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爱恨难懂
海棠宫内,刚刚下朝回来的百里清风又如往常一般走进那里,他刚进入大殿就看到太皇太后正和玉美人坐在正殿里聊天,太皇太后苍老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意,正拉着玉美人的手亲昵的聊着什么,而那玉美人也是满脸娇羞,低眉含笑。见他进来玉美人连忙站起身迎了过来,袅娜地一福身,“皇上下朝了。”说着伸出纤纤玉手为百里清风脱下披在身上的貂皮大氅,然后又亲自斟了一杯热茶给他。太皇太后见了脸上的笑意更深,拉着百里清风坐到自己的身边,笑着道:
“看来这玉美人还真的是贤良淑德,而且也甚得皇上的心,她进宫也颇多时日了,哀家也着实喜欢的紧,皇上有没有考虑要替哀家生个重孙来抱抱,哀家一把年纪了,这个心愿皇上能否替哀家实现?”百里清风一听,狭长的凤眼微微一弯,很是魅惑的扯唇一笑,也不在乎太皇太后在座,长臂一身将一旁坐着的玉美人勾到了怀里,然后在她的脸颊轻吻了一下,极为暧昧的低语道:“美人是否也很想要为朕生个皇子?”
“皇上……”玉美人白皙的脸颊被百里清风这等暧昧的举动弄的立刻飞上一片红霞。百里清风眼中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再次柔声道:“是不是每夜朕疼你疼的还不够多,不如从今往后朕白天也多疼疼你,咱们好早些有个孩子,如何?”这等亲密的话百里清风说的极为顺畅,极为暧昧,似乎抱着了玉美人,眼中便只有她一个,直到一旁太皇太后轻咳了一声之后,他才似乎想起了身边还坐着皇祖母,将脸从玉美人的耳窝处抬起,稍稍松开了一些怀抱,但是大手依旧揽在玉美人的纤腰处。顾采依早已臊的满脸通红了,低垂下了头,微垂的眼睑遮住了她眼中的落寞,他也只是在外人面前才会如此演戏,才会抱一抱自己,若是他所做的都是出自真心的那该有多好,可是……唉……心中哀伤的叹了口气,只觉心中苦涩难当。
“皇上,哀家还在这呢,你就是再疼宠玉美人也得顾一顾颜面,你这个样子若是被那些个臣子看了,定要说皇上沉迷美色了。”太皇太后见到百里清风这幅贪恋美色的模样心中早已乐翻天,她就是希望他时刻流连温柔乡,那么他们的计划才能更有效的实施,但是她却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慰一番。百里清风听了脸色微微露出不悦来,“皇祖母,您不是想要抱重孙吗,朕若是不多加疼爱美人,怎么能实现您的心愿,再者说了,朕的家事还容得了那些个臣子妄加议论吗?”
“皇上,哀家是为了你好,你若不爱听,哀家也懒得管。”说完太皇太后摆出一副不悦的脸孔站起身,”哀家要劝皇上一句,这宠爱妃子也要有个度,不然伤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哀家回宫了。”太皇太后说着有些气愤的一甩袖子,带着刘嬷嬷走出了海棠宫。她刚走到门口,殿内就传出了极度暧昧的呻吟声,回头一看,百里清风正将玉美人抱起来朝着后殿走去。她眼睛一眯,眼底深处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意,然后很是开心的离去了。一走进内殿百里清风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敛而去,他将玉美人放下来,不去理会她脸上的落寞与伤楚,背负双手站到窗前,望着殿外那盈盈红红的桃花绚烂,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就那样大约站了半个时辰,百里清风忽然转身大步离去,在经过玉美人身边时看了看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朕有事情先走了,晚上会再来。”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他刚一走,玉美人就靠着墙角坐了下来,心中压抑的苦涩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泪流满面。他从海棠宫离去后直接去了御书房,坐在御书房的龙椅里,百里清风将身子倚靠在椅子里,感到身心疲惫,闭目呆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奏章,却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洒了一些出来,溅了一些水滴到奏章上,只是一点水滴,所以他也没去叫太监来擦桌子,而是将手伸进怀里想要掏出手绢擦擦就算了,随着掏出的绢子还有一方染血的丝帕,当看到那丝帕时百里清风呼吸一窒,多久了啊,怎么还没有找到她的消息。“禀皇上,有了废后的消息了。”
一个黑色紧身衣,面无表情的影卫跪在百里清风面前,他进入御书房时百里清风手中正拿着那方染了血的丝帕怔怔出神,听到他的话,百里清风暗淡的眼眸忽然一亮,坐直身子,一脸的急切。“她在哪?”影卫微一踌躇,然后恭敬地回道:“此刻她人在城郊三十里外的太皇太后的那块圈起来的猎场里。”嗯?百里清风眉头微微一蹙,怎么会是在那里?难道说她是被皇祖母给掳走的?微微一犹豫,耳边再次听到影卫的话。“昨日属下调查出阎宵重返京城,并去了三十里外的圈地猎场,他去的同时带了一个深受重伤的女子,那个女子便是废后。”“什么?她深受重伤?!”
