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生机
贾庭章在街上昏迷了半个多时辰,待睁开眼睛时,发现陈峰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揉了揉发疼的后颈,猛地想起了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心中一惊,立刻朝着皇宫奔去。他进入皇宫时,百里清风正陪着太皇太后在御花园里赏着桃花,那一朵朵,一簇簇白的,粉红的花朵在枝头热闹的盛开着,微风吹来吹下一片片花朵在空中飘舞,美得迷了人们的眼睛。
“皇上……出事了……”太监将贾庭章引到百里清风的身边,他一见到满脸笑意的百里清风时立刻跪在地上磕头,一脸的惊恐。百里清风不悦地蹙着眉头看了他,“快起来吧,丞相不是押送陈峰去天牢了吗,为何如此慌慌张张地来见朕呀?”“启禀皇上,在去天牢的路上,陈峰被他的部下给劫走了,而且押送他的御前侍卫全,全都殉职了。”说着贾庭章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哀戚之色,想到那血流成河的场面,他心头悲痛与失望。没有想到陈峰会做出如此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百里清风一张盈满笑意的俊脸立刻阴沉下来,浑身散发出冷冷的怒气,那气息能将这暖暖的春日瞬间冻结。太皇太后那边听了他的话后也露出一脸的震惊,但是很快她的一双老眼闪烁了一下,眼底深处现出一丝快意,若是这样,那陈峰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对于他们的计划再也构成不了威胁了。
百里清风愤怒地盯着贾庭章片刻,下令道:“传朕的旨意,下令将龙虎将军府暗中监视起来,同时命人画出陈峰的画像,发到各州郡,务必将他拘拿归案,还反了他了。”百里清风咬牙切齿的说着,猛地伸手将头顶一支开得正旺的桃花无情地折了下来,那怒放的花朵瞬间离开了枝条,带着无奈与悲戚等待着飘零的命运。
百里清风似乎气愤了良久,才缓缓平息了一些怒意,转身看向一旁的太皇太后,脸上的怒气收敛了一些,“老祖宗,孙儿被那陈峰气的没了赏花的兴致了,先行告退了。”说完他对着一旁的太监沉声道:“来人,摆驾回宫。”见到他离去的背影,太皇太后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来。这时一个太监过来,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太皇太后的眉头微微蹙起。“你是说那个废后昨夜离奇失踪了?”
“正是,今早是她的贴身侍女翠屏发现的,说是一夜没回宫了,皇上当时听了很是气恼,立刻下令派人去寻,但是却没有一丝踪影。”太皇太后微垂眼睑,陷入沉思。她暗自猜度着,皇上之前不顾众臣反对,不惜与自己争吵也不治那个女人的罪,那么那个贱人此次失踪是否也是他刻意安排的?忽地她苍老却不乏神采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杀意,与这春日桃花的灿烂景致格格不入。不管是不是他安排将那个贱人弄出宫去的,她都不会饶恕那个贱人,那日那贱人发疯似的刺杀自己,到如今她想起来还有一丝心悸,这样的仇恨她不能不报。
再者,若是将那个贱人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自己或许能多个制衡他的筹码。想到这,她眼珠一转,叫来两个宫中侍卫,低声吩咐道:“暗中查找废后的下落,若是找到了她,立刻通知哀家。”“遵旨。”侍卫领了旨意快速离去,太皇太后苍老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夭夭桃林,眼中闪过一抹阴寒。接下来的两日,太皇太后仔细观察着百里清风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始终如平常一般,一脸冷漠,每日都去海棠宫宠幸玉美人,甚至白天几乎都呆在海棠宫里。她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变化?要不就是他不再在乎夜颜那个贱人,要不就是那个贱人根本就让他给保护了,所以在那个贱人失踪后他才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太皇太后暗自想着,制定的计划依旧暗中慢慢的进行着。虽然表面上百里清风如平常一般,但是他的内心里却如狂风暴雨般急切与不安,派出去找寻木念的影卫两天来竟然没有找到一点的线索,他心中的不安与日俱增,她不会真的不在了吧?唯一调查出的是,她失踪那日有一辆运脏桶的车子出了宫,他派人找出了那天负责送脏桶的太监,发现太监也失踪了,那么肯定是那两人将她带离出宫的了,毫无疑问。可是只有人看到那辆车出了城,却再也无人知道其去向,他也曾偷偷出宫去找寻她,但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心中每日都在担忧中煎熬着。
每天深夜百里清风都会拿出那块染了血的帕子,然后想着与她在一起的点滴,蓦然发现她嫁到宫里她竟然几乎都在受罪,心更加的觉得难受,觉得愧对于她。如此日子又过了两日,这天夜里,百里清风正呆在龙翔殿内,明亮的烛光下,一身黑色锦袍的他坐在御书案前批阅着奏章,刘德全在一边安静地研着磨,皇上已经坐着批阅奏章两个多时辰了,此时天色已深,戌时已过,他看着百里清风有些疲惫的脸,眼中露出关心,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关切道:”皇上,夜深了,该歇了。”
百里清风没有理会他的话,蹙着眉专注地看着奏章上的内容,思索了片刻,然后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意见。又过了半个时辰,当他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章后,有些疲累的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亥时了。”“亥时了……”百里清风喃喃着,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冲着外面吩咐道:“来人,摆驾海棠宫。”刘德全愣了愣,心中暗想,看来皇上如今真的是对那个玉美人疼爱有加啊,即使疲惫都不忘去她那里,而且现在几乎每夜都宿在海棠宫,因此宫内很多的宫女太监都去逢迎那个玉美人,大家都暗中猜测,那个玉美人或许能成为皇后也不一定呢。百里清风离去后,翠屏红着眼睛走向刘德全,“刘公公,皇上又去海棠宫了?”刘德全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为自己的失踪的主子不平,但是他们做奴才的能怎样,主子喜欢谁,不是他们能左右的,自古帝王无情,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看了看翠屏,刘德全同情地说道:“是啊,最近皇上很宠幸玉美人呢。”
听了他的话,翠屏的心中一疼,为木念感到伤心。皇后娘娘才失踪了好几日了,皇上只是最初那日派人找寻了一下,之后就没见皇上再理会了,也不管她的生死了。翠屏为主子感到愤愤不平,她一直以为皇上是喜欢皇后的,可是没有想到……眼眶再次一红,眼泪掉了下来。翠屏心中暗叹一句,红颜薄命,这话一点不假。百里清风坐在龙辇里,龙辇缓缓地朝前走着,最近他天天去玉美人那里,只是为了造成他宠爱她的假象,但是在海棠宫他们却从来不同榻而眠。
每天夜里他都疯狂地思念木念,譬如现在,他就非常想念她,他坐在龙辇里面,放下轿帘,将外界的一切都遮挡住,然后缓缓地闭着眼睛,心中再一次想着木念的脸,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涩,颜儿啊,你在哪里呢?千万不要出事啊!正想着龙辇已经来到海棠宫门口,有太监唱响着,“皇上驾到。”当百里清风从龙辇里走出来时,就看到玉美人笑意盈盈地跪在殿前,迎接着他。这些日子他单独与她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对她展开过笑颜,但是在人前他却表现的对她异常的疼爱。可每次他到来,她都会满脸笑容的面对自己,像是从来都不抱怨似的,这令百里清风感到奇怪,但是也从来不愿去想为什么?
一个自己不在乎的人,他用不着去费心猜测她的想法。走进海棠宫,里面像是往常一样摆满了一桌子的菜肴,是玉美人特意准备的,她知道皇上每天批阅奏章到深夜,担心他到了夜里会饿,所以每次都为他准备一些东西。她知道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但是她却没有办法不去想他,从那夜第一次见到他,她就喜欢上了他。若不是齐国与鲁国开战,她恐怕还会呆在含香楼里,继续做她的红牌名妓,做她的顾采依,收集各种信息给齐国,她也没有机会见到他。她不是齐帝的亲女儿,听说是齐帝在一次出宫时看到被遗弃在街边的她的,那时她被包裹在小小的锦被里,巨大的哭声吸引了齐帝的脚步,说是她的求生欲强,才产生了恻隐之心,并收为了义女。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因何原因抛弃了她,可是天大地大,又过了十几年了,到哪里去寻呢?义父对她虽然不是特别疼爱,但是也算不错,她从小就被刻意安排着学习琴棋书画,后来当她十六那年,齐帝送她来了鲁国,并暗中派人开了这家含香楼,而她也成了含香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因为这是鲁国的京城,有很多高官会来,在这里可以了解到很多对齐国有利的消息,而她在这里一呆就是两年。
两个月前,义父派人将她接回国,本来是想将她嫁给邻国楚国的太子为侧妃的,但是鲁国已经与楚国结盟了,并且一同出兵打败了齐国,因此义父就改变主意将她作为礼物送到了鲁国用于和亲,目的也只是暂时拖延时间,保持两国和平,令军队休养生息。她知道,齐国与鲁国两国不会就这样一直和平相处下去的,义父不甘心就此向鲁国永远俯首。
而她,只是一个棋子,一个换来暂时和平的工具而已。虽然心中不愿意嫁到鲁国,但是为了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她愿意牺牲。没有想到在太皇太后寿宴那晚,她坐在大鼓上被抬进大殿上时,见到了那个妖娆的帝王,只一眼,她便因他而怦然心动,在被他抱着出了大殿时,看着他眼中的迷恋眼神,她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或许跟了这个男人,也算老天对自己的厚爱了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与他的第一夜,那个令她心动的帝王竟然要她与他演戏,她心中就疼痛了起来,那夜她看出他眼中充满了**,那**似乎已经将他燃烧了起来,可是他却没有碰自己一下。当时她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为什么?他为什么连看也不愿多看自己一眼,也不愿意碰自己一下?为什么?
