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养伤
太医来了,是太医院的老太医,陈玉生,他一进龙翔殿就看到百里清风脸色不善的坐在正殿里,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地行礼。“微臣,参加皇上。”百里清风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对一旁的刘德全道:“你带他过去吧。”
“是。”刘德全领命连忙带着陈太医赶往偏殿,百里清风则端着手中的香茗,盯着那袅袅的茶雾,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让人见了心中生畏。偏殿内木念早已被翠屏给披了一件衣裳,遮住了裸露的身体,目光呆滞地坐着,太医进屋就看到脸色苍白异常,眼神空洞的木念,心中微微一愣,赶紧上前给诊脉。诊脉后他蹙起眉头,这废后心情沉郁,脉细无力,像是受了重伤导致,但是他却不敢去检查木念身上的伤痕,虽然如今的木念是宫女的身份,但是毕竟曾经是皇后,他还是要避讳的。于是只说是身体虚弱,然后开了药方子。后来听翠屏说了木念的伤势后太医又给开了许多上好的创伤药和祛疤膏,才沉思着起身离开。陈太医出了屋子后,思索了片刻,然后转身来到百里清风呆着的大殿。“微臣参见皇上。”“嗯,起来吧,她怎么样?”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但是百里清风心里却是非常的紧张,很是担忧她的伤势,却不愿自己亲自去给她检查,所以才传太医过来。他真的很是气恼自己,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做着伤害他的事情,他却依旧放心不下她。
唉……“娘娘的身体异常虚弱,身上的鞭伤严重,而且……”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双手捧着书卷盯着看的百里清风,犹豫着如何开口。半晌百里清风不见他说话,他抬起头不悦地看了陈太医一眼,对于他的卖关子感到非常不耐,脸色一沉,“而且什么,快说!”“微臣诊脉,发现娘娘左寸明显有一个心理创伤的脉象,左肝部位漂浮着郁滞的振动觉,想是心情极为沉郁,人说身上的伤好医,但是心上的伤却难治……是以……若想娘娘病能早日康复,需要心情愉悦,不然……唉……”太医叹了口气,若总是这般心情沉郁,迟早人会……“你说什么?”
百里清风眼光一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张,深拢起双眉,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也知道她在宫里过得不快乐,可是……可是他舍不得放开她,难道要自己放了她离开吗?一时间他心中异常痛苦。当从来都不曾得到的时候,人们能轻易的忍痛割爱,可是拥有过了,要想放开,真的很难,很难……思索了片刻,百里清风略有些无力地道:“你下去吧,以后她服用的药你要亲自煎熬送过来,还有她的伤药你也要亲自配制,若是她有什么事情……哼哼,你自己考虑后果。”百里清风的声音异常的冰冷,陈太医听了吓出一身冷汗,但是却有些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明明像是恨得她要命,但是做出的事情却是……他以后可要小心一点了,千万不能让那个被废的皇后出了什么闪失,否则自己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跪地磕了一个头。
“是,皇上。”他颤声回答。“那你退下吧。”得到百里清风的命令,陈太医如蒙大赦,很快离开了龙翔殿。他一离开,百里清风又低下头看手中的书,可是心中却起伏不定。心情沉郁,是啊,她在这个宫里受到了太多的折磨了,闭了闭眼,百里清风紧紧攥住手中的书,心中矛盾重重。突然,脑中浮现出她决绝的话语,气的将手中的书重重的摔倒地上,然后传来一个暗影侍卫,“你去调查一下,秦夫人被毒杀的详情,调查一下,那一夜都谁出现在了鸣翠宫。”
心中依旧不信她会下毒,虽然她亲口承认,说的那般决绝,但是百里清风心中依旧有所怀疑,只是那时看到她刺杀皇祖母的时候,心情太过激动,所以就没有考虑太多,如今冷静下来了,很多疑点便又浮现在了脑海。“遵旨。”暗影闪身快速离去,百里清风眯起狭长的凤眸,心中的矛盾又深了几许。之后的日子百里清风虽然没有安排宫女去服侍木念,但是翠屏却每天偷偷去照顾她,这一切百里清风的都看在眼里,却也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了。然后他又示意刘德全将木念安排到了离他的寝殿最近的屋子里。
他对木念的不处不罚,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令太皇太后十分的震怒,曾一度闹着要百里清风将木念处死,但是百里清风却忤逆了她,说什么都不同意,而且还派人将木念保护了起来,下旨说,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一旦发现必将严惩不贷。百里清风的公然忤逆,令太皇太后异常的气愤,差点没气出病来,这次争执还令他们祖孙一度大吵了一架。百里清风看着祖母阴沉的脸,心中一阵难过,他们之间何时曾有过这样的不快呢?令一方面他也在憎恨自己,为什么会事到如今还对那个女人如此放不开手。
一时间宫中流言四起,说皇上与太皇太后关系紧张,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被废弃的皇后,说她是狐狸精转世,专门来勾引皇上,惑乱宫闱,令后宫没有宁日,害得秦夫人险些死了,还没了孩子,她还将太皇太后刺伤,然而却迷惑得皇上不仅没有杀她,还将她保护了起来,还与太皇太后反目……宫内的宫女太监在私底下都将这流言说得绘声绘色,而且就连宫外也风声四起……然而一直呆在龙翔殿里的木念却始终没有听到,但是却完完全全都传进了百里清风的耳朵里,令百里清风恼火至极,当场下令处死了几个生事的奴才,这才将宫中的留言平息了下去,不过同时百里清风也查出了留言的散播者竟然是太皇太后,百里清风一时间异常恼火,却又生生忍耐下了喷薄到胸口的怒焰,没有去找太皇太后理论。
接下来的几日,每天夜里百里清风都会到木念的屋中,阴沉着脸不说一句话,进屋便强行索欢,但每次总会避开她伤势最严重的胸口。每次都狂烈地向她索取,粗暴异常,从来没有一次的温柔以对。木念如失了灵魂的玩偶,对于他的到来从不躲避,每次他强行索欢时,木念心中都一遍遍地叫喊着阎霄的名字,脑中思念着阎霄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何,每次阎霄的样貌都最终化作了百里清风邪魅的脸,而她的心中也在一天天里竟然莫名地会隐隐期盼百里清风每日的到来,虽然他不曾对自己温柔,但是他在身边,心中那空寂的落寞与伤痛似乎可以减少许多。
这样的矛盾心理让她每日觉得口苦异常,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她开始憎恨自己起来,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会有这样离奇的想法……如此过了数日,又是一个清晨,天空格外的晴朗,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屋内汉白玉雕砖的地面上,同时也落在木念的身上,阳光里带足了春天的味道,很是温暖,可是木念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一片冰冷,她不自觉的拉起了一条绒毯子,盖着身上,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的阳光不知不觉间竟觉得有些困了,眼睛慢慢合上,很快便睡着了。朦胧间听到屋外太监宫女说话的声音,似乎为着什么事情忙活着,突然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传来。
“这群该死的家伙,竟然联合起来上书说她是祸水,阴险狠毒,还说什么弑君之罪该重罚,如今又做出谋杀太皇太后之事,其罪当诛,要求朕将她处死。哼……最近京城里三五不时发生暴乱他们不想法子替朕分忧去平乱,反倒抓着她的事情大做文章,竟然管起朕的家事了,真的是通通该死。还有,老祖宗那边,唉……竟然以要朕广纳妃子为条件不追究她死罪,但必须将她打入冷宫。他们一通闹腾搅得朕的头都疼了,偏生找不出理由将他们治罪。”百里清风的脸色带着极度的阴沉,目光里满是怒焰,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走进殿来。是他?木念听出了愤怒声音的主人是百里清风,心中不由得一动。
接着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皇上息怒……还有一件事件恐怕还会令陛下心烦。”是贾庭章的声音。“这次鲁国大败齐国,齐国为了求和,据说特意派人前来给太皇太后祝寿,而且将会送一份大礼,而那份大礼……”“那大礼有什么问题?”“问题倒没有,据说他们准备进献祁阳公主作为贺礼,意思是想和亲。据说这祁阳公主是齐国第一大美人,深得齐帝宠爱,如今他将她送给陛下,意思很是明显,是刻意讨好鲁国。而且据说此次贺寿使团是由齐国大将军狄络带领。”“狄络?”师父?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木念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也猜想不到百里清风此刻的表情,但是“广纳妃子,祁阳公主还有和亲”这些字眼不停的在耳边回响着,她心中不是应该始终想着阎霄的吗?
即使如今身在百里清风的身边也不该理会他的所作所为啊,可是为何听到那段对话,她胸口是那般压抑呢,一时间她的睡意全无。如今齐国进献公主前来,虽然齐国称臣于鲁国,但是毕竟还是一个国家,他们有意和亲他不可能拒绝吧,呵呵。看来他很快就会再有一个皇后或是妃子了。她本就不该与他有交集的不是吗?自己来这个世上不是只为了阎霄吗?那么木念啊,你还到底还在对百里清风期待着什么,木念咧唇苦笑,心里瞬间生疼生疼。遭遇了这么多事情,虽然百里清风没有处置自己,但是在这个皇宫里她无依无靠,说不定哪一天自己还会遭遇到另外的不测,那时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是不是应该想着如何逃离呢?木念想的出神,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翠屏走了进来。见木念睁着眼睛,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绒毯。她吃了一惊,才放重了步子说道:“小姐,你醒了,这样睡着恐怕会着凉啊,你如今身子还没有好利索……”
因为木念已经不再是皇后了,再称呼娘娘也不合适,于是翠屏就以小姐称呼她,对于这点百里清风依旧没有过问。“我没什么。”木念淡淡的说道。随即眼光瞥到翠屏手中捧着的一束粉红色的桃花,那朵朵花瓣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露珠,在阳光下莹莹生光,娇艳欲滴。看见了桃花,她黯淡的眼中亮起了一道光彩。翠屏见木念盯着桃花看,笑着走了过去。“小姐,你看外面的桃花一夜之间悉数都开了。我看着好看,就折了几枝回来给小姐看看。”之后翠屏笑意盈盈地走到桌子边,将那束桃花插进了桌子上的嵌金琅珐花瓶里,桃花有完全盛开的,也有含苞待放的,粉盈盈的,热热闹闹地挤满了整个花瓶,在屋内释放着淡淡的清香,也带来了一丝春的气息。木念支身坐了起来,倚着锦绣花纹靠垫,长长的发丝披散在肩头,病弱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美。
看得翠屏一愣神,然后注意到她的目光投射到那朵朵桃花上,嘴角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意。几日没有出去了,没想到桃花都开了,木念心中想着,不禁向往着外面的世界。看见木念怔怔出神,翠屏知道她这些天心情不好,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遭遇了那么多的事情,谁又会开心的起来呢?于是她没话找话地说道:“今儿是太皇太后的寿诞之日,宫里可热闹了,人人都忙的不得了……”翠屏径自说得不亦乐乎,但是却猛地发现木念一脸的兴趣缺缺,忙住了口,然后端起桌子上的点心走到木念的身边。“小姐早上吃的少,想必这会子应该饿了,吃些点心可好?”
