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获得恩宠
清姿冷笑:“不必多礼了。”
春华热切,上前:“别气了,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清姿冷冷的问:“什么?”春华:“我在乐谱房找到一首汉代乐曲,很好听,我看很适合作配乐,让你表演舞蹈……”清姿:“不必了,我看我还是到司珍房,学弄首饰好一点。”春华有点愕然:“你怎知道我跟李尚宫、何司珍谈过此事?”
清姿冷笑:“你以为后宫之内还有秘密的吗?”春华还未醒觉清姿是不满自己,只以为她为海棠争执,仍然不快,笑着答:“这也是。你觉得怎样,如果你不喜欢到司珍房,也可以到司制房看看她们做针黹……”清姿悻然道:“原来这事是真的。”春华终意识到清姿并不欢喜:“怎么,你不想去?”
清姿铁青着脸说:“是,我不想去,我邵清姿心高气傲,贪慕虚荣,我进宫来,是要当妃子,是要当主子,不像你跟你的好友柏含香,淡泊名利,只想当一世乐工。”
春华愕然:“你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清姿:“这话不是你以前经常说的吗?现在怎样?含香当了妃嫔,你用上最好的乐器?你叫我到司珍房学弄首饰,到司制房学针黹?你要我在宫中过着永没出头的日子?没被册封的淑女还不惨,还要自降身价干宫女干的活?”
春华百辞莫辩:“清姿,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在这里过自怨自艾的日子,我是想让你接触外界,与人交流,快乐起来呀……”
清姿:“够了,你的好心,我领教了!你说你不爱财,为何我托你把太后奖赏变卖,寄钱给我爹娘的东西怎会在你的住处?你说你不爱名,柏含香对你重礼相送,不就是还企望和她一样,有朝一日也得皇上宠幸!你不仅趋炎附势亲近含香而疏远我,还想方设法贬低我地位,要我去……”又气结地道:“你,你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你……你再也骗不了我了!”
春华一时不知怎样解答。清姿已把那份手抄乐谱撕烂,掷向春华。清姿:“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春华愕然反应,清姿盛怒。
倚霞殿。清姿以为春华欺骗自己,愤然斥责。春华愕然。清姿盛怒。春华仍想解释:“清姿,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向李尚宫请求,让你到司珍房去,只是出于好意,你要不喜欢,不去就是!”清姿:“我没误会!我也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你出去!给我出去!”春华:“清姿……”
清姿大声喝道:“我的名字不是你这个乐工可以直呼的,给我滚出去!”春华难过,知现在解释也没有用,只好先出去,难过地转身出。清姿却喝住春华:“给我站住!”
春华停下。清姿冷冷地道,故意让春华难堪。春华:“是,邵淑女,春华先行告辞了!”春华下礼后才走出。清姿余怒未消。
同心殿。
含香与春华在殿内交谈,夏荷相伴,其它人在殿外。含香知清姿与春华反目一事,大为愕然。含香:“怎会这样的?你对她这样好,清姿怎会突然翻脸不认人,当中一定有误会,不如让我找她谈一谈。”春华委屈,难过:“我看暂时都不适宜再找她谈此事,让她先平静下来再说。
含香想了一想:“你说的也对,她在火头上,我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夏荷也表示意见:“春华,你与邵淑女一向甚友好,怎会一下子变成这样的。春华甚是泄气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含香开解春华:“你别难过,待她冷静下来,她一定会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的。”春华无奈地点了点头。
倚霞殿内连外。
