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姿入宫
方尚仪:“这就容易,文乐师是宫中最好的古琴手,我让她去贵妃宫中奏乐……”二喜:“不是,皇上不是要常见的乐工。”方尚仪:“皇上要的是谁?”二喜:“皇上说,前几天乐工局考核之时,有人用不知名的乐器敲出一曲小调,皇上非常喜欢,想找那人为贵妃献奏一曲。”方尚仪有点为难:“那首小调?这……”二喜:“有难处么?”方尚仪回心一想,答道:“没有,她刚走开,我马上命人找她到贵妃宫中表演。”二喜:“方尚仪,快一点,你知道贵妃现在更惹不得的。”方尚仪:“我知道,你先行回报,我带人随后便到。”二喜:“好!”
春华尚未找到,数女官在商议。
李尚宫:“方尚仪,你想破格把邵春华纳入乐工局?”方尚仪:“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皇上、贵妃的不快。”凌司正:“也许皇上只是一时兴起,听过这次之后,就再也不传召她,又何必为她打破乐工局招人的传统。”
方尚仪反问凌司正:“就是只传召一次,也是皇上钦点之人,如果皇上知道她不是乐工局的人,怪罪我们选材不力沧海遗珠,你我如何担待?”凌司正一时难以回话:“这……”
张司制:“其实考核当日,春华乐器虽然受损,但她的变通、应对以及音律造诣,我还是很欣赏的。”周司设:“我也赞成把春华破格招收,有多少乐工,穷一生之力,也未曾得皇上点名奏曲,单是这一点,已经该入选有余。”李尚宫:“几位都言之有理,凌司正,你还要坚持己见吗?”凌司正陪笑道:“怎么会呢?我也是提提见解罢了,既然大家都认为邵春华该进乐工局,就让她名正言顺地到御前演奏吧!”
此时中年宫女已把春华找来。
中年宫女:“春华带到。”春华见众女官在,不知是祸是福,急忙下礼。
李尚宫:“春华,由今天起,你已不再是司制房的送衣宫女,你是乐工局的乐师。”春华大喜过望:“什么?真的?”方尚仪点头。春华:“谢李尚宫,方尚仪!”方尚仪:“别多说了,快点更衣,马上到贵妃宫中演奏?”春华更愕然:“到贵妃宫中演奏?”方尚仪一示意,两中年宫女已上前替春华更衣。
春华捧着一盘,盘上有数只水杯,跟随着方尚仪走进万妃寝宫。
方尚仪下礼:“方尚仪参见皇上,贵妃娘娘。”春华:“奴婢春华参见皇上、贵妃娘娘。”万妃颇好奇:“你就是皇上口中提及,能奏出天籁之音的乐工?”春华:“奴才不敢,考核当日,奴婢的琵琶意外弄坏,奴婢只好把幼时娘亲启蒙教授乐曲的玩意拿来演奏……”
皇上闻言更感兴趣:“原来如此,那你快快奏出乐曲,让贵妃一听。”春华:“奴婢遵命。”
七巧听到春华所述,甚为气结,想不到自己本想害她,反倒变成帮忙了,让她能在御前献艺。
春华把茶杯放在桌上,倒进不同份量的水,然后取琴竹敲打起来。春华把父亲为她作的那首愉快歌曲敲打得生动活泼。隐约间也感受到春华父母对新生命的期盼与祝福。
万妃听着,不禁闭上眼感受那将为人母的幸福感,面露幸福慈爱的微笑。皇上向贵妃看去,心中高兴。
方尚仪舒了口气,放下心头大石。
七巧暗自生气。
春华认真地敲打茶杯,以最大的诚意,把父亲作的乐曲展现在大家面前。
夏荷等好友庆祝春华入选乐工局,在小院同吃小食,饮酒。夏荷举茶杯干杯:“来,我们就用这些送春华进乐工局的小茶杯来喝一杯,干杯。”
众人一饮而尽。
春华:“谢谢,谢谢你们的祝福。”夏荷:“春华,这是你应得的,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你早就是乐工了。”含香:“是呀,幸好你得到皇上赏识,才不会怀才不遇。”夏荷低声:“我看有人气死了。”春华也笑说:“刚才我在贵妃宫中奏乐时,也见到七巧,她的那张脸,比御膳房的锅底还黑。”
大家都笑了起来。
