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阎霄的消息
很快,下半身已经浸入到冰冷的河水之中,刺骨的寒意令木念的心紧缩了起来,她的脸色因寒冷而变得惨白如纸,呈现出了近乎透明的颜色。木念死命地挣扎着,扑腾着,手脚并用,可是无论怎样,她却逃脱不了即将被冰水吞没的命运,此刻的她感到绝望异常,她不想死,真的不想,她还有眷恋,她还想再见到阎霄,她不能就这样的就死了,那么她重来这个世上又有何意义?“救命啊!”惊恐的叫声从她的口中飘逸而出,飘在空荡荡的夜空,带着凄厉与希冀。当河水快要淹没到她的胸口时,站在桥上深锁双眉看了她半晌的蓝衣男子突然提气飞奔至湖面,拦腰扣住半沉入水中的娇躯,快速跃回岸上。
可能是由于他用力过猛,两人双双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来得及让她免于灭顶的命运,却阻止不了她浑身湿透的下场,结果他也换来一身狼狈。原本脸色异常愤怒的男人在看到怀里毫无生气的脸时,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眸光一闪,闪过一抹诡异的光。他早就发现了她,看到她探臂走路的样子,心中一直疑惑,不禁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果然她没有任何的反应,难不成她的眼盲了?他阴沉着脸,却从口中吐出温柔而略微低沉暗哑的声音,“你,没事吧?”异常温暖的声音传进木念的耳中,她慢慢的张开眼睛,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底却不见神采,像是盯着他,但那焦距却似乎能穿越他。这种感觉,令他感觉抓不住什么……“是你,救了我?你是谁?”
“我?”那人似乎在犹豫,眼眸中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抿了抿嘴唇,然后幽幽开口道:“我是宫中的侍卫,我叫林拓,你是?”忽然林拓似乎很是惊讶地开口问道:“你是,皇后娘娘?”皇后?木念凄然一笑,月光下那绝美的容颜闪着苍白的光。林拓黑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色,复杂而不可捉摸。“皇后怎么会深夜来此还……落水了……“疑惑的声音从林拓的口中发出,但是他却依旧将木念揽在怀里,似乎根本就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就那样抱着她等着她的回答。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温暖气息,融融的包裹着她,还有他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冲进她的鼻中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这一切都令木念心中一暖,竟然是忘记了挣扎。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吹到湿透的衣裙上,冻得木念瑟瑟发抖,她不自觉地就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当头碰触到林拓的胸口时,木念蓦地一惊,恍然记起自己仍然在他的怀抱中。苍白的脸颊上瞬间飞上两朵酡红。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看着她的羞涩,他的眼光复杂难懂。林拓轻轻放下木念,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担忧的问道:“我发现娘娘的眼睛似乎……”听了这句话,木念心中一阵凄然,脸色又黯了下来。她点点头,“是的,我的眼睛盲了。”她不知道为何会轻易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身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是因为他带给自己亲切而又温暖的感觉吗?林拓听后眼光愈发深邃复杂,冷月下他的嘴紧紧抿了起来。
“娘娘的眼睛是怎么盲的?若是让侯爷知道了,一定会难过异常的。”关切的声音再次响起,木念将头转向声音的来源。“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看不见了。”柔润的声音中有些难言的哀叹。蓦地她微微一愣,似乎回过味来,急切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他好像有提到侯爷?林拓盯着木念忧伤的脸,眼中有抹痛楚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似乎犹豫了片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挂饰,递到木念的手中。“侯爷让属下传话给娘娘,说他定会想法子进宫接娘娘离开。”听到他的话木念浑身一震,心中有一丝怀疑,快速抬头“看”向林拓的方向,手指则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坠,当碰触到那上面的字迹时,眼眶一红。
没错了,确实是阎霄平时从不离身的玉坠,因为她摸到了上面的字,刻着的是“木念吾爱”四个字。因为那人说过要将她永远刻在心上,那人说这个刻着她名字的玉坠他要贴身戴着,就像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永不分离。一瞬间木念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何滋味。“他……现在在哪,好吗?”颤抖着嘴唇轻声问道。
“侯爷现在在上饶,很安全,请娘娘放心。”他在上饶?他很安全?木念愣愣地站着,感到心底似乎升腾起了一丝微薄的希望,将她最近来的暗淡心情驱散了些许。“娘娘……”远远的响起了翠屏急切的叫喊声,木念与林拓听见了均是一愣,林拓扭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远方一个宫女正朝这边走来。