“还不饿,你先放一边吧。”“小姐这些日子胃口都不怎么好,每天也只吃那么一点的饭,才几日啊,小姐都瘦了一大圈了,看得翠屏心里很难过。”“瘦了吗?”木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双颊有些凹陷,确实是瘦了。不过瘦了又能怎样?他又不会在意。自己为何突然又想起他来了呢,再者她也不需要他的在意
她逼迫自己压下心中翻搅的不安与苦涩,不去想关于百里清风的任何事情,他是他,而她是她,交集过后应该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才是正途。翠屏看着她这个样子,暗自叹了口气,皇上明明很关心小姐的,可是却……沉默了片刻翠屏接着道:“小姐,你脸上的划痕抹了药已经全部都好了,如今的皮肤比原来还要细嫩呢。”说完看木念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咧了咧嘴,“陈太医说你身上的伤严重,需要按时上药,五天上一次为宜,昨儿他还特意送来一瓶子药呢,提醒我今天一定不要忘记给你上药了,不如现在翠屏为小姐上药,可好?”见木念点了点头,翠屏取来放在柜子上的药瓶,又拿来干净柔软的白布,然后轻轻解开木念的衣衫,将瓶中的药汁倒在白布上刚要去给木念涂抹,却突然“咦”了一声,惊讶的看着她伤口处不知何时已经涂抹了新的药液了。
“怎么了?”木念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的伤口上一层已干的颜色略深的黄色药液,盖住了原来几乎褪尽了颜色的药液上面,分明是新涂抹上去的。这是怎么回事?她偏头想了一想,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蓦地一颤。她回想起昨夜百里清风索欢后竟然没有像以往一样径自离开,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一夜。今天早上天微亮他离开前,她朦胧之际曾感觉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地摩挲着,但是他却没有如以往一样粗暴地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而是用双手不停地轻抚着自己的肌肤,一遍又一遍。
太皇太后寿诞,因此从晨光亮起时就陆续有大臣将四处收集得来的贵重礼物送到皇宫,为太皇太后祝寿,各地送上来的礼单数不胜数,送礼的队伍排成了蜿蜒的长排。皇宫里四处都是大臣带来贺寿的琳琅满目的珍玩,豪华奢靡至极,有专门负责的太监清点贺礼,然后入库。慈云宫里更是一片祥和喜庆的氛围,殿内布置地极其喜庆。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大红的绸花。大殿四周由六对高高的铜柱子支撑,铜柱子旁边都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从天微亮起,上面就早早点起了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
屋内的正中是一张金龙镶边雕花的桌子,桌旁都摆着上好羊脂玉制成的花瓶,里面插着刚刚精心准备的桃花。桃花的香气和烛火的香气混合起来,形成一种温暖和煦的醉人气息,桌子后面摆着柔软的绣花坐垫和靠枕,太皇太后正靠在贵妃椅里,她的后面侍立着宫女和太监。太皇太后今天穿着一身绣五彩金凤的正红朝服,头戴一只精美的累丝衔珠金凤,十二道凤尾将发髻牢牢固定成天仙髻的样式,凤首高高昂起,凤嘴里衔着一柄玲珑细致的富贵如意,下面悬着三串珍珠,每一串的最底下一颗都足有莲子般大小,正中间的那颗又大出一圈,正垂在额头间,散发出柔润的光芒,竟然是三颗夜明珠,光华流转,把她的容颜映照地光彩夺目。端得是凤冠霞帔,耀眼璀璨。
虽然早上她与百里清风又发生了不快,但是今天是她的寿辰,而且百里清风也为她的寿辰精心准备了许多节目,这多少缓解了不少她的郁闷,一张阴郁的脸在众多道贺声中也慢慢笑了开来。就连后宫里平日里不太愿走动的太妃今日也精心妆扮后前来道贺,一时间慈云宫里高朋满座。“皇上驾到。”太监一声尖细的唱响,只见一身明黄色蟒袍的百里清风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他早上生了一肚子气回到龙翔殿,呆了一段时间,想了想之后再次来到慈云宫。笑着走到太皇太后身边百里清风略一躬身,“孙儿给老祖宗拜寿了,祝老祖宗福寿绵长。”“哀家谢过皇上了。”
说着笑呵呵地走上前一把拉住百里清风的手,将他拉坐在早已准备好的主位上。同时屋内各人无不跪地叩拜,一套礼仪完毕后,百里清风对着太皇太后笑着道:“今儿是老祖宗的寿诞,孙儿特为老祖宗找来了‘艺阁’的戏子为您献艺。”说着双手啪啪一击掌,就见外面陆续走进来十来个人,都是年轻的男女,他们都穿着紧身的彩衣,举手投足之间矫健利落。进来大殿,立刻搭起几个不大的木架子,还有两个高塔般的大汉举着两只巨大的大红灯笼,不一会儿就准备完毕,在太皇太后点头后众人开始表演。耀眼的灯光下,这十几人不断地作出流畅如水般的高难度动作,身手轻盈灵活,转折之间配合衔接地天衣无缝。虽然没有宫中正宗的歌舞华丽耀眼,但却胜在新鲜别致,各太妃都看的目不转睛。
下面的几个汉子用手一托,几个少女被抬上空中,轻巧地跳跃起来,往横梁上一顿,手一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原本悬在梁上的彩灯轻轻爆裂开来,变成无数片碎金撒红的纸片,都裁剪成花瓣的式样,从空中飘落下来,绚丽之极。紧接着,两只巨大的红灯笼也忽然打开,里面竟然屈身抱膝坐了两个小巧的少女,她们站起身来,灯笼裂成两半,上半部分被两个少女拿在手里,略一折叠变化,立刻变成两朵金莲,下面的汉子用手一托,两人配合着脚一点,立刻飞了起来,两个少女都浓妆艳抹,装扮成散花天女的模样,手持金莲,在空中轻灵地折腰舞动,起落之间作出各种曼妙you人的动作,一时之间彩带飘飘、花团锦簇,随着金莲的挥动,无数七彩鲜花从莲花中漫天飘摇出来,飞落在地毯上,大殿上的人都叹为观止。
伴着高亢的音乐,两人最后一次飞了上去,金莲花灯爆了开来,变成无数细微的金屑散开来,两个少女手一扬,两道红绸飘向上方,紧接着一道横幅从横梁上飘落下来,上面写着烫金篆书的大字“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横幅上写着“太后千岁”四个金字,在漫天的金屑飘飞中,格外庄严醒目。众人忍不住纷纷惊叹起来。表演完毕太皇太后极为满意,着刘嬷嬷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了阁主,众人欢喜地退了下去。
这个小小的节目令太皇太后异常欢喜,她拉着百里清风的手不住的赞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表面上舒缓了许多。百里清风又坐了片刻然后离开。回到龙翔殿百里清风经过木念的房间时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音,不禁驻足脚步。“小姐,你早上就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中午饭若是还不吃的话,身体怎么受得了?”翠屏苦恼地劝着木念,木念只是对她淡淡一笑。“真的是没有什么胃口,可能是最近几天都呆在屋内,吃了东西就不动弹,所以总是不觉得饿。”
“那也不行啊,小姐,你多少还是吃点,本来身子就弱,若是再不吃,岂不是又要病了不成。”木念没有再说话,转头去看桌子上那瓶开得娇艳的桃花,早上时那里面的桃枝上还有含苞的花朵,如今却全部绽放,好生美丽,不过再美丽的东西一旦失去了自由,很快都会凋零吧,她也将会如此吧,除非自己能够离开,可是又能怎样出宫呢。唉……心中不禁幽幽叹了口气。见木念不再理自己,翠屏叹了口气,然后将桌子上的饭菜收拾了,端了出去。推门刚出去正好撞见深锁双眉一脸阴沉的百里清风,吓的她手里的托盘差点就丢到了地上。百里清风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迈步离开。回到自己的寝殿,百里清风静静地坐在桌边,单手支腮,样子极为慵懒,但是眼角眉梢却是阴云密布。
宫女上茶,却被他给喝退出去,整个寝殿内唯有他一个人,眉头深锁,脸上一派凝重。皇祖母曾在秦牧进京前下令在城郊圈了很大一大块场地,说是秦牧喜欢玩乐,留着给他做猎场,省的他在京里无趣,日后等秦牧离京后,这块地也可以用作皇家猎场。这事太皇太后原对他说起过,他也是应了的,不过近日有影卫来报,说那块圈地里近来不断有士兵秘密进入,如今那支队伍,大约有六七万人之众了。百里清风在得知此事时心中一动,这件事是皇祖母策划的,还是秦牧秘密为之?还是他们两人心中早已有了决定?若是那样,那么他们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难不成……百里清风心中有些不解,却又不愿再多想下去,同时也他不愿意相信一向待自己亲厚的祖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也不相信秦牧有胆子做出什么不逆的事情,于是他派人暗中盯着,观察异象。
本来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而偏偏这个时候木念又出了那么严重的事情,令他烦之又烦,再加上刚刚听到她竟然连饭都不怎么吃了,百里清风更加郁闷,眉头不禁越拢越深,形成一个深深的沟壑,同时脸色阴沉的如最寒冷的冬天,冰冷冻人。她究竟在闹些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对待她,他不知道,百里清风只是感觉此刻自己心中聚集的烦乱令他的胸口发窒,几乎快透不过气来。他知道虽然他恼怒于她,但是在自己心中对她又是多么的无法割舍。而她呢,在她的心中他又是怎样的位置,他不得而知,即使那夜猎场遇险她与他生死与共,可是他却从未见到她对自己柔情的一面,她的心中是否依旧深爱着阎霄,无法接受他呢?一时间百里清风不禁觉得她的心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自己存在,这样的她,他是否还要捆绑在身边呢,是否考虑放她自由?
