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田健走到民生街东口,伊承宗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候。“今天去哪?”表哥上车坐好后伊承宗问道。一连几天,他拉着田健在市内大街小巷里搜寻。以田健的话说:“我豁出付你一个月的包车费,不信寻不见她。”
“随你,想往哪就去哪。”田健只说这么一句。就戴上墨镜仰在靠背上不再说话。伊承宗摘档起步,发现姓柴的交警副队长站在车头一侧,上下跳动的眉毛传达着阴险的冷笑。
伊承宗推门下车,笑咪咪走到老柴身边,掏烟的时候,听到老柴气狠狠地质问:“你小子怎么不长记性?这儿不能停车,你总是明知故犯。”弯腰向车内张望,把手伸向伊承宗。
伊承宗故意把掏出来的一盒中华烟放在老柴掌心,“这是一个大老板给我的,他说我服务态度好,奖我一盒好烟。这种好烟我抽着浪费,留下来孝敬柴队长,正巧碰上你了。”紧忙掏打火机。
柴副队长把烟盒扔给伊承宗,“别说这些好听的。”抖一下手掌。“快!拿出来。”
伊承宗只得把驾照、行车证取出来。取出来是表示服从,可不想交给老柴,佯装出知错必纠的歉疚。“下次再不敢了。我表哥……”往车内望一眼,盘算用什么谎言能让老柴动情,田健的墨镜让他灵机一动:“表哥眼睛疼,打电话要我拉他去医院,我慌慌张张停错了地方,我保证,下次再不敢了。”
“别说眼睛疼,就是心脏疼,也不能乱停车!你违章被我撞见几次了?你是故意吧?不把我们交警放在眼里是不是?快给我!”
伊承宗不得已,把驾照、行车证放在老柴手里。老柴转身走开了。伊承宗回驾驶室骂了一声:“这狗熊 !老给我找茬儿。”
田健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慢速驶行了几条小街,伊承宗对左右张望的田健说:“表哥,前两天我怕你多心,误会我不想为你跑车,没敢说。现在我得把我心里话说出来。你这么没头没尾地满街寻找,找到的机率太小了。要是外人,包了我的车,由他十天半月地跑。可你是我表哥,别说我不能要你的包车费,就是看你这么焦急烦躁,我心里也不好受。以我说,你得去一个固定的地点等候,守株待兔,找到她的机率要比这样乱寻大。你说对不对?”
“为啥?”田健沉沉地问了一句。
“女人们,手里有钱爱去的地方,无非是卖时装卖皮鞋卖化妆品的地方,要么就是美容美发的地方,再不就是去火锅城吃麻辣烫。你在这几个地方守候等待,没准就能找到。”
田健沉默了一阵,“你认为她去哪儿的可能性最大?”
“长稷路新开了一家美容美发厅,生意火爆,女人们都爱去那儿凑堆儿,我送你去那儿吧?”
田健又沉默了一阵,“你说得对,我得找个固定的地点。你先把我送到保康制药厂,我跟厂里的一个朋友要了点东西。取了东西就去永稷路新开的美容美发厅。”
车到制药厂门口,田健下车说:“我进去不定啥时候出来。你别等了,跑你的车去。我出来坐公交车去。这儿有好几路公交车站,方便得很。”信步进了制药厂。
伊承宗起步要走,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跟制药厂朋友要什么东西?别不是毒 药吧?这么一想,疑心更重了。从看守所出来的田健整个人变了,变得阴沉可怕起来。万一听了同监房人犯的话,要毒药打算报复,岂不要闯下更大的乱子?就决定等田健出来。确定要的是什么东西,再走不迟。
半小时后,田健从厂里快步走了出来。见伊承宗的车还停着,疑惑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伊承宗下车说:“我心想这阵儿过了上下班高峰,驾照也被没收了,到城中区一带跑车,闹不好又被交警找茬儿,等你出来把你送过去再说。”
上车后,不及伊承宗发话,田健问道:“市里什么街上的服装市场最好?”