七巧到倚霞殿外,见海棠正与宫女甲在闲谈,七巧躲到一旁偷听。
海棠:“你到御膳房找秋红聊天?我也去。”宫女甲:“倚霞殿只得你一人做事,你常常跑出去,邵淑女不用你伺候了?”海棠低声说:“管她呢,越来越奇怪,前两天连乐工局的春华也给她骂走。
七巧闻言,高兴。
宫女甲闻言奇怪:“春华跟邵淑女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海棠:“谁知道,那天我自御膳房回来,满地都是撕碎的乐谱,她就铁青着一张脸,这几天,春华都没再来找她。”宫女甲:“说翻脸就翻脸,看来你还是要小心呀。”海棠:“是啊,快走吧,离得远远的,比面对着她好。”
海棠催促宫女甲快快走开。
两人走远后,七巧走了出来,向倚霞殿走了进去。
殿内清姿看着窗外发呆。
七巧在殿前叫唤:“邵淑女。”清姿回头,见是七巧,诧异,冷冷问道:“你来干啥?又有什么传闻要告诉我?”七巧:“邵淑女可能嫌我多管闲事,不过我只是看不过眼才跟你说一声。我这次来,不是要说什么,只是御药房为太后切制人蔘片时,有些不完整的,不能进给太后,御医把这些蔘片给了我们,我自己吃不完,所以拿些给你用来泡茶喝。”
清姿:“不用了,我不需要。”
七巧:“这可是好东西,宫里的都是上等货,在外面要花多少钱还买不到呢!邵淑女不用的话,也可以送给家人。我放在这儿,告辞了。”
七巧把一小包蔘片放在桌上,便转身离去。”
清姿想不收受,叫住七巧:“哎……”
七巧哪里肯听,径自走了去。
清姿没法,取过蔘片看了看,有点感激七巧。
钱太后寝宫。
张太医为钱太后把脉,神色有些凝重。钱太后感觉头痛、身沉,颇觉不适,满面病容。
钱太后:“张太医,哀家究竟是身染何病,近日每朝起床,都觉得头昏目眩,兼有耳鸣、身体乏力。”张太医把完脉,放开太后之手,说道:“太后气虚血旺,有肝阳上亢之症状。”
钱太后急问:“那该怎办?”张太医详细解释:“治疗此症,非一朝一夕之事,除了服药外,还请太后饮食清淡,宁神静养,切不可动怒,也不能思虑过多。”
钱太后担忧:“如此说来,哀家此病一时难以痊愈?”张太医:“正是。但请太后不必过虑,只要保养得宜,小心调理,也不是什么凶猛的疾病。”钱太后稍安心:“那就请太医开药,哀家依时服用就是。”张太医:“下官也会跟王司膳商量,把太后日常膳食作适当调整,以助太后早日康复。”钱太后:“那就有劳太医费心了。”张太医:“照顾太后身体康健,是下官职责所在,但恳请太后谨记,必须静养。”
钱太后:“哀家晓得。”
御园。
张太医刚为钱太后诊完症,想回御药房,张嬷嬷走了过来。张嬷嬷叫住:“张太医!”
张太医停步,诧异:“张嬷嬷?”张嬷嬷:“周太后请张太医随老奴到宫中走一趟。”
张太医:“是!”张太医心知又有麻烦事相缠,也没法,只得跟张嬷嬷向另一方走去。
周太后寝宫。
周太后坐在堂上,其它宫女太监在宫内守候,张嬷嬷把张太医带了进去。张太医:“下官参见太后。”周太后,不必多礼。向其它宫女太监说道:“你们在外面等候召唤吧!”众宫女太监:“是!”
张太医:“太后召我前来,不知有何不适?”
周太后微笑说:“哀家庆幸近日身体别无异况,但听闻钱太后却染病多日,久未见她在宫中走动,所以特意关心一下罢。”张太医知周太后打听病情,只得避重就轻的说出:“钱太后觉头痛、耳鸣,是这个年纪的妇女常见之疾。”周太后详细打听:“是吗?那可有性命之虞?”张太医:“这不是急性恶疾,但处理不当,也会致命。”周太后装作紧张:“有这等事?那需怎样调理?”
张太医:“除服药外,切忌心烦意燥,不可过度思虑,要静心休养。这样便不会有大问题。”周太后恍然大悟的样:“原来如此。那就有劳张太医为钱太后小心治理了。”张太医:“下官一定悉心为钱太后治病,请周太后不必担忧。”周太后其实心中另有图谋:“那哀家就放心了。”
钱太后寝宫。
潘洪知钱太后有病,入宫探望。潘洪:“老臣知太后抱恙,甚为担忧,特意进宫问候。”
钱太后仍有病容:“舅舅不必担心,张太医给哀家诊断,说这虽是长久之症,但并非急重之病,只需静心休养,该无大碍。”潘洪:“这样的话,老臣就放心了。”其实心中念及钱太后真有不测之时,皇恩难再。钱太后慨叹:“放心?人总有个百年,舅舅也只可放心一时,怎可放心一世?”