宫女甲:“是吗?可惜我们看不到。”小安:“其实你进了乐工局,跟她不是走得更远吗?她又何苦这样三番五次害你。”春华:“我也不知道。”含香:“以后你住进乐工局,少了机会碰上她,她想找你碴子也不容易,你该会好过些了。”春华:“希望是吧!”夏荷:“不过你们还是要常来这边找我们啊。”宫女甲:“是呀!”春华:“一定,来,再喝一杯。”众人高兴地举杯。
含香引路,夏荷、小安帮忙替春华搬住处。含香推门内进,春华走了进来,见房间舒适,放有两张床,空间敞亮,布置清雅。春华开心地难以置信:“我以后就是住在这儿?”含香:“是呀,方尚仪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刻意把我和你编在同一房间。”春华:“那太好了。”夏荷故意不快地说:“我改变主意了。”春华:“改变什么主意?”夏荷笑说:“以后你不用过来探我们了,改成我过来探你,这儿舒服多了。”春华高兴:“随时欢迎!”小安:“有吃有喝的,别忘了我这一份。”春华取笑道:“想不叫你也不行,你的鼻子,不是挺灵的吗?一定可以自己找来。”小安:“你说我是什么?用鼻子也可以嗅到哪里有东西吃?可惜我常帮你做事,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一小狗!”春华:“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小安出奇不意向春华吠了一声。
春华吓一跳。
众在嬉笑,很是高兴。
七巧在喝茶,闷闷不乐。凌司正略责备:“早说过你道行不够,就别弄这么多花样。把邵春华推到御前表演这个层次,就是你做的好事。”七巧:“我只想阻她进乐工局,怎料到会这样?”凌司正:“以后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少做点儿。”
见七巧不快,也不再损她。
凌司正劝说:“其实你这样快便做到贵妃宫中掌衣,已是很不错,以后放多些心思在贵妃身上,自有你的好处。知道吗?”七巧:“知道了。”
清姿在倚霞殿内,由一不大懂事的宫女陪伴,清姿正感无聊。
门外传来太监通传。
太监:“太后驾到!”清姿连忙走近门前,下礼:“恭迎太后!”钱太后:“不用多礼。起来!”
清姿:“谢太后!”
钱太后在殿内环看一周,也满意:“这儿还算清幽。”钱太后问道:“清姿,你进宫数日,习惯吗?”清姿:“回太后,还可以。”钱太后:“哀家这几天正为你筹谋,刘嬷嬷、海棠。”刘嬷嬷、海棠:“在!”钱太后:“以后你们就留在倚霞殿照顾邵淑女。”刘嬷嬷、海棠:“是!”清姿受宠若惊:“太后,清姿只是初进宫的闲人,怎敢劳烦这许多人照应。”钱太后:“你是哀家舅舅引荐进来的,就像是哀家的亲人一样,我自应对你多加照应,你不必见外。刘嬷嬷与海棠都在哀家宫中伺候多年,对宫中事务甚为熟悉,留她们在你身边,哀家也放心得多。”清姿:“谢太后关怀。”钱太后:“不必客气。其它事你不必费神,只需勤练舞蹈,在哀家寿宴之上,好好表现一番就是。”清姿:“清姿遵命。”
清姿被安排到乐工局由乐工甲伴乐练舞。
清姿清丽不凡,舞姿迷人。
乐工乙、乐工丙经过,看了一阵,低声讨论。
乐工乙:“她就是钱太后安插入宫的邵清姿?”乐工丙:“是呀!”乐工乙:“看她的条件,大有机会得到皇上宠幸。”乐工丙:“那还用说,钱太后自有她的眼光。”两人边说,边羡慕地打量清姿。
清姿继续练舞。
清姿练舞后,自乐工局出,海棠跟随。
春华与含香和数乐工自外入,两组人在通道相遇。春华与清姿擦身而过的剎那,两人皆似有所觉,互望一眼,呆了一呆。
含香见春华停住脚步:“春华,怎么了?”
清姿闻春华之名,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僵住一会儿,错愕、回头,不禁重复那名字:“春华?!”春华也同时认出,但不敢叫她的名字:“你……你是……邵……姐姐!”清姿激动的说:“春华?你就是……我认识那个春华?!”