“星辰大道的‘娇娇服装专卖城’去的女人最多,距离凌绝顶俱乐部一个十字路口,你应该知道。”
田健在衣袋裤袋摸了一阵,问伊承宗,“你身上有没有硬币?”
伊承宗疑惑着摸出一枚一元的硬币,交给田健,“干什么?”
“我在两个地方选一个该去的。”翻看硬币两面,“正面是长稷路美容美发厅,反面是星辰大道娇娇服装专卖城。”向上一抛,双手接住,合在掌心摇几下,右手掌朝上,移开左手,伊承宗看清他手上的硬币反面朝上。
“走,把我送到娇娇服装城。”
伊承宗脸露难色,“要是去永稷路我一定送你。星辰大道我现在不敢去。狗熊 把驾照没收了,肯定还要打电话给值勤的交警。星辰大道是他们队的管辖范围,被他的队员堵住又得罚款。”
“那我坐公交车去。”田健下车要走,跟着下车的伊承宗问道:“表哥,你去制药厂要什么东西?”
田健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只小瓶,是装过青霉素针剂的小瓶,“要了点硫酸。”把装着半瓶酱色液体的小瓶亮了一下。
“你要硫酸做什么?”伊承宗相信刚才冒出的念头是受了神灵的暗示。
“我有点用处。”田健把小瓶小心装回衣袋,抽出手却在衣袋外面扶抓着小瓶。
“你……找到吕玲要毁容?这种事千万干不得。去年那个用硫酸毁了女友面孔的人,最后判了死刑,你不是不知道。”
田健轻笑一下,“你放心,我没那么下作。”
伊承宗劝告叮嘱几句,望着田健去公交车站的背影,心想,该不该把这个发现告诉三舅三舅母?万一田健要硫酸有别的用途,告诉三舅三舅母,田健会说他嘴不牢,倒了闲话;不告诉,将后用硫酸闯出祸事,三舅就会埋怨他知情不报,助长儿子作孽。矛盾了一阵,认为那么一点小瓶内装的半瓶硫酸,大约不是毁容用的。决意先装在心里,看看田健的苗头再说。
田健乘坐的101路公交车在星辰大道中段的停车站,正好与凌绝顶俱乐部的正门错街相望。田健下车前向俱乐部大门扫了几眼,下车快步混进一群行人中。他害怕看见俱乐部里任何一个人。这群人正好是去‘娇娇服装城’的,田健闪身躲在服装城左侧巨幅广告牌的支架后面。一边留意出入服装城的人流,一边防着从俱乐部正门出来的熟人。站了一阵,自觉盯着那些浑身珠光宝气脂艳粉香的女人看出看进,闹不好会被眼细的人认为他在搜寻猎物骗色劫财。左右前后扫几眼,马路对面有一家卖饮料的小店,小店的大玻璃窗正对着服装城大门。趁车流稀疏的空档横穿马路,走进小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要了一杯咖啡,边喝边盯视出入服装城的人流,迫切的目光不时被来往车辆切断。他强迫自己坚持坐下去,大海捞针,毅力和耐心是首要的。
饮料店店主起头并没在意这位进店喝咖啡的脸色阴郁的青年。常有失意或失恋的青年来饮料店玩深沉,他习惯了。等田健要了第三杯咖啡,已经整整坐了四个小时,店主才意识到这个目光阴沉的青年在对面服装城出入的人流中寻摸着什么。而且纳闷不已,这青年的左手一直插在衣袋里,接杯喝咖啡只用右手,从烟盒抽烟,而后用打火机也用一只手,左手始终不从衣袋抽出来。便肯定这青年有什么特别的事,闹不好是盯梢的便衣警察或者私人侦探。
田健一直坐到暮色四合,出入服装城的人流越来越稀,又被服装城门头的霓虹灯晃得眼睛发酸。给表情复杂的店主付了帐,离开了饮料店,路过近旁一家卖儿童玩具的小店,进店买了一个橡皮娃娃,装进裤袋回家。左手指与小瓶大半天的摩挲,让他有了买个橡皮娃娃的念头,可以说这一天并没白过。