百里清风听到身受重伤这四个字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她因何受伤,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是,据说很严重,她被带入圈地时已经血染衣衫,昏迷不醒。属下调查出来,昨夜在通往长山城的路上废后曾被四个黑衣人追杀,那几个人有三个已经死于非命,另一个下落无踪,不过……”那影卫微微一顿,看了看紧握双拳的百里清风一眼,接着道:
“不过属下发现那几个死了的黑衣人竟然有宫里的太监和连城营的侍卫,属下感到很是奇怪。”“那太监是哪个宫的?”“是芙蓉殿的。”连城营,芙蓉殿,百里清风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满脸的冷凝,忽然眸光一寒,狭长的凤目里暴风骤起。半晌他冷冷开口,“去给朕好好调查下柳贵人最近的动向。”“遵旨。”那影卫被百里清风浑身的冷厉之气吓得抖了一抖,皇上的霸气是越来越浓烈了,每次他见皇上,心中都畏惧异常。“柳如媚,最好不要让朕查出你与颜儿的失踪有关,不然……”
眼睛倏地一眯,桌上的茶杯在百里清风的手中化作了一堆粉末。坐在龙椅上百里清风沉思了良久,然后再次拿起奏章,继续批阅,只是眉间拢起了深深的沟壑。京城外三十里外的圈地猎场,木念昏昏沉沉的在阎霄的怀里睡了一夜,一夜也不知道是伤处过于难受而不适,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她睡得很是不安稳。直到天光大亮了,才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动,肩上的疼痛剜心刺骨般蔓延全身,疼得她直冒冷汗。
深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坐了良久那股疼痛才稍稍平缓了一些,木念此时才发现屋内除了她自己没有了阎霄的影子,心中不知为何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气。她扶着床头慢慢下了床,想要去取桌上的水杯喝点水,可是走了两步,就觉得腿一软,身子一个趔趄,险些就要摔倒,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阎霄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走了进来,在见到眼前的一幕时,身子一纵,快速将粥碗放到桌上,然后长臂一伸将即将瘫软到地上的木念揽入怀里,一脸紧张地道:“念儿……你没事吧?身子弱怎么还下地来?”木念微微一笑,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微微喘着气,“我只不过有些口渴,就打算倒杯茶,没有想到这身子这么不中用,竟然走了两步就要倒了。”
她虽然嘴角微笑,但是眼中却有着浓重的忧伤,阎霄见了心中一疼,赶紧抱起了木念,轻轻放在床上,“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将你医好,不会让你身上留下一丝疤痕,也会让你的身子比以前还好。”说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要想身子有力气,就要先把这碗粥给吃了。”说着坐到她身旁,小心扶起木念,让她靠着他胸膛,再将粥碗仔细端了,舀了一勺粥,吹了热气,才小心地送到她的唇边。
木念抬眸看了看他的眼,一向深邃如深潭的晶眸此刻柔情万种,满是关爱与宠溺地看着自己,看了他一瞬,木念微微垂下眼睫张嘴将那粥吞下那口粥,却觉得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如今的温馨是她渴求很久的了,平淡的幸福,两个人相互依赖,静静相守,只不过这短暂的温暖却是在遭受了太多的变故,太多的磨难才得到的,仿佛此刻的一切如一场梦境般不真实,仿佛这温馨如那水中的气泡,轻轻一戳便会啪地一声破裂,虚幻得很。只是在经受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自己的心依稀仿佛间有了一些微妙的自己也弄不懂的变化,就像是曾经若是能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自己就会幸福的微笑,可是此刻他的胸膛依旧温暖,依旧如昨,但是她心中就是觉得不知什么地方已经不同了。究竟哪里不同了?木念心中一遍遍地询问着自己?却没有找到答案。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满是担忧的语气,木念吸了吸鼻子,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紧张的阎霄,嘴角突然向上勾起,伸出手臂勾住阎霄的脖子,柔声道:“霄,我想吻你。”阎霄一愣,随即低低一笑,放下手中的粥碗,将木念抱坐在腿上,然后俯身将头一点点靠近木念,可是当他的唇在接近木念的红唇时,木念突然有种想躲的冲动,她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僵,也只是一瞬,阎霄的唇已经贴了上来,饱含深情地包住她的樱口。木念紧紧搂住阎霄的脖子,主动凑上红唇,热烈的吻着,她想用这吻来平息心中的不安,想让这吻来安慰自己的痛楚,可是不知为何竟然是越吻越伤心,越吻心中越觉得空虚,似乎心底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于是她越发的热烈,不顾肩上的痛楚,紧紧抱住阎霄,然后将阎霄压在身下,口中低喃道:“霄,我们做吧,我想要你。”也许当彼此融和时自己心中的紧张与不安会渐渐消失吧,所有木念疯狂地撕扯着阎霄的衣服,疯狂地啃吻着阎霄的嘴唇,却没有发现阎霄脸上的笑容在一点点僵住。阎霄盯着反常的木念,心底升起一丝痛楚,是因为他们分隔的太久了吗,还是因为她在那个人的身边呆了太长时间,不知不觉对那人产生了感情?昨夜她睡梦中不安的低喃着什么,当他贴耳过去仔细辨认时,方知道她口中竟然低喃着风,风,原本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后来细细想来,恐怕是她在叫那人的名字吧。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吧,但是他听见了,一时间对那个男人愈发憎恨,是他夺了自己的妻,是他派人凌辱了自己,如今看到木念疯狂的举动,阎霄的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此时木念已经将阎霄的衣服给撕扯开,露出宽阔的蜜色胸膛,她用力将他推倒,然后压到他的身上,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肩膀处早已血流漫漫,染红了衣衫。她只想将心中的那份不安驱散掉,所以不管不顾。阎霄盯着木念迷乱的眼神,看到她眼中那浓浓的慌乱与不安,还有她肩上的鲜红,心中一疼。伸手制止住了木念滑下他腿间的双手,然后抱住她将她放到一边。木念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阎霄,微蹙黛眉,呼吸急促地问道:
“霄,你不想要我吗?”阎霄眸中一抹疼痛一闪而过,然后那柔情的眼眸再次变得深幽望不见底,她轻轻拥住木念,捧起她的脸,注视着她流泪的眼,良久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我怎么会不想要你呢,只不过念儿如今身子有伤,太过虚弱,若是伤了你就不好了,念儿还是好好养身子,我会等你好起来的。”木念楞了楞,但是心中的不安依旧无法消除,那种强烈的不安令她很是恐慌,于是她顾不得细想他的话语,轻轻解开了衣衫,然后将身子偎向阎霄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红唇。“没关系,我的伤没事,我想要你。”说着她再次热烈地亲吻起阎霄来,阎霄看着她眼中的慌乱神色,幽幽叹了口气,低低问:“你真的想要?”
“嗯……想……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你真的在我身边,我真的拥有了你……”“但是你的伤……”“没事。”一个翻身,阎霄将木念压在身下,很是轻柔地亲吻着她,很是轻柔地抚摸着她遍体鳞伤的身体,每次划过她的伤口时他的手都会微微一颤。“嗯,啊~~”在阎霄与她合二为一时,木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忽的张开眼睛,目光迷离地看着正与自己欢爱的男人,可是慢慢的木念发现眼前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脸,那人的脸渐渐地与阎霄的脸交错融合,她蓦地一惊,刚要将身上的男人推离,却发现原来刚刚自己竟然产生了幻觉,正与自己缠绵的依旧是自己渴求已久的阎霄,只是为何他们即使融合在了一起,也不似从前那般能在心底留下快乐,为何心底的那份空虚依旧不能被他给填满,彷佛瞬间自己的心变得有些苍凉了。
看着身上的男人充满**的眼神愈发的迷离,木念却松开了手臂,任由他亲吻遍自己的每寸肌肤,却再也找寻不到那日海棠花海相认时缠绵的悸动与心灵的充实了。为何?为何?“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阎霄,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变了,是你,是我,抑或是我们都变了,变了的东西是否还能恢复成最初的面貌呢?”