他眉心一蹙,思索了瞬间,然后低声对木念道:“属下先告退,娘娘一切小心。”话声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身后的树林里。“林……”她刚想再问些什么,就听到翠屏焦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立刻闭上了嘴。“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是落水了?”四处焦急找寻木念的翠屏,在见到木念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时惊慌地问道。
“本来是想出来走走,不曾想……没事。我累了,你扶我回宫吧。”此刻木念心情复杂,不愿对翠屏多说什么,于是淡淡吩咐道。翠屏见她脸色不好,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扶着她往回走。回到永宁宫,翠屏先是取来一套干衣服伺候着木念换了,然后又取来暖炉递到木念手中,边给她盖着被子边说道:
“奴婢先给您先准备热水去,您受了寒泡泡才能暖和起来。“说完她恭谨的退出寝室,很快一个大浴桶被抬了进来。翠屏里里外外忙活了好几趟,提来了几桶冷热水,调好水后才将木念从床上扶下来,服侍着她开始沐浴。“你下去吧,我自己洗就好了。”木念淡淡的开口,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是,奴婢就守在外面,娘娘有事就喊奴婢一声。”“嗯。”温热的水浸在身上格外的舒服,屏风后烟雾缭绕,朦胧之间,烛影摇曳。木念有些心不在焉,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水,发出哗哗的水声。
这一晚有惊有喜,她眼盲了,差点淹死,可是却得到了阎霄平安的消息,也说不出此刻心中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就是感到很累很累。闭着眼睛泡了好大一会儿,待水温渐渐冷却,她也感到身子暖和了不少后,木念从浴桶里探出光洁如玉,细腻盈白的手臂去摸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可摸了半天她什么也没有摸到,不禁轻叹一声,索性从浴桶里站起身,倾身往高处探去,上半身就这么浮出水面,浑身发热,引人……
这下她拿到了擦身的毛巾,还有衣服,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靥。慢慢地从桶里跨出来,用毛巾细细地擦拭着身体上的水珠,一举一动都那么的令人遐想。穿好衣服后木念没有去叫翠屏,而是摸索着朝床榻走去,她累了,真的很累,而且头也感觉晕晕的,身体也在发热。身体的热度可能是由于刚刚沐浴的缘故吧,她如是想着。疲惫的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外面等候良久的翠屏一直没有等到娘娘的吩咐,从外面走进来,发现娘娘已经睡了,于是没敢打扰,吹熄了蜡烛,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歇下了。夜里,木念睡得极不安稳,一连串的噩梦侵扰着她。
梦见阎霄来接自己,当他们开心相拥时,百里清风突然出现,拿着利剑横在他们之间,一脸残暴……就在木念挣扎着,在床上不安来回翻动着身子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外面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进来。静静地伫立在她的床前。低头凝视着眼前这张秀美多娇,却娥眉紧蹙的惑人容颜,百里清风的两道浓眉也不自觉地跟着皱起。听到刘德全禀告说她受了伤,他的心就悬着,此刻看着她睡梦中的痛苦表情,百里清风心疼不已。
他从不想让她受伤,此番让她去永宁宫只是想刺激一下她,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让她……唉。轻叹一声他在床边坐下,充满关切的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紧蹙黛眉的木念,伸出指尖轻抚上她眉间的皱褶,心疼怜爱之情尽显无疑。这一碰,他蓦地一惊,她的额头竟然烫的吓人。“该死。”他低咒了一声,几乎不经考虑地,他当下便动手解开了她的单衣,将双掌平贴于她的两肩,开始运气替她把身体里面的热流逼出体外。
半晌,涔涔汗珠渗出了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不一会儿,当他收回双掌,再次将手掌心覆上了她的额头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退了,看来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才是。情不自禁的在她紧闭的红辱上印下深情一吻,片刻后他抬起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子来。打开瓶盖,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在伤口处轻吻了一下,然后从瓶子中倒出药液轻抹到那伤口处。突然他发现她脸上的紧绷痛苦不见了,嘴角漾出一丝笑容,看着这抹笑容,百里清风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可下一瞬他就被她的话给惹恼了,“霄……我好想你……”如梦呓般的话从她的口中轻吐而出,听在百里清风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刺耳。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手上的力量也猛地加重了。手上一疼木念从梦中醒来,她蓦地感觉自己的手正被人抓着,惊愕地连忙缩回手,惊呼:“你是谁?”
“怎么,你很害怕吗?”百里清风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语气如千年寒冰,眼睛深深地盯着面前一脸惊恐的木念,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原来又是你,你怎么就阴魂不散,不能放过我呢,就连我的梦里你也要踏足一步吗?”
