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该是到了回家的时候了,从我见到李进生,李进生始终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但让我感激的是他最终以他的不同寻常的方式告诉了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直到我接过那李进生递给我的那张破旧的报纸的那一刻,我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将是我要了解到的世界上最残酷的现实的那一刻!
在我的眼前展示的是什么样的事实,我想如果不是我亲自去了解到的,我真的是永远也不会相信,永远也不能相信的!
从我看到了那报纸上面登的那一则详细的新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再也不能够平静下来了,看看眼前的李进生和他的妻子,他们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活着,李进生的妻子被痛苦折磨的没有了理智,没有了自己,她选择了陷进去,一直就这样的陷进去,她用一世的痛苦在忏悔着,在怀念着。但李进生呢?他是不是更加的痛苦呢?他没有躲避的理由,也没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他现在是好好的活着,但他现在这样能叫活着吗?只要一想到当年所发生的那悲惨的事情,他会是怎么样的?他的痛苦在这一生将是无边无尽!
我回来了,但悲哀却渗透了我的心,心的深处好象有一个东西在撕扯着,一阵一阵无法间断的酸楚让我总是想落泪!
从我进入到了那“104”房间的那一天起,我心里对那里发生的一切是那样的恐惧,但当此时我知道了当年那房间里曾经发生了什么的那一瞬间起,我心里不再害怕!对那房间里出现的那一老一幼,既算他们是可怕的鬼,我的心底却只有悲哀!这件几年前发生的惨剧由于我和那“104”房间里的一老一幼之间发生的某种奇特而诡异的事故,竟让我有如感同身受般的痛苦!
我回来了,坐上了返程的火车,我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看着路边飞驰而过的一切,我感觉心里沉沉的阴郁的透不过气来!
我想吐,我突然感到很难受,我匆匆的跑进了盥洗室,我洗着自己的脸,却感到越洗越湿,我在流泪!不停的在流泪,止也止不住的流着眼泪,我感到心里有一种情绪在向外奋涌着,宣泄着,我什么也管不了了,索性大哭了起来!
这件事是怎样发生的!它为什么能发生!我拍打着面前的洗漱盆,朦胧中仿佛看到了那年所发生的一切!
几年前的一个傍晚
两岁零三个月的宝儿今天真的好高兴,今天和爷爷出去的时候爷爷给宝儿买了一个小飞机,虽然只是一个一元钱一个的很简单的小槊胶飞机,但宝儿已经很高兴了,因为它是新的,是宝儿现在唯一的一个买来的小玩具。以前的都是别人给的或者是爷爷捡回来修补后的旧玩具,宝儿还小,不懂得挑剔,但小小的心里仍是很渴望有一个真正是买给自己的玩具。
“宝儿,来,来吃饭了,乖啊,吃完了再玩?”
爷爷端着一碗粥进了来,爷爷已经很老了,但仍要照顾这么小的孙子,实在是有些感到吃力了。爷爷端给宝儿的是一碗特意煮给宝儿的鸡蛋粥,每次都是这样,在粥熬好了后,爷爷都会舀出一些,加上鸡蛋单独煮给宝儿吃。爷爷自己就是吃点白粥就点咸菜了。
宝儿的父母几年前都没了工作,爷爷原来靠摆修鞋摊来过活,但后来爷爷老了,再加上爷爷原来修鞋的地方也重新改建,自然没了爷爷可以呆下去的地方。
宝儿的父母现在在郊县的一个地方,他们在那里开了一家小买部,当时听人说那里因为是旅游区生意会很好,于是宝儿的父母就去了那里,但没有想到的是生意却并不如想象的那样,于是为了省钱,宝儿的父母回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而且每次回来父母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宝儿把心爱的小飞机放在自己的身边,开始吃起了粥,宝儿吃的很香。这孩子从来就不挑食,爷爷给他做什么吃他都能吃的很好,爷爷爱宝儿,想给宝儿一切他想要的东西,但爷爷却无能为力,在这点上爷爷时常感到很伤感。
爷爷是个勤劳了一辈子的人,但他却没有给自己的子孙带来财富,十年前,宝儿的奶奶去世了,在加上拮据的生活让爷爷变的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郁郁寡欢。
爷爷不知道为了什么,今天心里总是觉得很慌乱也很不舒服。
吃了几口粥,爷爷感到有些恶心,放下了碗再也吃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宝儿吃完了,爷爷感到自己好象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想赶紧在床上休息一下。
明天要给儿子打个电话了,自己这两天总觉得身体不太对劲,要儿子回来一下才好,要不然宝儿谁照顾啊。
“宝儿,爷爷不舒服,我们进房里去好不好?”
“好啊,爷爷,我要带上小飞机。”
“好,好。”
爷爷牵着宝儿向里屋走去,爷爷的腿有些打颤,爷爷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想法。
里面的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炕,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人家会用了,但爷爷家还有,因为爷爷一直没有钱去换了它。
爷爷有些吃力的爬上了那高大的炕,又把宝儿抱了起来,在抱起宝儿的时候,爷爷差点失了手。
好累啊,怎么会这么累呢?爷爷躺在了床上,看着正在玩着小飞机的宝儿,突然心里涌上些不详的感觉。
“宝儿,来,来,爷爷抱抱你。”
宝儿乖乖的躺在了爷爷的怀里,爷爷摸着宝儿的头,
“宝儿啊,我的宝儿啊,爷爷……”
爷爷突然觉得有一股气向自己的头顶一冲说不出话来了!爷爷瞪着不甘心的眼睛望着怀里的宝儿,
“宝……宝……”
爷爷浑浊的眼里流下了最后的一滴的眼泪,头一歪,就这样仿佛睡了过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