两人相见恍如世,说不出是喜是悲。
清姿已叫退左右,独与春华在殿中相对。
两人互相细望,二人童年时一些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小春华为小紫云在市集出头、在邵家后园两人一起念书、弹琴、春华答应冒名顶替入宫。
春华哽咽:“邵姐姐、不邵淑女……你怎么也会到这里来?”清姿也垂泪:“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我清姿就是。”春华:“邵老爷和夫人怎样?你知道吗?我进宫之后,唯一牵挂的就是你们一家人。”清姿难过:“我……我已经三年没见我爹娘……”春华:“怎会这样的?”清姿:“一切……都要从你进宫之后说起……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叫作邵清姿……”
清姿陷入回忆之中,并一一相告于春华。
小春华在后园中游玩,用小网来捕蝴蝶,有时奔跑,有时则好像跳舞般跳跃几步。夫人在一角怜爱、满足地看着她,两婢伺候在旁。不久,邵仲紧张地匆匆走进。邵仲:“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邵仲不安,叫退两婢:“你们先进去。”两婢:“是!”小春华见婢内进后,走向父母身边:“爹,你回来了,什么事皱着眉头?”邵仲怜爱的抚着小春华头,忧心地低声说道:“可能出事了……”夫人:“出什么事?”邵仲:“今天有消息传来,有几户人家,也像我们一样,用人顶替女儿进宫,被宫中揭发,抄了家,全家被关进大牢内,等候发落。”夫人大惊:“那……那怎办?”小春华也担心:“爹,我不进大牢……”邵仲安慰小春华:“春华……不……清姿别怕,爹在想办法。”
夫人:“老爷,不如我们变卖家产,到我家乡暂避。”邵仲一想,也可行:“这也是一条活路。夫人,你赶紧收拾细软,遣散家人,我找人顶让产业,尽快离开这儿。”夫人虽担忧,仍捉紧小春华,生怕吓着她:“是!”一辆马车在路上奔驰,车内,只见邵仲与夫人带着小春华回家乡避难。三人在车内都有点忧心忡忡。突然一箭疾飞过来,射中马夫。马车颠簸不定,邵仲三人大吃一惊。马车停下。邵仲掀帘一看,见马夫已倒地,连忙爬出车篷,想亲自驾马车,携妻女逃走,数山贼已奔了过来。邵仲想反抗,被山贼跃上马背,踢跌下马。夫人带小春华匆忙下了马车,上前扶起邵仲。夫人:“老爷……”小春华:“爹……”两人扶起邵仲,一贼见夫人有几分姿色,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邵仲扶伤护妻:“你别过来……夫人带清姿快走!”贼甲:“走,走去哪儿,来陪老子玩一下。”贼甲拦下夫人,想凌辱她。邵仲拼命走了过来,护住妻子,邵仲:“你别碰她!”贼甲毒打邵仲:“你敢阻拦老子?”邵仲无还击之力。小春华想救父,咬贼甲,被贼甲一手甩开:“爹……”夫人:“清姿……”贼乙、贼丙在马车上找出大量金银珠宝,非常满意。
贼乙见甲仍想向夫人施暴,及毒打邵仲,叫住:“三弟,很多金银珠宝在车上,我们宰了头肥羊,快走吧!”贼甲:“不?这女人老子怎也要玩一玩!”贼丙:“有钱你怕没女人,你不走,咱们走!”两人跳上马车,起行,贼甲无奈,牙痒痒地也跳上马车。三人逃去。
夫人受惊,抱着小春华与邵仲大哭。怎料邵仲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小春华:“爹……”夫人:“老爷……”邵仲想强撑:“我没事……”
怎料话未说完,已昏了过去。