蓦地她的脸垮了下来,原来自己仍旧在梦中,还没有醒来,那个妖孽还没有离开。唉……可阎霄呢,他怎么从梦中消失了呢?她不禁幽幽一叹。听了她的话,百里清风怔住了,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吗?而且梦里的自己是那样的不堪吗?他不禁攥紧拳头,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盯着她失落而又难过的表情,百里清风勾唇冷笑,既然她是那样恨自己,那么就让她恨个够吧。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愠怒,他突然一把攫住木念的双腕,将她的手压制在头顶,另一手胡乱撕扯她的前襟。
霎时间,木念衣衫凌乱,艳红色的兜衣衬着雪白肌肤,映入他的眼,他的瞳眸射出强烈的**“不要,你放开我。”木念在不断地挣扎,但是依旧以为自己处在梦中。她的反抗令百里清风愈发愤怒,对于她的请求他置若未闻,大手一掀,扯落她脆弱的薄衣浑身因突来的凉意令木念一阵颤抖,耳中突然传来他低嘎的声音,“哼,容不得你不要。”“呃——”百里清风粗糙的指腹厮磨着她的嫩软,好似有一道雷劈向她,骇然攫住了她的呼吸,只能紧紧咬唇,扭动身子想逃。
天微微亮时,百里清风睁开眼,穿上衣服准备离去,可是低头注视着眼前这张熟睡的娇容,他的眸中有着不舍与痛苦,眼光极为复杂。
他站起身,但是……该死的!
当清晨的曙光照进永宁宫里,在床幔上留下光影时木念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轻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浑身无一处不是疼痛的,而双腿间也隐隐泛着疼痛。她蹙起娥眉慢慢坐了起来,丝滑的锦被随着她的起身滑落下来,一阵寒意瞬间袭来她不自觉双手环抱住自己,这时才猛然惊觉自己原来是浑身**的。
她呆愣地坐在床榻上,下意识拉高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脑中想着,难道自己是光着身子睡觉的吗?不对呀,她明明记得自己穿了衣服的呀?可是为何?……蓦地,她忆起昨夜的噩梦,浑身不禁一激灵,脸色变得苍白。
翠屏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进来时就听到木念幽幽的叹气声,她快步绕过屏风,然而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地上满是散落的衣服,凌乱地躺在青石铺就而成的地面上。再抬眼看向皇后娘娘,她裸露在外面的细白颈项上触目惊心地印着几个红紫的印痕。她的手一抖,手中端着的水盆差点掉落地上,她连忙端住水盆,然而里面的热水也溢出来洒了一地。“谁?”木念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翠屏,脸上满是警惕。
“是我,娘娘。”翠屏放下水盆,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到一边,然后缓缓走近木念。“翠屏侍候娘娘盥洗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木念的紧绷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翠屏很是心中疑惑,看皇后娘娘的这个样子她像是被人侵犯了,不过她没有多嘴询问,只是默默取了一套衣服过来,恭谨地说道:
“娘娘,奴婢为您更衣。”她轻轻掀开裹在木念儿身上的被子,在看清她身上的斑斑紫痕,还有双腿间的一丝血痕,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自己的猜测不错。原来娘娘不被皇上宠爱,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因为她脾气粗暴,而是因为……哼,翠屏心中冷哼一声,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轻蔑的神色来。但是手下的动作没有停歇一下,依旧十分恭敬。伺候完木念穿好衣服,翠屏又端过热水盆,取了一块白色巾子浸了水后拧干递给木念净面。在这期间她发现木念似乎有些异常,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来皇后的眼睛有些呆滞,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看不见东西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皇后没有一丝反应,她心中了悟,果然皇后是看不见了。昨夜她就有些好奇,但是没有确定,今日看来她真的是盲了。不过说起来好奇怪,皇后的眼睛怎么会突然瞎了呢?而这个娘娘竟然还不耐不住寂寞,行为如此的放荡?
