妾实不知情,臣妾自御园回宫,听到外面人声鼎沸,派人探听,才知何妃逃出冷宫,怎料进宫之后,竟见何妃已躲藏在臣妾宫中。”万妃冷笑问道:“可是柏妃你并没把何妃行踪告诉在外搜查的禁卫,反而匆匆外出,然后带同邵掌乐回宫,幸而何妃已被禁卫发现、诛杀。本宫想问你,你不举报何妃匿藏于你宫中,意欲何为?”含香被万妃一迫,不知如何说起:“何妃向臣妾表示,她不是疯的……求臣妾相救。”万妃迫问:“她一句不是疯的,你便相信?柏妃,你打算怎样救她?”含香不知如何作答:“这……”春华也替含香担心。
万妃加大罪名:“柏妃,你说,怎救她?把她暗运出宫,还是留她在你宫内,威胁皇上安危!”周太后见万妃迫问含香,不把自己放在眼内,气:“万贵妃,你别忘了这是哀家寝宫,柏妃是皇上宠妃,而非你宫中侍婢!怎由你这样咄咄迫供?”万妃毫无惧意地回答:“太后,臣妾是怕以后新立妃嫔,结成一党,同气连枝,将来危及皇上,所以才必须查问。”汪直看着万妃与周太后交锋,也暗暗佩服万妃的胆量。周太后:“贵妃口口声声把皇上安危放在嘴边,但在宫中掀起血雨腥风的正是贵妃你!”万妃:“今日太后在堂,臣妾只想把事情弄明白,难道太后想听的并非此事,而是何妃无中生有说臣妾之言?”
周太后冷笑:“何妃已死,就是哀家想听,也再没法得知了。”万妃:“太后,现有人窝藏何妃,不知要问还是不问?”周太后:“要问也该由哀家来问!”皇上:“贵妃,那就让太后来查问吧!”万妃:“好,臣妾愿闻其详。”万妃收声,冷眼看着周太后如何审理。
周太后完全另一种问法:“柏妃,你为何相信何妃并非疯癫,她死前可有说些什么,你就一一告诉哀家及皇上,好等有人为死去的何妃还个公道!”含香知自己成为太后、万妃的交战工具,望向太后,太后十分期许的眼神。望向万妃,万妃十分狠辣的目光。含香不知如何是好,加上刚才何妃之死,伤心受惊,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幸好春华在旁,忙扶住含香。春华:“娘娘,娘娘……”众人皆愕然。
含香被安放在一长椅上,张太医为她把脉。含香已醒了过来,但虚弱不堪,躺在那儿,不能动弹,不想说话。除万妃、汪直外,众人皆有点担心紧张。周太后:“张太医,柏妃情况如何?”张太医:“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柏妃娘娘这一脉是喜脉啊!”周太后、皇上皆惊喜,含香也甚错愕。万妃暗暗气愤。
周太后:“喜脉?”喜出望外:“真的?”张太医:“回太后,千真万确!”周太后:“那太好了,先皇保佑!”皇上也高兴:“张太医,柏妃她刚才昏倒,该无大碍吧!”张太医如实回报:“柏妃娘娘身体羸弱,日后要小心调理,刚才晕倒为一时惊吓,该不会影响母子健康。”皇上:“那就好了。”春华在旁看着含香瘦弱的面孔,再偷眼看看万妃,万妃那怨毒的眼神,令春华暗为含香安危而担心。
夜已深。含香已被送回同心殿,正在殿内床上睡着了。春华、夏荷在一旁等候。不久含香醒了过来,见春华仍在,愕然。含香气若柔丝:“春华,你还没走?”春华细心问候:“我想等你睡一会,好一点才回去。娘娘觉得怎样?”含香:“昏睡了一会,好些了。”春华:“娘娘有了身孕,以后要小心身体。”含香苦笑,难过地说:“有孕,这个时候有孕,何妃活生生的例子在前,我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