那夜她感到自己受了侮辱。虽然他是鲁国的皇帝,但是也是自己的丈夫啊,自己的丈夫竟然不喜欢自己,她的心说不出的难受。“皇上累了吧,先吃点东西,然后安歇吧。”顾采依将宫女太监打发了出去,然后压住心底泛起来的阵阵苦涩与失落,对百里清风甜甜一笑,将玉箸拿起来递给百里清风。百里清风并没有接过来,只是淡淡道:“不了。”说完他径直走进内殿倒在了床上,头朝里,不再看她一眼。顾采依的水润闪亮的眸子在见到他的冷漠时瞬间黯淡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每天他都是如此,像是多看她一眼都是厌恶的。
她轻轻走进去,将房门划上,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床被褥铺到地上,和衣而卧。他们每夜都是如此,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每夜都来呢?她心中明白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外人认为她是极为受宠的,他这么做有他的目的吧?是什么样的目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的心真的好苦,想着想着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流向红润的唇角,好苦,好咸,好涩。第二日一早百里清风依旧是很晚才从海棠宫离开,当一众大臣在朝堂上等了良久才去早朝,然后很是不耐烦的问了几句有无要事,就退朝了,之后便又返回了海棠宫。
他到海棠宫,有太监来禀报说柳贵人求见,冷漠的眼中闪过一抹难得的温情,记得那日柳如媚不顾一切扑到颜儿的身上为她挨了一鞭子,百里清风心中对她多少存了一丝好感。“让她进来吧。”说着百里清风在偏殿坐了下来,冷漠的脸现出一抹柔和,很快一身桃红色的襦裙宫装的柳如媚袅娜地走了进来,娇媚的脸在见到百里清风时灿烂一笑。“如媚参见皇上。”“多日不见,媚儿身子可大好了。”“多谢皇上关心,如媚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没有大碍了。好几日不见皇上了,如媚很是想念皇上。”
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丝伤感来,百里清风见了微微蹙眉,她对自己的情意他知道,只是心中从来没有她,选择了她当初也是将她作为棋子来利用而已,后来多少因为对她有丝亏欠才会留她在宫里的。但若是以前的他,对于女人主动示爱自己多半是来者不拒的,可是如今不同了,自从那个人走进了皇宫,他就不再对任何女人有兴趣了,别的女人再怎么撩拨自己,都不会产生一丝**。所以除了新婚夜那日他故意气木念宠幸了柳如媚,之后便也没有再去她那里过过夜了。见百里清风沉默不语,柳如媚眼中一黯,她原本以为夜颜被除去了,他便会从此在自己身边驻留,可是又多了个玉美人,皇上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玉美人身上了,她心中的气愤与日俱增,怒火焚心。
心中虽然很不是滋味,但是脸上的笑容一点没有减少,柳如媚媚笑一声,然后柔声道:“皇上,今天是十五,如媚想去长业寺上香,为皇上祈福。”说着用期盼的眼神盯着百里清风看着。“媚儿有这个心难为了,朕准了。”
百里清风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媚儿不必急于回宫,天黑之前回宫便可,你可以在宫外游玩一番。”这句话算是对她亏欠的一种补偿吧,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却险些将他的颜儿置于了死亡的边缘。“多谢皇上。”柳如媚心中一喜,然后盈盈下拜之后走了出去。已经三日了,她那夜派人将那个贱人抓了出宫,始终没有机会出宫呢,正好今日是十五,京城里长业寺有盛大的庙会,她便趁着这个机会请求出宫祈福,实则是为了去见见贱人,她想好好惩治一下那个贱人,来发泄心中一直以来因她而造成的愤恨。凤辇出了皇宫一路朝着长业寺而去,在进了长业寺后她命庙里的僧人准备了一间禅房,说是要在那里清心诵佛,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则快速换了一身普通的红色衣裙,易了容,头上戴了笠帽,笠帽上垂落下来的黑纱遮挡了她的面容。
做好了一切,她悄悄从庙的后山离去,那里有两个她早已安排好的心腹侍卫等候着,他们的旁边是一乘二人抬的普通小轿。见她来了,那两个侍卫深施一礼,然后抬着柳如媚朝着城外而去。城外荒郊的一个残败的小庙里,木念已经被绑在那里五天了,五天五夜被绑缚的身体早已麻木,那个看管她的刀疤男偶尔会给她一些吃的,没有想立刻除去她的样子,所以她才不至于被饿死。但是由于身上的旧伤还没有完全好,后来又添了新伤,伤口慢慢开始发炎,自从昨日夜里她便开始发起烧来,然后人一直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一丝阳光透过破庙的窗口照射进来,那带着暖意的光芒照到木念的身上,却给她带不来丝毫温暖,浑身发烫的木念感到此刻自己如坠冰窖,冷得瑟瑟发抖,昏昏沉沉中脑中总是不断闪现百里清风抱着别的女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的景象,而她自己却躲在一旁嘤嘤哭泣,心里因此生疼生疼。“参见主子。”就在这时柳如媚走进小庙,刀疤男见到她立刻恭敬地施礼。“嗯。”柳如媚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走到木念身边,如水的眼眸在见到木念的瞬间变得冷冽异常,一抹阴狠的寒光如冰锥一样从她眼中射出,直刺木念。若不是这个贱人,她怎么可能失去清风的宠爱,虽然清风现在有新欢了,但是以往这个贱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她从未忘记,所以她定要向她讨还。
恨恨地想着,柳如媚朝着身边的刀疤男一摆手,“把她弄醒。”“是。”刀疤男听了之后拿了一个空木桶出去,到附近的小河边打了一桶水回来,进到庙里径直走到被绑在梁柱上的木念狠狠一泼,看着木念瑟缩了一下身子,他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初春的天气,河水虽然解冻,但是河面上依旧漂浮着残冰,这桶冰冷的犹带冰渣的冷水就那样的被无情地泼到木念的身上,瞬间木念被这一股冰冷激醒,冷水浸透她的衣衫,彻骨的寒冷令她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不时有水滴顺着发丝脸颊滴答下来,滴落在残损的青石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木念缓缓的睁开双眼,目光黯淡中带着一丝迷蒙,眼前是一片残败的景象,她眨了眨眼才想起来自己被人抓了,被关在一个破庙里,庙内的光线晦暗,只有一道光束从头顶斜斜照射进来。浑身无一处不酸疼异常,头脑昏沉沉的,她轻轻晃了晃头,想要揉揉发痛的额角,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捆绑着,她无力地苦笑一下,自己怎么忘了呢,自己自从被抓到这里来就被反绑在了梁柱上了呀,也不知道被绑了多少天了,只知道被绑缚着的双臂早已麻木的失去了知觉,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绑得凝固了,想要动一下都不能够,浑身还滚烫滚烫,她感到自己此刻正在发烧,不禁痛苦的皱起了黛眉
这时眼睛无意间看到站在面前的黑纱罩面的红衣女子,虽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是木念能感受得到那女子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杀气,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看到木念迷蒙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愕与恐惧,柳如媚唇角一撇,抬起纤纤素手缓缓地取下戴着的笠帽,随手将之递给了一旁的男人。然后她径直的走向木念,嘴角闪着异常妖媚的笑容,那笑容看了令人不寒而栗,走到木念面前柳如媚毫无预警地劈手就狠狠的向她扇去,木念只觉得眼冒金星,耳边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是这一切在她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目时都已经无足轻重了,在她的面前一身红衣的女子竟然有着与如今的自己有着相同的面容,夜颜的脸。这一瞬如晴天霹雳,震得木念目瞪口呆,仿佛曾经的噩梦重新上演,自己被害死的那日同样是眼前人将自己抓到破庙里来,此番她再次见到了那个人,心底的恐惧迅速袭来,木念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你……你是谁?”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木念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看来自己一点生的希望也不能有了,她是谁,为何几次三番如此残忍的残害自己?柳如媚笑着盯着木念看,伸出手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拨弄着她的发丝,突然猛地用力一抓,将她的头向梁柱撞去,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用那尖利的指甲刻意的划过木念的脸庞,划出一道道血痕。疼痛让木念的恐惧减少了一些,她蹙起黛眉盯着眼前的女人,却看到她阴恻恻的一笑。
“我是谁?哈哈,夜颜,半年前杀了木念嫁祸给你没有使你受到多大痛苦,此番我抓你回来,定不会再让你有升天的一刻。”说着柳如媚伸出手指在脸侧轻轻一摸,缓缓揭开了脸上的面皮,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张娇媚的脸上此刻竟然狰狞的有些扭曲。“是你?!”木念震惊地盯着柳如媚,原来曾经杀害自己的人就是她!自己之前从未与她相识,却被她那般残忍对待,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看似娇弱的太子妃竟然心肠如此歹毒。“不错,没想到吧,哈哈哈哈……”柳如媚一阵阴冷的大笑,笑声中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里面全是妒恨的火焰,不断的跳跃着,越燃越烈。“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木念心中虽然已经猜测出了原因,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声。“为了什么?贱人,你还问我为什么?若没有你,他怎么会对我视而不见,因为他心中有你,所以我必须得要你死!”柳如媚说着再次扇了木念一记耳光,脸上的表情已近乎疯狂,如一只发疯的恶狗,随时都会咬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与你争他,我根本不在乎他,也不想要他的所谓宠爱,你又何必如此残忍?”
“你不在乎他,可是他在乎你呀,只要你活着,他就不会来我这里,很久了,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冷落过我那么久,就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贱人!”柳如媚声音渐渐增大,近乎咆哮。盯着她,木念突然想起了秦夫人被下毒的事情,冷冷问道:“就是因为这个吗?那么秦夫人被下毒也是你做的了?”“没错,你那么对待他,给皇上下毒,他还是不忍杀你,我怎么甘心,所以我给孙笑薇下毒,想要嫁祸于你,但是他还是维护你,竟然跟太皇太后大吵一顿,都不舍得杀你,贱人,他那么在乎你,若是你活着一天,他的眼中便看不到我。”是吗?他为了自己与太皇太后大吵了一架吗?
木念听了这句话时心中微微一动,来不及细想心中的感受,她再次开口问道:“那么木念与你有什么冤仇,你要杀了她?”“她……哈哈……因为清风在意你,所以我恨你,那时听说先皇要将你许配给阎霄,我打听到阎霄心爱的女子是木念,所以才会易容成你杀了她,就是为了嫁祸于你,让你嫁给阎霄后被阎霄唾弃,憎恨!”“就因为你心中的嫉妒,你就可以那么残忍的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柳如媚你真的不是人!”