翠屏不禁替他们冷傲而又绝美的皇帝悲哀起来。伺候完木念洗漱,翠屏又去御膳房端来几样小菜过来,伺候着娘娘吃了早饭。这期间她又惊讶的发现皇后的受了伤的手与膝盖已经上了药,她心中暗揣,这一定是那个与皇后私通的男人所为,一时间她对面前的皇后娘娘的崇敬之心彻底消失无踪了。
“翠屏,我感觉这屋子里有些冷,你一会儿去掌火司去取些炭火来。”木念坐妆台前神情倦倦,感到今天屋内似乎特别阴冷,于是开口道。“奴婢给娘娘梳完头就去。”铜镜中,木念轮廓朦胧,皮肤水嫩,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憔悴,浅白的唇瓣透着淡淡的红,眉毛又细又长,看起来竟是出奇的娇艳。嫩黄色的裙袍衬得她更加素雅迷人。插上最后一只玉钗,翠屏躬身道:“娘娘,头发梳好了,奴婢这就去掌火司。”“嗯。”听到翠屏推门离去的声音,木念有些疲惫地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缓缓闭上了眼睛。翠屏走出殿外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去掌火司,而是朝着皇上的寝殿走去。
宽大的龙床上,穿着一身张扬的明黄色长袍的百里清风侧躺在上面,高束未盘成髻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狭长的凤目微闭着,不知在沉思什么,冰冷的俊颜上浮起一抹残酷的笑意,这一切形成了一副妖冶至极的画面。这时刘德全从外面轻轻走进来,看见皇上正在沉思,他没有敢打扰,只是垂首在一边站着。过了一会儿百里清风发现了他,睁开眼睛目光向他扫过来,刘德全连忙躬身施礼。“皇上,永宁宫宫女翠屏求见。”本来一个宫女想见皇上哪有那么容易的?而他也不愿意通报,再者皇上昨晚似乎批阅了一宿的奏折,天亮了才休息的,他也担心扰了皇上休息,皇上发怒处罚自己。不过看到翠屏一脸焦急的样子,再想到她此刻伺候的人是皇后娘娘,所以刘德全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禀报一声。听了他的话百里清风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慵懒的说道:“让她进来吧。”
“遵旨。”刘德全下去,很快翠屏低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奴婢参见皇上。”她恭谨地跪在地上,头低垂着,眼角的余光却偷瞄了一眼龙床上的皇上,看见他微敞的衣襟下那健硕的胸膛,心中一时间砰砰直跳,一抹可疑的红晕快速飞上了脸颊。百里清风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玉坠子上,半晌慵懒滴吐出两个字,“何事?”“奴婢今早给皇后娘娘更衣的时候,发现娘娘的眼睛似乎,似乎盲了。”
“嗯。”百里清风用鼻子哼了一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中没有一丝起伏,但是幽深的眸子闪了闪。翠屏跪在地上想了想,最后咬了咬下唇决定将皇后与人私通的事情禀告给皇上,反正皇后现在又不受宠,若是将来她的丑事被皇上知道了,她这个做奴婢的也逃脱不了罪责,还不如早点禀告给皇上知晓,也许自己还能立个功。而且她进殿之前还询问过刘德全,昨晚皇上在哪过的夜,刘德全的答案是皇帝批了一晚的奏章。想到这,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奴婢还有一事禀告。”说话间她又偷瞄了一眼皇上的表情,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犹豫了下接着道:
“奴婢发现皇后娘娘似乎……”“怎样?”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百里清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冰冷的声音吓得翠屏浑身一颤,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她朝着刘德全的方向望了一眼,刘德全会意,说道:“老奴为皇上准备早膳去。”说完躬身退下。此刻寝殿里只有百里清风和她两个人,空荡荡地透着压抑与沉闷。翠屏心一横,壮着胆子说道:“奴婢今早发现娘娘身上有很多新的红色印痕,似乎娘娘与某个男人有……有染。”她垂着的头快要贴到地面了,生怕自己的话语激恼了皇上,可是等了半晌也没发现皇上有任何的异常。难道说皇上是气坏了不成?翠屏感到自己的身子越发颤抖了,心中也愈发忐忑不安。屋内一时间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她连大气都不敢出。良久,她的耳边传来一阵冷笑声,在空荡宽敞的寝殿里弥漫开来,显得是那样的诡异骇人。
“嗯,你下去吧,此事不可以声张,不然朕剐了你。”轻飘如雾的话语缓缓飘进耳朵,可声音里隐含的威慑令翠屏一下子白了脸。她瑟瑟缩缩地磕了一个头然后逃了出去。永宁宫内木念昏昏沉沉地躺着,浑身的疲累令她没有一丝的力气,也根本不想动弹一下。就在她似梦似醒时,一个男人轻轻推开了殿门,闪身走了进来,轻飘飘地脚步停驻在木念的身边便戛然而止了。他此刻背对着光线,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窝在椅子里的木念,目光复杂难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探向木念,似乎想轻抚她的脸颊,可是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落了下去。朦胧中木念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在看,她心中一激灵,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翠屏,是你吗?”身前的男人眉头拧了拧,然后身子一纵消失在大殿内,只留一抹淡得几不可闻的清香随风而逝。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木念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自嘲地笑了笑,看来眼睛盲了,对什么都越发敏感了呢。
咦,那是谁?从掌火司提了碳火盆回来的翠屏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永宁宫里走了出来,朝着御花园方向走去,由于离得远她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身影,却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只见那道蓝色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楼阁后面了。她紧拢双眉,小脑袋瓜子里理所当然地冒出一个想法,那个男人必定是皇后的那个相好,不然皇后早上不会打发自己出去,一定是为了要趁着自己不在私会情郎。她心中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于是快走几步想要追过去看那个男人是谁,可是拐过面前的楼宇,翠屏呆住了,那抹身影像是鬼魅般凭空消失了。翠屏愣愣呆在原地,这四周空荡荡的,那个人去了哪里,怎么会走的如此快?