潘洪:“太后何出此言,太后养尊处优,定可长命百岁。”钱太后:“哀家自进宫以来,得先皇爱宠,立为皇后,对哀家外戚也恩宠不断,哀家虽无子嗣,但自问此生已无大憾事,他日百年,唯一不放心的,是钱、潘两家,能否在朝中仍有一席之位。”潘洪指送清姿入宫一事:“太后不必为此操心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太后与老臣都已尽了人事。”
钱太后:“也是,舅舅既然进宫,要否要与清姿见上一面?如果要的话,让哀家派人通传,着她前来相见。”潘洪:“不用了,她实在令老臣失望,暂时不见也罢,希望她能自己反醒,自行想方设法,得到皇上注意。 。”
钱太后病中有感而发:“其实她也蛮可怜的,孤身在宫内,既不得皇上宠幸,背后也无亲人接应。”潘洪:“这只能怪她既无手段,又无运气,老臣也真是所托非人。”钱太后对清姿有点怜悯之情:“如果是凭运气,她也没有什么过错。我们为保钱、潘两家在朝中势力,把她献进宫中,断送了她终生幸福,说起来,已是很残忍的事,舅舅,你莫把她逼得太急了。”
潘洪:“太后说得也有道理,但不逼迫她,让她在宫中无名无份的过一辈子,岂非更不堪。”
钱太后一想:“这也是……有什么办法让她能有进展呢?”
钱太后寝宫外。
潘洪见过太后之后,由老太监带着,准备出宫。清姿闻风而至,赶过来想打听父母消息。
清姿从后叫住:“义父。”潘洪回头见清姿焦急,面容有些憔悴地站在身后不远处,也有点不忍,对老太监说:“赵公公,麻烦你稍等一会,我与干女儿略谈几句。”老太监:“没问题。”
潘洪走近清姿:“不见多时,你别来无恙吧!”
清姿:“回义父,清姿一切尚算安好。”潘洪:“那就好了,义父在宫外,仍在等你的好消息。”
清姿:“女儿自知愚昧,仍未有机会得皇上赏识,令义父失望。”
潘洪:“我失望是一回事,你要为自己打算更为重要,你甘心就这样无依无靠,像孤魂野鬼似的在宫中渡过余年吗?”清姿当然不甘心,但又可以怎样,只能无词以对。
潘洪改用较温和的语气劝说:“太后可以做的,都已经替你做过了,义父人在宫外也不能帮上什么忙,日后的事,你只能自己筹谋,你明白没有?”
清姿:“清姿知道。清姿会再行努力……但我爹娘……”潘洪:“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爹娘没发生什么大事,但如果你想得到家书,你也要让我知道,我想要你做的事有进展才行……你可懂我的意思?”说明除非清姿得圣宠,否则不会带家书进宫。清姿:“这……”
潘洪:“我要说的话,已说完。”一面走向老太监,一面叫道:“赵公公,麻烦你引路,我要出宫了。”老太监:“好,潘大人,请!”
潘洪与老太监走了去,清姿仍是得不到家书,忧伤的站在那儿发呆。七巧刚送完药经过,见状,上前。七巧:“邵淑女,你怎么了。”清姿,一被人问及,更觉伤心,掉下泪来。七巧装作关怀:“你别这样,我先送你回去。”七巧扶着伤心的清姿走去。
倚霞殿。
七巧陪清姿回殿中,只见海棠坐在殿门前打瞌睡。七巧看不过眼地低声说:“邵淑女,你也太纵容她了。”清姿无言。七巧低声道:“让我来教训教训她。”
清姿还未及阻止,七巧已上前,刻意在经过海棠身前狠张的踢了海棠一脚。海棠惊醒,见七巧,气极骂道:“你干啥?”七巧装作无意踢到海棠地说:“哎,真不好意思,我想不到邵淑女殿前会有人坐着打瞌睡,没踢着你吧!”海棠更气:“你分明是有意,还装作无心?”七巧责骂地连环质问:“有意又怎样?现在是什么时辰,你打瞌睡?你主子刚才去了哪儿?你怎么不跟着?”