“哼,只要是对我造成威胁的,我一定要除去,不惜任何代价,任何能危及到清风疼爱我的人我都要除去……”说到这柳如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大笑出声,“不过夜颜啊,他现在又有了新欢了,他知道你失踪了都不理不问,他每日沉迷在那个玉美人身边,你知道这个会不会觉得失落?哈哈……哈哈……”大笑中柳如媚流下了眼泪,眼中满是掩藏不住的痛苦,而木念盯着她痛苦的眼睛,心中也涌上一股酸涩,他对自己失踪不理不问,每日只沉迷玉美人……心在这一刻再次疼痛起来。
这时柳如媚突然止住笑声,向她身后站着的人一招手,眼中寒光一闪,退到了一边。一瞬间木念忽地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想要逃离却无奈手脚被人紧紧制住,不能动弹。刀疤男会意然后不怀好意的一笑,将侍卫带进来的一个麻袋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只硕大的老鼠,拽着那老鼠的尾巴朝着木念走来。老鼠在他的手中不停的扭动着身子,试图蜷起身子,还不停地发出吱吱的叫声,令人心惊。
心头狂跳,木念直直盯着那个刀疤男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眼光却扫到了柳如媚嘴角那抹魅惑人心的笑容,那笑容显得是那样的恶毒,这些令木念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头皮发麻。捆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挣扎,对着面前的疯狂女人,木念叫道。“你要干什么?”恐惧一点点在心中升起,她脸色也慢慢白了起来。
“做什么,哈哈……”柳如媚的唇边带着一丝极为妩媚的笑意,忽然狂笑起来,那美艳的笑容此刻看在木念眼里却如同恶魔一般狰狞!“虽然他已经不在乎你了,但是毕竟你曾经抢走了他本该对我的宠爱,所以……哈哈……”
柳如媚忽然停止了话语,对着身边的刀疤男喝道:“还等着什么,还不快动手。”刀疤男应了一声,然后一把抓起木念胸前的衣襟,咧嘴一笑,眼中满是变态的光芒,他将那只欢跳扑腾的老鼠在木念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往她的怀里倒了一些肉汁,肉汁顺着胸口的皮肤一直往下流淌,粘粘腻腻,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你要做什么,不……”下一秒木念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拉起,感到一丝凉意后,刀疤男手里的老鼠已经被塞进她的怀里,与她的肌肤亲密的接触着。
老鼠挣脱了束缚,又闻到香甜的肉汁味,在木念的身上兴奋的爬动着,一口一口啮咬着她胸前细嫩的肌肤,血腥味渐渐弥散出来。“啊……”木念拼命的摇着头,拼命的挣扎,双手的指甲深深抠进掌间,扎入肉里,冒出一丝丝血痕。身上的老鼠在她的扭动下似乎变得更加的兴奋,从胸口一路往下,滑向大腿,一路上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哎呀,怎么有老鼠跑到她身上了呢?这可太可怕了。”柳如媚啧啧两声,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然而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接着她对着身后的一个侍卫问道:“什么东西能灭了老鼠呢?快帮她把老鼠除了。”“回娘娘,听说蛇能食鼠。”
“那你还等什么。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痛苦,本宫都有些于心不ren了。”那个侍卫嘿嘿一笑,然后从另一个麻袋中掏出一条三尺长的金花小蛇,抓起蛇一把塞进木念的衣服里。“不,你们―――”木念愤怒的瞪大双眼怒视着他们,口中尖声大叫着,可耳边全是狰狞的笑声,一声又一声。那只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对她“咝咝”两声然后冲进她的衣服里,一路蜿蜒而去。冰冷而腻滑的在她身上缠绕,舔吻……
“你究竟要对我怎么样?”木念恨恨地瞪着柳如媚,身体上不时传来一阵疼痛,不是老鼠咬的就是蛇咬的,她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心底升起的寒凉感令她对面前这个疯狂到几乎变态的女人充满了深深的恨意。“哼,贱人,你也知道怕了吗?我还以为你一向胆子大呢!哼,放心那蛇无毒,我还不想让你轻易就这么死了呢,那倒是便宜了你,这只是开胃的小菜,后面我还给你准备了丰富的大餐等着你品尝呢。”
“你就凭着这一张狐媚脸将他的魂勾去了,你个下贱女人,我要毁了你这张狐媚脸。”说着柳如媚又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在木念的脸上勾划出几道血痕,仰天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她尖声狞笑着,木念的心在那笑声中一点点变冷,感到冰冷的绝望。在这惊恐中木念眼前浮现了百里清风的脸,心中蓦地一疼……然后狠狠地晃着头将那张忧郁的脸给挥散,为什么要想他,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遭遇如此多的磨难?可是心底却仿佛另外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呼喊着,清风……清风……你在哪里?救我,救我!
“这里的药汁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你皮焦肉烂,想不想尝尝这个滋味?”柳如媚突然欺身过来,对着木念灿烂一笑,随后伸手就将瓶盖拧开,她缓缓的将瓶身倾斜,从里面缓缓流出一滴晶莹闪亮的液体,液体啪嗒一声滴落到地上,青石的地面上立刻烧灼起一阵白烟,随着那丝丝白烟升腾起一股异常刺鼻的味道。“怎么样,看到了它的威力了吧,哈哈,贱人,你要不要尝尝它的滋味?”说着将瓶身对着木念的脸,瓶身缓缓倾斜。木念只觉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头皮一阵阵发麻,眼睛恐惧的盯着柳如媚,难道说今天自己还要再次被她给毁了吗?不要,她不要。
“柳如媚你难道不怕他知道了不会饶了你吗?”木念突然大声说道,目光定定的看着柳如媚,浑身散发出的冷列气息令柳如媚愣了一瞬,这时庙外响起一道炸雷,突来的巨大声响使得柳如媚的手微微一抖,手中的瓶子偏了一下,里面的液体没有滴在木念的脸上,而是滴在她的肩膀上,厚厚的棉裙很快烧出一个洞来,液体穿透厚厚的棉布滴到她光滑的肩膀上,肩膀立刻血肉翻搅。伴随着丝丝白烟和皮肉烧焦的味道,肩膀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灼痛。药液同时也灼烧了正攀上她肩头的金花小蛇,被灼痛的小蛇猛地紧紧缠绕住木念的胸口,越绕越紧。同时大嘴一张吭哧就是一口,尖利的牙齿深陷在她的肉里,留下两个深深的牙印。被蛇缠得胸口越来越窒闷,木念感到一阵呼吸困难,感觉头上的屋顶不停的旋转着,旋转着,渐渐地她失去了意识。
“贱人,他已经有了新欢了,怎么还会在意你,我今天先毁了你的脸,然后再送你去见阎王爷,我要让你们今生再也见不到面,毁了你的脸,来世也让他认不出你来。”就在这时一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柳如媚面前,“娘娘,外面一队人马朝着这边来了,眼看就到了,似乎是离京回齐国的送亲队伍,此刻天将大雨,他们想必是来避雨的。”
柳如媚微微一怔,略微一沉思,若是此刻杀了她必定会弄出动静来,而且血迹会来不及收拾,若是被外面的人发现了,必定生疑,若是发现了这个贱人,那么事情必定能传到皇上耳中,那么她就麻烦了。想了想,柳如媚有些不甘心地将手中的瓶子收起,沉声吩咐道:“将她身上的那两个东西处理了,将她打昏,堵了嘴,先绑到那佛像的后面,等那些人走了,咱们再处理她。”说完柳如媚快速戴上笠帽,用黑纱遮挡了因憎恨而扭曲狰狞的面容,然后坐到一边的地上装作是避雨的路人。那个刀疤男听了吩咐后取出一块破布塞进木念的嘴里,狠狠地在木念后颈上一锤将她打晕,同时伸手到她身上抓出金花蛇,蛇的牙齿已经深深陷入木念的身上,拉下来时带下一块血肉,触目惊心。
一道闪电破空划过,将暗沉的天空劈成两半,暗沉的天地一瞬间照的通亮。一个小兵打着纸伞,伞下站着的是一身红色长袍的狄骆。今日是他带领送亲使团回国的日子,没有想到队伍走出了京城不久天空便阴沉下来,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此时他们行经的地方是个荒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要找个避雨的地方也难,他正蹙眉暗骂这鬼天气时,有士兵来报说发现前方有个小庙。站在雨中,狄骆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破败小庙,深邃的眼眸微微一亮,转身下令让士兵赶紧搭起帐篷,之后他便迈着大步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小庙而去。走进小庙狄骆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眉头微微一蹙,然后眼光扫到了坐在庙内的三个男人和一个遮住面容的女人。
虽然那几个人穿着打扮都极为普通,但是他们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与众不同,特别是那个坐在稻草堆上的女子,一看就气度超群,不是一般小家碧玉能有的风姿。跟随他的士兵见到庙内还有别人,想要讨好上司,于是上前一步大声道:“我家将军要在这里躲雨,你们几个贱民赶紧从这里离开。”
柳如媚听了,掩藏在黑纱下的黛眉微微一皱,精致的脸孔露出明显的不悦,他们的到来搅了她的好事她就够气恼的了,没有想到一个小兵进到庙来便狐假虎威地下令驱赶他们,柳如媚杏眸一眯,轻启朱唇冷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家主人都没有说话,你这只狗到处乱吠什么?”她从来是不受气的主,被那个小兵一吼,心中甚为恼怒,心想那个小兵称那个中年男子为将军,想必那人便是此次使团的头领,也就是齐国的将军狄骆了喽。但是即便是他又如何?如今齐国战败,向鲁国俯首称臣,他们这些人凭什么在她面前摆架子。
只要他们没有发现那个贱人,那么她根本就不害怕他们,大不了被发现了,自己亮出身份,想来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样?即使皇上知道了,自己也可以以外出游玩为理由搪塞过去,于是她才会有恃无恐的骂了那个小兵。那个小兵一听,气得脸色一变,恼怒地刚要冲过去揍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被一旁的狄骆而制止了。“休得无礼。咱们只是来避雨的,人家也是来避雨的,这里地方这么大,无需那般赶人,你给我滚回来。”
那士兵听到狄骆不悦的语气,刚刚还很有气势的脸一下子就蔫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柳如媚一眼,然后退到狄骆身后。狄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柳如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情绪,然后在庙的东北角远离柳如媚几个人的地方坐了下来。由于庙本来就小,再加上外面正在下雨,大量潮湿的空气往庙内一涌,庙内的血腥味道于是便更加明显。他心中虽然觉得这个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但是也懒得去理会,只是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脸上一副淡然的表情,安静地坐在一旁闭上眼睛开始养神。时间一分一秒的悄然而过,外面的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看似平静的柳如媚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她此次是以为皇帝祈福为名义出来的,而且也是从长业寺偷偷出来,来到这里的,虽然皇上有话说她可以在外面游玩,但是自己也不能太晚不回宫,而且随着自己离开长业寺的时间越来越久,那边难保有人会发现她不在寺里,虽然她之前有下令不让人去打扰,也将贴身的宫女绿荷安排在那边,防止有人进入禅房发现自己的不在。
但是百密难免有一疏,若是真的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多少不是好事情。而且佛像后藏着的夜颜还没有除去,若是时间久了,她被人发现,那么……柳如媚想到这心中的焦虑越来越浓,人也没有了最初的平静,偶尔会站起身来走到庙门口往外瞧瞧,看看风雨有没有停歇。只是天公偏偏不遂了她的心意,大雨一下便是多半天,直到下午快要申时时大雨才稍稍有变小的趋势,依旧没有停歇。这时柳如媚心中愈发焦急了,此地离京城两个时辰的路程,此时已过申时,若是再不赶回京城,估计再回去时城门已经关闭,那么她便无法回宫了,想到这柳如媚气得直咬银牙,袖子下的双拳被她紧紧攥起。那佛像后藏着的贱人她还没有亲手将她处死,可是自己却没有时间了,那个该死的狄骆,坏了她的复仇大计。心中恼怒归恼怒,柳如媚却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出了什么纰漏,那么自己便是万劫不复了,沉思了良久,她终是咬了咬牙,决定回京,至于那个贱人就让手下处置了她吧,只是自己没有亲手杀了她,多少气愤难平。做了决定后柳如媚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然后对着那个刀疤男淡淡道:“我有急事先回京了。”