想不明白,翠屏只觉得有点懊恼,没有看到那个和皇后“有染”的男子,若是看清楚是谁她一定会立刻去禀告皇上的。有些失望地一跺脚,翠屏转身返回了永宁宫。站在楼顶的林拓冷冷地盯着她,目光阴鹜,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夜晚,木念突然被百里清风传唤一同用膳。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感到十分诧异,没有想到那个妖孽会提出这个要求,他要自己与他一起用膳目的为何?
木念怔忡了一下,挥掉心中的疑团,担忧也于事无补,不如坦然面对吧,于是一颗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晚膳前翠屏精心地为木念装扮着,只见宝髻细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巨大的铜镜被打磨得光亮亮的,清晰地映照出木念的面容。镜子里的容颜娇艳俏丽,细长的娥眉被精致的描绘出来,眉心上点了梅花妆,在额头上璀璨地散发着妩媚与容光。一身粉红色的衣裙,长长的拖在地上,衬得整个人高贵典雅。
翠屏怔怔地看着镜中的皇后,那华贵的气质令她心生赞叹,好美的人儿,只可惜不守妇道。她撇了撇嘴,从桌子上拿起最后一只金步摇插在她的发髻上,那长长的流穗垂下来,轻轻摇动的金光流转间,更增添了木念惊艳的美丽。妆扮间夜晚悄然降临,屋中烛火摇曳,屋外是漆黑的夜。缤纷的雪花伴着寒风轻盈飘来,划破了天幕的无声无息,落入凡间。冷风中,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包裹着整座皇宫,也包裹着日渐陨没的木念。
翠屏给她披上皇上派人送来的雪白色的狐裘,然后搀扶她坐进轿辇。轿子缓缓被抬起,朝着龙翔殿走去。龙翔殿里百里清风正在桌子前斜睨着被翠屏搀扶着款步走来的木念,看着她娇若桃李的面容不觉眼前一亮,幽深的目光慢慢变得灼灼。“奴婢参见皇上。”翠屏看见上位的百里清风,连忙松开搀扶木念的手跪拜在地上。“嗯。”百里清风淡淡哼了一声,目光紧紧锁住木念的脸,看到她空茫的眼睛时浓眉深拢了起来。“你退下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扰。”
他手一扬,翠屏快速地退了出去,关紧了殿门。随着房门的一开一合,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木念瑟缩了一下。她知道如今殿内只剩下她和百里清风两个人,她心中不禁戒备起来,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她欠了欠身,动作高雅地向百里清风拜了一下,软细的声音从口中轻缓吐出。“臣妾参见皇上。”虽然态度恭谨,但百里清风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离,心中因此很是不悦。
看着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不动,他索性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身探到她的腿窝将她抱了起来。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明显的身体一僵,俏美的小脸上那双细长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她心中在抗拒自己?想到这他就有些气恼,扣在她腰间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好痛,他弄疼她了。
木念的眉头又蹙深了一些,她心里明白即使反抗他也不会放开自己,于是便没有拒绝。走到餐桌边百里清风将木念放了下来,自己则坐到她的对面。烛火摇曳间屋内的气氛显得既温馨又和谐。他不知为何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他的心有着从未有过的宁和。他眼里闪过一抹难得的笑意,盯着面前的人儿一眼,然后拿起手边的筷子惬意地吃起早已吃腻了的宫膳,今日的饭菜似乎格外的可口美味。
可他对面的木念似乎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她有些木然的坐着,在他的示意下才伸出纤纤玉手在桌子上摸了摸,然后拿起了筷子,将筷子向前探去。由于看不见菜的具体方位,她手中的筷子无可避免地碰撞到那些碟碟碗碗,发出乒乓的声响。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手也就那样僵住半空中。看到如斯模样的木念,百里清风的心头感到难言的疼痛,刚刚的好心情也淡去了不少。他依旧声音平静而又冰冷地说道:“够不到就不要勉强嘛,就不能说一声。”木念听出他冰冷语气中的一丝嗔怪,心中不解。
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带领着她向前探去。”这里有菜。”百里清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耳窝,有些痒痒的。她一惊,没有思考就将被握的手往外撤,但是却将桌子上的汤碗撞倒了。汤汁洒溅出来,不仅溅了自己一手还溅了百里清风一袖子。“该死。”百里清风低咒了一声,脸色阴沉下来,他一把抓住她的纤腕,看着她被烫红了的小手,心中有些窒闷。“你老实坐着不要动了。”
他霸道地命令着,然后从一边的柜架上拿起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剜了点里面的白色膏状东西往木念烫红了的手臂上轻轻涂抹起来。一股凉凉的感觉在手上蔓延开来,冲淡了原本火烧火燎的疼触。他在做什么?在给自己上药吗?木念不解,倏地抬起头“望”着他,没有因为他如此的温柔而感动,心中反而愈发不安起来。给木念上完药,百里清风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夹着菜送到她面前的碗里。很快小小的碗里堆满了菜,他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吃吧。”