一想到若是没有她陪着身边,他的生活还有何乐趣呢?那日当他急着赶去救她却亲眼目睹了她手执匕首刺入皇祖母的手臂,当时的他虽然愤怒,但是他心中依旧还在找理由为她推脱,可是她却亲口承认她那么做是为了向他报复,阎霄叛国,而她为了阎霄对自己下药。谋害自己不成,反而又要伤害他的家人吗?他不相信她是那种恶毒的女人,但是偏偏所有的一切她都承担过去,那么……百里清风烦躁地闭上了眼睛,待再次睁开时,眼睛竟然泛起了薄薄的雾气,缓缓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地落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只玉箫上。玉质通透,雕工精细,那是他最钟爱的东西。烦恼时常常会吹奏一曲来排解烦忧。看了片刻,他缓缓站起身取下玉箫,抵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箫声缓缓飘起,起初轻缓悠扬,慢慢地变得疯狂,变得激昂,哀痛,幽怨缠绵。似无限心事无处感怀,压抑的郁闷无法纾解。越吹眉头拢得越深,直到最后百里清风的脸已经扭曲起来,样子异常的痛苦。箫声绕过房梁,穿透墙壁,流淌进木念的屋中,乍一听到箫声她的心一动,再侧耳细听,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一般,猛然忆起那一夜在永宁宫她也曾听到过如此的箫声。
只是这次箫声里的幽怨更加浓烈,似乎吹箫之人心中有着难以释怀的情感。被那首哀伤的曲子感染着,木念不禁流下了眼泪,自己的心境也是这般啊,她感同身受的与之共鸣着。“小姐,你怎么啦?”端着汤药进来的翠屏见到满脸泪痕的木念,连忙走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没有,只是听到那箫声……”不禁一阵心酸。翠屏愣愣地看着木念,有些不解,但却拿起帕子递给她拭泪。木念接过墨绿色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她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问道:“是什么人在吹箫?”这人的心中怎么这么多的愁心事,似无法解脱,仿佛自己一般。
“这箫声好像是从皇上寝殿传来的。”翠屏说着将一碗黑色的药汁端到木念面前,“小姐还是先吃药吧。”木念并没有去接那药碗,只是愣愣的坐着,是他吹的吗?他也会这么的不开心吗?为了什么?不知为何她很想去看看百里清风,蓦地站起身,穿上了绣花鞋,差点撞翻翠屏手中的药碗,她没有理会翠屏眼中的惊愕,而是快步朝着门外走去。“小姐,你要去哪里?皇上吩咐小姐不能随意走动。”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木念已经推门走了出去,翠屏急得放下药碗,立刻跟在了她的身后,却见她径直走向皇上的寝殿。有宫女太监见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阻拦,装作没有见到,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皇上对她的不同。走到百里清风的寝殿门口,木念反而有些却步了,踌躇了片刻她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却发现屋内的箫声突然戛然而止。
她再次转过身来朝门口看去,却蓦地对上了一脸疲累愁苦异常的百里清风,百里清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站起身走向门口,谁知一开门竟然看到她正站在门口。两人的眼眸就这样碰到了一起,谁也没有分开,只是静静地相互注视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谁也不愿意破坏此刻的宁静。须臾,百里清风看到木念脸上的泪痕,心中一揪,但是脸色却沉了下来,“你在这里干什么?”语气冰冷。木念快速将目光调转开,然后低下了头,“我刚刚被箫声吸引,不知不觉走了过来,不曾想打扰到了皇上,我这就退回自己的屋中。”说完看了百里清风一眼木念转身离开。然后不意外的听到身后重重的摔门的声音。“哐当……”在门里百里清风低叹了一口气,为何她会突然出现,更加搅乱了自己的心。唉……明明他们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只一门之隔,可是这薄薄的木门却将他们阻隔得有如千山万里远,她绝不低头,心中对他无爱,而他明明爱得遍体鳞伤,却不愿放弃帝王的尊严。
于是两颗心就被一点点的阻隔开来,明明都感受到了彼此的心伤,却还是无法彼此靠近,只因一个不明心事,一个不愿妥协。知道木念没吃午饭,百里清风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一直扳着一张脸,就那样在殿内坐了一个时辰。这时一个影卫出现了,带回来调查的消息。“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百里清风一张脸上阴晴不定,看得影卫有些心惊。
“据那晚诊治秦夫人的太医说,夜宴那晚秦夫人是酉时三刻中的毒,即使有偏差,也不能超过戌时,而那晚夜宴是酉时三刻开始的,那时废后应该是在云裳殿的,据那晚同去的云裳殿的小太监说,她大概是戌时离开的,若是这样这其中就有蹊跷了。而且卑职还调查了鸣翠宫的痕儿,给秦夫人端燕窝的废后那晚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但是痕儿却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同,只是隐隐有所感觉,仿佛那人与之前的废后差异很大,但是脸却是一模一样,所以她没有太多在意。”百里清风听了狭长的凤眸倏地一眯,流光的眼中如披冰雪,迸射出骇人的寒气。这里面存了很多的疑点,从调查的结果来看,那时的颜儿没有可能回鸣翠宫杀人,那么出现在鸣翠宫的人是谁?若是大家都看到了颜儿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人易容成了颜儿的模样。易容?!百里清风心中一震,谁这么大的胆子,在皇宫里还敢易容?思索了片刻,他沉声道:“你再去调查宫内有谁会易容之术。”
“遵旨。”“那她被押到慈云宫后又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当时由于过于气愤与震惊,所以没有细想,后来静下心想想才发现那日颜儿刺杀太皇太后时的眼神有些不对,显得有些呆滞,再加上后来她丢掉匕首,看向皇祖母的震惊表情,像是不知道自己曾做过了什么,这些他也感到可疑。“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那日她被押送到慈云宫后,太皇太后并没有立刻审问她,只是将她关在后殿,没发现可疑的人接近过她。”百里清风蹙眉听着,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浓。“嗯,你先下去吧。”
“遵旨。”影卫一闪,消失在门口。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百里清风盯了窗外片刻,突然做了一个决定,然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房门被推开,木念看到百里清风走了进来,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目光幽深,让她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百里清风走到木念身边将她从床上拉起,然后低沉地对着身后的翠屏说道:“出去。”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极度的寒意,翠屏瑟抖了一下,不安的看了一眼木念,快速地退了出去。百里清风则大步走到橱柜前取出了两件衣服,丢给木念。“皇上这是何意?”木念冷漠地看着百里清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赶紧穿衣服,朕带你出去。”
“出去?去哪里?”冷漠的眸子闪了一闪,他究竟要做什么?“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赶紧穿衣服。”语气强硬地命令道。在看到木念依旧一副无动于衷满脸冷漠的样子,百里清风不禁有些气恼,“怎么,你很不乐意是吗?”“没有,只是皇上突然的兴致令我很是不解罢了。”她淡然的回答,他听了沉下脸。“你是要朕给你穿还是自己穿好?还是就这个样子you惑着朕,要朕马上要了你?”听他这么一说,木念脸上的冷漠出现一丝的裂缝,霍然抬头看向满脸莫测的百里清风,心中幽幽一叹,然后缓缓拿起衣服换了起来。一身深红暗花锦缎水泄百褶裙,穿在身上,衬得她的肤色也似乎好了不少。
穿好衣服后她拿起木梳,随意地将头发梳好,将一头如墨的青丝垂于身后,只是随意绾了一个发髻,用白色缎带系成蝴蝶结垂落在青丝之间,之后又接过百里清风手中雪白的银狐狸皮斗篷披在身上,银光离离,在百里清风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艳,她,好美,真的美的令人无法移开眼睛……盯了她片刻,百里清风收回目光拉起木念的手就朝着外走,她也不再追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问了他也会不说,于是只是跟着他一步一步走着,手心中传来他的温暖,她虽然冷着脸,但是心中却莫名感觉有丝心安。
很快百里清风拉着木念走到马房,负责照顾马儿的马官此刻正打着盹,却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一抬眼就看到面容冷冷的皇上站在他前边瞅着他,吓得他从椅子上跌下来。“皇上慈悲,奴才绝无偷懒之事请您明察。”百里清风不耐烦地对他挥了挥手,对他的举动皱了皱眉。“给朕牵一批上等好马来。”马官拭了拭额上冷汗,两腿有些无力软绵的站起。“是,奴才这就去找匹最好的马来,您请候着。”没过多久马官就牵来一匹通身油黑,没有一丝杂色的骏马过来,百里清风看了一眼马,摸了摸他的毛,马儿舒适地打了一个响鼻,百里清风很是满意。他毫不避讳地抱起一旁的木念,将她抱坐到马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从背后牢牢抱住她,一踢马腹,朝着外头灿烂的艳阳直直奔去。
马儿一路狂奔,从东华门出了皇宫,很快两人来到大街上,穿街走巷,两人朝着近郊奔去。木念似乎感受到百里清风此刻的不同,但是这份不同又是缘起何因呢?她不解,真的不解。不过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浑身被他的味道紧紧的包裹着,相贴的身子在狂奔中越来越暖。猛地他突然松开了手,她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一松,马在此时正好来了一个急拐弯,她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隐藏在冷漠外表下的他此刻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木念只觉心中一惊,他要做什么?一时间惊得高呼出声,“啊……救命……”
她在向他求救,百里清风微微一笑,在木念连连惊呼声中,大臂一捞,木念再次回到了他的怀抱。紧接着他俯下头将唇锁住她的樱唇,辗转反侧,深深吸吮。骏马狂奔着,两个人的呼吸越发的急促,四周的景物在不断的从身侧掠过,她被他吻得一阵头晕目眩。良久他才从不舍地从她的唇上离开,然后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双臂搂得她更加的紧了。她知道刚刚的意外是他故意的,心中十分不悦。刚要发怒,就听到他在她耳边轻柔的低语,“刚刚是惩罚你不好好吃饭。”说完百里清风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发出一声闷笑。
本来气愤的心在听到他的话后,隐隐的有些莫名的软化,他如何知道自己没有吃饭的?疑惑地转过头,对上他幽深的瞳眸,两个人同时一愣,仿佛同时感觉回到了那个狩猎的夜晚,那夜他们也是这样紧紧拥在一起同骑一匹马奔驰着,那个他们并肩作战的晚上,心中不觉得都感到暖融融的。盯着她眼中慢慢消融的冷漠,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此刻他不再愿意去想曾发生的一切,想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个难得的和平相处的时光,虽然短暂,但是都无比珍惜。她沉默,他亦沉默着,只是单纯的感应着彼此的心跳,因为他知道,只要再次回到皇宫中,他们之间定会会再次背上沉重的包袱,再次回到现实中,他依旧没有办法完全原谅她对皇祖母的伤害,虽然有怀疑,但她刺杀太皇太后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不论因何原因。而她也只有在这刻,才会这般柔顺,他拥着她才能不会去想她依旧爱着阎霄,感觉她此刻才是真实属于自己的。
而木念的心中对于百里清风一再对自己的伤害也不能释怀,虽然心中开始慢慢莫名地有些依恋于他,但是她心中明白这份依恋不该存在,肯定是自己最近太过脆弱了,才会因他的偶尔温柔,还有曾经的拼死相救,对他产生了这种不该有的依恋,这些都不是真实的,都是因为自己太寂寞了。于是两个人就是这样同时选了逃避,各自怀着心事,沉默了良久。“上次去猎场,没有打成猎,这次我们去骑猎如何?”他轻声问道,打破了沉闷的沉默,口中的热气喷到木念的颈间,带来一阵酥痒。木念微微一愣,然后咧唇一笑,“好。”于是百里清风掉转马头回到市集,在一家卖弓箭的店铺前停了下来,百里清风走进店铺,片刻后再次出来时,身上已经背了两副弓弩和箭矢。之后百里清风再次带着木念策马朝着城外的山林而去,那里虽然在近郊,但是林子也很密集,此刻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刻,很多的树木已经抽出嫩芽,整个树林里盈满绿色。林中不时有飞鸟被马儿惊起,扑棱着翅膀腾空而飞。木念看着飞起的鸟儿,唇边慢慢荡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伸手向百里清风要弓弩。“你会射箭吗?”百里清风对着她的笑脸一挑眉,目光中带着质疑。
“莫要小瞧了我,我可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哦。”说着接过弓弩,用力一拉,弓箭一离弦朝着天边的飞鸟呼啸而去,瞬间穿透了鸟儿的身子,鸟儿来不及扇动翅膀就从天上掉落下来。“看,我射中了吧。”她回身对他调皮的一笑,却没有发现嘴角的笑容是多么的灿烂,是多么的开心愉悦。她的笑容看得他一怔,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她如此的模样,原来她也可以有活泼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向上的弧度。若他不是皇上,而是一个平常人,而当初是他先娶了她,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不会像如今这般,他爱,她不爱,苦苦纠缠,百里清风幽幽叹了口气,心中苦涩一笑。
也许知道此刻的宁静和谐很是难得吧,木念似乎也想暂时将心中的那些愁怨放到了一边,只想随着他好好过一天,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种想法是为了什么,于是她今日很柔顺。马蹄踢踏,在林间来回荡漾,他们慢慢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路上偶尔会传来两人的笑声,在丛林里轻快的流淌。在林子里转了大约一个时辰,两人已经收获不少。于是百里清风将马匹停了下来,“我给你烤野味。”
他扬眉一笑,冷硬的脸庞在阳光下变得异常柔和,看得木念一阵慌神,从何时开始他的笑竟然也能让自己喜欢了。正想着,百里清风已经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在这等着,我去生火。”她乖乖地点着头,坐在一边的大石上,看着他在林间上窜下跳,去拾捡树枝,她的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但是眼底深处却渐渐升起一抹浓浓的忧伤。此刻的和谐太过难得,若他没有伤害她那么多,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厄……朋友吗?不过他们之间似乎太过亲密了。唉……挥去心中复杂难懂的心情,木念幽幽一叹,就当做今日是种放纵吧,等他们回到皇宫后,他们之间就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吧,他依旧冷漠,她亦是无言,两人之间阻隔着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即使成为朋友似乎都很难,微微蹙了一下眉,心中一阵揪痛。正想着。看到百里清风已经抱着一捧柴禾走过来,在她身边将柴禾架起来,费了半天的力气才生气了火,光洁的脸上却被浓烟熏得黑黑的。
“噗嗤……”木念不禁笑了出来,站起身走过去,从腰间掏出帕子为他轻轻擦去脸上的黑灰,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含深情。蓦地百里清风抓住木念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环绕着,唇已经吻了上去,熊熊的火焰映红了他们的脸,深情的吻慢慢升温着,宁静的午后林中留下两道相互纠缠的身影。热吻过后百里清风轻轻放开木念,笑着站起身又将清洗好的野兔,野鸟驾到火上,慢慢烤了起来。很快林间飘起了肉香味,木念静静地感受着这一份难得的相处,百里清风慢慢坐到她的身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木念身子猛地一僵,他此刻带着脆弱的样子令她有些不适应,刚想要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木棍去烤肉时,耳边传来百里清风低低的轻语。“颜儿,如果我们能永远这样该多好,伤了太皇太后那件事情,我想我是误会你了,我应该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只不过当初看到你拿刀刺向皇祖母时,我真的是气糊涂了。”说完他抬起后,捧起木念的脸,在她的额头深情一吻,半晌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低喃一声,“对不起,我不该那么伤你。”看着他像孩子一般无助,惴惴不安地盯着她看着,满脸期待谅解的样子,木念看了良久,是种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就在百里清风认为她憎恨自己,无法原谅自己时,看到她慢慢咧开嘴角,笑了,虽然笑的很淡,但是他确认他看到她是在笑,瞬间心中升腾起说不出的欢欣。担忧的眼眸在看到她的笑容时慢慢弯成了月牙,一把将木念揽入怀里,让她的头贴靠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此刻跳动着最炽烈的心跳,那是欣喜的,因为她头一次这般原谅自己,突然他心中有种想法,若是她能每日都这般对自己,那么他宁可放弃江山也在所不惜。阳光透过密密的树枝照射进来,落在他们相拥的身上,带来春天的温暖。“烤肉糊了……”
木念被他拥得有些不透不过气来,扭了扭身子,眼光看到了一旁的烤肉,突然对着那火上被烤的发焦了的野兔一指,笑着推开了他探进自己衣内的大手。“可恶……你躲我?”百里清风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然后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匕首,将烧焦了的部分一一割去,露出里面白嫩的肉来,又割下一大块递给木念。见他沉着脸,木念不禁想笑,但是心中却升起一丝说不清的愁苦,但是她依旧咧唇笑了,百里清风看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撕了一小块烤熟的肉下来,送到她的唇边。木念看着他,他原本邪魅异常的眼中此刻清澈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瞅得她心莫名一荡,然后快速别开了头,自己心中的悸动是为什么,她隐隐感到有些害怕。百里清风盯着她突然的变化,心中一涩,看来她依旧心中无法接受自己啊!