小春华:“爹……”夫人两人大惊反应:“老爷……”邵仲醒了过来。小春华与夫人在旁担忧地照顾。夫人:“老爷,你醒了。觉得怎样?”邵仲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十分吃力地说:“清姿……你以后要乖,要好好照顾娘亲啊……小春华深知父说话背后意思:“不,我要爹照顾娘亲,照顾我!”邵仲:“爹也想照顾你们……可是……”小春华仍有几分任性地伤心说道:“我不许爹这样说……不许……”夫人安慰邵仲:“老爷,没事的,你要挺住,我们还得依靠你!”邵仲话未说完,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我知道……可是……”
夫人大惊:“老爷……”小春华见状,二话不说,便往外跑。夫人看得了夫,看不了春华、大惊:“清姿,清姿,你去哪儿?”清姿头也不回直奔出庙外。
邵仲与夫人大惊。
药店内,大夫刚诊完一症,向病人说明。
大夫:“腹中积滞,近日吃清淡点,服药后该很快没事。”病人:“谢大夫。”小春华直奔了进来:“大夫,救命啊,快跟我来!”拉起大夫,想往外走。大夫:“你干啥?”小春华:“我爹受了重伤,你快去救他!”大夫:“我不是随便出诊的……”小春华:“你来呀,你来呀!”小春华虽年纪小,但发狠地拉扯大夫,大夫也被她拉出店门外。
大夫生气,甩开小春华:“你住手,哪有你这样请大夫的。”门外聚了一些人在看热闹。
小春华急起来又拼命拉扯大夫:“我要你救我爹,快点呀,不然来不及了。”大夫更气:“滚开!疯了!”一手推开小春华。
小春华被推至仆向人群。有人扶住了她,此人正是潘洪。小春华仍向大夫叫道:“我要你救我爹,求你啊……”潘洪见小春华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衣衫也不整洁,但难掩精灵可爱,样子也甚标致,特别欣赏那股倔强的性情,连忙下问:“小姑娘,你爹怎样了?”小春华急得哭了出来:“我们遇上山贼,我爹受了重伤,快死了……”潘洪:“别怕,带我去看看他!”
小春华诧异道:“你肯救我爹?”潘洪:“想办法吧!”小春华高兴的说:“谢谢你!跟我来!”
便急忙带路,走了出去,潘洪与两仆跟了过去。
邵仲躺在床上,面色仍灰白,大夫正在替之把脉。
潘洪:“大夫,他的伤势如何?”大夫:“邵老爷腹部受连番重击,伤及内脏,看来伤得不轻。”
夫人向潘洪求道:“潘大人,请你无论如何救救我家老爷,日后就是要我为奴为婢,我也甘心情愿。”潘洪:“夫人何需如此……大夫,你先开药给邵老爷治理,药材多贵也没问题,救人要紧。”大夫:“是,潘大人。”
小春华上前对邵仲说:“爹,你别怕,你有救了。”
邵仲说话也没气力,只是怜爱地伸手摸摸小春华面颊。
潘洪:“邵夫人,老夫有事跟你商议,请你到偏厅详谈。”夫人不知是吉是凶,但也只得答应:“好。”对邵仲说:“老爷,你歇着。我很快回来。”随后跟了潘洪出去。
小春华上前替父拉好被铺。
潘洪带夫人出,两仆在打扫,潘洪一挥手,两人走开。
潘洪:“请坐。”夫人忐忑不安:“谢大人。不知大人有何事商议?”潘洪:“夫人,明人面前不作暗话,老夫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夫很喜欢你们的女儿清姿。”
夫人愕然,以为潘洪想打她主意:“这……清姿……她还是个孩子……”潘洪:“夫人别误会,我是想把她收为干女儿。”夫人更奇:“干女儿?”潘洪:“实不相瞒,清姿长得漂亮可人,机灵聪敏,老夫想把她好好栽培,日后许配皇室贵冑,让我潘家有一门好姻亲。”夫人:“这……”潘洪:“夫人,邵老爷这身伤,没有钱是保不了命的,就算熬得过去,清姿也难有好生活,日后更难嫁得好婆家,不如让我把她抚养成人,将来才有出头之日。”夫人伤心,但也觉有理:“大人所言,也甚有道理……”潘洪高兴的说:“夫人明白就最好,待邵老爷好转,我们马上订立收养文书,让清姿长留在我府中生活。你与邵老爷,老夫自有安排,总之担保日后你俩衣食不缺。”