凝望了木念良久,阎霄穿好衣服下了床,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夜里他还需要去操练兵马,等睿王爷一声令下好直捣黄龙,夺下江山。深夜的海棠宫内,笙歌漫漫,芙蓉帐暖,一**极度缠绵**的呻吟声从寝殿内传来,羞红守夜的宫女的脸,无人不知寝殿内皇上正在与玉美人欢爱正浓,海棠宫里的宫女太监无不满心欢喜,以皇上如今宠幸玉美人的程度来看,自己的主子升为贵妃,皇后的日子指日可待。
可是在紧闭的寝殿内,一盏宫灯正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光影投射在轻纱飘渺的大床上,那被人幻想着的欢爱场面并没有出现,大床上本该是两个缠绕的身影,却只有一个人独坐,满脸泪痕,却口中不断地发出**的呻吟。不久前百里清风下令让玉美人装出两人欢爱的样子,而他则悄悄地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骑着一匹快马奔出了皇城,朝着三十里外的圈地猎场而去。夜风呼啸,吹乱他的青丝迎风飘舞,直逼苍穹。
心是焦虑的,只因听到她深受重伤而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如今独自前往圈地那里,有着怎样的危险,也可能会因此打草惊蛇,坏了自己谋划已久的计策,但是心就是不受控制的担忧着那个女人,若不见一见她,他无法安心,所以任由心中的渴望,不顾一切地他朝着她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快马奔驰了两个多时辰,百里清风来到了圈地猎场的附近,为了避人耳目,在离着猎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便下了马,将马儿拴在隐秘的地方,自己则施展轻功朝着猎场而去。
匕首划开了围在猎场四周的黑纱帐,百里清风从裂开的口子钻了进去,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一旁一棵参天大树上,往猎场里看去,只见猎场中间火光隐隐,黑压压的一片士兵排列整齐地在那里,一个军官正在高台上对他们进行演练。看着眼前的一幕,百里清风眼睛微微眯起,冷哼一声,果然是想造反,若不是自己有了周详的计划,恐怕要……
观察了一会儿那些士兵的操练和那令人咂舌的数量,百里清风浓眉深锁,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纵身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准备去找寻木念,突然他看到了一个营帐里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阎霄。看着阎霄穿着银色盔甲步履昂扬地朝着校军场走去,他眸光一跳,在阎霄消失之后从树上跳下,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迈步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大帐。大帐内灯火已经被熄灭,只在床头留了一盏微弱的烛火,帐内的屏风后一张大床,床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蜷缩在那里,一张厚厚的棉被盖在女子的身上,女子呼吸均匀,烛火投射到她的脸上,那苍白的皮肤竟然呈现出一抹透明的光泽,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道浓密的剪影,倾城的容颜在朦胧的光晕下有种震撼人心的美。轻轻走到床边,百里清风深情地凝望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而又担忧了良久的容颜,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轻柔地指尖带着无尽的眷恋。
突然他的眼光一跳,目光落在木念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上,那里绑着厚厚的纱布,白色的纱布透出红色的血液,那抹红色刺痛了百里清风的眼睛,深情的眼光慢慢变成了疼惜。她究竟受了怎样的伤?手指带着一丝颤抖轻轻地掀开盖在木念身上的被子,露出了被子下光裸的身体,被子被掀开的一瞬,她那满是伤口的身子落入了他的眼中,沉痛而又心疼的目光看见那伤口时微微一震,但是很快那上面的点点青紫痕迹与那些伤口一同落入了百里清风的眼里。那原本心疼的目光在见到那些斑斑青紫时瞬间变得冷冽,他在听到影卫禀报说是阎霄将她救走之时,心中就隐隐不安起来,但是心中就是放不下她,听了她受了重伤便不顾一切地想要见到她,看看她究竟怎么样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
她身上的青紫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欢爱后的痕迹,原来她……心中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自己啊!即使身体的伤这么重,还是要与那个男人缠绵,若不是爱的深,怎么会这般不顾一切呢?
盯着她看了良久,百里清风眼中的风暴越来越浓烈,忽然他伸出大手扣在木念的脖子上,手指慢慢收紧,恨不得一下子掐死这个无情的女人。可是手指在收紧的同时微微地颤抖起来,即使她再怎样无情,再怎么心中没有自己,他再怎么气恼,想要杀了她,但是却还是下不去手,最终只是化作了一片无声的叹息。
“女人,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蛊,为何我的心终是放不下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皇后啊,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大手就那样扣在木念的脖子上良久,百里清风最终恨恨地松开手,袍袖一甩,迈步离开,随着他的离去,大帐内盈满了浓浓的哀伤。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帐之后木念忽然睁开眼睛,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流泪,只是刚刚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她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气息包裹着自己时,自己的内心的不安会出奇的平静下来,似乎自己期待了已久一般,她似乎觉得自己很是眷恋那气息,她想要看看散发了那让自己心安气息的人究竟是谁?她真的很想睁开眼睛,可是不知为何眼皮就像被粘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而那人不知为何突然发起怒来,那浓烈而又带着悲伤的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使得她的心莫名一揪,她想要问问那人为何要发怒时,那气息却如被风吹散,不着痕迹了。挣扎了良久终于睁开眼睛,入眼处却是空荡一片,大帐内冷冷清清唯有自己一人。费力地坐起身,披上一件衣服,木念呆呆坐着,也许自己刚刚是在做梦吧?要不怎么会有那么怪异的想法?百里清风怒气冲冲地从圈地猎场离开,骑着骏马狂奔在黑夜的狂风里,心底的怒火与疼痛交杂糅合,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那个女人……该死的女人……
他心中一遍遍咒骂着,心却越来越痛。当晨曦的光芒顺着帐篷顶端投射进大帐内,木念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腰间有一只手臂缠绕着,她身子一僵,然后方记起自己已经回到了阎霄身边,那手臂的主人自然是他的了。“醒了?”身后响起阎霄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放在腰间的手轻轻收了收,将她更加贴靠在他的胸口。
“嗯。”木念低低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拉住阎霄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臂从她的胸口移开,她做完这个动作后自己竟然微微一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阎霄感受到了她的身子突然一紧绷,然后就看到她移开了自己的手,阎霄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再次拥住了她。轻轻含住木念的耳垂,“念儿……”“嗯?”“没事,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阎霄欲言又止,木念听了微微垂下眼睛,沉默不语,就那样任由他轻轻拥着自己,半晌她轻轻开口道:“霄,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去草原也好,去雪山也好,就我们俩,远离战场,远离皇权的争斗,好不好?”听了她的话,扣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僵,阎霄的嘴唇不自觉的紧紧抿起,然后陷入了沉默。感受着他的沉默,木念心中一叹,然后轻轻转过身,凝视着阎霄刚毅的脸庞,垂下眼睛,敛去眼中的无奈,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放不开,呵呵,就当做我没说吧!”
顿了一下,木念再次开口道:“今儿天气似乎不错,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似乎很久没有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春天来了,很想看看山间的小花开得有多么灿烂。”阎霄眼中流露出一丝为难,因为今日睿王会到来,而秦牧也会来猎场与自己商量谋反的事情,若是陪她出去……而且她的身子也没好,虽然是春天了,但是外面依旧很冷,她也未必能受得了……看到他眼中的犹豫,木念微微叹了口气,双手勾住阎霄的脖子,“就让我任性一次,强行霸占你一天,好不好?真的很想出去走走呢!”