但是此刻她能陪在身边,已是很快乐的事情了,百里清风默默盯着木念看了良久,轻轻将木念的头扳了过来,然后霸道地覆唇上去,唇间传来他的深情,霸道和不可一世。木念微微一愣,在他的吻中她不知道自己眼中竟不自觉地漾起了点点笑意,双臂同样不自觉地紧紧抱住他,却在他松开自己唇间的一瞬听到他忽然发誓般的低语。“清风此生决不负颜儿,定会要颜儿幸福。”闻言,木念心中一震,快速推开了百里清风,站起身,她要的幸福不是守在他的身边,他难道不明白吗?她想开口,可是嘴唇翕合了几下,终是什么也没说,微微垂下眼睑,遮住了里面的伤痛与冷漠。见到她这个样子,百里清风一脸的受伤,站起身从身后拥住木念,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柔声道:“颜儿,不信我的话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木念没有开口,她不是不相信他有这样的情义,只是……她无法接受,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折磨,早已使得她伤痕累累了,再者她的心中也从未想过与他相守终老,她想要的只有那个人,阎霄,虽然那人也将她的心伤的千疮百孔了,但是……爱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心中依旧想念着他呀!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但是却无法割舍啊!唉……爱情这东西,真的很奇怪的东西,若是能像买卖,可以任意挑选,不喜欢便放弃,轻易地选择新的,那么人世间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情男女了。
她的沉默令百里清风微微的恼火,双臂愈发拥紧她,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忽然一滴冰凉的液体打在他的手面上,百里清风心中一愣,快速扳过木念的身子,低头看去,木念早已泪流满面,泪珠挂在略显苍白的脸上,似坠不坠,洁白贝齿紧咬下唇,不肯哭泣出声。她是真的有些不知怎么办了,想要逃离却似乎无从逃脱。透过她朦胧的泪眼,百里清风似乎看到了木念心碎的样子,心中刚刚升腾起的怒焰,就在那么一瞬间,被她的泪水浇灭,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抱紧。“可恶的女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一下午,他们就呆在林间,吃着野味,相拥而坐……直到夕阳快落山时,百里清风再次带着木念乘马回宫。这一下午,他们虽然很是和谐,也有过开心的瞬间,只是彼此心中都有着隐隐的伤痛,都不曾说出口,望着她那笑着的眼睛深处掩藏的痛楚,百里清风的心百味杂陈!
回到皇宫时天色已黑,百里清风将木念送回房间,又叫人为她准备洗澡水,然后他才回到自己的寝殿,在他离开木念屋中时,突然紧紧抱住了她,然后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低声喃喃道:“颜儿,若是不久的将来你看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定不要相信,要相信我的心中始终就你一个人,好不好?”木念愣愣地看着满脸哀求的百里清风,轻轻推开了他,淡淡道:“皇上这话什么意思?”百里清风伤感地伸出双手揽住木念的双肩,目光灼灼而又充满哀求地看着她。“颜儿,你不用管事什么意思,要相信我的话好不好?求你了,答应我!”
盯着那双乞怜的凤眸,在那里木念看到了百里清风毫不掩饰的脆弱,心中不禁微微一愣,虽然不解他突然的这句话是何意思,但是在他殷切的目光中,她还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点头,百里清风深深看了看她,狠狠吻了吻她的唇,然后迈步离开。感受着唇齿间百里清风留下的味道,木念的心隐隐泛起不安。回到寝殿宫女上前为百里清风换了衣服,他稍坐了片刻就有太监来禀报说群臣已经聚集在祈年殿等候了,他凝思了片刻,就起身朝慈云宫走去。
太皇太后此刻正听着身边的太监禀报,说皇上一下午带着废后出去了,不知去向。她不禁眸中冒火,将桌子重重一拍,发出“啪”地一声巨响,一旁的刘嬷嬷连忙走过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胸口,“老祖宗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都是那贱人魅惑皇上,皇上才会……”接下的话没等她说出口,就听外面宫女太监口诵万岁的声音,刘嬷嬷连忙闭上了嘴巴,退到一旁低下头,而太皇太后也深深吸了口气压住涌上的怒火,换上了一张笑脸。
“老祖宗,夜宴要开始了,孙儿迎接你一同去祈年殿。”太皇太后一脸笑容,面露欣慰,“好,好,哀家今天可真的太高兴了,皇上为哀家准备的一切都令哀家喜悦不已。”“老祖宗大寿,孙儿做这些是应该的,只要你高兴就好。”两人笑着走了出去,坐上轿撵朝着祈年殿而去。祈年殿在皇宫最深处,临着一大片莲池,池中修了一座莲台,白玉一般的大理石雕成莲花的形状。明亮的灯火将四周照的通亮。
冷冽的初春,四周的树木才刚刚抽芽,露出点点绿色,可是眼前的莲花池里,却是荷叶起伏,万花盛开。由于太皇太后喜爱莲花,百里清风为了给她祝寿,讨她欢心,特命内务府在南地取回耐寒的荷花品种,细心保护着运回京城,又在池塘附近多建假山奇石,以挡寒风,在其上多放置炭盆暖炉,同时又从地下引宫外温泉水入池,终于在太皇太后大寿前造就了眼前莲花别样红的盛景。早有群臣在池畔赏荷,不时唏嘘赞叹。
圣驾刚一到达祈年殿,太监就高声唱响,“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众臣纷纷叩拜,两辆轿撵停下来,便立刻有太监上前为皇上和太皇太后掀帘,他们刚刚走出来,只听得“轰”的一声,原本漆黑的夜色忽然明亮起来。“众臣平身。”众人站起后纷纷将头扬向夜空,只见广阔的黑幕中,无数奢华的星辰闪烁着,明紫,天青,橘黄,玫瑰红,把原本黑沉沉的宫殿也耀得生动起来。这烟火是百里清风在一月前命人特别制作的,祝寿之用。一声声轰响,漫天的烟花炸开来,流星般坠落下来,光辉四溢,宛如白昼,在天幕里构成了一幅巨大的祥和壮丽的流彩画。观看的人们不时发出一阵啧啧的惊呼声。
在激动人心的巨响和脆响中,整个皇宫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染红了。望着夜空太皇太后露出欣喜的笑脸,然后随着百里清风走进大殿,其余的人也纷纷跟在了后面,都因刚刚的壮丽景致而心中震撼。另一边刚刚沐浴后的木念趴在窗前,眉心微蹙,百里清风刚刚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让自己一定要信任他,他又想做什么?想不明白,也猜不透,于是木念索性不想,将心思放到另一件事情上。
她听说今晚艺阁还会给太后演出,所以艺阁的成员此刻依旧呆在宫内,若是他们离去时能将自己一同带出宫的话,那么自己就有机会逃离深宫的牢笼了,毕竟深宫不该是她呆着的地方,这里有太多伤痛的记忆了。幽幽叹了口气,木念心中暗想,不管能不能行,自己总得试试。眼睛盯着窗外的夜空,望着绚丽耀眼的夜空,木念渐渐陷入沉思……祈年殿内金碧辉煌,早有宫女太监将精美的菜肴和精致的点心摆在了桌子上,那you人的色泽和香味勾引着每个人的视觉和味蕾。众人纷纷向太皇太后祝寿,一时间祝寿声响彻大殿。觥筹交错间一片喜气洋洋。宴会异常和谐,柔和的音乐声中,似乎宾主皆欢。
酒过三巡,从众人中间站起一个身穿绿袍的中年男子,他笑意盎然地对着上座的皇上与太皇太后朗声道,“鲁国太皇太后大寿,普天同庆,我齐国为了表示臣服之心,特意献上我我国国宝,作为贺礼,祝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福皇帝陛下洪福齐天。”
说完恭敬地跪在地上拜了一拜,此人正是齐国大将军狄骆,他此次是护送齐国祁阳公主而来,齐鲁一战,齐国惨败,他作为主帅心中郁结,此次前来一是护送公主,二来他想来见见百里清风,他的好徒弟,没有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是鲁国的皇帝,这个是他万般不曾想到的,而此次自己也是败于自己徒弟的计谋之下,未曾料到鲁国与别国还有联盟,致使国内遭到联军重击,导致都城险些失陷,才不得已投降,向鲁国称臣,对于这点他记恨在心,心中暗暗想着他日总有一天定要报此失败之仇。太皇太后听了他提到的镇国之宝,眸光一亮,然后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狄骆,“哦?什么国宝,呈上来给哀家一观。”
百里清风看了看狄骆,眉心微蹙,他知道他口中的国宝所指为何,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是眸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厌恶。狄骆神秘一笑,缓缓开口道:“此宝是被称为齐国第一美人的齐国皇帝最疼爱的祁阳公主。”听到他的话殿内开始有人低声窃语起来。狄骆眸光扫过在场众人,微微一笑接着道:“请皇帝陛下和太皇太后同意,祁阳公主进殿献舞。”“哀家准了。”随着她这句话,殿外一个戴着面纱、身姿窈窕的艳装女子坐在一个巨大的鼓上,被四个大汉抬进殿来。随着她的进入,殿内响起一阵急骤的乐声,祁阳公主一身艳丽的红色,只见她从鼓上缓缓站起,随着摄人心魄的乐曲与鼓声,慢速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身子缓缓升起,犹如朝阳,照亮整个夜空,她的头微微的一个摇摆,发间的花儿缓缓落地,满头青丝便这样散了开来,随着身子的旋转,犹如一朵娇艳的牡丹般缓缓绽放。而系在她双脚上的银铃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更加的增添的魅惑之感。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摄人心魄的乐曲声,人们的眼睛纷纷被正中央舞蹈的人儿吸引住了,纷纷露出惊艳的神情。一边的狄骆见到这个情景露出了莫测的笑容,眼睛不时朝着百里清风瞟去,始终注视着他的表情。鼓声萦绕不断,只见祁阳公主或是跳跃,或是旋转,或是匍匐于鼓上。摇摆着身姿,魅惑人心,吸引了所有人的呼吸,百里清风眼里也不禁露出了惊艳之色,不过却不曾对她动心。一曲完了,祁阳匍匐在鼓上,微微的喘着气,胸口的起伏同样也是那样的吸引人的眼球。片刻,她伸出纤纤玉指,缓缓揭下脸上的薄纱,对着主位上的百里清风展颜妩媚一笑,艳若桃李,灿若朝霞。
在看清她的面容时,百里清风心中微微一愣,她的那张脸……怎么会与那死了的木念那般相像,他曾看到过木念的画像,那画像中的女子英姿飒爽,此刻的女子却更多的是娇媚动人,但是容颜几近相同,盯着祁阳公主的脸,百里清风渐渐陷入了深思。在场的有些大臣在看清祁阳的那张脸时也都微微一怔,但是随后纷纷摇头,虽然眼前的祁阳公主与那曾经含香楼里的头牌顾采依极为相像,但是据说两月前那顾采依在上香路上遇到一伙山贼,她被欺凌,惨死在荒野,而那之后含香楼因失去了头牌,生意淡了很多,不久也关门大吉了。