夫人稍作考虑,终含泪答应:“谢潘大人。”
邵仲面色苍白,仍有伤在身,由轿夫搀扶上轿。夫人在轿门前,含泪看了小春华一眼,一咬牙,也上了另一轿。潘洪一挥手,众轿夫抬起两轿前行。站在潘洪身边的春华,终忍不住,走了过去。
小春华:“爹……”小春华拉开轿帘,只见邵仲在轿内泪流满面,挥手叫小春华别跟过来。小春华仍想跟着轿子走,潘洪上前把春华拉住。另一载着夫人的轿也在小春华面前走过。小春华:“娘……”
清姿一边忆述往事,一边不禁泪流满面。春华也听得动容,流下泪来。
清姿:“自此一别,我再也没见过爹娘一面……”春华:“想不到我代替你进宫之后,你们一家还是要骨肉分离。”清姿想起袁放曾想救自己更黯然:“这也许真的是我命中注定。”春华:“当日进宫,因为我双手皮肤粗糙,的确被怀疑是冒名顶替,我怕连累你们,所以矢口否认,最后才不了了之。”
清姿:“那时你一定也吃了不少苦。”春华摇头:“没什么,只可惜仍然没有能够帮到邵老爷及夫人。”清姿:“也不干你的事。可能当日我不愿进宫,央求爹娘之时,就已种下这祸根。”春华:“你自此没见过邵老爷和夫人,可知他们近况?”清姿:“每月初一,义父都会把一封家书交与我,我也写上片言只字,寄给他们,那些家书,正是我多年来唯一的寄望。”春华:“你可有他们的住址,让我也写信问候一声。”清姿自柜内取出一大迭信件:“有!这些信,我一封也舍不得丢。”春华替清姿难过:“真难为你了。”
清姿:“说真的,义父对我也不薄,琴棋书画,都找来最好的老师教授,爹娘信中也提及,义父每月给他们的钱也不少,可是骨肉分离之痛,是怎样也弥补不了的。”春华:“你忍耐点,只要你得到皇上宠爱,便有希望见到他们。”清姿未曾想过这一点:“真的?”春华:“是啊,后宫妃嫔是可以请家人进宫相聚片刻的。”清姿有了新希望:“如果能再见爹娘一面,我就是死了也甘心。”春华:“你别这样说,你一定可以全家相聚的。”清姿坚定地点头。
春华回去把与清姿的关系说出。含香甚愕然:“原来你跟邵淑女,有这样的一段关连。”春华:“事关重大,你别跟其它人提及。”含香:“我知道。”春华:“她被人这样献进宫中,景况也真可怜。”含香:“平常女子,命运已身不由己。更何况活在后宫中女人。希望她运道好,可以得到皇上宠幸,这样她和家人才可以过得好一些。”春华:“是呀,钱太后寿宴那天,就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转机,希望她能把握住吧!”
钱太后端坐堂上,众乐工已在堂下预备。李尚宫、方尚仪在堂下打点。数皇亲女眷已就座。
潘洪至,上前下礼。
潘洪:“恭贺太后寿比南山,福与天齐。”钱太后:“舅舅不必多礼,赐座!”潘洪:“谢太后。”
此时张嬷嬷捧着一柄玉如意进来。张嬷嬷:“参见钱太后,周太后身体不适,未能前来赴宴,特遣奴婢送贺礼前来道贺。”
宫女甲接过贺礼,放在一旁。
钱太后:“妹妹身体不适吗?张嬷嬷,你代哀家传话问候,改日哀家再前往探视。也代哀家谢过贺礼。”张嬷嬷:“是。奴婢告辞。”
映月也捧着一枝金钗进来:“太后万福,贵妃娘娘因怀孕害喜,不便前来饮宴着奴婢送来贺礼,祝太后添福添寿。”钱太后:“贵妃辛苦了,代哀家致谢。”映月:“奴婢知道。奴婢告退。”二喜叫道:“皇上、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弯身下礼。皇上与王皇后进来。众人:“参见皇上、娘娘!”皇上:“不必多礼。儿臣祝太后寿与天齐!”王皇后:“臣妾祝太后福寿康宁!”钱太后:“谢皇上、娘娘。”
皇上、皇后入席。