说着带着两个侍卫往外走,那个刀疤男明白主子定还会有话说,只是不方便在庙内讲明,于是也跟在了她的后面走出了小庙。“我送主子出庙。”在庙外,柳如媚停下了脚步,低声吩咐道:“等他们离开之后,你将那个贱人给处理了,嗯……”她沉思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就挖个坑,将她活埋了吧,那样也会无人发现她的尸体,想找寻都无处寻觅。”“小的遵命。”刀疤男恭敬地立在一边,低头应道。“嗯,那么我先走了,这二百两银票你先拿着,等事情办好了,你明日到京城的得胜米店,到那里自会有人给你余下的八百两银票,而且我还在边城给你置了一处宅子,作为奖赏,明日你便一同取了地契吧。”刀疤男听了眼光一亮,“多谢主子。”
“恩,记得把事情办得漂亮些,不要被人发现了。”“主子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柳如媚点了点头,之后带着两个侍卫乘上轿子匆匆离去了,那个刀疤男看着他们离去的轿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票,嘴角露出一丝喜悦的笑容,很快自己便有钱了,那么也要娶房媳妇儿,虽然他现在是个太监,不能行人事,但是也得娶个媳妇儿来玩玩,想到这刀疤男将手中的银票揣进怀里,然后再次返回了破庙,坐在稻草堆上脑中不停想着以后的生活,似乎好日子很快就要实现了,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喜色。
一旁的狄骆见他回来,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闭目养神,他一进小庙便感觉这里的气氛诡异,空气中弥漫了血腥的味道,虽然不浓烈,但是自始至终那血味都没有消散,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他能看出那几个人对自己没有太多的敌意,于是他也懒得理会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只要不妨碍到他,那么他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直到酉时大雨才渐渐停歇,阴沉的天空渐渐有了亮色,但是太阳依旧躲在乌云背后,不肯露出脸儿来,只是不时从云层的缝隙中射出一道道光芒,将原本的阴霾驱散了一些。
见雨停了,狄骆也不多做停留,站起身迈步朝着庙门走去,对于庙内的怪异,他不愿多管,人人都有秘密,只要不干涉到他,即使是杀人越货也与他毫无关系。可是他刚走出庙门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然后是一个女子极为轻微的嘤咛了一声,他好奇地转回头看去,却发现庙门正被那个刀疤男人关合,但是透过那道关闭的缝隙,他还是看到了里面的一丝景象,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此时正趴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了那女子的苍白的脸,他看了一眼,想来那声响就是那女子掉落发出来的吧,虽然看到里面女子的惨相,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依旧没有返回庙内去看看,就大步离去了。
庙里的刀疤男没有想到木念会突然从佛像后掉了下来,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关闭了庙门,将木念再次藏到佛像后,生怕走出去的狄骆发现了,到时若是那边真的来管这件事,那么他们的事情岂不败露了,但是狄骆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看到狄骆没有返回,刀疤男才长舒了一口气。
齐国使团很快便离开了,站在庙门内透过缝隙望着那些人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刀疤男身子一跃,跳到佛像的背后,抓起昏迷在那里的木念,毫不留情地将她丢到了地面,然后自己从上面跳了下来,将木念装进了染血的麻袋。昏迷不醒的木念只嘴角撇了撇,轻微的嘤咛一声,此刻的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出窍了一般,四肢百骸好像不是她的了,是不是自己要死了,不然怎么会这般痛楚,没有一丝的力量。她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似乎用尽了力气才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却发现自己被罩在了什么东西里,眼前漆黑一片,喉咙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木念再次陷入了昏迷。刀疤男将装了木念的麻袋扛在肩上,然后出了小庙,在庙门口看了看,然后绕到庙后,将麻袋往地上一丢,自己则到一边的小林子里折了一根粗一点的树枝回来。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但也易于挖坑。
挖了半个时辰一个深一尺的大坑被刀疤男给挖了出来,此时天色已黑,天阳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山,天空中乌云渐渐散去,月亮爬上苍穹,将清冷的光芒洒向大地,冷眼看着地上正在上演的悲剧。那刀疤男挖好坑之后将手上的泥往麻袋上蹭了蹭,之后将木念丢到了坑里,正准备埋土,突然觉得就此就将一个美人给埋了倒有些可惜,她的美貌他是见过的,倒不如……他突然阴测测一笑,伸手将那个染满血的麻袋给提了上来,然后解开麻袋口绑着的绳子,将木念从里面拉出来。
盯着她苍白的而又染了血的脸颊,刀疤男的脸上猥琐一笑,她是皇上的女人,若是这么就被埋了岂不可惜,倒不如自己先享用了之后,再埋了她也不迟,虽然自己是个太监,但是他平素也没少和宫女相互慰藉过,此番他便想试试皇后的味道,也不枉活在人世一回不是?想到这,他俯身向昏迷着的木念靠近,伸出手就欲解她的衣衫,可是手还没有碰到木念的身子,他整个人便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出现在眼前。
“是谁,有种的你快出来,不要装神弄鬼吓唬人。”刀疤男虽然口硬的叫唤着,但是心中早已吓的够呛,身子也不受控制微微发抖。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功夫却一点不比大内侍卫差,附近有人隐藏,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被人用一个小石子就轻易地将穴位点了,刀疤男震惊的心中微颤,不仅是惊骇来人的武功了得,可以在自己毫不察觉时暗算自己,更担忧来人是为了废后而来,那么自己将会没有活路,他脑中不断地转动着,想着来人究竟是何人,是敌是友?若是敌人,他岂不是轻易地被那人给抓了吗?刀疤男一阵恼意从心头升起,他从来不是什么善类,也杀过不少的人,那些被他杀的人从来没有机会威胁过他,他从来没有像今夜一般,还没有动手就被人给制住了,受了个大憋,但是从心里也迅速升腾起难以抑制的恐惧来。他疑神疑鬼地猜测着,突然不知从哪飘来一道红色的身影,妖冶的红色,在暗夜里飘荡,极美极魅惑。
那道身影的速度之快,令他咋舌不已。只见那道火红的影子如一团热烈的火焰从天而将,又如开得炽烈的火红花朵,轻飘飘地落到他的面前,行动迅捷如风,轻灵俐落。火红衣裳的主人黑纱罩面,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眸明明看似温润,在月光下微微含笑,但是那笑意中却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寒光芒。那冰冷的眼光瞬间将地上的刀疤男骇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半晌刀疤男从惊骇中警醒,结结巴巴地问道。然后就看到那红衣男子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射到地上那个昏迷的木念身上,红衣男子见到了那浑身是血的女子时心中微微一震,好看的浓眉倏地紧拢了起来,如冰的目光中透出一股惊心。
红衣男子便是冷墨林,他此次是偷偷来鲁国的,因为在齐国听到消息说九公主夜颜一死,当听到那个消息时他十分震惊,他心中深埋了多年的渴望在那一瞬爆发了,再也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于是他偷偷来到鲁国,只是为了到她的墓前拜祭一番,再看她一眼。可是来了鲁国几日了他始终没有打探到九公主的墓地在何处,今早突然有人来报说夜颜的墓地已经被找到,于是他驱车前往,在墓地里他盯着那很是普通的小墓,心中黯然,没有想到一代佳人,竟然身后沦落如斯,他在那里坐了很久,也伤感了良久,之后才带着伤感与失落离开。不久前他乘坐的轿子路经小庙,本打算在小庙里休息一下,却发现小庙里满是血迹,他心中充满了疑惑,然后顺着滴落在地的血迹走到了庙后,便看到了一个男子正要轻薄一个昏迷不醒满身是血的女子,心中一时气恼,他于是才会出手相助,点了那刀疤男的穴位的。目光在地上那个被血染了衣衫的女子身上看了看,冷墨林沉思了片刻,然后走过去,弯下身子伸手拨开了木念脸上凌乱的头发,在看清她的脸时,他露出一丝惊诧,怎么是她?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紧闭双目,脸色惨白的如同死人一般的女子,她……?
原本以为她已经不在了,此时再次见到,心中悲喜交加,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同时心底也涌起一股疼惜,她遭受了怎样的虐待才会如此啊!冷墨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管闲事,竟然遇见了朝思暮想的女人,若是不是自己正好经过此处,恐怕她已经……盯着面前奄奄一息,脸色苍白的木念,还有穿过她肩胛的铁钩时冷墨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他震怒了,那股怒气直逼苍穹,冻结了万物。刀疤男看到他骇人的气势,吓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他从来都杀人不眨眼,冷血胆大,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似温润的男子此刻爆发出的怒气令他心惊胆战,他为何如此气愤,因为这个废后吗?刀疤男疑惑地想着。刀疤男惧怕地盯着冷墨林,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开口求饶,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他就见冷墨林一双沉冷的眼眸倏地一眯,朝着他看来。
还没他等出声,只觉自己的脖子一凉,然后一股鲜血喷薄出来,他还没看出他怎么动的手,自己已经倒地身亡了,暴突的眼睛里满是惊骇之色。冷墨林冷冷地盯着死去的刀疤男,然后舞起手中的宝剑将他拦腰砍成两截,砍落的胳膊飞跳了出去,鲜血淋漓。之后他再次来到木念的身边,刚刚还似地狱修罗的他,此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眼中满是温柔与心疼,他盯着木念看了半天,声音也很是低缓。“公主,九公主……”
见木念没有反映,冷墨林心中一急,但是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从怀中快速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传说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寒玉魄’,一个散发着幽幽清香的银白色小药丸,将它塞入木念的口中,然后极为紧张地盯着木念看着。慢慢的木念睁开了眼睛。模糊地看到一双正充满担忧的温润眼眸,那双眼睛似曾相识。但是她此时似乎连睁开眼睛都似乎很疲累,很困难,而自己的身体好疼,每一处都疼得她快要死去了,也许死了就不会再疼了吧。她迷蒙地看了那双眼睛一眼,又一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公主……夜颜……”在昏迷前木念感到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脸颊,那是什么?是眼泪吗?那个人为什么要为自己哭?管他呢?此刻她只想睡觉,好好的睡一觉。希望醒来时身体不再疼了……皇宫百里清风今日感到莫名的心烦,自己也不知道那种心烦究竟是因何而来,就是莫名的烦躁,雨水缠绵了一个下午,他也处理了一下午的国事,直到晚膳时间,才停下来。此刻他正坐在餐桌前,刚刚端起了饭碗,夹了一块鱼,这时不知怎的,百里清风突然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生疼生疼的,甚至有些无法呼吸,筷子中夹着的鱼由于他手一抖,掉落在地,胸口处的疼痛令百里清风不禁丢下筷子,抬起手紧紧捂住了胸口,对于这突来的心疼感到疑惑,自己何时患了心疼病了呢?好像没有过啊?