那死了的顾采依怎么会是眼前的公主呢?即使相像,大家也只是暗自惊叹,之后摇头一笑,一个名妓,一个公主,根本无法联系在一起的,不是吗?就在大家震撼于祁阳公主的美貌之际,狄骆再次朗声开口,清朗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鲁国皇帝陛下,我国皇帝献上公主,希望两国能永修盟好。”
太皇太后一脸笑意地看着百里清风,只见百里清风薄唇微翘,似乎一副十分着迷的样子,“哈哈”大笑了两声,“好,这份礼物朕收下了。如此绝色佳人,朕甚是满意,就封为玉美人吧。”说着他已经走下殿,不顾众人的目光一把抱起祁阳公主,回身对众人说道:“如此良宵,朕可不想辜负了,朕先离开了,你们慢慢享用。”
说着又哈哈大笑两声,抱着美人扬长而去。不少朝臣对于他此举纷纷皱起了眉头,但是太皇太后的眼中却笑意更浓。百里清风一路抱着玉美人一副亟不可待的样子,幽深的黑眸此刻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走出祈年殿,外面早已准备好的轿撵等在那里,他抱着玉美人坐上去,一路朝着龙翔殿走去。此刻的木念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去一趟艺阁所在的院落,这时翠屏端着银耳雪梨汤走了进来,
“小姐,这雪梨汤可甜了,知道你最喜欢喝,我特意给你煮的,你可要多喝些呀。”说着将瓷盅里的雪梨汤倒入一个青瓷小碗中,然后端给木念。看着翠屏满脸的笑意,木念不好拒绝,于是接了过来,微微一笑,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翠屏见她这个模样,心情也大好,盯着她嘴角的笑意,翠屏心中暗想,一向冷漠的娘娘笑起来真的好美。真的希望她以后都能这样露出笑意,她这个做奴婢的也就安心了。却不知道木念此刻心情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她心情复杂,有着对出宫的憧憬,又隐约的有些不舍,还有几分担忧,担心自己没办法说服艺阁的老板带自己离开。
“小姐今晚胃口很好,我再给小姐盛一碗汤吧。”翠屏见木念碗中的银耳雪梨汤已经见了底,她笑着问道。“不了,我觉得有些困了,想睡了,翠屏你也早点睡吧。”说着木念放下手中的瓷碗,故意打了一个哈欠。翠屏见了微微一笑,从一旁端来漱口水给木念,待木念漱口之后,伺候了她安寝,吹熄了屋内的蜡烛,然后悄悄走了出去。在翠屏走后不久,木念睁开了眼睛,快速起身穿好衣服,在屋内又稍呆了片刻,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今夜无论如何都是个离宫的好机会,她不想错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总得试一试,所以她心急地朝着殿外走去。
还没走到殿门口,就听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回宫了。”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木念心中一动,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若是他今夜再来自己的房间,那么她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出去找艺阁的人了。刚刚犹豫了一下,抬眸间便看到百里清风大步走了进来,她想着是要躲开,还是要迎上去时,猛地看到他怀里依偎着一个娇媚的红衣女子,那女子正搂着百里清风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而百里清风满脸迷醉地看着那个女子,眼中盛满**。虽然没看清那女子的模样,但是在见到眼前这个情景时,木念整个人完全呆住了,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往后面的墙壁靠去,她直盯盯地盯着百里清风抱着那个女子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竟然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在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那个女子的倩影。
木念紧紧地握住衣袖下的双拳,呆愣愣地站着,看着他的房门在她的面前关闭,泪就那样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他……他……猛地闭上了双眸,木念抹了抹脸颊的泪水,努力逼退还欲流出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住心头那纷乱的情绪。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一直希望他能有别的女人,然后将放在自己身上的心思放到别人那里,可是如今当她看到他抱着别的女人,对自己视而不见时,为何心会痛,彷佛曾经他的贪恋自己的眼神都是一种奢求。他为何变化地如此之快?
下午时他不还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幸福,转眼就将她抛到一边不理不问……紧紧贴靠在墙壁上,若没有墙壁的支撑,木念想此刻的自己或许都站不稳身子,心中说不出的一片哀戚。刘德全看到了满脸受伤的木念,想要劝慰她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苍白无力。只是关切地看着她,想要上前扶她,却被木念一摆手给制止了。刘德全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木念,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他也不明白皇上今夜是怎么了,皇上对废后的心意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今夜皇上的反常他也搞不懂了。
木念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疼的她有些无法呼吸,下午时他的誓言她心中多少有些在意的,可是仅仅几个时辰过去,他却拥着别的女人,目光迷离。难道说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可笑,自己怎么竟然还会有些在意呢,可是泪水却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帝王心本就不可信,而且她不是正想着要离开吗?离开了,从此就再也与他毫无瓜葛了,原本心中还会有些隐隐的不舍,此番不正好可以将所以不该有的情愫全部割舍了吗?明明知道不该伤心,不该因他的此举而在意,可是心为何那般疼,似乎被揪着。
苦笑一声,木念慢慢直起身子,想要走出大殿,去找艺阁。然而还没等迈开脚步,从百里清风的寝殿内飘出的一阵阵叫声传进木念的耳中。那有些痛苦而又快乐的叫声,顺着门缝,冲过墙壁毫无阻拦地飘进她的耳朵里,木念听到那声音时感觉到自己的心更加揪痛了,她知道那声音里隐藏的含义。看来他们此刻很是欢乐。她麻木地迈步朝外走去,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呻吟声不断的响着,忽高忽低,她每走一步,那声音就像一把刀子割上她的心,生疼生疼。
最后木念似乎再也不想听到那魅惑的声音,捂住耳朵快步跑了出去,跑进夜的苍凉里,跑出很远,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失声痛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难过,可是就是想哭,只有哭出来,才能稍微缓解心中的疼痛一般。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自嘲地冷冷一笑,木念啊木念,从此往后你与他可算再无牵绊了,嘴角撇出一抹苦涩,哭过了,心痛过了,头脑似乎也清醒了,理智也回归了。木念迈步朝着事先打听好的艺阁居住的院落而去。夜风寒冷,吹在身上冰冷冰冷的,木念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欢爱他的,她要寻一切机会离开这里,想到这,心再不犹豫,脚步坚定。可是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他在不久前离开自己时说的那句话。“颜儿,不论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千万不要相信,答应我好不好?”
“一定要答应我,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要她相信他?相信他什么?自己都不想与他再有瓜葛了,还要她相信他什么?抛却心中的疑惑,木念快步而行。月娘不知何时悄悄隐藏到了云层后,此刻夜空里没有一丝亮色,四周一片漆黑,木念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跑出了很远,竟然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掩去心中的慌张,她快步朝着艺阁所在的方向而去,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疾风呼啸而来,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她心中一惊,身子轻盈一跃,快速跳到了一边避了过去,转过身时看到两柄泛着寒气冷森森的尖刀,还有两个眼露寒光,黑衣蒙面的男子,正虎视眈眈地斜觑着她。“你们是谁?”脸色看似镇静其实心中异常紧张的木念盯着那两个黑衣人,尽量不让自己发出颤音。那两个黑衣人中一个眼角有着一条细长刀疤的男子对着她一声狞笑。
那笑声听起来如黑夜的野鬼一般凄厉,令人汗毛倒竖。“我们是谁,呵呵呵呵……”那两个黑衣人只是一阵冷笑,然后便再也不开口了,唯有眼中冒出凶狠的寒光。“你们快点离开,不然我就大声叫喊了,这里是皇宫,你们就不怕巡夜的侍卫发现吗?”听了她的话,一个黑衣人嘿嘿一笑,“巡夜的侍卫刚刚离开不久,此刻这里空无一人,要怪也怪你自己跑到这个地方来,倒给我们行了方便。”
这些蒙面人是谁?木念心中一阵慌乱,脸色也不禁苍白起来,脑中不停运转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虽然自己有功夫在身,但是从刚刚他们两个的身手来看,他们的武功要比自己的好许多,自己若是与他们动手一定没有胜算。怎么办?要打吗?打估计也不是人家对手。叫喊吗?这里挨着冷宫,平素就很少有人,若是如他们说的巡夜侍卫已经离开,那么即使自己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正在思索着,那个刀疤男似乎很是不耐烦了,对着身边的伙伴道:“别耽误时间了,主子吩咐要快!”