看着她眼中的渴求,阎霄心中一软,想起曾经对她的伤害,微微点了点头,在她的鼻尖轻轻亲了一口。“好吧,就出去一会儿,不然你身子熬不住。”“嗯,好。”很是乖巧的应了一声。一乘轻骑,阎霄带着木念踏着晨光走出了圈地,木念穿着厚厚的棉衣,身上还披着披风,带着帽子,靠在阎霄的怀中,随着他走在郊外的路上。
入眼处柳树吐蕊,绿草萋萋。马儿走的很慢,阎霄担心过于颠簸而使得木念的伤口裂开,所有一路上几乎没有奔跑,只是慢慢地行进。郊外的旷野里一片绿意,小河缠绕在其间淙淙流淌,偶尔飞鸟而过,生机盎然。看着那充满生机的田野,木念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她真的想过一些平静的生活,不再这样终日不安,饱受折磨,可是……感受到木念的沉默,阎霄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
“念儿……会不会怨我不能现在就带着你离开,过你想要的宁静生活?相信我,等我此次帮着睿王复辟之后,定会带着你远离是非,我们相携终老,再等等我,好吗?”
听了他的话木念沉默了良久,望着田野的眼睛慢慢变得有些茫然,半晌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你的理想我知道,你有自己心中认为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么就去做吧,我……不怪你。”说完她不禁垂下头,掩去眼中浓烈的悲伤,若是他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他的理想,那么是否自己一辈子就得这般苦苦等待?听了她的回答,阎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下头吻了吻木念的额角,“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最明白我的心的。”
“呵呵……你知道就好。”看着木念乖顺的样子,阎霄心中升起一股歉意,于是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小脸,轻声道:“念儿,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过你想要的那种生活的,只要你再等等,很快我就会带你离开的。相信我。”“嗯,好。”看了看田间的风景,木念将身子往阎霄的怀里靠了靠,忽然低声道:“霄,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而我也有点累了,咱们回去吧。”阎霄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衣襟紧了紧,然后调转马头往回走。路上春风轻拂,带着一片泥土的芳馨,微寒的春风里木念神情落寞。回到圈地猎场,阎霄将木念送回帐篷之后便离去了,很久之后他才神情凝重的回来,进到大帐后看了看木念,犹豫了片刻开口道:
“念儿……今夜我们便行动,我现在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然后你在那里等我,等我回来接你。”今晚就行动吗?那么他与那个人今晚要决斗吗?是不是有一个注定要在今夜陨落呢?木念心中突然一阵凄然,突然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死去,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就在她愣然之际,阎霄突然上前紧紧拥住了她,然后狂烈地吻上她唇,那一吻她原本以为是他因为担心自己不归而对她的不舍,直到不久的将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一吻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般单纯。
木念机械的回应着阎霄的吻,心中一片茫然,然后在那一吻之后,阎霄亲自给她披上了披风,再次紧紧抱住了她,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中有眷恋,有不舍,还有一丝深深的歉意。歉意?木念心中一愣,也许是他又要与自己分离,所以而感到歉意吧。很快被阎霄送上了马车,然后带着一颗茫然不安的心,马车缓缓向外驶去,带着木念走向不可知的未来。龙翔殿内百里清风斜倚在龙椅上,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貂毛大衣,他眼睛盯着桌上的宫灯,注视了良久,看着那跳跃不定的火光心中猜想着:他们可真的沉得住气,他以为他们应该在通缉陈峰的那天就动手的,谁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到现在连一点动静也没有,昨夜他去了猎场,也看到了他们正在操兵,谋反的意图很是明显,但是为何还会如此沉得住气?
他蹙着双眉,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敲着蜷起的膝盖,心思流转,而皇祖母在这场谋反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不知不觉间眉头蹙得更深了。他在内心的深处始终不愿意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皇祖母会真的帮着别人来害自己,所以迟迟没有狠下心先下手为强。想了半晌他幽幽叹了口气,心思却不由自主地又跑到了木念的身上,一想到木念,百里清风眉间的沟壑更深了,她那般在意阎霄,心中没有自己分毫。不是已经下决心不要她了吗?自己为何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薄唇不自觉紧紧抿起,百里清风眸间闪过一抹沉痛,也许昨夜自己应该杀了她,让一切一了百了才好。窗外明月高悬,没有一丝的风声,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夜晚。想了良久百里清风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了一些,慢慢的困意来袭,正要起身准备再次去海棠宫‘宠幸’玉美人,这时一个影卫从外面飘然而入,“参见皇上。”“嗯,那边有什么动静没?”“猎场中的军队在酉时开始蠢蠢欲动,不过陈峰将军已经暗中做了埋伏,相信不会掀起任何的风浪。”“嗯,知道了,着陈峰见机行事。”
“遵旨。”影卫又快速从窗口跳了出去,悄无声息。百里清风的狭长的凤目慢慢眯了起来,看来他们着急了,终于按捺不住了,哈……就在他思索时刘德全从外面走了进来。“皇上,太皇太后驾到------”哦?百里清风倏地睁开眼睛,眸光一闪,然后他沉思了一下,慵懒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淡淡道:“快快有请。”刚刚说完就见太皇太后一脸笑意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边跟随着刘嬷嬷,刘嬷嬷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镶金的食盒。“老祖宗,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百里清风一脸笑意地走过去搀扶着太皇太后坐到了舒适的椅子上,椅子上还铺了一层薄薄的绒垫,坐上去又软和又温暖。
“哀家见皇上近来气色不好,所以特意让人熬制了补身的汤水送过来。”说着她从刘嬷嬷的手中接过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来。汤是雪蛤莲子红枣鸡汤,最是补元气,补脾肾的。随着冒起的白烟,一股浓浓的香味飘了出来,惹人垂涎。百里清风见了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多谢老祖宗为孙儿操心。”说着他看了太皇太后一眼,然后笑着将那碗汤水端了起来送到唇边,碗刚到嘴边他便闻到那汤水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同的味道,心中顿时了然,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痛楚,原来她真的是动手了,这就是她所扮演的角色呀。氤氲的雾气遮挡住了他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百里清风仰脖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一饮而尽,心中一阵疼痛与愤怒。目光一直盯着百里清风将那碗加料的汤水喝尽,太皇太后似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笑着道:”
皇上要多加保重身体,切莫日日贪欢坏子身子。哀家也有点困了,就先回去了。”“老祖宗说的极是。刘德全,替朕送送老祖宗。”百里清风笑着目送着太皇太后在刘嬷嬷的搀扶下走向殿门口,在她的身影消失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脸上染上了冰雪寒霜,如暴风雪的前奏般冷冽冻人。然后快速运功将刚刚喝下的东西给逼吐了出来,又快速含下一颗解毒丸。夜半时分从龙翔殿内传来消息,皇上突然吐血昏迷不醒,太医院里的各个太医被连夜叫醒匆忙赶往龙翔殿,这个消息快速地传到慈云宫太皇太后的耳朵中。在宫女禀报后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她一张老脸笑得如花一般,对着坐在身边的秦牧笑着道:“哀家的事情已经顺利完成,剩下的就靠你的了,城儿那边可做好了准备?”