海棠:“你是谁?邵淑女还没骂我,你骂我?”七巧气定神闲:“骂你又怎样?参你一本也可以。疏忽职守,对主子不敬,单是两条罪,囚在司正牢房三个月是免不了的,放出来之后,你想到浣衣局洗衣服,还是到芜衡殿照顾垂死老宫女?你可以自己选!”
海棠气着问道:“你吓唬谁呢?”
七巧一脸嚣张地说:“你不相信,来,跟我去问问我姑姑凌司正,看我念这些宫规,念得熟不熟!”海棠:“你!”七巧:“我告诉你,以后再给我看见你这样慢待邵淑女,你等着去司正房辩解吧!”海棠不敢驳嘴。七巧得势不饶人:“还不向邵淑女道歉?”海棠:“对不起,邵淑女。”
七巧向清姿说道:“邵淑女,你是不是有点饿?”清姿顺势说:“一点点吧!”七巧向海棠说道:“还不去御膳房拿些点心回来?”海棠:“是,我马上去拿。”匆匆出去。清姿与七巧进入殿内,坐下说。清姿破涕为笑:“谢谢你帮我。”
七巧:“这算得什么,这些下人们,最欺软怕硬,你不能纵容她放肆,忤逆主子。”清姿:“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在宫中无权无势,她们自然有比较,会趋炎附势。”回头招呼七巧:“你坐吧!”七巧:“谢谢。”海棠拿来了点心香茗,清姿支开了海棠,与七巧两人在殿内吃点心,七巧有意逗清姿高兴,说话时眉飞色舞,令清姿开怀。
乐工局。
方尚仪看着面前的乐曲名单,与殷司乐互望一眼,不禁皱眉。方尚仪见春华刚练完一曲,停了下来,向春华叫道:“春华,你过来一下。”春华放下乐器,上前:“是。方尚仪,有什么吩咐?”方尚仪:“待会你到乐谱房,把这几首曲谱找出来。待会一起练习。早饭后要演奏。”春华:“是。”接过乐谱,看了一看:“全是激昂的乐曲,是替将军荐行吗?”方尚仪:“不是,是周太后要听的曲。”春华有点奇怪:“周太后听这种乐曲?”殷司乐:“别问了,去预备吧!”春华:“是!”取过曲名,出去。方尚仪、殷司乐暗叹一口气。
周太后寝宫/钱太后寝宫。
一个大搥打在铜锣之上,发出巨响,跟着大鼓也响起。随之是十数女乐工合力地用各种乐器一同合奏。见周太后寝宫内有十数名女乐工,包括春华在内,正在演奏激昂乐曲,既吵耳,又震撼。
周太后听得甚是高兴的样子,与张嬷嬷互看一眼,发出会心微笑。钱太后寝宫,钱太后因抱病,虽是日间,但也只穿内衣,在床上休息,但因两宫太后寝宫相去不远,周太后那边的激昂乐曲传了过来,鼓声、锣声弄得地也震动的样子。钱太后本来躺着,但被吵着,坐了起来,又坐不安稳,在宫中坐立不安,甚是痛苦。
刘嬷嬷看着钱太后受噪音折磨,无计可施。
回廊。
太监甲提灯引路,带着张太医匆匆赶往宫中。
钱太后寝宫。
太后已躺在床上,自帐幔内伸手到床边,由太医把脉。刘嬷嬷在跟前伺候,其它宫女太监在远处听命。张太医把过脉后,有点奇怪地问:“太后服过几日药,脉理本已平和许多,为何会突然差了下来?刘嬷嬷:“太后静养了几天,头痛耳鸣的病征已有减退,但今天周太后那边传来嘈杂乐声,令太后坐立不安,入夜后便觉昏眩不适。”
张太医闻言一愕,心中已猜出是什么回事。钱太后气若游丝地问:“张太医,哀家病况如何?”