翌日,田健赶早来到长稷路新开的美容美发厅。他想好了,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乱寻傻等。从今天起,守住这家美容美发厅等它十天半月,用来验证自己的直觉。如果十天半月仍旧等不到吕玲,说明自己的直觉靠不住,也说明老天爷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就决定放弃,永远不去想这件事了。
这家定名“赛妃”的美容美发厅显然是有规格上档次的,前来消费的女人一个个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多数打的来到门前,推开车门,伸出一条丝光长袜包 裹的白皙长腿,用卷发或披肩发的脑袋带出滚圆丰满的屁股,用涂了闪光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夹住司机找的零钱,塞进的精巧的皮革小手包,屁股一扭一摇走进门迎拉开的双扇玻璃门,唧唧喳喳与先来的顾客和店员 说笑;有的是乘坐高级轿车来的,下车看着尖头细跟皮革给司机扬扬手,说声拜拜,看着轿车开走后再理一下头发衣裙,半舞半蹈地与迎出来的店主人招呼着,笑语娇嗲;有的牵着雪白卷毛的京巴,或者皱折得老气横秋的沙皮狗。耳尖腰细毛色光亮身架小巧的吉娃娃,甚至是体形硕壮脸面细窄又有一条白色鼻梁的苏格兰牧羊犬……这让田健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吕玲虽然骗了他五万元,可区区五万元不可能保证她象这些姨太太、小蜜类的女人每天每日地耍这种派头。她是舍不得这样花钱,也缺少这样花销的底气。转念,吕玲敢把他欺骗,上当的男人就不在少数。有那些脑子进水的男人给她提供便利,她岂能不卖弄卖弄自己的能耐?田健告诫自己不能对自己的直觉产生动摇,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昨天,他担心被俱乐部的熟人撞见,缩头缩脑躲躲闪闪如同小偷。今天,他的品牌西装革履的行头让随便什么人看见,都会认为他是陪情人来美容美发厅消费的款爷。尤其他夹在腋下的大帅牌真皮夹包,更会显示他的气派。这夹包是在俱乐部上班时,徐总为他跑银行装钱而专配的。夹包里装的不是钱,而是装硫酸的小瓶和橡皮娃娃。昨晚他在家里找了一个嫂子用过的装香水的小瓶。这香水瓶的瓶塞也是玻璃的,与瓶口严丝合缝。他把青霉素小瓶的橡皮瓶盖取下来,用一块硬塑料片卷成漏斗插入香水瓶口,将青霉素小瓶内装的半瓶硫酸倒进香水小瓶,不等漏斗把硫酸流完,硬塑料片就被腐蚀得冒起烟来。他把香水瓶瓶塞压进瓶口,再用透明胶带粘了两层。这样就不用担心夹包里的小瓶会渗出硫酸来。他象高中学生温习化学试验课题,想好了使用硫酸的方法步骤,只等见了吕玲现场实施。
站在美容美发厅北边十几米远的地方,街对面全是五金建材的店铺,不便利用。两小时后,双腿困硬,走到美发厅南边一个卖烟酒小食品的店铺买了两包香烟,一瓶可口可乐。对要找钱的店主说:“钱别找了,把你的方凳借给我坐,算我租借你方凳的费用。”
穿着古板的店主疑惑着取小凳给田健,田健提到门外,坐在有阴凉的地方,店主在他身后看了一阵,说:“我猜谋,你是公安上的,在办什么案子,在这里守候监视什么人吧?”
田健笑一下,“老板好眼力,一下子就看出我是干什么的了。”
店主对自己的判断十分得意,进店倒一杯茶端出来,“干你们这行真是辛苦。给,喝茶吧。看你的体格,一准是特警队的吧?”眼睛盯住田健放在腿上的夹包,大约认为夹包里装着手枪和手铐。
田健望着店主卡紧脖子的旧中山装的风纪扣,“你爱看电视里的警匪片吧?”