秦牧倾城一笑,一双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像是看到即将胜利的曙光,眼中的光芒愈发耀眼。“老祖宗放心,睿王已经到了京城,很快便能进得宫来。若不是夜清风昨夜偷偷去了咱们的圈地猎场,睿王也没有打算这么快起事的,本想等事半功倍再行动,不过夜清风昨夜的到来,让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我们只能先发制人,让他在调兵之前将他除掉。”“唉……哀家也没有想到他还是心中念及那个贱人,还以为他真的是疼宠玉美人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心机。”“即使他再有心机,咱们今夜行动,而且咱们也将皇宫内的侍卫换成了自己人,即使他下令调遣军队来辅,那么等军队到来之时,咱们已经将皇宫侵占了,而且他喝了老祖宗的那碗汤,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哈哈……老祖宗就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吧。”“好。”太皇太后眼中忽然精光一闪,嘴边笑意愈发浓了。
之所以太皇太后会帮着夜幽城谋反,是因为当年自己的儿子选妃不顾自己的反对选了清风的母亲为妃,因此她一向不喜欢清风的母亲,后来清风母亲生产时她突然染了一场大病,找了国师来看,国师说是因为这个龙子命硬,势必克死亲人,因此她才染病的,若想不被克死得将他送出皇宫。当时太皇太后只是半信半疑,可是没几年自己的皇帝儿子便染了病突然逝去,她才又想起了当年国师的那番话,心中对百里清风耿耿于怀,很是不喜,但是由于他是皇家血脉,她表面是疼爱,实则心中却讨厌异常。后来夜赫又突然死去,然后清风做了皇帝,她心中就一直惧怕,担心自己在宫里会被他给克死,而夜幽城进宫将自己怀疑清风篡位的事情说了出来,太皇太后心中于是愈发厌恶清风了,才会与夜幽城联手准备除去他。坐在大殿内太皇太后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她沉思了片刻对着秦牧道:
“既然他得了“重病”,哀家得前去探望一下,若确实真的是中了哀家下的毒,那么你即刻行动。”太皇太后说着命人摆驾龙翔殿。龙翔殿里太监宫女乱成一团,十来个太医围绕在百里清风的床边愁眉不展地为皇上诊断着,当太皇太后走进百里清风寝殿时,看到脸色苍白的百里清风嘴角挂着血丝,紧闭双目地躺在龙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了平时的霸气与冷傲,就像是即将熄灭的蜡烛,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一般,令人看了心惊。她见到了百里清风这幅模样时嘴角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然后对着身边的刘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刘嬷嬷会意地趁人不注意时走出了龙翔殿朝着慈云宫方向快速奔去。太皇太后则十分伤感地扑到百里清风的床边,哀戚地落着眼泪,
“皇上,皇上这是怎么啦?”床上的百里清风双目紧闭,像是感受不到她的“难过”,没有丝毫的反应。一旁的太医们都垂着头,一脸的惊恐与感伤。“回太皇太后,皇上中了剧毒,恐怕……”说着王太医用袖口挡在了眼前试了试眼泪,哽咽着道:“皇上恐怕要大行了……”“什么,你们都在说什么?我皇孙这般年轻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突然中了剧毒,来人啊,将这里的宫女太监统统给哀家关起来,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个也别想脱了干系。”说着她带来的四个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不容分说地将一殿的宫女太监统统绑了起来,带了出去。
“饶命啊,太皇太后饶命啊,我们没有下毒啊……”一些宫女吓的痛哭起来,大声地喊冤。然而太皇太后只是凌厉地瞪了他们一眼,对着那些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毫无表情地将他们拖了出去。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刘德全趁乱偷偷地从角落里跑了出去,快速隐没在黑暗中。宫女太监刚被押了下去,远远的就有兵刃相接的声音在皇宫内响起,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秦牧随着偷偷进宫而来的夜幽城一起领着一队人马朝着龙翔殿方向而来,见到宫中的侍卫不容分说地一律诛杀,一时间喊杀声渐起,皇宫内乱作一团。“抓刺客,保护圣驾……”秦牧叫手下的人高呼抓刺客,以护驾之名行谋反之事。突然一个小太监从外面慌乱地跑进了龙翔殿,“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秦牧带兵造反了……”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抬头看到百里清风脸色苍白地躺在龙床上,他吓得顿时跌坐在地上,皇上,皇上怎么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龙床,目瞪口呆。
“来人,将这个造谣生事的家伙给哀家拿了。”太皇太后目露寒光地盯着那个太监,可是她连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一个侍卫从外面冲进来,顿时她感觉事情不妙。再一低头却猛地一惊,她看到床上百里清风倏地睁大眼睛,他清亮的眸子恢复了以往的冷厉与霸气。那眸光甚至比以往更加骇人,令她的心口猛地一窒。“你……”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完全无事的百里清风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本得意洋洋的一张脸,此刻如染了秋霜的茄子一般,蔫了。“我,我怎么没事对吧?”百里清风冷哼一声。“你以为你那碗掺了毒药的汤水就奈得了朕吗?朕早就提防了,你还不知道朕本身略通岐黄之术吧,你那点小毒对我来讲算不得什么。朕最心痛的是,没有想到一向敬重的皇祖母竟然帮着别人来谋害我,竟然想要致我于死地,还想谋篡我的江山。你们当朕是傻子不成?”