张太医:“太后请安心,待下官再另开药方,太后服下便会舒坦一些。”钱太后:“这样就有劳太医了。”张太医:“不过太后此病,确需静养。”刘嬷嬷:“太后也知道,奈何周太后那边……”
钱太后阻止刘嬷嬷再说下去:“刘嬷嬷,不必多言,也许周太后一时兴起,吵闹一两天之后便会回归平静。”
刘嬷嬷也替钱太后难受地说:“希望如此吧。”张太医:“太后先休息,下官回御药房命人马上煮药,送来给太后服用。”钱太后:“命人送太医回去。”刘嬷嬷:“是!”张太医下礼出。
乐工局。
春华与众女乐工在练曲,太监走进。太监:“方尚仪。”方尚仪:“胡公公?周太后今日又想听曲?”太监:“正是。”方尚仪:“太后有否指定曲目?”太监:“周太后对昨日的乐曲非常满意,着方尚仪派回昨日乐工到寝宫再奏便是。”方尚仪:“好,我马上派人过去。”
太监告辞,走远后,殷司乐奇怪地问。殷司乐也有怀疑:“周太后为何突然喜欢如此激昂的乐曲?”方尚仪:“还是不知道原因比较好。”向春华叫道:“春华,召集昨天队伍,进周太后寝宫奏乐。”春华:“是!方尚仪。”
钱太后寝宫。
惊天动地的乐声传来,钱太后被吵得心烦意燥、六神无主,不能休息,坐立不安。刘嬷嬷看不过眼说:“太后,让我到周太后那边说一声,叫她们暂停奏此等乐曲。”钱太后气,但也清楚周太后动机,说道:“到那边说有什么用,她知道哀家受不了,不是更高兴。”刘嬷嬷:“那么说来,周太后是有心为难?”
钱太后:“那还用说?”刘嬷嬷担心:“那怎办?太后这病需要静养……”想了一想:“不如向皇上说明……”钱太后:“周太后是皇上亲娘,血浓于水,你说皇上可以怎说?况且如今是大白昼,怎奈她何?”刘嬷嬷也没话可说。钱太后只得掩着耳,但仍被吵得心绪不宁。
周太后寝宫。
周太后在殿中喝茶,张嬷嬷自外面走进。周太后胸有成竹地问:“怎样?又传张太医进宫了吧!”张嬷嬷笑着讨好说:“是呀。张太医已第三晚被急召进宫。”周太后但笑不语,胜利在望。
乐工局外。
方尚仪与两女乐工正自外走近,见张太医在乐工房前徘徊。方尚仪向两女乐工说道:“你们先进去。”两乐工:“是!”张太医见两人内进后走了过来:“方尚仪。”方尚仪:“太医找我有事?”张太医甚是担忧地说:“我知近日周太后每日传召乐工进殿内奏乐,我怕乐工局不久会卷进两宫太后纷争之中。特意来通知一声。”
方尚仪:“这话怎说?”张太医:“钱太后得病,需要静养。如太受刺激,动怒多疑的话,病情会恶化……轻则会风邪入脑,瘫痪在床,重则……”方尚仪明白:“如此说来,是钱太后听不得激扬的乐曲?如果钱太后有什么不测,我乐工局岂不是成了代罪羔羊?”张太医:“我正有此担忧,才来提醒方尚仪,及早想办法化解。”方尚仪颇为担心,焦急:“谢张太医相告,但乐工宫又岂可违抗周太后之命……”张太医爱莫能助。
酒馆。
张太医在酒馆内喝酒,越喝越多。张太医回忆,想回方尚仪颇担忧的神情。
方尚仪颇为担心焦急地说:“谢张太医相告,但乐工宫又岂可违抗周太后之命……”张太医爱莫能助。张太医叹了口气。张太医难过地说:“对不起,我可以为你做的,也只有通风报信,希望你能化险为夷。”杨永刚进来,看到张太医心有所念的样子,上前。
杨永:“张太医。”张太医愕然:“杨乐工?”杨永见张太医神色落寞,问道:“张太医,是你告诉杨永,酒入愁肠愁更愁,你满怀心事的样子,是否遇到难处?或许杨永可以与你分担一、二。”