然后转头冲着木念冷冷一笑,阴狠地说道:“你想什么也没用,今夜是休想逃走了,就算大喊也没有用,不会有人前来救你,这里很是偏僻……”说话间刀疤男手中的钢刀突然扬起,“撕!”地一声,淡黄色的棉袍衣袖顿时破了一大道口子。一阵刺痛剜进她心底,木念心惊了惊,看到雪白的手臂上渗出了血迹,快速染红了衣袖。她惊慌地看着他们一点一点朝自己逼近,心跳如鼓。另一个黑衣人瞅了木念一眼,也扑身过来。木念足尖一点,身子腾空,跳到一旁,然后撒腿就朝前跑去,边跑边大声叫喊:
“来人啊,救命---!”然而空气中只有她大声的呼救声不停地在回响,飘荡,两个黑衣人见她逃跑只是咧嘴一笑,根本不以为然,身子轻轻一纵,如暗夜鬼魅般轻飘飘地就飘到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不是告诉你了吗?呼救没有用的,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木念惊恐地看着他们,脚下不禁一步一步倒退着身子,看来真的是无路可逃了,此刻反而心情平静了下来,索性就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想到这木念趁着那两个家伙松懈之际快速出招,挥起一掌猛地朝着刀疤男劈去,然而那个刀疤男只轻蔑的一笑,身子往旁边轻轻一闪轻易地避了过去。反手就狠狠一掌朝她的胸口打来,带着呼呼的风声,速度奇快。
木念见躲避已经不能够了,双手环胸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招,那人的力度极大,震得她手臂发麻,一阵阵酸疼,心中更是如火烧般着急。难道说今天自己真的要丧命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吗?她再一次想到这个问题。猛地抬起头愤怒地瞪视着他们,紧咬红唇,心中异常不甘。那两个人似乎也不急于杀她,而像是故意逗弄她,故意累她。一刀刀朝她砍来,都没有使出多少的力,却在她的身上划出好多的伤口,看着鲜血从她的身上流出来,染红了她素雅的衣裙,那两个人似乎异常兴奋。月光下木念的衣裙被鲜血染得猩红,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异常的妖冶,也异常触目惊心。虽然伤势不重,但是血却流了不少,慢慢的身体感到有些体力不支。十数招下来,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了,汗水混合着血水挥发出一种诡异的味道来。
她越来越感觉应付他们愈发吃力了。这时那个刀疤男冷笑一声,“兄弟,咱们也戏耍够了,还是快点解决了她吧。”说着举起手中的尖刀猛地朝着木念的后背砍来,当刀接近她的后背时,那人却快速将手中刀一转,用刀背狠狠砸下来。顿时疼痛异常,木念身子踉跄着朝前两步,跌倒在地上,另一个人则快速朝着她的头重重一击,木念只觉脑袋忽然一沉,一片黑暗向她席卷过来。那两个人嘿嘿一笑,从身上解下一个巨大的麻袋,麻袋里竟然还有一个铁钩子,刀疤男拿出铁钩,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主子吩咐过了,为了防止她逃跑,要用铁钩穿了她的肩胛骨,他们平素也都作恶惯了的,对于此举没有皱一下眉头。只见刀疤男将闪着冷芒的锋利铁钩高高举起,眼中露出一抹凶残的光芒,然后毫不留情地将铁钩朝着木念的肩膀穿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昏迷的木念疼得张大了眼睛,身体蓦地挺得直直的,一瞬间从她的肩膀上溅起一片血雾,飞向天际,在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木念痛的猛地瞪大眼睛,然后再次痛的昏迷了过去。刀疤男瞅了瞅她,阴冷一笑,伸手抹去喷到脸上的血,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沾了血的手,目光森冷。如一只正在吃人的猛鬼一般,在黑夜中散发着嗜血的气息,阴森恐怖。
之后他打开麻袋,大手一伸毫不怜惜地抓过木念,然后像塞物品一般将木念塞进麻袋中,麻利地扎紧麻袋口,将之扛在肩上。再笑着对自己的同伴一招手,两个人默契地足尖一点地快速朝着夜的深处飞去。血液一点一点地流淌出来,将麻袋晕染湿了,同时也沾染到刀疤男的衣服上,感到肩上一股凉意传来,他不以为然的咧嘴一笑。不久后,宫门守卫见到两个太监推着一辆运送粪便出宫的车子来到宫门口,因为每夜这个时候都有送污秽之物的车子出宫,于是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检查了一下,也没有掀开车盖了,就厌恶地甩甩手,将车子放行了,而木念就在那辆车子里,随着车轮缓缓向前移动,她被带离了皇宫。
痛,身体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当木念睁开眼睛时的第一感觉就是肩胛骨处疼的她要死。然后就是一片漆黑,自己放佛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伸手看不见五指。紧接着便是令她作呕的一股恶臭冲进了鼻子,木念惊恐地想着,然后感觉到自己仿佛在移动着,耳边能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自己如今在哪里,为什么这般的恶臭,还有是谁要置她于死地,竟然胆大到在宫内动手?此刻那些人又想要将自己带到何处?木念心中慌乱异常,鼻间传来的恶臭令她几乎难以呼吸,再加上肩上的伤处,木念迷迷糊糊地再次昏沉过去,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被绑在了一个破败小庙里,狭小的空间不见人影。此情此景仿佛曾经经历过一般,当初自己就是被人抓到小庙里,然后……
心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是谁?是谁想害自己?她扭动着身子,不顾肩上一阵阵传来的剧痛,用尽力气大声叫喊:“救命啊!”“省点力气吧,这里是荒郊,四周荒芜人家,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人听到,不过主子暂时不想你死,所以你还是想着这几日怎么活的痛快些吧,哈哈哈……”听到声音,木念艰难地转头,赫然发现那个劫杀自己的刀疤男,那人此刻依旧蒙着黑布,看不清模样。“究竟是谁让你们抓我来的?”
“这个嘛,你不用着急,主子过几日就会来见你的,到时你就会知道了。不过你最好安静点,不然老子听着心烦,会堵了你的嘴的。”“你……”木念虚弱地说了一句,虚弱地喘了好几口气,心想自己难道真的是要被害死吗,究竟是谁?太皇太后?还是……心在这一刻冰凉冰凉……天刚刚亮时,一道粉色的身影从龙翔殿走出,左右看了看之后朝着慈云宫方向走去。慈云宫里太皇太后刚刚起床,正坐在梳妆镜前,一个宫女拿着梳子正在为她梳头。宫女一个不小心手重了,将她的头发带下来两根,太皇太后只觉一痛,然后恼怒地一把推开那个宫女,恶狠狠地道:“来人,将这个该死的家伙拉出去掌嘴二十。”顿时有太监上来将那个宫女拖了出去,然后外面传来哭叫的声音。
刘嬷嬷见状走了过来,一脸堆笑,“老祖宗,生什么气呀,小心伤了身子。还是老奴为你梳头吧。”“嗯。”沉默了片刻她接着道:“昨晚那齐国公主还真叫一个艳色撩人,真真一个美人。”“可不是?昨晚她一出场,我看到大殿内的那些个男人的魂儿都被她迷走了。”太皇太后扑哧一笑,眼中精光一闪。还好昨晚她事先安排人在皇上的酒杯中下了催情散,药效发作,皇上当众抱走美人的事情令她很满意,她看到那些臣子露出的不满神情,心中欢喜。看来她正在一点一点进行的计划收到了效果,若是那件事情再次成功的话,她的胜算就更大了。想到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时门外有人来通传,春好求见。太皇太后听了令刘嬷嬷将她带了进来。春好是她安排在龙翔殿的一个耳目。“奴婢参见太皇太后。”春好乖巧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嗯,起来吧。”太皇太后懒懒地说道,然后继续让刘嬷嬷给自己梳头,花白的头发被挽起,高高梳了一个牡丹髻,然后又在头上插上金步摇,熠熠生光。“谢太皇太后。”春好站起身,恭敬地低垂下头。“昨晚皇上休息的可好?”太皇太后眯起眼睛状似漫不经心的一问。“回太皇太后,皇上昨晚宠幸了一夜的玉美人,直到方才奴婢出来时,皇上寝殿的……”她毕竟是处子,所以说到这脸上已经羞得通红了。
但是还接着说道,“奴婢来时,皇上的寝殿内欢爱声还没有停止。而且如今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皇上竟然没有去早朝。”“哦?那可不好,为了美人荒废朝政可不是一件好事。”看似有些不满的话语,但是她的心中却早已乐了。看来这个玉美人还真是有一手呢,把皇上迷得不去早朝。刚刚笑了笑,她的眼里又闪过一丝疑惑,他真的是那种能为了女人荒废朝政的人吗?不管怎样,若是那件事情成功的话,那么她就不怕他耍花招。想到这她的心情大好,对着春好摆了摆手,“你下去吧,皇上太劳累了,要好好伺候。”
“是,奴婢告退。”春好再次磕头,然后扭摆着身子离开了。朝堂上,众大臣在那里已经等了好久了,依旧没有等到帝王的驾临,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说,“听说皇上因为宠幸那个齐国公主,而不思朝政的。”“别胡说,皇上怎么可能为了女人不上朝。”另一个大臣不满地插嘴。大家在私底下小声议论,各种猜测皆有,一些忠臣更是蹙眉担忧,看到昨晚皇上的表现,今天还没来早朝估计与那个公主有关,不禁心中郁闷。
这时外面一身草绿色衣服满脸泪水的男子哭哭啼啼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哭声哀哀凄凄,一脸的愁苦样子,一进大殿,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大家顿时愣住了。原来来人是小侯爷秦牧。他边走边流泪,竟也哭的梨花带雨,害羞带俏。“皇上呢,皇上没来早朝吗?”他哭着走到贾庭章面前,哀怨的问道。看他这幅样子,贾庭章心中不解,忙躬身一礼,“侯爷这是怎么了,为了何事竟然伤心至此。”“哼,本侯的夫人昨夜被那个人给害死了,本侯要向皇上告御状。将这个杀人凶手千刀万剐。”
说着又掉落一串眼泪,泪水滴在他绿色的衣襟上,那湿了的绿衣更显翠绿。贾庭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这才看到,两个太监正驾着上将军陈峰站在殿角。只见陈峰被五花大绑着,他赤膊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单裤,满脸通红,目光空洞,发丝凌乱。贾庭章见状不禁一愣。“陈将军杀死了秦夫人?”“哼,就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我不和你多说,我要见皇上,皇上在哪里?”秦牧带泪的眼睛在看到陈峰后燃烧起熊熊怒焰。“侯爷一定是弄错了吧,陈将军怎么会……”贾庭章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秦牧无力地摆了摆手,“本侯亲眼所见,怎会有假,只可惜了我那苦命的夫人呀……呜呜……”
他又一次伤心欲绝的哭泣起来,众大臣围在一边,弄不清状况,其中有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各怀鬼胎。见皇上不在,秦牧也不久呆,命人押着陈峰朝着龙翔殿而去,贾庭章因心中担忧陈峰也匆忙跟了过去。刘德全在殿外见到秦牧押着陈峰将军前来,而陈峰将军竟然**着上身,他心中一阵合计。连忙上前参拜。“老奴参见小侯爷,不知侯爷这是……”他指了指一旁的陈峰,只见秦牧此刻空洞的眼中闪着一丝愁苦。“他奸杀了我的夫人,刘德全你快去通报皇上,请皇上为我做主啊。”
说着又一次梨花带雨的哭泣起来。刘德全不敢耽搁连忙进殿通报。刘德全走到百里清风的寝殿外,听见里面娇软的呻吟,不由得一愣神。然后焦躁地像热锅上的蚂蚁站在门口,抄着袖口来回踱步,不时抹着汗从门缝往里边看。
他不解,昨夜皇上怎么会抱着一个女人回来,竟然在见到废后时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进入寝殿,而且还欢爱了一夜。不过他是帝王,宠幸女人是正常的,他一个奴才可管不了那么多。在门口站了不过片刻,他便坚持不住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不敢耽搁。想到这里,他索性豁出去了,尝试着趴在门口小声喊道:“皇上,皇上!出事儿了……”半晌里面的呻吟声停止了,百里清风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发丝有些凌乱,脸上还有着两个红痕,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一见刘德全,他一脸阴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刘德全被他瞪着浑身颤抖,心知自己搅和了皇上的好事,可千万不要被罚才好。他慌慌张张地低垂下头,颤声说道:“皇上,出事儿了……”“什么事?”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极度的不悦。刘德全将外面的事情一一说了,百里清风听了蹙起了浓眉,沉思了片刻,道:“叫他们进来。”然后他径直走到偏殿,刚刚坐下来,就看到秦牧和陈峰,还有贾庭章等走了进来,众人参拜后,秦牧就哭诉起来。