嘎?木念僵硬地呆在他的怀里,心中此刻满是惴惴不安。从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发觉这个百里清风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太过矛盾,有时候甜蜜如情人,有时候又像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会在情绪失控时失手伤她,又有时会莫名地对自己温柔异常,变化无常让人难以捉摸。与其说虐待她,他更像是在虐待他自己。
就像此刻,他对自己又有些反常了。见她半晌没有动筷,百里清风将脸贴近她的脸颊,轻声道:“怎么,不饿吗?还是你想要朕亲自喂你吃?”他的语气有些戏谑,有些促狭,里面依旧夹杂着冰冷的气息。木念听了后简直懵了,他在做什么?他想要做什么?看着她一副惊慌的表情,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没想到捉弄她竟会如此的有趣。当下他决定继续捉弄下去,唇角微勾,眼里嘴角都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暖的笑意。刚想再继续下去时,他的目光不经意投射到对面墙上的一副被轻纱覆盖的画上,含笑的眼睛猛地变得狠戾,原本的暖意不在了,此刻似迸射出无数的寒箭,能将人瞬息冰冻。
感受到他愈发冰冷的气息,木念心中一颤,下一刻她整个人已经被他狠狠丢了出去,摔倒地上,她痛得闷哼一声。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她就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了呢。妖孽就是妖孽,喜怒无常变化无情。百里清风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力量将桌子震塌了,上面的碟碗全部掉落在地,发出乒乓的脆响,地面瞬间变得一片狼藉。“滚,你给朕滚出去。”百里清风突然暴戾的大喊,吓得木念一哆嗦,之后她费力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满是不以为意,她仰起头朝着门外走去,心中却一片凄然。
她踉跄着脚步走到外面,脚下一滑,身子晃了几晃,向身旁的一棵小树上靠去,树枝经她一靠,抖动了起来,满枝的积雪,一下子落下,砸得她好不狼狈!她的唇动了动,颤抖着冰冷的身子,一咬牙向前跑去。身后传来百里清风一记记没有抑扬顿挫的冷笑。冬夜的寒风肆虐着她单薄的身子,御寒的狐裘在进屋的时候被翠屏给解了下去,如今的自己只着了薄薄的衣裙,她被冻得浑身发抖。
看到狂奔出来的木念,翠屏提着灯笼追了上来,却被她撞倒在地,灯笼掉在地上熄灭了。翠屏直愣愣地看着皇后远去的背影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很漫长的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前面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自己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然后那温暖的手的主人解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在身上,她纤瘦的身躯在衣衫下不停地颤抖,浑身冰凉。“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林拓。木念愣了愣,淡淡开口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她心中其实很想哭泣,可是面对陌生的人她怎能落泪呢,只能任所以的悲伤倒灌在心底,独自饮泣。晦暗的月光下,林拓幽深的眼眸流露出了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心疼、有痛苦,更多的是……矛盾。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想要揽她入怀,可是手却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这时远处灯火亮起,传来翠屏的声音。
“娘娘你在哪里呀?”听到翠屏的叫喊声,木念淡淡地道:“翠屏来寻我了,你还是离开吧,若是有阎霄的消息到永宁宫来找我。”望了一眼远处的光亮,林拓紧抿了一下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然后淡淡应道:“林拓记下了。”
说完他颀长的身影三晃两晃消失在漆黑的雪夜里。深夜的龙翔殿里,百里清风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有愤恨又有痛苦,幽深的黑眸阴郁地盯着墙上那副用轻纱盖着的画。“砰”的一声重重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响起,他的拳头落在面前的墙上,额上青筋不住抽动,巨大的力量震得墙上的那副画晃了两晃,最后归于平静。颓然坐在地上,百里清风头仰靠在墙上,显得极为疲惫,烛火照在他身上,显得是那样的落寞,此刻的他就像个无措的孩子让人怜惜。半晌寝殿的门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冷风吹入,然后一道极快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内。“属下参见皇上。”那像是影子一般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恭敬地行礼。
看了他一眼,百里清风原本颓丧的神情蓦然消失,浑身又散发出那凛凛的威严,一股傲视天下的狂霸之气。他依旧坐在地上,一腿蜷起,手放在腿上慵懒地盯着面前的影卫,黑眸中精光一闪。“天山雪莲可有找到?”声音不大却冷寒如冰。影卫身体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额头上流出了冷汗。“回皇上,属下们已经找到了雪莲的下落了。”听到这百里清风的幽深的眼眸一亮,“继续说。”影卫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将声音平稳下来,“可是雪莲生长在冰雪覆盖的山峰,先后已经有几百人攀爬山峰去采撷,可都是有去无回。”