那么心口的疼痛为何而来?也许冥冥中有感应吧,他心疼之际,正是木念被残害的时候。“皇上,您怎么啦?”刘德全看到百里清风突然的痛苦表情,心中一惊,皇上这是……于是他赶忙上前询问。百里清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事。”但是手依旧紧紧捂住胸口,过了良久那份痛楚才慢慢消逝,为何会这般疼痛?难道是她出事了?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骇人的想法,百里清风顿时如坐针毡,浓烈的悲伤瞬间笼罩了全身。于是他再次下旨,加大影卫的人数,大力找寻她的下落。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县城里,飞驰的马车直直冲进了县城,马车在熙攘的街道上奔驰了良久,最后在城南角一处高大的红色门楼前停了下来,这处院落是他秘密安置的,平时很少会来,此次进京却选了这处为落脚点。冷墨林从马车上跳下来,将昏迷了的木念从马车上抱下来,赶车的侍卫则快速走到大门前,扣动了上面的铁环。只听“咚咚咚”三声后,半晌里面传来了懒懒的声音,“谁呀”,
一听那声音就知道里面的人是被吵醒的。“是我,老王。”冷墨林淡淡应了一声,里面的人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清醒过来,赶紧将大门打开,“嘎吱”一声后,一个五十岁上下,花白胡须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到冷墨林立刻恭敬地施礼,“少爷,您回来了。”“嗯。”冷墨林点了点头,然后快速抱着木念走了进去,赶车的侍卫对那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将马车敢进了院内,“少爷,这是?”院内的老人紧紧跟在冷墨林的身后,他蹙眉指了指冷墨林怀中的木念,看着她浑身是血,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在路上我碰巧见到她受了伤,就带了回来了。
老王,你快去叫柳曾源过来给她诊疗,然后再让青儿过来照顾她。”“可是少爷,这……”老王有些为难,太子出去一趟竟然带来一个来历不明还浑身是血的女子回来,他感到为难,太子是私自来鲁国的,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该如何是好。“快去。”不理会他眼中的忧虑,冷墨林径直走向主房,进屋后将木念轻轻放到床上。老王无奈,只好按他的吩咐去找人了,很快两个人被叫了进来,柳曾源快速为木念诊脉,而一边的青儿见了木念,脸色一僵。“少爷,她----你怎么将这么一个人带了回来,若是惹了什么麻烦,对少爷会不利。”她是冷墨林的贴身侍女,此次她听说冷墨林要来鲁国,于是也要跟着,说是方便照顾太子殿下,其实是想来游山玩水。冷墨林从来视她为妹妹,于是也笑着答应了。听了青儿的话,冷墨林语气陡然一冷,“青儿……”
“我是为你着想,你还说我。”青儿不满的撅起小嘴来,冷墨林看她那个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好了,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曾和你说起过的那个女子。你快点帮着给她换件衣服,然后再为她上药。”“哦?是她吗?”双颖眼中露出一丝兴味,走到床边仔细打量起木念来。端详了半晌,得出一个结论。
“你的眼光不错。”说着对着冷墨林调皮一笑,冷墨林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担忧的眼眸闪现一丝宠溺。“少爷,这位小姐身上的伤很严重,而且肩胛骨还被铁钩刺穿,若不是服用了上好的保命药丸,还被您点穴止住了流血,估计她早就命丧黄泉了,如今只要将她身上的铁钩取出,然后再上些药,多加进补,若是三日内能醒来,应该便会无事。”青儿听了不禁尖叫一声,吓得眼泪流了下来,冷墨林也是眼光沉痛复杂,当木念身上的铁钩被拔出去时,冷墨林看到她肩上那喷薄而出的血雾时,心都不禁抽搐起来,扭作一团。
她一张瘦弱的小脸显得很苍白,头发披散开来,跳跃的烛火在她的身上撒上一层薄薄的光晕,那瘦小的身子像是死去了一般,令人看了不免心疼。就那样他将木念安置在这家宅子的后院,然后细心地照顾着她,本来他应该尽快赶回齐国,也因为她而耽误了离去的脚步。已经三天过去了,木念依旧没有苏醒过来,冷墨林在这三天内始终精心地照顾她,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半步,除了给她换药时离开了一会儿,平时都寸步不离。给她治疗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良药,但是她却依旧手脚冰凉,始终没有醒来的征兆,冷墨林的心不禁一点点变得冰凉,他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但是再次见到她,心中很是激动,但是没有想到她却满身是伤,看起来随时都会香消玉殒,冷墨林盯着木念的眼睛渐渐染满了痛楚,神医柳曾源说若是三天他不能醒来,那么就……
看着冷墨林越来越沉痛的脸色,眼神越来越黯淡,端着药碗的手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青儿不禁叹了口气,太子回国不久,她便被安排伺候太子,太子为人一向谦和,待自己从来都如妹妹一般照顾,从来没有太子的架子,所以她对太子也很是依赖,感觉他就像兄长一般,如今看到他这个模样,为了这个女人会这般伤心不已,青儿有些不解,但是更多的是为他担心不已。“少爷,您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这里就交给青儿吧,您先去休息一下,若是姑娘醒来,我立刻通知少爷。”
说着她接过冷墨林手中的药碗,冷墨林痛楚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木念,半晌他霍地站起身,“她一定有救的,我再去找个大夫,一定能让她醒来的。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她,我很快就回来。”冷墨林说着站起身快步地朝着外面走去,可是脚步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然而扶住了墙壁之后再次离开。青儿见到太子这幅模样,眼中不禁浮起了一层雾气。她擦了擦眼泪,寻了一方巾帕,然后给木念的伤口上抹药,一举一动都很是轻柔,已经给她上过很多次要高了,可是每次看到木念身上的伤口时,双颖都会不免一阵心悸,这个女子究竟遭受到了怎样的虐待,才会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若不是太子将她救了回来,估计她没有机会活到今日,但是三天的细心照料,依旧没有令她有一丝起色,每次上药,昏迷中的她都始终紧蹙眉头,似乎异常的痛苦,于是她为她上药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手一下重了,又增加这个可怜女子的痛楚。
不知道谁那么恶毒竟然对这样一个娇美的女子下了那么狠的手,青儿看着脸色苍白的木念,心中悲叹着。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青儿丫头,老夫能进来吗?”是看宅的老王。青儿快速拉过棉被,将木念的身子盖好,然后轻轻应了一声,“王老伯,您进来吧。”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随着一阵寒冷的风吹进,老王从外面钻了进来,走到木念的床边蹙眉看了看她,“刚刚公子匆忙出去寻医去了,我想阻拦却没有阻拦住,柳曾源便是神医,若是柳曾源都医治困难的病人,想必整个县城无人能医了。唉……这个姑娘看来是不行了,若是她真的离去了,想必公子定会很是伤心吧。”“是啊,公子在国内皇上要给他赐妃都被他拒绝了,他虽然说是刚刚归国不久,想要有所作为之后在纳太子妃,但是青儿能看出来,他心中是有了心爱的姑娘了,青儿一直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如今看到公子那副痛楚的样子,青儿能确定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个姑娘,听说这位姑娘已经故去,却没有想到还活着,只不过是这般模样……
若是这位姑娘真的撒手人寰了,想必一向温润的公子定会伤心欲绝。”“唉……”老王也是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可是这姑娘还不醒,都给她吃了寒玉魄了,可是还没有醒转,估计即使再有大夫来看也是枉然。他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青儿道:“你好好照顾她,希望她能拖得久点,不然……唉……”
老王叹着气,摇着头走了出去。老王离去后,青儿拿起了瓷瓶,从里面剜出药膏,接着给木念的伤口抹药,嘴里不时地嘟囔一句:“神佛保佑,要这位姑娘醒来吧,要不我家太子一定会难受的,神佛保佑。”迷蒙中木念似乎感受到有一双温热的手在她的身上摩挲着,那只手过后带来一阵凉意,沁凉的感觉很舒服。谁?那只手的主人是谁?清风吗?是你吗?是你在我的身边吗?清风!清风!梦里她梦见百里清风微笑着向着自己走来。也只有在梦中,在她如此脆弱时她心中才会毫不设防地想起百里清风,可是当她清醒时便将那份早已根植到了她心底的情愫毫不留情地抛弃掉,她自己也不知道,脆弱的她其实已经将那人深藏于心了。
缓缓的她的眼皮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变化,青儿放下手中的瓷瓶盯着木念看着,眼中露出一丝欣喜,可是盯了她良久,也没有见木念醒来,她揉了揉眼睛,再盯着木念看了良久,确认她没有一丝变化,她闪亮的眼眸再次暗淡下去,也许是自己太过希望这个苦命的姑娘能醒来吧,所以才会产生了幻觉了,青儿咧嘴苦笑一下,拿起药膏继续给木念上药。细心地给木念抹完药膏后,青儿拉过被子盖在木念的身上,然后端起一旁的药碗,用小勺子舀了一小勺药液,一点点地给木念喂药,药液送到木念的唇边,有一半会洒了出来,青儿耐心地给她边喂,边擦着从嘴角流下的液体。似乎感到了嘴里一身苦涩,木念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想要躲避那不断流入自己口中的苦涩液体,她用尽了力气将头偏到一边,蓦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突然睁开眼睛的木念,青儿心中一喜,
“姑娘,你醒了?太好了!”说着青儿快速跑到了门口,对着外面大声叫喊,“老王,老王,这位姑娘她……她……”她快步跑出了屋子,想要老王把柳曾源找来,谁知门刚被推开,她欣喜的叫声在见到门口的男人时生生给咽了回去。冷墨林不知何时回来了,他此刻正站在门口,依旧面目英俊不凡,依旧姿态翩然若仙,只可惜却脸色颓丧,两眼恍惚,在看到青儿的时候眸光一黯。
“她死了,是吗?”冷墨林刚刚本是想去找大夫,但是人刚走到街上,又返了回来,他担心他离去时她会不在了,而且他也知道柳曾源若是医治不好的病人,这小县城里的小大夫更无能无力了,于是他再次返回来,走到木念的屋外,可是人就站在那里,有些不敢推门走进去,生怕见到自己不想见到的一幕,正在他踌躇伤感之际,房门被推开,他见到青儿跑了出来,他以为是那个女子死了呢,心中猛地一痛,那个女子多年前自己就深爱的呀,只是……造化弄人,她始终不属于自己,如今机缘巧合救了她,可是她却又在自己的手中陨落,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青儿见到冷墨林的脸色极为沉痛,温润的水眸此刻有些微的空洞,她愣愣地看了他片刻,才想起了自己跑出来的目的,于是欣喜地说道:“公子,小姐她,她醒了!”
冷墨林侧头蹙眉,盯着双颖,看着她脸上的欣喜,他似乎有些愣神,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说什么?”“公子,小姐醒了!”青儿盯着冷墨林脸上满是欣喜,自己照顾了那个女子三天了,如今她能醒来,她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开心,而且公子知道了那个姑娘能醒来,定也会开心的吧。
冷墨林听了她的话,空洞的眼神慢慢闪亮了起来,顿时他心中一震,身形一闪,火红的身影快步冲进了房内。是谁在屋内欣喜的大叫,木念颤抖着睫毛慢慢睁开眼睛,迷蒙中看到一个火红的身影,朝着床铺而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很快自己的手被那人给紧紧握住,然后她能感受到那人温热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你是……冷墨林……?”