张太医:“唉,这种事分担不得,杨乐工若是想帮忙的话,就陪我喝几杯酒吧!”杨永取过杯就给自己和张太医倒下了酒:“恭敬不如从命。”取过杯就给自己和张太医倒下了酒:“来,张太医,这杯敬你,希望忧心之事可早日化解。”张太医:“谢谢。”两人对饮,张太医一面饮,思绪却飞到二十多年前。
后宫凉亭连附近。
那时张太医进宫当太医不久,这日看诊完毕,由小太监引路,回御药房,经过凉亭附近,听到悠扬乐曲,原来仍当乐工的方尚仪正在弹奏古筝。张太医也是知音人,不禁留神倾听,再向凉亭望去,刚巧方尚仪也向这方看来。两人四目交投的一剎那,如同三千年前失散的恋人相逢,不知为何心底有似曾相识之感,互相的目光竟离不开对方。
方尚仪继续奏曲,但却向这方望来,张太医也停在那里,直到小太监已走远,回头仍见张太医站在远处:“张太医,这边走。”张太医才回过神来:“是!张往前走,仍不住向方尚仪望去,两人都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
乐工住处。
李尚宫慌张地带张太医进来。李尚宫甚是担忧:“太医,你救救她,她病了个多月,情况越来越坏,何尚宫说要把她送到芜衡殿去。我知道太医是不该替宫女治病的,但我真希望她能活下来,所以偷偷请你到来。”张太医:“我尽力而为吧。”
也不知道是方尚仪:“让我先看看她。”
张太医伸手把方尚仪的手拉了过来,替她把脉,方尚仪咳了起来,状甚辛苦。张太医边扶起她,边说:“你坐起来,会舒服点。”张太医把方尚仪扶起,才看清楚眼前人正是朝思暮想的方尚仪。张太医:“是你……”方尚仪也睁开了眼,看着张太医,那眼神,如泣、如诉,如哀似求,气若游丝的说了两个字:“救我……”说完便昏了过去。
张太医大惊。
张太医轻拍方尚仪之面,但方尚仪没:“你醒醒……”李尚宫更忧心:“张太医,她怎么了。”
张太医:“别担心,她只是昏过去。”张太医为方尚仪施针、在李尚宫帮忙下,以水冲开药散,灌进方尚仪口中。张太医在医治方尚仪时,两人在近距离接触,张太医对方尚仪的爱慕,有增无减。不久,方尚仪已好转,可自行捧着内有药散的水喝下。
方尚仪喝过药后,感激地看着张太医:“张太医,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张太医强按自己的爱意,礼貌地响应:“救人是为医者的天职,方乐工,不要挂怀。”但两人目光一接触,相互的眼神又出卖了二人。两人虽心曲已通,但碍于宫中身份,两人马上收回目光。但心中都极不平静。
酒馆。
张太医与杨永在喝酒。张太医想往事想得出神。杨永:“张太医,你没事吧!”张太医回过神来倒酒与杨永:“没事。来,咱们再喝一杯。”杨永看出张太医心事重重,但张太医没说出,杨永不好再追问,只好微笑着与张太医对饮。
钱太后寝宫。
激昂的乐曲仍自外传进钱太后寝宫中。钱太后也召来了两名乐工在寝宫内弹奏悠和曲调,希望缓和传来的噪音,但哪里盖得过周太后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乐曲,只有显得更嘈杂。钱太后听不到一会,心情更烦燥。钱太后带病骂道:“停!你们弹些什么?哀家一点都听不到!”
乐工甲:“回太后,外面传来的曲声太大,所以……”
钱太后:“你们技不如人,还敢驳嘴!”借意发泄:“来人,拖出去掌嘴!”
太监甲乙:“是太后!”乐工甲:“太后恕罪……”乐工被拉出去,由太监掌嘴,发出惨叫的呼痛声。乐工乙正不知如何是好。钱太后:“你,弹首好听的曲,给哀家听!”乐工乙:“是!”