“就是,这些年看了不少,有破案的连续剧,就租来影碟一口气看完,觉也不想睡。”
“都看了些什么?”田健随口问道,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美容美发厅门口。
“多了!什么黑洞、黑冰、谋杀、三a重案组、还有没公开上市播演的。象西安的连环杀人案、北京的白宝山案件、东北的追捕二王……”
店主说的这些碟片田健都看过。是在俱乐部上大夜班看的。尤其是北京白宝山案、东北的追捕二王,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有些情节至今历历在目。“看这些片子觉得怎么样?”
“看热闹呗,一个人守在铺子里孤单得很,又不能早睡,想着多卖些钱儿,看这样的光盘,不心慌不瞌睡。看得多了,觉得现在的警察太厉害了。又有那么多的高科技手段,再加上覆盖全国的通讯网络,别说是罪犯,就是一只老鼠,也休想逃过你们的眼睛。”盯住田健的眼睛里便显出敬佩和讨好的神色来。
有顾客要买酱油、洗涤净。店主进店去了。田健把方凳挪到十几米远的地方坐下,免得店主卖完东西出来继续唠叨。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顺声望过去,一辆警车停在路边,展望已经朝他走了过来。田健慌忙起身迎上几步。听见了展望的质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田健含混地应了一声,望一眼有警微标志、蓝白色条块间的小车,“雷警官在巡察街道呵?”心想,人出来了,却仍在他们的监管视线之内。
“我不是巡警,巡街道做什么。”展望浅笑笑,“女朋友明日出差去,要做头,我送她过来。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田健即兴撒谎,“我也陪朋友来做头的,闻不惯里边那些香波发胶的气味儿,到外面等她做完头出来。”
展望取出烟盒,抽两支烟,一支给了田健,还给他点燃,问:“出来后有什么打算?”
“眼下还没啥打算。”
“没打算可不成。年轻轻的,闲着不是事儿。别忘了,能这么快出来,只判一年半的缓刑,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别辜负了我爸的这番功夫,尽快寻个事儿做,别又把心逛野了。”
“我也想寻个事儿先做着。”田健嘴上应付着。他相信他被判一年半,缓刑两年是展望的老爸起了作用。从心底里感激展望说话算话,是个男人。不禁说道:“我想给你爸爸道谢,去你家里方便吗?”这样问,一是表白自己也是重义的人,不会得恩不报。二是试探展望提说这事的用意,是否在向他索要酬谢。展望却说:“我老爸正派得很,你送礼上门,不把你撵出来才怪呢。你只要老老实实不再犯事,就算没辜负我和我老爸对 你的期望。”转身走到车边,跟上来的田健问 :“你不等你的女朋友出来?”
“做头得两三个小时,我那有这样的闲工夫守着。做好头给我打电话,我再来接。”发动车子开走了。
田健心想,展望两三个小时后回来接女朋友,见他还在这里,必然产生疑心。他得在估摸展望回来的时候离开这里躲一躲。想着,退一步让一个女子从身前走过。怔了一下,这女子好象在哪儿见过,再看一眼,竟是喜鹊征婚所介绍他认识吕玲的那个女子。从容不迫地走进了美容美发厅。田健按捺不住由此而生的兴奋和慌乱。吕玲骗钱后,他找过婚介所,婚介所已经搬家不知去向。如果她和吕玲合伙骗人钱财,见到他就是贼见了捕快,准会惊慌。这样一想,田健冷静下来,设计她出来后怎样与她对话。
不到一小时,女子出来了,头上脸上没什么变化,大约只洗了洗头发。女子没有打的和乘公交车的意思。田健相隔十几米跟了一段路,看见路边一幢楼的山墙头上挂着一个醒目的标牌:月下老婚姻介绍所。女子走进楼门,田健跟着上到三楼。女子停在一个门前,掏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田健来到门前,门扇上也贴着一张打印的白纸黑字的标志:月下老婚姻介绍所。田健稳一下心神,推门走了进去。
房里只有女子一人。一张靠窗的桌上摆一台电脑,对面 立着一个旧式木头材料柜,别无它物。与曾经去过的那个婚介所大同小异。女子正面对挂在墙上的一面靶镜梳理头发,听见有人进来,望着镜子说:“是来征婚的吗?”没有回音,才扭头对田健说:“没听见我问你吗?”