当看清眼前俊朗如仙的男子时,木念心中微微一愣,怎么会是冷墨林,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难道说自己已经死了?要不怎么可能见到他?“公主,正是墨林……”他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木念的眼睛再次缓缓地闭上,她人又昏了过去,冷墨林心中一震,握着木念的手不自觉地再次紧了一紧。正在他焦虑之际,柳曾源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墨林见他进来,连忙让他给木念诊脉,柳曾源仔细给木念检查了之后长叹了口气。“公子,这位姑娘已经无大碍了,只是由于身子太虚,乍然初醒,身子受不住,才会又陷入昏睡当中。只要多进补,相信会很快好起来的。”
听了他的话冷墨林深深盯了木念看了看,压在心底的大石稍稍放下了。
柳曾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一旁的青儿,笑着道:“小丫头,这个就交个你了,再给她上些药。”之后他看了看满眼担忧的冷墨林,幽幽道:“公子,这位姑娘需要静养,您还是跟着我出去,这里交给青儿照顾多少方便些。”冷墨林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木念,然后带着柳曾源走了出去。留下青儿在屋内照顾。冷墨林出去后不久,就见一只白色的信鸽从天空中飞了过来,落在窗台上,他走过去抓起鸽子,解下鸽子脚上的纸条,展开一看,立刻浓眉深锁。“殿下,出了什么事情了?”柳曾源见他如此的模样不禁担忧地问道。冷墨林将纸条递给他,“母妃病重。”说着他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蹙眉思索了片刻,下了决定:“我们立刻动身,启程回齐国。”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说完柳曾源下去准备去了,冷墨林则敲了敲木念的房门,然后走了进去。此刻木念的一身血衣已经被青儿给换了下来,换上了一身橙红色有些宽大的衣裙。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可能是服了药的缘故,脸色开始变得红晕起来。“少爷。”青儿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站起身走过来,“少爷,怎么了?”“刚刚收到飞鸽传书,母妃病重。”那鸽子飞到这里需要三天的时间,那就是说三天前他的母妃就病重了,如今不知她情况如何?“云妃病重?云妃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青儿不解地看着冷墨林。“我也不知,应该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要不也不可能是父皇亲自书写字条给他。心中担忧着,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青儿,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你留下来照顾她,等她好了之后再回国。”
“可是……”青儿还想再说什么,被冷墨林打断,“听我的话,替我照顾她。”“是。”青儿有些不甘,担忧地看着冷墨林,她从三天前太子将那个女人带回来她就看出太子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但是此番太子回国她不在身边照顾,心中也很是不安,不过看到冷墨林沉重的脸色,她心中虽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冷墨林想了想然后从怀中上取出一块玉牌出来,递给青儿,又交代了些事情然后走了出去,这时柳曾源已经备好马,他翻身上马眉间微蹙了一下,然后带着柳曾源两人策马而去。火红的衣袍在四周一片绿色的树木中似一片燃烧的火焰。海棠宫里,百里清风虽然人在那里,可是心中无一刻不在担忧着木念的,每次想到她,心就好像要碎了,而天一亮他又得装作若无其事,一派冷漠。她,,,,,在哪?
每次午夜梦回他都在呼喊她的名字。而睡在地上的玉美人每夜在听到他呼喊别人的名字时都是伤心落泪。颜儿,颜儿是谁?是他心中的女人吗?于是两个人有着各自的悲哀,各自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思念着心爱的人,各自躲在心里无人能够碰触得到的地方独自落泪。在他思念着木念之时,柳如媚则嘴角带笑地呆在芙蓉殿内,慵懒地倚坐在贵妃椅中,杏眼微眯,有宫女在她身边给她捏着肩膀,她舒服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时绿荷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片刻她睁开了眼睛,慵懒的眼眸瞬间射出一道寒光,轻轻地对着跪在她面前给她揉捏的小宫女摆了摆手,宫女连忙起身退了出去,之后她沉思了一瞬,对绿荷淡淡的道:“嗯,叫他进来吧。”很快一个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参见娘娘。”
“嗯,起来吧,那件事情……?”“回娘娘后,刀疤刘被人杀死在了那小庙后山,废后不见了踪影。”“什么?”柳如媚猛地抬起眼,从贵妃椅里坐起身,目光犀利地如烈焰一般灼向那人。“让她跑了?谁救的?”那太监一脸的惶恐,于是将查到的事情一一禀明。柳如媚听了脸上的怒气瞬间蓄满。是谁将刀疤刘杀了?夜颜那个贱人去向无踪。是皇上那边下的手吗?还是?……沉思了良久,她心中惴惴不安,应该不是皇上那边的人将她救走的,不然她此刻绝不会安然无恙的呆在这宫里,皇上早就派人来捉拿她了。那么会是谁?狄络?亦或……想了良久她杏眼忽然一眯,冷冷下令道:“暗中在破庙附近找寻,一定要在皇上的人找到她之前将她除去,不然……”
瞬间眼中杀气一闪而逝。“是,奴才一定会尽力将她找出来。”说完那太监躬身施礼之后退了出去,柳如媚则心惊肉跳地坐在贵妃椅上,眼皮蹦蹦直跳,越想越心惊!城外冷墨林的别院内木念感觉自己好累好累,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睡了好久,当她慢慢睁开眼睛时,耳边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姑娘醒了。”是谁?木念不解地转头看过去,看到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近在咫尺。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白嫩如玉,两颗水晶般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看,闪着好奇的光芒,十分的甜美可爱。“你是?”
木念盯着她看,心中却暗自警备起来。“我叫青儿,是我家少爷救你回来的。”青儿仔细打量起木念,呵呵一笑。“听说你的琴艺了得,弹奏的曲子可比天籁。”小丫头坐在床边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虚弱不堪的木念,显然对木念十分的感兴趣。啊?木念仿佛忆起了什么,她似乎看到过冷墨林,那么眼前的小丫头是……?“你家少爷是?”她淡淡问道。“我家少爷说了,若是姑娘醒来问他的姓名,就说是一个故人。”嗯?木念疑惑地看着眼前满脸笑意的小丫头,眉头微蹙,一个故人?
是谁?她记得自己迷糊之际似乎看到了冷墨林,那么救了自己的人会是他吗?由于自己始终昏迷着,所以对于所见到的不能确定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她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沉思了片刻再次开口道:“那么你家少爷人呢?”“哦,对了,我忘记了,我家少爷有急事离开了,临走前,要我将这封信和这个玉牌给你。”青儿说着从一边的桌子上拿了信与玉牌递了过来。那玉牌圆润通透,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一看就非凡品。这是什么意思?木念不解地打开书信,上面只有寥寥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家母病重,匆忙返家,颜儿可以安心在此养伤,不必有所顾虑。这块玉牌送与你,若是日后有困难,可拿此玉牌到京城的福祥茶楼找那里的掌柜的,见了玉牌,他自然会倾力相助。保重!一个关心你的故人留。”木念怔愣地看着那书信还有那块玉牌,心中对于这个神秘少爷的做法很不理解。
正在她心中疑惑重重时,这时耳边传来青儿咯咯的笑声,“我家少爷说了,你们是旧识,他很欣赏姑娘的琴艺,愿结交为朋友知己。”她调皮地对木念眨巴眨巴眼睛,吐了吐舌头,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我给你端早饭去,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吧,呵呵。”……在冷墨林的这个别院里,木念养了十天的伤,青儿始终用心的照顾她,每天给她上药,照顾的无微不至,第五日时她已经可以下地了走上很短的一段路了,也许是那夜冷墨林的那丸“寒玉魄”的作用,她才得以好得这么快。
第十天时她人已经可以不用被搀扶就能独自行走了,脸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由于药膏好,她的脸上也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只是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特别是肩膀上的,一动就隐隐作痛,在这一天的午后她提出了告辞。“这么快就要走啊,伤都还没好呢?念霄姐姐,你再留下几天,等好了再走也不迟啊,若是要我家少爷知道了,会担心的。”青儿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对人异常的热情。“不了,这些日子承蒙你们的照顾,念霄心中感激,不过念霄还有要事要去做,不得不走。”
对于那个神秘的救了自己的男子,她心中是感激的,但是一想到那个柳如媚对自己的恶毒手段,她每每都会心惊肉跳,颤抖不已,她之所以要离开,是担心自己会连累了青儿他们。若是柳如媚知道自己被人救了,一定会派人来追查自己的下落,要将自己灭口的,那么若是他们找到了这里……看了看青儿可爱的笑脸,她心中想,自己必须得离开,若是真的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们,那么自己就真的是罪孽深重了。盯着木念眼中复杂的神色,青儿叹了口气,然后有些不舍的说道:“哦,念霄姐姐,我家少爷说过了,他说你一定不会在这安心养伤的,说你一定会着急要走的,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不过他交代了,只要姐姐想离开,随时让姐姐走,不要为难。但是姐姐要是有难,一定不要客气,少爷交代了,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小姐的安危。”是吗?他有这样的交代?那个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木念心中产生了一丝好奇,但是他们有这个心,自己也不能让他们为自己冒险啊,经历了那些惨痛的伤害,木念心中对于柳如媚很是了解,她为了要得到百里清风,已经变得疯狂了,什么狠毒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什么阴险的招数也会使出来,无所不用其极,若是知道自己还活着,那么必定会威胁到柳如媚的安全,柳如媚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一定想尽一切法子找到自己,那么。“谢谢青儿这些天的照顾,你们的心意念霄领了,念霄身子也无大碍了,就此告辞了。”
青儿皱了皱鼻子,无奈地看了看一脸坚持的木念,道:“既然姐姐要走,那么我也不再留了,姐姐你等一下哦。”说着青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提着一个小包袱进来,“这里面是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是少爷离开时交代的,说姐姐要离开,就将银票交给姐姐。”木念彻底愣住了,这个神秘的男子竟然为她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他到底是谁?究竟为何?为何?她本欲推脱,但是又一想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若是离开也无法安身,也就不得不将东西手下。然后让青儿取来笔墨,思索了片刻,她在纸上轻轻写下两个字,“心领。”
“姐姐,那么你想去哪里?我叫人驾马车送你一程吧?”木念听了她的话心中有些茫然,是啊,去哪?她能去哪里呢?皇宫那边她是不想回去了,可是一下想到宫里的那个男人,她还有一刻的怔忡,挥去心中的莫名感觉,她抬头看向清朗的天空。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四海为家,天大地大竟没有一个可以投靠的地方,她能去哪里?想了良久,她最终决定,还是去上饶吧,阎霄在那里,她还是要去见一见他,很多事情需要当面问清楚的,不然心中总是疑惑着,或许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误猜测,她与他还可以回到从前,也不一定?可是她不知道,当她开始怀疑那份感情时,其实那份感情就已经变了质,再也不会恢复成最初的美好样子了。“姐姐……”