为了盖过传来的乐曲声,也只好弹奏些快歌。钱太后似被乐曲声催促着的样子,更觉心烦:“岂有此理,你弹奏些什么,令哀家心烦意燥,来人,拉出去打二十杖!”太监丙丁又把乐工乙拖出:“是!”乐工乙:“太后开恩,太后开恩!”乐工已被按在阶前,被杖打,苦不堪言。
乐工局。
两女乐工被罚后,一人口肿面青,一人行动不便地狼狈含泪抱着乐器入。春华刚巧轮空,正在局中看乐谱。方尚仪见状:“你们怎么了?”乐工甲未说已哭了出来:“方尚仪……”方尚仪看到两人受责而回,痛心:“钱太后责罚了你们?”乐工乙:“是呀……”方尚仪:“春华,红萼,你们先扶她们往住处休息。”春华与另一乐工答道:“是!”连忙过来扶走二人。
殷司乐又气又心痛:“数天下来,已有六名乐工受责打,再不处理,全乐工局的人,都会无一幸免。”方尚仪既担心,又气愤地说:“也许钱太后就是想这样,到时周太后再要听曲,无人可进宫奏乐。”殷司乐:“那怎办?我们总不能看着乐工局在两宫太后相斗下,变成牺牲品的。”方尚仪有所决定地说:“让我去找李尚宫商量一下。”
尚宫局议事厅。
李尚宫已知整件事。李尚宫也觉心寒:“两宫太后以乐工局作为争斗工具一事,我也略有所闻,想不到竟越演越烈。”方尚仪忧心忡忡:“李尚宫,如想不到方法阻止,我乐工局将会受害甚深,望李尚宫设法相助。”李尚宫苦无良策:“凌司正,你可有良策?”
凌司正心中正在幸灾乐祸,被李尚宫一问,连忙装作痛心地思量:“这事真的不好说……李尚宫一向足智多谋,一时也未有方法应付,下属愚昧,暂未能为方尚仪解忧。”
殷司乐痛苦陈情:“每天有三数乐工被钱太后责打,乐工局损兵折将的状况实在难以招架。”
李尚宫:“这样……只好待我先面见两宫太后,听听口风,再见机行事。”方尚仪、殷司乐:“谢李尚宫。”
周太后寝宫。
李尚宫笑盈盈的带同两中年宫女进宫,向周太后下礼。李尚宫:“下官参见太后!”周太后:“李尚宫突然来此,可是尚宫局有事,要跟哀家商量?”李尚宫:“没什么,只是经过这儿,特向太后问安。”周太后言外有音:“李尚宫有心了,哀家近日心情舒畅,意兴甚高,自先皇归天后,要算近日最为畅快。”
李尚宫:“太后心情大好,难怪近日每日听曲。”周太后其实早知李尚宫为何而来,一笑答道:“是啊,李尚宫如有空闲,也可在末时到哀家宫中,与哀家同乐。”李尚宫:“难得太后有此雅兴,乐此不疲。”知太后不会就此罢手,再用其它方法试探:“是了,听宫人说,御园有一种西域进贡的蝴蝶兰,正在开花,甚为灿烂,如太后喜欢,明日下官可陪太后同往欣赏。”
周太后紧盯着李尚宫,笑着回答,如同告诉李尚宫,已知她所为何来:“游园?不过哀家仍是觉得听曲更有兴趣罢了。”
李尚宫一怔,也不敢再说什么。李尚宫就此作罢:“既然太后仍是偏爱听曲,下官也不便相强,待改日再请太后去赏花吧。”周太后面露必胜决心。
钱太后寝宫。
钱太后带着病容见李尚宫。钱太后:“李尚宫特意来问候,有心了。”
李尚宫:“愿太后早日康复。”钱太后半慨叹、半埋怨地说:“太医有言,只要静养宁神,自会好起来,可惜,这也不容易。”李尚宫也知钱太后所指的是什么,只好说道:“太后想静养,何不到城外行宫小住?”钱太后知李尚宫想劝她暂避周太后,冷笑说:“哀家自十二岁入宫,后宫就是哀家唯一安心立命之所,哀家离开皇宫之日,就是往皇陵长伴先皇之时。”李尚宫连忙下礼说:“太后何出此言,太后身体必能康复。”却不敢再劝说。
乐工局。
方尚仪知李尚宫往见两宫太后,无功而回,与殷司乐担心地回乐工局。春华迎上,看二人面色,已知:“方尚仪、殷司乐,李尚宫也不能相助吗?”方尚仪:“李尚宫已亲自面见两宫太后,但二人并无半点退让之意。”殷司乐泄气地说:“明日未时,周太后仍要听十二人合奏,钱太后亦召两名乐工进宫奏乐。”
方尚仪:“周太后一日不肯停止,钱太后必定每日责打我乐工……真不知该怎办才是。”春华:“周太后是有心干扰钱太后静养,一定不肯停下……”一面嘀咕,一面在细想,终想到一法:“方尚仪、殷司乐,春华有一主意,不知可否有效?”方尚仪:“现时情况,怎样也要一试,你说来听听。”春华:“这方法是以暴逆暴。”方尚仪、殷司乐不大明白的。
钱太后寝宫。
张太医与方尚仪在钱太后寝宫内,张太医拿着金针向钱太后说明。张太医:“下官待会会替太后施针,会令太后听觉暂时失灵。”钱太后仍是满脸病宫,错愕:“听觉暂失?”