百里清风的脸色越来越阴冷,体内蕴含的怒气似乎能将整个大殿冰冻起来,他眯起眼眸瞪视着浑身发抖的太皇太后,哀痛地问道:“为什么,你要害朕?”“我……”太皇太后见情势不妙,眼珠一转,神色哀戚地哀求道:“皇上啊,哀家是被人蒙蔽了,一时昏了头脑,才会做出如此错事,求求你原谅哀家一回吧。”说着在百里清风面前声泪俱下。一张老脸哭的伤心欲绝,悔恨万分。百里清风漠然地盯着她,手慢慢握成拳头,越握越紧。
就在这时,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响,皇宫内火光冲天,夜幽城的手下高举着火把一路杀来。听到喊声,太皇太后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希冀,看来睿王已经得势了,她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欣慰。“睿王已经向龙翔殿杀来,皇上还是快些投降的好,我曾向他提过,只要皇上肯下诏书将皇位让与他,就保皇上一命。”
太皇太后的脸瞬间变了,从刚刚的哀求变作了得胜者的笑容,话语里带着不尽的施舍。“呵……是吗?那朕倒是要拭目以待了。”百里清风从容不迫的说着,脸上没有一丝的紧张与不安。忽然他伸出手扬出了一把什么东西,只见殿内的几个太医瞬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太皇太后见了心中又是一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百里清风在她的身上轻轻一点,顿时她便说不出话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的意图。只见百里清风撇嘴一声冷笑,然后伸手到龙床下摸了摸,只听“嘎巴”一声,地面裂了开来,露出一条地道。百里清风一把抓起太皇太后的衣襟将她拖进地道里,然后又按了一下什么地方,那道裂口再次闭合起来。下面有一条长长的阶梯,百里清风顺阶而下,走到下面时眼前霍然开阔起来,两边的石壁上满是燃烧的火把,将地道里照的一片通亮。
百里清风扛着太皇太后快速顺着地道而行,大约走了一顿饭的功夫,他再次走上一条阶梯,然后在墙壁上按了一下,头顶的机关被打开,他们从里面走了出去。外面竟然是冷宫里的一间屋子。屋里空空荡荡,漆黑一片,有种阴冷的感觉,百里清风毫不留情地将太皇太后丢到地上,只听她闷哼了一声,然后身子往旁边一倒昏睡了过去,竟被点了昏睡穴。百里清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旁边的一个大的柜子里取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太监服,罩到衣衫的外面,然后身形一闪,人已经走出了冷宫的大门。
百里清风快步朝着风雅楼走去,由于他穿着太监服,宫里此刻又是一片大乱,所以没有谁会去注意一个年轻的‘太监’究竟去了哪里。站在风雅楼的二楼,百里清风往整个皇宫望去,耳边听到宫内四处传来的声嘶力竭的喊杀声,眼中看到的是,到处闪亮的火把,到处倒地的尸体,火光冲天,血流一片。火光照着猩红的血液,在皇宫内升腾起一片妖异的景致。到处是慌乱的人们,宫女太监们吓的四处乱窜,惨叫声连连。
他深深拢起双眉,目光如电地紧盯着那些与宫中侍卫纠缠在一起的人马,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夜幽城,阎霄,你们到底是带着人马来攻打朕的皇宫了,真真狼子野心,不可饶恕。朕当初就不该心软,没有将你们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百里清风冷冷地注视着那打斗的场面,眼中跳跃着愤怒的火焰,手中的拳头重重击向一边的墙壁,发出砰地一声重响。这时有二十来个影卫从四面赶了过来,保护在他的周围。
“皇上,他们兵分三路,此刻阎霄的人马大约五千余人此刻正向龙翔殿而去。不过叛军驻守在城外的军队已经被陈峰将军派去的人马遏制住了,陈峰将军此刻正带领两万兵士赶来进宫勤王,人马此刻已经抵达了东华门,很快就会到来。”百里清风眯起狭长的双眼,冷蔑的一笑,“夜幽城,阎霄,秦牧,你们以为你真的可以成功吗?今天朕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反叛朕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话语从齿缝间迸出,字字切齿。
他负手站立在风中,长发被风吹起,卷向夜空,似乎想要去纠缠天边的星星。他浑身上下一股难以抗拒的天生的霸气,令人心生敬畏,为之臣服。明亮的月光撒在他颀长而提拔的身上,镶嵌了一道薄薄的银色光环,他的镇定,他眼中的睿智,还有他傲视天下的魄力,令他周围的影卫不禁屏住呼吸,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如看天神一般,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气,谁也无可比拟。阎霄带领人马一路狂杀,宫中的侍卫有一些已经被他们收买,但是即使这样,那些忠心皇帝的侍卫仍旧是忠心耿耿,拼尽全力玩命抵抗。所以当他杀到龙翔殿时,所带的人马也有不少受了重伤。大批人马如潮水一般将明亮的龙翔殿重重包围起来,阎霄缓缓从队伍中间走了出来,凝望着这属于帝王的寝宫,眼中闪出喜悦的光芒。
当阎霄站在龙翔殿的殿门口时,他的眼中露出的是兴奋的光芒,不知是紧张还是成功在望,他的心狂跳不已。在大殿门口停留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后,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灯火阑珊的大殿走去。今夜他就将除去夜清风,今夜他就将助睿王成就帝王大业,从此他的抱负,他的梦想都将实现,从此除了夜清风,那么念儿将永远归他一人所有,无人能再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然后他会让她从此长伴在自己左右,永不分离。心是悸动的,嘴角慢慢露出一丝浅笑,那是得意的笑容。
“来人,进去将百里清风给我抓起来。”阎霄一招手,身后跟随着的人马立刻随着他一起走进大殿。原本兴奋的心情在走入大殿时顿时冷却了下来,深邃的眼眸在看清楚殿内的一切时不禁微微眯起。只见龙翔殿之内除了几个昏倒在地上的太医之外,根本没有百里清风的影子。他去了哪里?立刻命人将那些太医弄醒,然而他们惶恐地看着他,并不知皇帝的去向。阎霄心中一时间全是气恼,正在他怔忡间,就听到外面大批人马厮杀的声音响起,然后有一个兵卒快速跑了进来。
“禀告大将军,陈峰带着人马不知从哪里冲进了皇宫,此刻已经到了殿外,已将我们的人给围了起来。睿王爷和秦小侯爷那边也都被大量官兵给包围住了。”什么?阎霄听后身子猛地一震。陈峰?他带领人马进了皇宫?顷刻间阎霄眼中一片了然,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当日陈峰被劫,不是他手下的兵士劫的,而是被夜清风的人给劫走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在夜清风的算计之中,他们还以为一切都已经做的很完美了,却没有想到,难道说……到最后一切将功败垂成吗?他呆立了片刻然后提着宝剑从大殿里冲了出去,有兵卒围在他的身边保护着。来到殿外,只见外面呼应声震天动地,响彻在皇宫上空。
从皇宫的三个方向分别涌了刀出鞘,弓上弦,枪刺闪光,旗甲鲜明的队伍,人数加在一起足有两万多人。他们围了过来,却不立刻进攻,而是迅速地排成方队,沉着而镇定地向惊呆了的阎霄一伙开了过来。看着这支训练有素的禁卫铁军,阎霄手下造反的兵士顿时乱了阵脚,而当见到那队伍中间士兵枪头高挑的两颗人头时,叛军的队伍更是人心惶惶,惊恐万状,只见马头两只红缨枪上血淋淋地的人头正是夜幽城和秦牧。叛军见到睿王已经被斩,瞬间军心大乱,有的弃刀而逃,有的跪下投降。阎霄在见到夜幽城的人头时同样心头大骇,看着身后的士兵弃械投降,他沉痛地闭上眼睛,长叹一声,知道自己的大势已去,但是却依旧心有不甘,睿王就这般死去,这个仇不能不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深处满是决绝。
往前方看去他看到那队人马中间骑马走出来的百里清风,此刻的百里清风已经脱掉了太监服,一身黑色金丝的蟒袍,长发高束在头顶,发尾垂落在肩头,发丝迎风飘飞着,一脸的狂肆。他坐在马上一股傲立群雄之姿,锐利地目光在人群之中快速扫了一眼,然后锁定在阎霄的身上,嘴角露出一抹冷蔑的笑容。“阎霄,你真的是不知好歹,当初你反叛,朕饶你一死,你不知感恩,竟然几次三番刺杀于朕,此次又随夜幽城造反,真真狼子野心。
哼,想朕死没那么容易,朕不是傻瓜,你们那些个把戏朕早就堪破了,只是一直给你们留一个余地,不想你们不懂朕的用心,一意孤行,太皇太后已经被朕抓起来了,你的主子也已经被朕给斩杀,你这个走狗如今朕便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百里清风拔出腰间的宝剑,宝剑在夜里闪烁出森冷的银光,光芒直逼天宇。他用剑尖指向阎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那里面全是冷然之光。阎霄薄唇微微一抿,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夜清风,你个卑鄙小人。为公,你当初谋逆篡位弑杀先帝,天地不容,我要除去你个奸贼;为私,你当初对我百般凌辱,禽兽不如,你还又夺我心爱女人,这所有的一切压在我心底快要令我无法呼吸,所以我不能不报。如今没能助睿王成就霸业,只能说苍天无眼,成就了你这个妖孽,我阎霄若是一日不死,便会终生与你势不两立,必定终生讨伐于你。”“心爱的女人?”百里清风眼眸一寒,邪魅的脸上如染寒霜,那个女人他始终爱着,那个已经是他的皇后的女人却再次投入了阎霄的怀抱,想起那晚见到她的一幕,心就寒了,眼前这个男人,他还没有追究他侵犯自己的女人,他还在这里指责自己?