看到木念神情恍惚,青儿再次轻声叫了叫她。木念缓过神来,对着青儿微微一笑。“哦,不必麻烦了。”“姐姐怎么说的这么见外,你如今身子没好,一个人孤身上路若是伤口再次裂开就不得了了,我家公子若是在也一定会安排马车送姐姐离开的。就这么定了吧,我去叫王伯给你安排去。”说着将木念按坐在床上,自己则走出了屋子,看到她热情的背影,木念那颗冰冷的心慢慢滑过一丝暖流。很快王伯便将马车备好,安排了一个护院驾车,青儿还特意在车内垫了几个厚厚的软垫,为了木念能坐车时舒服,又点了一个碳火盆放到车内,这才笑呵呵地走到木念身边,“姐姐,马车给你准备好了,青儿扶你上车,路上多加保重,希望我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
说着青儿眼眶一红,木念见了眼睛也不禁湿润了,深深看了看青儿和王伯,转身坐上马车,然后马车缓缓地使出了别院,直到看不到青儿的影子了,木念才将车帘放下来,心中涌起的是浓浓的感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然对自己这般关爱,也许世间还是有真情在的,支离破碎的心再次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当马车驶出别院,便有几个黑衣人骑马暗中跟了上来。领头的一个蒙面人朝着身边的同伙问道:“你亲眼看到她坐上了前面的马车?”“是,我刚刚在屋顶看着她坐进马车,这里的人是她绝对没错。”“嗯嗯,那么我们暗中跟着,等到了荒僻的角落就行动,娘娘还得着咱们的回复呢。”
几个人相互使了一个眼神,然后骑马暗中跟着那辆马车缓缓离去。是夜,月亮刚刚爬上天空,将银霜洒了一地,车子正行使在去上饶的路上,再走不远,穿过前面的小树林,便可以走上官道,然后再行不大工夫便能达到附近的城镇,到了哪里便可以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即将走出很短的一片杉树林时,忽然间马车狠狠地前倾了一下,接着又生生停住,木念没坐稳,整个人顿时往后斜倒了下去,身子撞到车壁上,幸好身后有青儿给她准备的厚厚的垫子,不然木念一定会受不了,即使如此,她肩上的伤口还是因这一撞而崩裂开来,血慢慢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衫。木念心中一惊,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还没等她从车子里坐起身来,只听“扑”地一声响,一只凌厉的弓箭射穿了车厢,插了进来,离着她的头紧紧一指之距。她骇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支依旧颤抖不已的利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时就听到外面马蹄的声音,似乎从四周冲了过来,木念快速揭开车帘,往外一看,心不禁一颤,有四个黑衣人乘坐马快速朝着他们包围而来,那些人口中还不停地叫喊道:
“杀了车子里的女子。”“小姐,你坐好了。”是车夫的声音,接着马车飞速奔跑起来,朝着树林外跑去,然而那几个黑衣人如恶鬼缠身一般紧紧跟在后面,在一处拐弯的地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也顾不上礼节了,快速将木念从马车里抱了出来,然后藏到路边一块巨大的石头后,轻轻说了一声,“小姐,等我将他们引走之后,你快速朝着树林外的官道上跑。”说完他人已经快速跳上马车,驾着马车快速朝着前方跑去,很快那些个蒙面人已经趋马追了过来,看到前面的马车,径直追了过去,见他们转过弯去,消失在了眼前,木念赶紧从石头后钻了出来,忍着肩膀上不时传来的疼痛,她撒腿就往树林外冲去。
可是没有跑多远,她便听到了骏马嘶鸣声骤然响起。然后空旷的荒野里,轰然一阵巨响。没有转回头去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木念只是拼命地跑着,眼中泪水不断地顺着脸颊飘然而落,她不用看,凭着那巨响,她也能猜想到那边的打斗是多么惨烈,定是马车翻了。她肩上的伤口因着刚刚在车内的震动已经裂开了,但是此次的奋力奔跑更使得伤口处血肉崩开,她跑出没多远,肩上的伤口在她剧烈的跑动中已经完全裂开,血汹涌地流了出来,很快衣袍被染湿了,即使如此她的脚下依旧没有停下来。
她要离开,快速离开,那个车夫不顾一切也要保全她的性命,那么她不能轻易放弃自己,一定要活着离开,一定,木念咬着牙,凭着一股意志力拼命地往前跑。然而她刚刚跑出那片树林,后面就传来了激烈的马蹄声,然后有人大声叫道:“妈的,老子明明看到她上了那辆马车的,怎么就没了呢。”木念心中大惊,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甩开他们,要逃走,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了自己,于是她朝着前方的官道上快步跑去,身后的声音依然断续可闻。心里,喉咙里,肚子里,肩上,腿上,腰上,凡是有感觉的地方都像着了一把火。连滚带摔,到最后全身都在哆嗦,就算想要停下来好像也是不可能的!即使如此也没有摆脱了那些人,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已经没有了力气,每迈出一步都觉得无比的困难,身体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最后她无力的趴到地上,心中一阵悲叹,看来自己的命运自己还是无法做主。
身后的人已经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朝着她奔来,四个蒙面人看到远处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的木念时,眼中露出一抹杀气,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朝着木念而来,若是今日不杀了这个女人,以后难免要有后患,她若不死,那么他们的身家性命便会全部搭进去,所以没有谁会对这个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女子动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无不在心中咒骂着,这个该死的女人,简直是祸害精,要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她,哼哼,那么今夜便要让她去见阎王爷,永世不得超生。他们原本急切的心在见到动弹不得的木念时,忽然变得不再那么焦急了,反而勒了马缰绳,缓缓地朝着木念而去,就像凶猛的恶狼在捕捉小绵羊前的戏弄一般,他们明显的看到木念的脸上露出了惊惶之色,反而心中大悦,哈哈大笑起来,“看你还能往哪跑?有能耐你站起来再跑啊,哈哈哈哈……”
耳边忽然爆发的冷笑声,令木念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吃力地抬头,看见那些个黑衣人正讥讽地盯着她,她狠狠咬住嘴唇,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劲儿从地上挣扎起来,又跌跌撞撞往前跑去,说是跑,却更像喝醉的汉子在街上晃,每迈一步,都燃烧着她所有的力气,现在,燃烧的已经是她全部的生命力。双腿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痛,肺里似乎没有一点空气了,她要坚持不住了,可是,她不能停下,即使是死,也不能停下!她知道,如果被这些人抓住,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生不如死的命运,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恐怖的虐待了。
一步……两步……每走一步,她便觉得意识在消失一点,终于还是体力不支,她重重趴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身上的棉袍被崩裂的伤口处流出的血染得异常妖艳凄厉,木念脸色惨白到近乎透明,夜风吹过,吹乱她的长发,发丝浮动,遮挡住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那几个黑衣人见到木念再次跌倒,眼中露出冷蔑之色,从马上跳下来,一点点向她靠近,眼看就要走到她的身边,还有两三丈的距离,这时官道上突然响起了急切的马蹄声,接着一匹快马飞速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马上一个男子一身白色长袍,高绾的发髻上冠了一块莹润的美玉,他背对着月光而来,纯白的袍子上像是披了一层浅浅的银光,宛如仙人一般。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脸看起来不是很清晰,但从那模糊的轮廓看来,此人一定相貌不凡。一转眼马已经来到了木念所在的地方,马上的人瞬间看到了地上趴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而不远处四个黑衣人手执弯刀朝她奔来,他眉头不禁一蹙。只见他在经过她的旁边时身子猛地往下一哈,然后勾起长臂将地上的女子捞了起来,带到马背上,环在胸前。那几个蒙面人见到突然冒出来搅乱的家伙各个眼中喷火,在暗夜中闪着冷冽的寒光,杀气横生,可是很快当他们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时,眼中的那抹凛冽渐渐变作了一丝惊讶,他……是阎宵?
木念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想抬头看看那个男子的样貌,却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费劲了力气虚弱的说了两个字,“救我。”之后身子便往后一靠,头靠进那人的胸膛,不动了。她的声音虽然极为微弱,但是她身后的白衣男子还是听见了,身子猛然一僵,然后快速低下头,眼睛在落到木念的脸颊上时,他眸光一痛,低叫出声。“念儿……”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快速点了她的穴位给她止血,一瞬间他原本平静的眼眸里风暴迭起,怀中的人儿此刻生命奄奄一息,她流淌出的血透过衣衫将他的胸膛给染透,他心中说不出的疼痛。“该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阎宵忽然冷啸一声,嘡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剑,锋利的宝剑在夜空中打了一个亮闪,剑尖直指那些黑衣蒙面人。他浑身瞬间爆发出的冷冽杀气,那几个人见了微微一怔,然后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一点头,然后从四面围绕过来,领头的冷笑一声,“哼哼,阎宵,你个反叛之人,海捕公文到处缉拿你,没有想到你还敢明目张胆的露面,咱们哥几个今儿运气好,不仅要杀了你怀里的那个女人,还要将你给捉住,送入官府,到时候咱们哥几个便能升官发财了。”
说着那领头的黑衣人眼中凶光一闪,冷笑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向阎宵砍来,清冷的月光下,兵刃撞击出的火花四处飞溅,刀光剑影中,鲜血横流,侵染夜空。阎宵手中的宝剑上下翻飞,银白剑光化成的剑网将黑衣人团团笼罩。银蛇流转之处,血光四溅。白光散去,尘土之下,只剩下一堆堆破碎的尸块。转瞬间四个黑衣人死了三个,唯一活着的一个也难以逃脱断臂的下场,他眼中惊骇的盯着紧抿嘴唇,眼露寒光的阎宵,忍住手臂处的痛楚,掉转马头就欲逃跑,可是马儿刚跑出几步,阎宵射出一支袖箭,那袖箭直直刺入马腿上,马儿稀溜溜一声叫唤,一扬马蹄,那个黑衣人便被从马上给摔了下来,吭哧一声闷哼,差点翻了白眼。
阎宵一手紧紧抱住木念,一手长剑直指那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吓得眼露惊骇之色,浑身抖如筛糠。只见剑光一闪,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形,那黑衣人惨呼一声,肩、腹、手同时数道血流射出,然后阎宵的宝剑忽而一转直直朝着那黑衣人的面门而去,那黑衣人吓得眼睛一闭,只觉脸上一凉,然后脸上蒙着的黑布被宝剑给挑落在地。阎宵面若寒霜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在见到他的面容时,“咦”了一声,这人他见过,曾经他易容成宫内侍卫时曾经见到过他,他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芙蓉殿的太监孙海生。孙海生见阎宵似乎若有所思,于是慢慢往后退着身子,在退离开阎宵的宝剑之后,他想要站起身逃跑,可是还没等他站起身,阎宵蹙着眉,瞥了他一眼,然后手中的宝剑已经挑开了那人的裤子,果然他是个太监。在那太监惊讶之极,阎宵忽然叫了一声:“孙海生。”猛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孙海生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句,“啊?”