方尚仪低声吩咐:“起乐。”春华、含香与众女乐工在弹奏喜乐。喜乐自宴会大殿那边远远传来。七巧与其它宫女、太监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万妃吃着蜜饯,向映月问道:“钱太后知道本宫不出席寿宴,有何表示。”映月:“太后并无表示,只着奴婢向娘娘致谢贺礼。”万妃:“唔。钱太后一心想把邵清姿献与皇上,本宫不在场,她更易办事。一方面向本宫示好,一方面又想安插心腹在我与皇上之间,钱太后你实在太会打算了。”万妃想着此事,面上不禁流露厌恶之色。
各人已酒醉饭饱。
潘洪上前向皇上、太后说道:“皇上、娘娘,老臣干女儿清姿为太后寿辰,特意苦练一舞,“瑶池仙子”,请皇上、娘娘、太后欣赏。”钱太后:“好,就让哀家细看。”方尚仪打点部份乐工退场,只剩下为清姿配乐的人演奏。灯熄灭,只见清姿跟随音乐飞跃而出,直向皇上面前奔来。清姿在皇上面前起舞,舞姿曼妙,体态撩人。场中各人皆看得入神。
春华与含香因不用奏乐,站在殿外偷看,也看得出神。春华低语:“跳得真好,她一定下了不少苦功。”含香:“那一定了。”
钱太后暗中偷看皇上表情,见皇上十分专注,与潘洪互望一眼,暗喜反应。
不久清姿一舞告终,太监点回大灯,场中灯光大放光明。清姿在灯光掩映之下,更见妩媚。在皇上与太后面前深深弯腰下礼。
钱太后:“跳得好!皇上你觉得如何?”皇上:“很好!你叫……”清姿带几分羞怯报上名来:“小女子邵清姿。”皇上:“邵清姿,名字也好!”
钱太后、潘洪暗暗高兴。
皇上:“代朕赏赐金饰两件、玉环一只与她!”太监:“是,皇上。”此时二喜自外走进,在皇上耳边说了两句,皇上面色一沉。皇上向钱太后说:“太后,臣儿还有事处理,先行告退。”钱太后:“恭送皇上!”众人皆站起,下礼,皇上也不理会,径自走了出去。
清姿呆在当场。钱太后与潘洪暗暗气结。
皇上自外急急走了进来。万妃挨坐在贵妃椅上。
众人下礼,皇上也不答理,直向万妃走近:“贵妃,你觉得怎样?”
万妃:“刚才臣妾坐着,安然感到腹中不停跳动,大惊之下,忙唤太医到来看诊。”皇上急问:“那太医他怎说?”万妃:“太医说是胎儿在腹中转身,并无大碍。”皇上:“没事就好了?胎儿在腹中转身?有这回事?”万妃:“是呀,臣妾也不知道,白白受惊一场。”突然惊喜地说:“他又动了。”皇上甚觉有趣:“是吗?”万妃:“是呀!皇上,你也感觉一下。”
说完便把皇上的手拉到自己腹上。
皇上不久也感觉到:“是呀,他真的在动!”万妃抚肚说道:“皇儿,你父皇来看你呀,你知道吗?”皇上笑说:“他怎知道?”万妃:“皇上怎知道他不知道?”皇上失笑道:“也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万妃装作抱歉:“皇上对不起,打扰了你饮宴的雅兴。”皇上:“贵妃何出此言,怎样的盛宴也不及与贵妃感受孩儿在你腹中成长的乐趣。”
万妃高兴,又向腹中说道:“皇儿,你听到了,你父皇有多疼你!”皇上:“他是朕第一个孩儿,朕当然疼他了。”
七巧在旁看着,深知万妃的谋略,十分佩服的样子。二喜在旁却正偷看七巧。七巧拿着一迭万妃的衣服出。二喜经过,忙上前。二喜:“让我帮你拿。”七巧:“不用了,不重!”二喜:“你叫七巧,是吗?”七巧:“是,你是二喜,皇上御前小太监,我知道。”
二喜仍跟着搭讪:“在万贵妃宫中做事,习惯吗?”七巧:“有什么不习惯。你呢,跟在皇上身边,可好?”二喜:“还不错。有时候赏得特别多,有时候又罚得特别重!”七巧:“那是你道行不够吧,人家汪直,比你更迟接近皇上,一下子便当了西厂厂公。你却还在担心是赏是罚?”二喜:“我怎能跟汪公公比,他的计谋连万贵妃也赞赏呢!”七巧:“是吗?你往哪儿去?”二喜指一个方向:“御膳房。你呢?”七巧指另一方向:“我往那边。我俩不同路。”说完便走了过去。
二喜有点失落,只好向另一方走去。