“哼!”百里清风突然冷哼一声,眸光不禁又冷上几分,堪比寒冬腊月般冻人。“你凌辱我身,霸占我妻,弑杀我主,夜清风你个畜生,必定不得好死。”说着阎霄痛苦地大笑起来,为了能助睿王成就大业,他舍弃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拥入怀里,那种滋味无人能体会,而今她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来,但是他能感受到她的心已经变了,也许她自己都不曾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面前那个妖孽男人吧,所以他装作不知,只是却无法容忍,于是他下了一个赌注,赌她知道今夜夺宫之战她会来,只要她来,那么或许……“你住口!”
百里清风气愤难当的咆哮出声,狭长的凤目里杀气四溢。他们说话的同时,躲在角落里的一抹鹅黄色身影不禁颤了颤身子,只是她藏在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玉美人在听到外面乱作一团时就悄悄来到龙翔殿,然后她看到了皇上,在听到他与阎霄的对话时心中一疼。他们口中的女人可是皇上夜夜梦中呼唤之人,她何其幸福,竟然被两个男子如此深爱着,而自己……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中就无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听到百里清风愤怒的咆哮后阎霄的眸子变得通红,他突然像是疯狂了一般拔出宝剑飞身跃起朝着百里清风狠狠刺来,百里清风身后的陈峰见了连忙下令士兵刚要群扑而上,就看到百里清风对他们摆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然后百里清风从马上跃了下去,轻松躲过那锋利的宝剑。
“哼,阎霄,朕今天要亲自动手杀了你,让你心服口服。”说着举起手中的宝剑与阎霄战到了一处,“唰唰唰……”,百里清风连续刺出几剑,一剑比一剑更快,一剑比一剑更凌厉,剑光如满地清霜,弥散开来,卷向阎霄。众人只看到眼前的一片青光铺陈蔓延,目眩神摇。阎霄也毫不含糊,挥起手中剑身子辗转腾挪竟然将那些招数全部化解,然后他快速出招如同水瀑飞泉般卷向百里清风,变招之巧妙利落,极为少见。百里清风不退反进,手中的宝剑翻花般舞动,身形来回变换,每一次变幻,他手中的宝剑都与阎霄的宝剑撞击到一起,“叮叮……”数声,余韵悠长,延绵不绝。
忽然百里清风飞起一剑朝阎霄刺去,剑在阎霄的脖颈处擦去一块皮肉,顿时有鲜血流了出来,阎霄吃痛地看了百里清风一眼,看见他眼中得意的笑意,心中愤怒。他将剑招使得更加的凌厉,素白的衣袍在空中旋舞,剑花翻飞间,百里清风的发丝已经被他削落了一缕下来,长长的发丝随风飘起,然后无声地落于地上。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的身上都多少有了伤,但是却依旧没有分出胜负。两人的功夫其实不相伯仲,但阎霄的武功似乎还高出百里清风一筹。慢慢的百里清风落了下风,黑色的龙袍上已经染红了鲜血,但是骄傲如他不肯认输,不愿身后的兵马齐发而来,手中的宝剑再次舞动得如行云流水般,与阎霄手中的宝剑相互纠缠。
木念坐在奔驰的马车里心绪复杂难辨,本来马车已经将她送到一处院落,可是她并没有下车,而是立刻让马车狂奔向京城而去,似乎冥冥中被牵引一般,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在担心着谁,似乎阎霄,还有百里清风,她都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会有危险,这一刻她心中的翻腾像涛天巨浪几乎将她淹没。
心是说不出的慌乱与焦急,虽然她知道自己去那里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心却不受控制地要回皇宫,马车已经如飞一般的快速行驶了,坐在车里掀开车帘,能感受到夜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吹乱鬓间发丝,手紧紧抓住车窗的横梁,用力到指节早已发白。到了皇宫附近,木念快速下了车,脚下不曾一刻停下,随着汹涌的士兵冲进了皇宫。当她看到正在决斗的阎霄与百里清风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如小鼓一般怦怦直跳,木念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突然百里清风剑花一闪,身子一纵手中的宝剑直直朝着阎霄的胸口刺去,这一剑若是刺中,阎霄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木念惊恐地大叫一声。
“不要啊,阎霄小心。”听到了木念的惊恐叫喊,百里清风的心微微一动,她怎么会在这里?而阎霄则快速转头,正好看到一旁不远处的脸色惨白,满脸惊恐的木念,他眸光一闪。这一剑阎霄本来可以躲闪开的,但是他心中一动,躲闪时装作脚下一滑,虽然躲开了致命的位置,但是宝剑依旧带着凌厉之势刺入阎霄的腰腹,顿时鲜血如注。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瞪着百里清风,然后快速往旁边一滚,躲过百里清风再次的进攻,然后却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见到这一幕,木念心中大骇,快速冲了过去,扑到阎霄身边,张开手臂挡住百里清风再次的进攻。凌厉的剑本是直直刺向阎霄,但是在遇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时生生收了回去,由于这一剑百里清风倾注了五层的功力,这突然生生收住,他反而被功力所噬,只觉口中一咸,一口血涌上喉咙,到了嘴里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看着百里清风身子忽然一晃,然后嘴角流出一丝血来,木念心中一痛,别开眼睛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去看他。百里清风目光沉痛地盯着木念,锋利的剑尖指着她,唇角慢慢溢出冷笑,她对那个男人的关心,让他心中如狂狼翻搅,看着她护着阎霄的样子,百里清风心中一嘲,只觉心如被刀子使劲捅绞,不停地在滴着血,尽管她百般维护着阎霄,但是他知道今日阎霄必须得死。
“你就这般维护他?在你的心中我又算是什么?你是我的皇后,你知不知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难道对我一点也没有动过情吗?”百里清风突然上前抓住木念的手,狠狠地捏着,大声质问着。木念愣愣地看着百里清风痛楚异常的眼眸,心窒息的厉害,动过情吗?她对他动过情吗?她痛苦在在心中一遍遍地问着自己,竟然找不到答案,不知如何以答。看着木念眼神闪烁,沉默不语,百里清风自嘲一笑。眸光倏然变冷,看向木念的眼中不再有一丝温情,仿佛他们从未相识过一般。
“你不必回答了,你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个无心无情的女人,你就这般在乎你身后的那个男人吗?一次一次为了他不顾一切吗?连为我回眸一眼都不愿意吗?”百里清风痛楚地捂着胸口,刚刚被强行压下喉咙的血再次翻涌而上,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眼中滑下一滴泪水。木念看到他口中的血,大脑一瞬间无法思考,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爱过他吗?爱过他吗?那个声音不断地在脑海中撞击,撞击得她的头生疼生疼,或许有吧?可是她真的不知道?