“皇上,为微臣做主啊。”百里清风蹙眉看着他这个皇祖母的本家外孙,又看了看一边的陈峰,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百里清风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秦牧,又扫了一眼站在一边垂着头的陈峰,心中很是不悦。秦牧掏出一方艳红色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的说道:“昨晚太皇太后寿宴,大家欢喜异常,难免多喝几杯,当时陈峰就坐在我的身边,他刚从战场回来,又立下大功,众臣自然心中敬佩,不免多敬了他几杯,他也是来者不拒,很是豪爽。后来他喝多了,呕吐了起来,弄脏了衣服,而且还昏睡过去。
我看了不忍,就好心请示了老祖宗,留他在我那鸣翠宫住上一晚,老祖宗当时高兴就也同意了。”说着秦牧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叫太监扶着他先回鸣翠宫歇着,然后我继续待在宴会上,等宴会散了才回宫。由于多吃了几杯酒,人也醉了,于是就没有回夫人的寝室。最近她由于中毒,又刚刚小产,身子很是不好,我担心去她那里吵醒了她。就去了偏殿歇息了。谁知今天一早,侍女痕儿去为夫人梳洗,一推门……”他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哭得快上不来气,平缓了良久才继续说道:
“痕儿看到这个陈峰正睡在夫薇儿的床上,而床上一滩血迹,薇儿赤身**地倒在血泊中,他……他……”秦牧实在说不下去,颤抖着双手指着陈峰,眼中满是愤恨。百里清风一听他的话心中一惊,将脸转向低垂着头的陈峰,眼光异常犀利地盯着他。这怎么可能?陈峰为人一向正直,行事稳重。虽然偶尔贪恋美色,但是决不能荒唐到去为了美色去杀人,而且还在宫中杀了秦夫人。“陈峰,你有何话要说?”百里清风开口问道,心中却是根本不相信秦牧的话。
“微臣,微臣……”陈峰沮丧着脸,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样子。“微臣昨夜是喝了很多的酒,不过以微臣的酒量那些根本就微不足道,可是却不知怎的竟然醉得不醒人事,至于何时去的鸣翠宫,又怎么进入到秦夫人的寝殿的,微臣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是,当今天早上微臣醒来时就发现身边有个**的女子死在血泊中,我正疑惑时,就看见宫女推门而入,然后尖声大叫着跑了出去,紧接着进来一大群宫女太监将我围了起来,之后小侯爷就来了。微臣实在是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至于那个死了的女人是秦夫人的事情还是从他们的口中听到的。”
陈峰皱着眉头,“皇上,微臣以为我是被人陷害了。”他刚刚说了这句话,秦牧立刻哭丧着脸跪倒百里清风面前。“皇上明鉴啊,这个陈峰是酒后乱xing,奸杀了我的夫人啊,皇上你一定要为臣做主,为薇儿报仇啊。皇上,谁不知道陈峰向来好色,一定是昨夜他酒后在鸣翠宫见我的夫人生的美艳,才会……皇上啊……”
秦牧此时不管不顾了,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那伤心的哭声在大殿里响彻,令人心中一阵不忍。百里清风被他哭得一阵心烦,心中根本不信陈峰会杀人,但是却出了人命不审理也不行。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来人,将陈峰关进天牢,此案就交于贾庭章审理,务必在三日之内将案情审理清楚,还秦小侯爷一个公道。”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令他们下去。陈峰听了后瞪大了眼睛,“皇上,微臣冤枉啊……”
百里清风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要再烦朕,你们都下去吧。”立时有御前侍卫上来押着陈峰就往外走,陈峰心中不服,但是却看到皇上竟然对他不爱搭理,觉得有些寒心。不过转念心中又一想,既然自己什么也没做,就不必担心这无妄之灾。只不过这件事情太过离奇,难道说是有人想陷害自己吗?那个人是谁?贾庭章看到陈峰被押出去,心中疑惑重重,不禁叹了口气。秦牧则哭着从他身边经过走了出去。他们一离去,百里清风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怒气。
只听“啪”地一声,桌子上的砚台被他狠狠抛了出去,撞击到地上,浑身粉碎。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昨夜皇祖母在自己的酒杯中下了春药,他一闻酒的味道就闻出来了,当时他气愤难当,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既然他们要玩,那么他就陪着他们将那场戏演足。于是他装作被祁阳公主的美色所迷,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带回龙翔殿。没有想到的是回来的时候竟然被颜儿看到了。当他看到她眼中的伤心时,他心痛极了,但硬是故意不去看她。不过为了演戏成功,迷惑皇祖母的眼线,他不得已必须硬下心肠。
回到寝宫,他并没有临幸玉美人,而是命令她不停的娇声叫唤,目的只是为了迷惑那些想看他yin乐的人们。而他自己则在春药的作用下**横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用内力将春药逼出了体外,只因他不想背叛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才没有宠幸玉美人。为了能让这场戏演得更真实,在刚刚他从寝殿出来时还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落在纯白的床单上,更增加了可信度。他知道那个玉美人不会也不敢将此事说出去的,说出去的下场只有两个,一是会惹怒他,二来只会给她自己招惹来众人的笑话。
不过最令百里清风头痛的是,那声声的呻吟是否也传进了颜儿的耳朵里呢,若是她听到了会是怎样的心情?想到了木念,百里清风不悦的心情纾解了不少,冷硬的心也不禁柔软了起来,但却隐隐一阵疼痛。“颜儿,对不起,所有的伤害以后我再补偿你,只希望你能信任我,千万要信任我啊。”
唉……他幽幽叹了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眼前全是她痛苦的眼神和摇摇欲坠的倩影。因为昨夜她眼中的痛楚,他心底多少有些开心的,她那般的表情是否说明她开始有些在意自己了,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对木念的疼惜。良久百里清风才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当再次睁开时,里面闪烁的全是昂扬的斗志。然后他召来影卫,对着那跪在地上的二十个影卫吩咐了几句,那些人领命快速离开了。之后他又在殿内坐了片刻,然后起身向鸣翠宫走去。鸣翠宫里此刻一片愁云惨雾,宫女太监们都耷拉着头,脸上像蒙了一层灰似的,一脸的沮丧。
见到皇上到来,众人纷纷跪地参拜,百里清风淡淡扫了了他们一眼就径直走进了鸣翠宫内。殿内有内务府的人,还有刑部派来的仵作。见他进来刚要参拜,他摆了摆手,“免了吧。”接着,面无表情地问道:“检验结果是什么?”一位刑部的仵作连忙躬身过来,“回皇上,秦夫人的死亡时间大约是亥时。”旁边站着的一个太监听后小声说道:“那时陈峰将军刚刚被送回鸣翠宫后不久。”百里清风冷厉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太监,那个太监吓的立马噤若寒蝉。百里清风不悦地拢起浓眉,对着那个仵作道:“往下说。”
“是。据臣检验,夫人死前身体曾被人侵犯,而她的致命伤在后脑。”说着那个仵作将一个碎了的花瓶拿到百里清风的面前,花瓶上还滴答着血迹。“皇上,就是这只玉花瓶造成秦夫人死亡的。”百里清风瞅了瞅那个花瓶,又看了看床上的血泊中的碎片,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临时搭起的灵堂走去。灵堂设在偏殿,大殿正中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秦夫人一身红衣躺在上面,她的眼睛惊恐的张着,面部有些扭曲,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百里清风眯着眼睛盯着那具美丽的尸体,暗暗寻思着。若是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不过他们真的是太狠了……看到他进来,一边掩袖哭泣的秦牧站起身,“皇上……你看薇儿死的有多惨,昨天明明还鲜活的一个人,还对我有说有笑呢,可是如今却天人永隔了,皇上一定要替她报仇啊。”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小侯爷不要太伤心难过了,节哀顺变。朕一定会将事情调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谢皇上。”这时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太皇太后驾到。”紧接着就看到太皇太后颤抖着双手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停在殿中的尸体,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苦命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老祖宗……”秦牧一见太皇太后流泪,自己又一次控制不住伤心的哭起来。而一边的百里清风自始自终蹙着眉看着他们哭泣。
心中一阵冷笑。太皇太后抽泣片刻,回身对百里清风道:“皇上,哀家听说薇儿是被陈峰所杀,他不过就是刚刚打胜仗回来,未免也太过居功自傲,不把皇家尊严和皇上你放在眼里了,竟然胆敢作出yin乱后宫之事,在宫中也敢杀人,简直是罪大恶极,应当灭他九族。”太皇太后说到陈峰的名字时恨得咬牙切齿,脸上满是怒意。“孙儿一定会认真彻查此事的,绝不姑息。”百里清风垮下脸,似乎也十分震怒。
“若此事真与陈峰有关,朕定将剐了他。”顿了顿,百里清风平息了一些怒气后,突然开口问道:“秦牧,昨夜令夫人遇害前屋内可有何响动?宫人为何没有在听到响动时及时赶到?”正在哭泣的秦牧听到此话眼角抽动了一下,“我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今早发现薇儿遇害之后,我就问过宫女太监,他们说昨夜烟花的轰鸣声甚大,他们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可能是花瓶碎裂的声音被烟火的声音掩盖住了,所以才……这鸣翠宫离得祈年殿如此之近,所以烟花的声响听得格外清晰。”百里清风直直盯着他看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唉……可怜夫人她就这样被无辜地害死,可悲啊……”
“薇儿前几日被人下毒,才捡回一条命来,没有想到如今竟然又……”秦牧越说越伤心,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直流。百里清风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转身返回龙翔殿。回宫后,经过木念的房间前他顿了一下,很想推门去看一看她,但是狠了一下心,径直走开了。却不知道屋内早已没有了那抹令他心动的倩影了。在自己的寝殿里,百里清风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玉美人,她一见到他回来,连忙媚笑着走过来行礼。
“参见皇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昨夜她叫的那么大声,又叫了几乎一夜,嗓子早已不堪重负,生疼不已。“嗯。”百里清风淡淡应了一句,看了看她,“昨夜辛苦了。”语调平淡,没有一丝温度。玉美人心中划过一丝怨怼与苦涩,脸上却笑着道:“怎么会,皇上喜欢的事,臣妾自然愿意做,怎么会辛苦呢?”百里清风不带任何表情的看了看她,然后将海棠宫赐给了她,命人将她送往了那里。玉美人在离去前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冷面的皇帝,眼中一丝怨怼一闪而过。
百里清风静静地坐在殿内,托着腮蹙眉思考了良久,然后揉了揉额角,突然开口叫道:“刘德全……”殿外伺候的刘德全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进来,“参见皇上。”“传朕的旨意,恶奴冰艳颖蓄意谋杀太皇太后,罪大恶极,将其发到太庙为奴。”之所以让她出宫,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也许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有一场大的风暴。刘德全愣了愣,皇上这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他不敢耽搁,快速下去宣旨。刘德全还没走出屋子,外面的翠屏就哭着走了进来,跪倒在百里清风的面前:“皇上,小姐她……她……不见了。”
“什么?!”百里清风微微一愣,紧接着听到翠屏再次道:“今早我给小姐端洗脸水去时,发现她不在屋内,我以为她是出去散步了,于是等了很久,也没见小姐回来,就到处找她,找了很久也没见到她,后来听昨晚值夜的太监说她昨晚见到……见到皇上回来后就跑了出去,好像没有见到她回来。”听了这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百里清风的心,她昨夜跑了出去,一夜未归,该死的,那些值夜的太监干什么的,为什么不来禀报自己一声,刚要发怒,却转念一想,自己昨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太监即使想禀报也不敢来打扰吧。百里清风立刻派人去寻找,可是找了一个多时辰,几乎将皇宫找了个遍,也没有任何消息,百里清风心中如火山煎熬,脸上却装作一派不在意,自己一个人不安地呆在寝殿内,直到后来影卫的到来带来了一块染了血的丝帕。那丝帕他一看就知道是她的,那上面有她亲手刺绣的青青翠竹,他曾亲眼看着她绣上去的。颤抖着手拿起那块染满了血迹,分辨不出颜色的丝帕,那上面好多的血,深褐色,已经凝固。