数宫女太监站在门外等候召唤。潘洪向太后辞行,清姿也在场。潘洪吩咐清姿:“义父要回去了,你留在宫中,好好听太后吩咐。”清姿:“义父放心,一切清姿会照办。”潘洪仍不甘心:“昨晚真是功亏一篑?。”钱太后:“舅舅不用过于心急,清姿留在宫中,还大有机会的。”潘洪:“这个当然。不过昨夜能乘其好事,那更好罢了。”清姿闻言,有似被放在桌上的肉,供人买卖,暗愧。
钱太后:“来日方长,以清姿的美貌,得皇上宠幸是早晚的事,你先行回去,日后有好消息,哀家自会派人相告。”潘洪:“是!老臣先行告退。”清姿想起家书一事:“义父……”潘洪已知何事,安抚清姿:“放心,你爹娘一有来信,我会派人带进宫中,你安心在宫内生活,知道吗?”清姿闻言放心:“女儿知道。”潘洪:“那就好了。”潘洪再向太后行礼,走出。
清姿独留宫中,不知自己的前程将会如何。
前院小案上放置了拜祭用品,袁放诚心难过地上了三柱香,又洒酒下地。袁放难过说道:“杨兄,你我分别时,还约定等我回京之日,再畅饮一番,想不到那天一别,竟成永诀……”忠伯拭泪道:“袁公子,大少爷死得可冤,有机会你一定要替他找回公道。”袁放:“忠伯,你放心,只要我袁放还有一口气,我也一定要找出景山一案的真相。”忠伯:“谢谢你。大少爷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袁放:“是了,杨永呢?怎么不见他?”忠伯闻言更伤心:“二少爷……别提了……”袁放更心急:“他到底怎样了?”
忠伯:“自大少爷死后,他一直自责,说是自己害死了大哥,自恨连大少爷曝尸城门外,也无法取回尸体。开始每日酗酒不醉不归,现在他又流连花街柳巷,科举也没去考,连家都不回了!”袁放:“杨永竟弄到这般田地?”忠伯下跪:“袁公子,请你答应老朽一件事……”袁放扶起忠伯:“忠伯,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忠伯哭了出来:“请你把二少爷带回正道,再下去,我怕他有日横死街头,老朽心痛啊……”
袁放见状难过不已。
杨永仍满面胡子,衣衫不整,在妓院外的街道的一个角落里,拿着一个空酒瓶不断地往嘴里倒酒。杨永大喝:“拿酒来!拿酒来!”路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有怜惜的,有嫌弃的表情不一。也有像躲瘟疫般躲着他走。杨永突然又情绪低落地说:“我……我是个该死不死的浑蛋……哈哈哈……”继而又大声叫道:“酒!我要酒!”杨永:“给我酒!给我酒来!酒!……”
由于喊声太大,惊动了妓院的鸨母,她来到门口见状十分厌烦。
鸨母:“来人,把那个家伙赶紧弄走,越远越好,别搅了我生意,快点!”从妓院里跑出数仆,又拉又拖的欲把杨永撵走。仆甲:“让开让开,起来,你滚远处嚎去吧!”仆乙:“你听见没有,快快起来,滚啊!”杨永跌坐地上,也不大反抗,任人拉扯,状甚不堪。突然有人走入,推开了数仆,原来是袁放。
袁放:“放手!”拉起杨永说道:“来,跟我回家!”袁放扶起杨永起来,杨永看了看袁放,也不挣扎,任由袁放带走。已夜深,街上已无行人,袁放扶着杨永走过。杨永也不反抗,也没说话。到酒馆门前,杨永看刻酒字的招牌,又酒疯发作。杨永甩开袁放,向酒馆走去,大叫到:“酒,我还要喝酒!”酒馆已关上门,杨永去近,拍门叫喊。
杨永:“开门,开门,我要买酒……快给我开门。”袁放上前拉开杨永:“你疯够了没有?”
杨永:“我没疯,我只是要喝酒,别拦我,我要喝醉、喝死!”袁放一巴掴向杨永,痛心道:“这一巴掌,是我代你大哥打你的!”杨永半醒过来,心更痛,摸着面说:“大哥?没人可以代替我大哥!你不可以,谁都不可以!他死了,是我害死他的!”袁放气愤骂道:“他是死了,也无人可代替他,但是你这样自暴自弃,他会活过来吗?我告诉你,不会!”