之后便后悔了自己为何要答应,如此一来不是不打自招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他的心中还没来得及懊悔,就看到阎宵嘴角的一抹冷酷的笑容。“果然是你,说,是谁派你来杀她的?若是说实话,我可以饶你一死。”阎宵虎目一瞪,冰锥一般的眸光直射孙海生。孙海生吓得浑身一颤,他真的会饶自己不死吗?虽然不太相信,但是还是心中存了一丝希望。孙海生脑中迅速转动起来,柳贵人曾经以他们的家人为要挟,曾说过若是他们事情败露了若是交代出是她主使的话,那么他们的家人便难逃一死,此番自己若不说出一个理由来,那么真的是一点活路也没有,该怎么办?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暗中下定了决心,既然这阎宵与皇上之间早已水火不容,那么不如索性就……他把心一横,就这么说吧。
想到这他抬起头看向面色极度阴沉的阎宵,尽量不让自己的眸光闪烁,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道:“是皇上,是皇上派我来取她的命的。”
阎宵听了心中微微一愣,有些不信,但是这时发现怀里的木念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皮,他知道她已经醒了过来,他寻思了一下,不管是真是假,若是让她听到的话,也好让她和那个男人彻底了断了。“哦?”阎宵口气似乎不信的哦了一声,那孙海生听了吓得心中一颤,生怕他一个不信就将自己给杀了,连忙接着道:“皇上得知了她被人从宫中掳走后很是恼怒,于是派我们四处搜查她的下落,就在昨日我们调查出来她呆在冷墨林的别院内,我们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记得当时皇上盛怒道,那冷墨林早就对她动了歪心,此番不论是不是他将她从皇宫掳走的,但是他们住在一起,难保那冷墨林会对她动了邪心,想必她早已不是清白之人了,虽然她是被废弃的皇后,但是依旧有损皇家的清誉,所以下令让我们来将她处死。”
孙海生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咽了咽唾沫,一颗心怦怦直跳,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能编,只希望阎宵能够相信他的话,履行他的诺言,放了自己一条生路。那么自己便会隐匿起来,造成已死的假象,那么柳贵人就不会为难自己的家人,而他自己也能苟活在这世上,虽然偷偷摸摸的活着,但总比死了要强。阎宵眸色冷凝地盯着满脸紧张而又眼露期待看着自己的孙海生,嘴角微微一撇,在孙海生说完这些话后,他能感受到怀里的木念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知道孙海生的话她全都听见了。心中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那次猎场刺杀事件之后,他得知是木念不顾一切将百里清风给救了的,心中就隐隐产生一种不安,他也不知道是因何而不安,只是知道从那时起他心中偶尔会嫉妒百里清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佳人,却看到她的黛眉深深蹙起,眼角处一滴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闪着悲伤的光芒,看到那滴泪水时,阎宵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失落感。盯着怀里的木念看了良久,然后抬起头看向地上的孙海生,他如墨的星眸爆发出熊熊的火焰,手中的宝剑朝着孙海生的手腕处一挑,只听孙海生“啊”地一声惨叫,手筋已经被阎宵给挑断。
“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下次定会杀了你!”阎宵忽然一声暴喝,然后乘着马带着木念消失在了月色中。距京城大约快马两个时辰路程的郊外有一处猎场,那里是一个多月前太皇太后下令圈建的,圈地用巨大的黑纱网圈在边缘作为界限,在圈地的外围养着不少的飞禽走兽,但是圈地的内围却再次用木栅栏围了起来,将那些飞禽走兽与里面的营地分割开来。大约五万左右的人马此刻正聚集在那里,每日夜里士兵们都要操练,而白天则休息,故而无人发现这里的异常,圈地内每隔几丈远便会有士兵拿着长矛站岗,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士兵们也准备随时接受命令,然后攻入皇城。此刻在一个大的圆形帐篷内,木念昏沉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床边的椅子上一袭白色长袍的阎霄正坐在那里,双手握着木念有些冰冷的小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时而烙上轻轻的一吻,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泛着红血丝,不似平时的清亮。他坐在那里异常担忧而又极为复杂地看着床上紧闭双眸,一直没有苏醒的人儿。
此次他是受睿王夜幽城的派遣来京城外这处猎场的,伺机而动,然后等待机会攻入皇城,将百里清风赶下龙椅。若不是他今夜临时选择走近路,才得以救下了他的念儿……不然的话,后果……他不敢想象。当他为她换下染血的衣衫时,他的眼睛被她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给震撼了,那种极痛的感受彷佛心脏被人用千万根针密密地扎着一样,疼痛难当。望着她紧闭的双眸,阎宵的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留她一个人呆在那冰冷的深宫里,不然她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痛苦。迷蒙中木念似乎觉得总是有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低喃:“念儿,念儿,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念儿……”
隐约间,木念感觉有人轻柔地摸着她的脸颊,那手指温暖干燥,略显粗糙,在她的脸上徘徊不去,似乎诉说着无尽的缠绵情意。阎宵低喃着,嘴角咧出一抹苦笑,眼神忧伤沉痛,他盯着木念看了良久,然后极为痛苦地将脸埋在她的手中。这里是军营他本不该将她带到这里来的,但是她此刻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他怎能再次撇下她不理不管呢,以往自己那么多次将她置于死地而不管不顾,此时看到她好似随时会陨落的样子,他怎能忍心将她再次丢到别处呢?“唉……”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头从她的掌心里抬起,然后俯身看着她。她的容颜虽然变了,但是她还是她,还是那个他心爱的念儿,灵魂没变,心未变的念儿啊。昏迷中,木念的脸上无助中仍然带着一抹隐忍的坚强。阎宵几近痴迷地看着她,俯下身轻轻在她的眼睛上印上一吻,发现她的眼皮微微一动。他心疼地小心地将那孱弱的身体抱在怀中,生怕她会从自己身边消失了,离开她的这些日子,他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她,虽然做了很多对不住她的事情,但是他相信她定能理解他,因为她是他的念儿啊,那个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他的选择她一定都能明白的。可是他却没有想过,一个人经受了那么多的磨难,每次都险些丧命,是一句心意相通,就可以不管不顾的将一切都抹杀了吗?
那些曾经全然的信任,在一次次遭遇中渐渐变得支离破碎,是否也能因此而再次拼合的完全呢?他甚至没有想过她是否心中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有所了悟了呢,虽然心中爱着,那么那颗柔软的心在一次次心伤后变得千疮百孔,是否真的能因为一句我爱你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真的就没有一丝的介怀?“念儿,念儿……”阎宵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上她的红唇,柔柔的吸吮,那充满诱惑的甜美是他思念了良久的啊,没有想到再次亲吻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心不禁就悲哀了起来,变得有些苍凉。
感受到唇上火热的触感,一股熟悉而又参杂陌生的气息突然冲进鼻腔,似乎带着久违的等待,令昏迷中的木念心里巨震,她似乎挣扎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一双忧郁的眼睛映入了她有些迷蒙的眼中,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此刻正在亲吻着自己的嘴唇。迷蒙的眼睛没有看清轻吻自己的是谁,她惊恐地将头往旁边一闪,然后躲开了阎宵的嘴唇。“你是……”木念疑惑地开口,可是话刚说了一半,就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咽了回去。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阎宵,星眸墨染,发似流泉,刀刻斧凿的脸庞此刻似乎瘦削了许多,原本干净的下颚如今竟然长出了些许青茬。他此刻正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而自己也正被他揽入怀里,亲密无间,似乎他们之间从未分离,那些痛苦的磨难只是梦境,并没有在他们之间发生过。
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木念盯着阎宵看了看,然后闭上眼,再睁开,再次看到面前的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感受着他下颌的胡须微刺手心的感觉,木念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不再是梦境,阎宵真的是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正被他拥在了怀里。她还记得那日海棠花海下,他认出了转世重生的自己,当时的他是那样的激动异常,他们曾那样忘我的抵死缠绵,那瞬间彷佛天地间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相互撞击,谱就出极美的诗篇,她那时认为从此便能够与他天长地久,生死不离。然而那份幸福短暂的可怜,她曾一度认为自己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因此那日见到他被百里清风凌辱时,她可以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抛弃尊严,用一个女子最宝贵的清白来换取他的生存,她甘心为之,无怨无悔。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盯着阎宵,然后泪水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悄然滑落,忽然自己的唇再次被阎宵封住,轻轻柔吻着,她曾想过若是能再次回到他的怀抱,那么哪怕自己受多大的苦也在所不惜,此刻他的吻如同以往一样,带着浓浓的深情,带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彷佛他们之间本就该这般缠绵,彷佛这吻揉进了刻骨的誓言,可是为何当他亲吻自己的时候,自己只想躲,那本来渴望已久的吻,为何自己不想要了?似乎更加想念另外一个人的味道?透过朦胧的泪眼,木念看到了阎宵的眼,依旧是那般炽烈深情,依旧是那般温柔缱绻,彷佛那潭深水里那满溢的爱意从来就是等待她来采撷的,彷佛天地间只有她才是他的唯一。
可是为何此时此刻望着那双自己渴望已久的双眸时,她感到的不是浓浓的幸福,而是觉得自己的心千疮百孔,望眼处皆是满目疮痍呢?再次看到阎宵,她可以确认心中猜测的那个人便是他没错,那个林拓,那个猎场蒙面人,都是他。她心中明明想质问他:在他心中他究竟有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生死,在他的心中他的所谓忠义真的比她还重要吗?可是话到了嘴边,最终化作了一丝无声的叹息,问了又能怎样呢?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无法改变了,难道问了就能将自己遭受的一切全都抹去吗?
她突然张开嘴咬住了阎宵的唇,狠狠用力,顿时一股血腥味充斥到了嘴里,阎宵微微一愣,只是轻柔地抱住了她,然后更加深情地吮吻着她的唇,他的血流进她的口中,口腔内被浓烈的腥味充斥着,木念心中一声悲叹,很想笑话自己的放不下,很想笑话自己的懦弱,明知道他曾那般不顾自己的死活,可是她还是在心底选择原谅他,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那到底还是不是爱,还是心中固守的执着的一种惯性,总之她选择装作对他的所为一概不知,选择再次停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心底不知为何突然排山倒海一般地涌起了无尽的苦涩。
“念儿……念儿……过去让你受太多的苦了,以后我定会好好疼你,不会让你再吃半点苦,念儿……”誓言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木念突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是单纯的点点头,自己的将来交付与他真的不会再受苦吗?一瞬间她心底竟然产生了一丝质疑,当这丝质疑在脑中升腾而起时,木念愣了一楞,从何时开始她对他不再信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