百里清风听了的心里一紧,抿着嘴唇,眼睛盯着窗外漆黑的夜,思考了片刻,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你先退下吧,明天把死亡的兵士的人数报上来,朕会分发银两给他们的家属以为体恤。”影卫听了震惊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激动不已,“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将雪莲采撷回来,万死不辞。”
“嗯。”百里清风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一摆手示意他退下。只见黑色身影轻轻一闪便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了,只有从殿外吹进来的寒风显示着曾有人出去过。过了那么久,天山雪莲依旧没有寻回,百里清风的浓眉深深拢了起来,若是两月内来不及将雪莲采回送进宫里,那么……他的眼睛紧紧一闭,眼前浮现了木念被自己摔到地上的痛苦表情,心中一疼,心中愈发矛盾,同时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永宁宫木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摸索着坐到屏风前的古琴边,纤纤素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起来,汩汩的琴音便流泻出来,萦绕在殿内飘向浩渺的夜空。她烦躁的心在琴声中慢慢平静下来,唇角轻轻上扬。她先是轻轻挑着琴弦,发出一声声淡淡虚渺的低音。沉而不钝,轻而有质。
低音过后,却是连着几个高亢亮音,纤纤玉指在琴弦上下挑拨。铮铮琴音绕梁而升,叫人心旷神怡,慨然感叹,高傲中隐约着淡淡的忧愁。琴音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温柔雅致,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似乎乐音在不住远去,细微几不可再闻。这时从殿外传来了极低极细的箫声,飘渺中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木念心中一愣,这是谁在吹奏,与自己的琴声和谐缠绵,似诉尽心中无限心事。
吹萧之人似乎心中有着无限的怅惘,想要找人倾诉,而在与自己合奏时又似乎想要抚平她的忧愁。木念心中一动,如此之人该被视为知音,可不知这深宫里那吹箫之人是谁?她叹了一声,轻轻地抬起抚琴的手站起身,慢慢走向了卧床。
殿外的颀长身影在琴声停歇后叹了口气,她是如此的忧愁吗?在雪地里站了良久他忍不住轻轻推开永宁宫的大门,翠屏见到是皇上,刚想施礼,被他伸手制止,识趣地退到了偏殿里。百里清风则迈步走进大殿。绕过屏风他看到床上侧躺的人儿,心微微一动,轻轻地走过去。半睡半醒间木念突然感到有一股带着酒味的温热气息喷到自己的脸上,痒痒的,她的身体一僵硬。“谁?”百里清风冷着嗓音道:“是朕。”
他看到她只是微愣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反抗。心中很是满意。伸出手臂他霸道地将木念搂进怀里,头枕在她的肩上,他此刻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拥着怀里的人儿,感受她身上的温暖,体会这不太真实的甜蜜。
百里清风吻了吻她,“咳,咳……”她不知为何突然不受控制地猛咳起来,身体在咳嗽中剧烈摇晃,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似喘不过气来。百里清风看着她,想起了新婚夜时他强行索欢,而致使她咬舌。
想到这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然后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良久她才止住了咳嗽,百里清风摸了摸她的脸颊,让她平躺在床上,然后给她盖好被子,语气柔和的说道:“睡吧。”自己则快步走出了永宁宫。
走出殿外,寒冷的空气吹到百里清风的身上。深深吸了几口气,他迈开步子消失在雪夜里。深夜木念从梦中醒来,感觉到口渴,于是从床上爬坐起来,刚想叫翠屏可又立刻闭上了嘴巴,心想这深更半夜的那丫头应该正在熟睡,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还是不扰了她的好眠。
她在床沿坐了片刻,站起身摸索着,想要自己去倒碗水来喝。床边的桌子上一个银质烛台,上面一根半截的蜡烛依旧燃烧着,发出昏黄的光,照着木念的脸忽明忽暗。她一头乌黑的美丽秀发散落在纤细的肩上,衬得那细致肌肤更加白皙,弯弯的睫毛在烛火的映照下形成一道弧形的阴影,那样的长而浓密。在柔和的光晕下,她整个人显得朦胧媚惑。她探着手臂在面前来回摸着,很快手碰到了桌面,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手仍旧不停的摸索着,希望摸到水壶。终于水壶被她摸到,她开心的拿起来,然后抓起壶身以口就瓶,仰脖喝了起来。“唔,好冰。”冰冷的茶水灌进肚内,冷得她打了个寒战,想要放下水壶。
不过觉得还是很渴,她犹豫了下又喝了几口冰冷的茶水,这才放下了茶壶,感觉浑身都凉透了。回身准备上床,但是一挥手却将桌上那燃烧着的蜡台打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是什么掉在地上了,木念蹙了蹙眉,没有多加理会,心想等天亮让翠屏捡起来就好了。于是她又摸索着上了床,钻进暖和的被窝里,紧紧地裹着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然而她却不知道被自己打落在地的烛台在她睡梦中火苗窜起点燃了她床上曳地的幔帐,由起初的星星之火蔓延成了熊熊烈焰。火焰沿着床,沿着桌椅,发了疯般的狂涨着,很快整个寝殿着了起来,火焰冲天。“咳,咳……”木念再一次醒来是被浓烟给呛醒的,她只感觉屋内温度异常的高,像是身旁有火焰在炽烤,还有一股股浓烟呛得她快要呼吸不了了。怎么啦?到底是怎么啦?她看不见,但是却感觉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不禁惊白了脸。难道说?起火了?