他一口口地倒吸着冷气,这么多的血,她曾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才会流了这么多的血?百里清风盯着面前的东西,呆滞地坐在龙椅上,如遭雷劈。然后听到心破碎的声音,“噼啪”,碎了一地。都怪他,昨夜都怪他,若不是因为他,她或许不会跑出去,那么也许就……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要害她,他定不会饶恕。良久他猛地攥紧手帕,将它放到胸口,嘴里有什么甜甜的,腥腥的东西,苦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猛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地上瞬间鲜红点点。“皇上……”影卫见了一向冷血的皇上如此的样子,心中异常震撼。“你立刻带人去查找她的下落,一定要将她平安的找回来。”说完他无力的摆了摆手,命影卫退下。她人在皇宫里离奇的失踪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百里清风心中绞痛异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惧,恐惧她会出意外,恐惧她会不在了……颜儿,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脸上突然一凉,百里清风伸手一摸,脸颊早已经一片湿润。
陈峰被一众侍卫押着朝着天牢走去,贾庭章也放弃乘轿跟在了一边,边走边详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希望陈峰可以想到一些有力的证据,来开脱罪责。他一向与陈峰交好,如今看到他出了这种事情,心中不免异常担忧,而他心中也一点也不相信这件杀人的事件与陈峰有关,反而认为是有人特意陷害,不过贾庭章却想不通,陷害陈峰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一行**个人走出了西华门,一路朝天牢方向走去,路上不时有行人朝着他们看来,更有人认出了被押解的人正是刚刚得胜回来的陈峰大将军,看到他如此的模样纷纷猜测着,躲在一边戚戚嚓嚓地小声议论着,都只是将目光不时瞟向他们,谁也不敢靠近。
几个人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走着,走到哪人们都纷纷让开一条路来,担忧沾惹上什么麻烦。不过当他们经过京城内最大的酒楼“金玉满堂”时,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几个士兵模样的男子。他们喝的醉醺醺的样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领头的一个士兵刚一出来差点撞到了御前侍卫的身上,那侍卫一闪身,让开了。那士兵踉跄着站稳身子,一抬头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陈峰,顿时愣住了,眨巴眨巴一双不大但是很是闪亮的眼睛,使劲揉了一揉,然后冲上前来。“将军,真的是陈将军,你这是……”
陈峰蹙眉看了看那几个士兵却没有一点印象,但是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自己飞虎营的兵卒,于是心中感到一丝尴尬。陈峰盯着他们醉醺醺的脸将头偏向一边,没有说话。那几个人正要再靠过来时,就被押送陈峰的宫廷侍卫用宝剑拦在了一边,沉声喝道:“这是朝廷要犯,你们不得靠近,若是再接近,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陈峰听了,不想给那几个兵招惹麻烦,转过头苦笑着对他们摇了摇头,“本将军行的端站得正,不会有事的,你等不必如此,快些离开吧。”那几个士兵满脸哀戚地看了看陈峰,然后转身盯着张狂跋扈的宫廷侍卫时却露出了愤恨的目光。“还不快点散去,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几个士兵一听这话,怒火立刻被挑了起来,挥起了拳头就欲上前,“我们将军为国效力,殚精竭虑打败齐国的进攻,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们将军犯了什么罪,你们押他去哪里?”“哼,犯了什么罪,死罪!”带头的御前侍卫看着那些个一脸不服的兵士,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狠狠地踢了那个说话的人一脚,顿时一点即燃的怒火爆裂的燃烧起来。空气间一时飘动起剑拔弩张的火药气息,旁边的百姓见这个架势,脸色一慌快速闪躲开,生怕他们打起来殃及自己。
这时那几个兵士已经快速围了上来,眼冒怒火,口吐脏言,掳胳膊挽袖子就欲动手。陈峰一见这种情况,心中一恼。虽然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他们这么做不是在给自己添乱吗,不是更会给人找理由给自己再添加一条罪名吗?立时他瞪起了眼睛,怒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还不给我快点离去,难道想造反了不成。”而另一边贾庭章见势不妙也连忙下令阻止御前侍卫动手,两厢对峙了片刻,目光相对,火花四溅,最后那些个士兵一叹气,很是不服气的散开了。
“什么,你是说在押解的路上,有陈峰的部下阻拦你们?”一个侍卫躬身站在慈云宫的殿内,太皇太后听了他的禀报后,心中一动。右边的眉毛不自觉地挑高了一点。这样也好,若是他们真的动手了,陈峰的罪责岂不是更大。哼哼……“是,在路上他们差点要动手来劫人,但是被陈峰给制止住了。贾庭章也在一边竭力阻拦,才没有动手。”“嗯,哀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若有什么事情的话,即刻前来禀报。”“小的遵命。”那个侍卫施了一礼,躬身退下。他一离开,太皇太后伸手执起一边桌子上的水晶念珠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的颂起了佛经,带着金丝护甲的手指轻轻捻过每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神态异常虔诚,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自始至终都在虔心念佛似的。香炉里缭绕的香雾在殿内一点点弥漫开,慢慢迷蒙了她看似平静的脸。龙翔殿内,一个脸膛有点暗黑,眉毛粗犷,身材略微矮小的影卫正跪在殿前,龙椅后百里清风紧闭双唇,微眯着狭长的凤目,慵懒的坐着,在他的手中拿着一只青花瓷的茶杯,他目光盯着那氤氲的雾气,深思着。那双幽深的眼眸此刻似一泓幽深的寒潭,深不见底,令人猜度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半晌,他嘴角微微一瞥,放下茶杯,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伸手拿起龙书案上的紫毫御笔,又从封装的诏书中抽出一张空白的,手中大笔一挥,“刷刷刷”写下一行小字,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方暖玉制成的腾龙玉玺,这是他最近启用的一方随身之宝。专作密诏使用的。用了朱砂泥,重重铃上,端地十分鲜亮。之后他又沉思了片刻,然后将那秘旨抬手交给了跪在地上的影卫,面前的影卫是他多年来的心腹,十分信任。“此事重大,切要谨慎,务必亲手交到陈峰的手中。”“卑职遵旨。卑职定不会有辱使命。”影卫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地接过那道圣旨,然后小心叠了,揣到贴身的衣服里。
“嗯,此事办成,朕封你三品总督,脱离影卫籍。”“谢皇上。”那名影卫心中激动,无比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闪身消失无踪了。他离开后,百里清风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身形显得有些落寞与萧索。他放眼望向外面那春光下一天比一天欣欣向荣的春色,目光深邃悠远。“颜儿,本来我想此事结束后我要全身心爱你,再也不让你不开心了,可是……你在哪里?”想到了失踪的木念,百里清风眼中一片黯然,心中涌起了浓烈的心疼与不安。侍卫押着陈峰快接近天牢时,在一个偏僻的街角,突然感受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杀气,侍卫首领对着众人吩咐道:“周围有杀气,大家要提防起来,切莫大意了……”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什么东西快速被从四周抛了出来,然后只听“怦”的一声爆响。随即,一团团浓重的烟雾从地上迅速的扩散开来。一时间众人大惊。大内侍卫连忙用袖子掩住口鼻,押着陈峰快速朝前走,这时从四周的屋顶上快速跳出数个蒙面黑衣人,他们二话不说,手中纷纷提着牛耳尖刀将一行人包围在其中。贾庭章见了大惊失色,看着他们的样子来者不善,又想起不久前在街上的遭遇,心中不禁一慌。他们不会是飞虎营的士兵吧,若是他们的话,岂不是公然造反?
他镇定一下,开口大声斥责,“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那些人根本不理会他的问话,提起刀就冲上来,与那些侍卫拼杀起来。**个人被二十来个黑衣人包围在其中,纵使那些大内侍卫各个武功高强,然而蒙面黑衣人武功也不弱。一时间这条街道上乱作一团,喊声,杀声不绝于耳,鲜血四溅。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道。陈峰瞪大眼睛望着那些人,他们似乎不是想致他于死地,而是来搭救他的,一时间他迷惑不解,这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贾庭章一介文官见这种阵势,不禁吓得浑身发抖,躲到陈峰身后。“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像是冲着你来的?”
“我也不知道。”陈峰沉着脸,眼中满是疑惑。正在双方激烈打斗中,在附近的阁楼上,一席精致的珠帘后一身艳红色长袍的男子手执羽扇目光盯着打斗的众人,一双桃花眼闪着令人心悸的精光。那道珠帘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外人无法看到他的存在,他却清晰地看清楚了外面发生的一切。“那些黑衣人从哪里来的?”他轻启薄唇淡淡的问道。
“小的不知。”秦牧蹙起双眉,目光紧紧盯着下面的动静。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些御前侍卫已经被众人打倒在地,全部倒在血泊中。而那些黑衣人走到陈峰面前,拔起宝剑,冲着他身后的贾庭章刺去。陈峰虽被绑着,但是身手依旧敏捷,快速抬起腿,踢掉那人手中的宝剑。怒喝,“你们是何人?”那黑衣人怔了片刻,然后身子一跃,跳到贾庭章背后,挥起一掌重重地击向贾庭章的后颈,贾庭章不堪一击,感觉后颈一阵剧痛,然后回头胡乱一抓,正好抓掉那黑衣人脸上的布巾。竟然,他蓦地一惊,那人竟然是不久前在街上遇到的闹事的兵士之一,“你……”话还没有说出来,贾庭章整个人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陈峰一惊,认出了那人,“怎么会是你们?”
那些黑衣人见此刻只剩陈峰一人,连忙跪倒在地。“将军,刚刚我们见到将军被缚,不忍将军受难,才纠集在一起,前来搭救将军。”“侯爷,属下认出来了,那黑衣人的头目是不久前在街头闹事,与大内侍卫险些动手的兵士,他们应该是陈峰的手下。”楼上秦牧身边的侍卫突然说道。“哦?”秦牧微微一勾嘴唇,微微一笑,灿若朝霞。然而目光却倏地变冷,目光异常犀利,不同于以往的风情万种。他对着身后的人一招手,那十来个人一抱拳,然后蒙上布巾,从楼上纷纷跳下,举刀朝着那些兵士砍去。影卫扮作的兵士一见不知从哪跳出来的蒙面人,心中一惊,纷纷举起手中刀与他们打斗在一起。
兵刃碰撞的铿锵声一时间不绝于耳,来人也各个是顶级高手,而且招招狠厉,均朝着陈峰而去,下的全是毒手。“兄弟们保护将军出去。”领头的影卫一声令下,众人打得更加卖力,他们护着陈峰边打边退。打斗了良久不见输赢,为了快速逃离,影卫头领对着其他人打了一个响哨,众人会意,纷纷从怀里掏出烟雾球,朝敌方一掷,啪啪几声响,烟雾缭绕,遮住了众人的眼睛,他们借着此机会快速离开。
楼上的秦牧见到此情景一阵恼怒,但也无可奈何,只有狠狠地一拳击打在面前的桌子上,桌子被他的力道震得塌了身子。影卫们护着陈峰朝着事先安排好的地方跑去,待到了城外的一片桃林里,影卫头领将其他人打发到一边,他则悄悄靠近陈峰,陈峰此刻心中异常恼怒,因为被他们这么一搅闹,自己岂不是成了畏罪潜逃,还唆使人劫狱?他看到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走向自己,刚要发火,却在下一刻见到他拿出的圣旨时,整个人愣了下来。愣了片刻,他跪地接下圣旨,展开一看,蓦地脸色一整,流露出肃穆的神情。
“请告知皇上,陈峰定会完成使命。”“嗯,那陈军一路走好,我们回去复命了。”影卫头领对着陈峰一抱拳,然后对着远处的众人一招手,众人身子轻轻一跃,瞬间消失在桃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