刘嬷嬷也担心,急问:“张太医,太后已不适多时,现在还要令她听不到东西……会不会太过!”方尚仪:“太后,刘嬷嬷,待会传来激烈乐声,令人心烦意乱,倒不如听不到更为舒畅。”
钱太后不无担忧:“但万一恢复不过来,哀家岂不是变成聋子?”
张太医立时补充:“太后放心,下官以性命作保,只要拔除金针,太后必定比之前更耳明目聪。”钱太后:“真会如此?张太医,你要知道,有什么差池的话,后果会如何?”
张太医此举全为了方尚仪的乐工局,下意识看了方尚仪一眼才说:“下官知道,下官愿意承担一切后果!”钱太后:“既然这样……你下针吧!”张太医:“是!”方尚仪也担心会把张太医连累,但也是无法可施,方如此做,感激、关心地咐嘱:“张太医,小心!”
张太医:“方尚仪放心,没事的。”张太医取金针为钱太后施针。
周太后寝宫。
春华与众女乐工已在堂下就位,周太后端坐堂前。殷司乐上前禀告:“太后,乐工弹奏多日,都是相同曲目,今日乐工局特意为太后献上新曲。”周太后以为改奏悠扬之乐,不快:“要换上什么新曲?哀家要听些激扬音韵,别弹奏些半死不活的闷人乐曲。”殷司乐:“奴婢等深知太后喜恶,现献上的乐曲,比之前的更为激昂,震撼人心!”周太后:“是吗?那奏来一听!”
殷司乐回头向乐工一示意:“是!”两女乐工拼尽全力敲打着大锣、大鼓,整个寝宫为之一震。
周太后也被震得愕然,但回心一想,钱太后将会更难受,面上流露得意之色。春华知周太后中计,心中一喜。
钱太后寝宫。
锣鼓之声不断传来,方尚仪、张太医与宫中各人也被吵得头昏脑胀。钱太后耳畔头顶插着金针,竟无所觉,挨坐在长椅上闭目睡着了。方尚仪见四周无人留意,向张太医低声说说:“张太医,谢谢你出手相助。”张太医不领功:“我也要为钱太后身体着想,你不必道谢。”
方尚仪:“希望春华这个以暴逆暴的方法能够见效!”张太医笑说:“应该可以的,我们在这儿听着,也被吵得心惊胆跳,更何况周太后身在其中。”方尚仪寄望如此的。
周太后寝宫。
几天下来周太后被暴烈乐曲吵得心烦意乱,头也疼了,精神不振的坐在堂上,张嬷嬷自外入。周太后没气没力的问道:“打听到那个人如何?”张嬷嬷:“回太后,很奇怪,刚才在钱太后宫外看去,钱太后竟比数天前精神许多。”周太后奇怪:“竟有此事?”张嬷嬷:“太后待会还要传召乐工进来吗?”周太后:“还传乐工?给哀家传太医才是!这几天哀家也被吵得头痛欲裂,真奇怪钱太后竟相安无事?”一脸狐疑地说:“快给哀家传太医!”张嬷嬷:“是,太后!”
尚宫局。
春华想出的方法救了乐工局,李尚宫也大为赞赏。
李尚宫:“春华,你做得好。”春华谦逊地说:“谢李尚宫赞赏,春华都是不想同袍受苦,才大胆献计。”李尚宫:“你的为人、才智、曲艺,我和方尚仪、殷司乐是知道的。我们已经商量过,决定提升你掌乐。”春华惊喜,但也怕不能胜任:“谢谢三位姑姑赏识,但春华怕年资尚浅,担当不了重任。”方尚仪:“你不用推辞了,你在这批新进乐工之中,可说鹤立鸡群,把你升为掌乐,名副其实。”殷司乐加入游说:“是呀,春华,你就答应吧,以后好好协助我和方尚仪,合力管理乐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