就在这时始终倒在地上的阎霄忽然睁开眼睛,眸光一闪,冷冽异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自己的赌注成功了,他的念儿终是能够牵制住夜清风的注意,也不枉自己刚刚受那一宝剑,今日若是杀了他,那么自己也算给睿王报了仇,也算对得起先帝了。想到这阎霄忽然抓起地上的宝剑,只见银光一闪,宝剑凌空刺来!直直刺向不远处的百里清风。眸间瞥到了那边腾空而起的阎霄,百里清风倏地冷眸一眯,正要躲闪,却看到了站在身边被自己抓住双臂的木念,见她正呆呆的望着自己,满眼茫然。
这时宝剑已经刺了过来,带着毁灭一切的凌厉,他知道自己可以躲开,可是若是自己躲开,那么那宝剑必定能刺入她的身体,来不及思考,百里清风一把将木念拉到身后,硬生生地止住身躯,只听“扑哧”一声,鲜血四溅!剑身从他的右胸穿胸而过!“皇上!”四周围着的士兵见到此景无不惊骇异常,惊呼出声!木念呆愣愣地看着剑尖从百里清风的背后穿透而出,血珠沿着剑身一滴滴滑落,在月光下散发出妖娆的光芒,她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痛,眼前血雾弥漫。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明明可以躲开的……温热的血从百里清风的身体里流出,染满了她的双手,入眼处满是刺目的红,哀绝的颜色,脸刷地一下白了,木念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回头对自己苦涩一笑,带着难掩的痛楚,然后身子一晃,砰地一声跌倒在地。心这这瞬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眼前一片血雾迷蒙,她想要伸手拉住他,可是只抓住他的手,然后身子随着他一同跌倒。“颜儿,今生我只要你一人,等着我,无论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心中只你一人。”这是他曾经的誓言。“你。到底有没有心,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一丝情?”
这是刚刚他痛楚绝望的疑问。同样的情景,同样的鲜血,那夜也是这般的情景,也是这样的危险中他为她不顾一切挡下了弓箭,此刻再次……木念只觉胸口烧灼的厉害,盯着面前那苍白的脸孔,忽然间心中那理不清乱作一团的感情似乎一瞬间清明起来,原来自己是爱着他的,从那次猎场他不顾一切为了自己开始爱已经在心底萌芽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真的去了解他,对他关心一下。握在手中的他的大手慢慢变冷,木念只觉肝胆俱裂,她想大喊,想告诉他她知道了,她爱的人是他,可是看着那冰冷的双眸,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觉眼睛被一层血雾弥漫,猩红刺目一片。阎霄那边见到一剑刺中百里清风的胸膛,虽然已经料到他会救木念,却不知道他竟然能再次为了她而挡剑,显示一愣,然后狠狠地拔出刺入百里清风胸膛的宝剑。只听百里清风闷哼一声,他已经再次挥起手中的宝剑,再次狠狠刺向他。
“不要……”木念呆愣地看着那宝剑再次朝着百里清风刺来,凄厉大叫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猛地扑到百里清风身上,挡在了百里清风的身前。利剑瞬息即至,刺入了那鹅黄色身影的身体,艳红的血再次弥漫了双眼,触目惊心。千钧一发之间士兵已经如潮水一般包围了过来,阎霄上前一把拉住呆愣的木念,“念儿,跟我走。”拉着木念的手阎霄带着部分誓死追随他的叛军飞快朝着宫门的方向跑去,手中的宝剑疯狂地砍杀着包围上来的士兵,倒也势不可挡,离宫门越来越近,突然木念似乎清醒过来一般,回头望着那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忽然奋力挣扎起来。“祁阳,祁阳……”
百里清风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玉美人的衣服很快被鲜血染湿,心中不禁一惊,他从未在意过她的,而她却为了自己……心中震撼异常。忍住伤口的痛楚,百里清风费力地从地上站起身,虽然人提拔的站着,但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冷汗直流。他盯着木念远去的背影,目光越来越寒,心越来越冷,即使自己再为了她不要命,也换不来她对自己的一丝一毫的情意,她还是要跟着那个男人而去,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吗?忽然百里清风目眦欲裂,大声一喝。“将他们给朕抓回来。”既然她要背弃,那么他绝不放过。目光恨恨地盯着那越行越远的女子,百里清风难以抑制地仰天大笑,夜清风啊,夜清风,你一生痴情,竟然换来自己挚爱的冷然背弃,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悲!
凄厉的笑声中,百里清风“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心仿佛瞬间被掏空了一般,失了心丢了魂,身子再也没有一丝支撑的力量,双目一闭整个人一栽歪跌倒在地,昏迷了过去。“快传太医,传太医!”陈峰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快速带着人上前连忙将百里清风和玉美人给抬走,下令太医紧急抢救重伤的帝王。令一方面人马如潮水般朝着木念他们包围而来。看着那倒地不动的身姿,泪水从眼中泛滥汹涌,木念感觉心在一瞬碎了一地,突然用力挣脱开阎霄拉着自己的手,转身朝着百里清风的方向跑去。
“念儿……”阎霄大叫一声,人已经被一波上来的士兵包围住,随后他手下的残部也跟了上来,与那些士兵打斗在一起,但是却与木念越来越远,看着那个娇美的身影被皇城的士兵给包围起来,她似乎看不到似的,眼睛只盯着百里清风离去的方向,很快她被士兵给绑住押走了。阎霄目光一痛,带着残部从西华门杀了出去,带着不甘离着京城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