杨永伤感地说:“是,他不会活过来,我连他的尸体也不敢去抢回来,他现在躺在万人坑内,跟那些江洋大盗,杀人放火的贱人葬在一起,我想替他立个碑也不行。可我还活着,我这个没用的人还活着呀!荒谬吗?你说荒谬吗?哈哈哈……”
笑着笑着竟变成哭了起来。
袁放难过的说:“杨永,我知道你难过,但你别这样糟塌自己了。”杨永向着袁放痛苦说道:“有分别吗?大哥的为人,你最清楚,他怎样对我,你也最清楚!忠孝信义,行必端、坐必正,那又怎样?还不是死于非命?我不可能装作没事发生,继续考科举,还谋求做个官,效力朝廷,你说我可以吗,可以吗?!”
袁放答不上话。
杨永:“袁大哥,别管我!就是你要管,也管不了!”杨永说完便跌跌撞撞地沿大街走了过去。
袁放呆在那儿,也没追去,良久回头再看,已不见杨永身影,但见袁放眼眶内已尽是泪水。
春华带备琵琶到倚霞殿,当作来伴奏让清姿练舞。
清姿向海棠说:“海棠,你先退下,我要练舞。”海棠:“是!”清姿待海棠走远,叹口气,向春华说:“幸好宫中还有你在,不然我快闷疯了。”春华:“说起来也是,我在乐工局也好,司制房也好,总算有一大群人,一起练曲,做事,但你就孤身一人困在这儿。”
清姿感概到:“我现在就像市场上的鱼肉,等候客人来买,而整个宫中,只有一个顾客,就是皇上。被看上,固然可怜,不被看上,更可怜。”春华闻言,不知如何慰解:“你别这样想,这样会越想越难过的。”清姿:“我进宫已三个月了,只在太后寿宴那天跳了一场舞,其余日子就是天亮等天黑,只有你借词来帮我弹奏练舞,我才有机会说几句真心话。”春华:“清姿,别难过,我答应你,一有空便过来陪你。”清姿:“谢谢你。上次你跟我说,得到皇上宠幸,或许可以在宫中召见爹娘,但看来这种迂回的幸福,我也很难得到。”
春华:“怎会?你身份是淑女,已经是皇上未过门的妻子,皇上册封你,是早晚的事。现在只因万贵妃有了身孕,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他当然紧张,所以才没花心思在其它事上。”
清姿:“真是这样?”春华:“当然是,现在你什么也不要想,多练舞,太后寿宴那天,我看你的表演,跳得真好。”清姿回复一点神采说道:“真的?”春华:“谁骗你?我在宫中多年,看的歌舞还少吗?那天你跳的舞,是我看过最好的。来,让我们假戏真做,我奏琵琶,你跳舞。人一动,就没烦恼。”清姿被说服:“好吧!”春华:“好,咱们开始。”
春华奏曲,清姿开始闻乐起舞。
两人寄情乐曲舞蹈中,颇自得其乐。
盛放的菊花,转化成正在雪霜中傲放的梅花、再转成春天盛开的李花。
万妃宫门紧闭,皇上在二喜陪伴下在宫门前焦急徘徊。万妃的临产叫声自内传出。万妃每叫一声,皇上眉头便紧皱一些。房中,万妃待产,老宫女接生,两中年宫女在帮忙,映月、七巧也在宫内伺候。万妃满脸是汗,一手紧握七巧,一手紧握映月,终在痛苦叫喊声中,传来阵阵婴孩哭声。
老宫女抱婴儿上前道喜:“恭喜贵妃娘娘,产下的是男婴!”万妃极痛苦之下闻言,不禁笑了出来,继而感动落泪。
宫门外,皇上也听到婴儿哭声,又紧张又高兴。
宫门打开。七巧走了出来报喜:“恭喜皇上,贵妃产下男婴!”皇上高兴的喊着:“太好了!太好了!”宫女甲:“禀告太后,万贵妃刚刚生下男婴,母子平安。”钱太后:“是吗?那太好了,周太后知道万妃生的是男婴,有何反应?”宫女甲低声回报:“听说周太后忧喜参半,喜的是皇上继后有人,忧的是万妃生下皇子,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