“听见了,可惜我不是来征婚的。”
“不征婚来婚介所作什么?”女子有了几分警觉,从头到脚打量田健。
“你开喜鹊婚介所时我去过,也征了婚,可你给我联系介绍的是个骗子,大骗子,骗了我几万元不见面了。我今天来向你打问她的下落去向。”
“那个女子骗了你?”女子问道。
“你先别问是哪个女子骗了我。我先要问你,我受骗后去婚介所找你,你的婚介所也搬家了。你说,你跟她是不是合伙骗人?”
“你别血口喷人!你不这样问,我还不生气;你这样问,我的气都不打一处来。你说,是那一个骗了你!”
“听你口气,你的婚介所介绍的女子不是一个骗人,而是都在骗人,是不是?”
女子被问得无话好说,目光躲躲闪闪沉默了一阵,“骗你的是不是吕玲?”
“正是她!她如今在哪儿?”
“我要知道她在哪就好了。她骗了好几个人,人家告到派出所、民政局,让民政局把我的喜鹊婚介所查封了。弄得我跑了好少的路,说了好少的好话,花了好少的钱,才把这个婚介所审批下来。我的一肚子气没处倒去,正想着找她算账哩。你倒问起我来了。她骗了你多少钱?”
“五万。”
“你找她是想把骗走的钱追回来?”
田健答非所问:“既然你的婚介所受她的牵连被查封了,你也应该找她才对。你说,怎么才能找到她?”
“我的电脑上存的她提供的一切相关资料全是假的。再说,那台电脑和里边存的资料全被民政局查封了,我不知道她的真实住址在那儿,要知道,早找到她了。”
根据女子说话的语气神情,田健认为她与吕玲合伙骗人的可能性不大,但又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便把夹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取出装硫酸的香水小瓶和洋娃娃,说:“我看你今天去美容美发厅只洗了头发,没作美容。我不知你为啥没做美容。没钱还是没时间?不论是没钱还是没时间,做为女人看着别人美容自己不能美容,肯定是有遗憾的。为了消除你的这点遗憾,我给你做个美容的游戏,让你开开心,你开心了,就知道该不该把吕玲的地址告诉我了。”把洋娃娃仰放在桌上,在打开香水小瓶塞时,女子说:“我先打个电话。”伸手要提 话筒。田健早有防备,站的位置刚好在电话机旁,狠劲压住女子的手说:“你要是沉不住气,我就先把你的手美容一下。”女子慌忙把手缩回去。田健小心拔出瓶塞,用沾着硫酸的瓶塞小头在洋娃娃脸上点了一下,粉嫩鲜美的洋娃娃脸颊顿时起泡,接着发赤发黑地冒起一股雾状气体,颊上立即显出一片焦黑的凹痕。田健望着女子说:“我这美容液是从地狱批发来的,专给那些只要脸不要心的女人服务的,你要不要试试?”
女子惊恐万状退到桌子一角,瑟瑟打颤,“你千万别胡来,我跟吕玲真的没一点关系。”
“我不想胡来,我只想知道吕玲的住址,只要你领我见到她,我的这点美容液就是她的了。”
女子望着小瓶想了一阵,说:“你得保证不是我把她的地址告诉你的,她有一帮黑道上的朋友,要知道是我通风报信,我就完了。”
“我保证,以我的人格保证。但前提是你必须提供她确切的住址。”
女子犹豫了一阵,“我带你去吧,可她在家不在家我可说不准。”
田健不再与她罗嗦。把小瓶捏在手里对女子说:“你老实,小瓶就老实,你要耍滑头,就休怪小瓶发脾气。”等女子锁了门,一同下楼。他清楚,乘公交车人多,要是换乘车,给女子有机可乘,就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