她快速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往外面走,口中还不停地叫喊着,“翠屏,翠屏。”她横冲直撞地乱走,却正好闯进骇人的火舌下,手被烧了一下,她心中一凛,快速收回手朝着反方向走去,但是更糟糕的是身后的屏风突然倒下,将她重重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她试着站起身,可是却发现根本无力从屏风下爬出,此刻她的心中才真正感到了危机。她拼命地叫喊着翠屏的名字,还大呼救命。
但浓烟肆意地窜进她的胸腔,她不停地咳嗽,最后一口气没有上来竟然昏迷了过去。偏殿里正做着美梦的翠屏突然被皇后焦急的叫声惊醒,她迷糊地睁开双眼,用小手揉了揉,睡眼惺忪间突然发现从门缝里正窜进一股股浓烟,黑色的烟雾在一点点的弥漫开来,惊得她瞪大了眼睛。怎么拉?她穿上鞋披了一件外衣就冲出门去,还没有跑进皇后的寝殿她就一下子就傻了眼。
只见猛烈的火焰正吞卷着寝殿,房梁也燃烧起来,大火肆意地吐着火舌似要将这里烧成灰烬才死心。翠屏愣了片刻,终于清醒过来,皇后,皇后还在里面。想到这她飞快跑了出去,大声呼救。“着火了,快来人啊,快救皇后啊!”夜里巡夜的太监发现永宁宫冒出阵阵浓烟,于是快速组织人提着水桶过来灭火,一时间皇宫内院乱成一团。黑夜里大火照亮了半边天,艳红的火蛇正逐渐吞噬永宁宫,融化了宫殿四周的冰雪。永宁宫在火焰中开始慢慢扭曲……翠屏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跑到龙翔殿,扑通跪在地上,脸上一层黑灰,眼泪哗哗地流淌下来。
“皇,皇上,不好了,永宁宫起火了。”她身体抖如筛糠,声音里满是惊恐。正在桌前看书的百里清风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一皱。“你说什么?”“永宁宫起火了,皇后她……”翠屏伸出颤巍巍的手指了指长乐宫的方向,脸上满是哀戚。
永宁宫前火势冲天,猛烈的火焰在风势的助长下越发仓狂,大火几乎将整个夜空给染红照亮。突然一个黑色身影不顾肆意滋长的火舌,纵身跳入火海,惊得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等醒悟过来,那道黑色身影已经冲进火海之中。
“皇上,皇上快出来啊,危险……”提着水桶的宫女太监对着冲进去的百里清风大喊大叫着,可是百里清风根本不理会外面众人的担忧,将淋湿了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头顶四处找寻木念的身影。他在听到她被困在火海中就疯了一般地跑了出来,当看到那烈焰焚天的景象时,百里清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不能让她出了什么意外。
心就像被牵引般,他不管不顾地冲进永宁宫,就为了能找到她,带出脱离火海。黑暗中一个蓝色身影目光紧紧盯着这片滔天火海,神色同样慌张,他纵身过来时正看到百里清风不顾一切冲入火海,这一刻他有些矛盾了,停下了脚步,暗自站在角落里看着这边慌乱成一片的场面,双拳紧紧握紧,心中暗想,若是百里清风进入火海被困在里面,被活活烧死也很不错,只是……他有些犹豫,内心苦苦挣扎,若是里面那个令他担忧的女子若是也……
大殿内木质的房梁已经承受不了大火的肆虐,塌了下来,四周都是浓烟和烈焰,百里清风心急的找寻木念的身影,似那样的疯狂,像是怕失去最珍贵的宝贝般。“咳咳……”昏过去的木念突然被一阵浓烈的烟雾呛的猛咳了几声,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唯一的感觉就是四周火热一片,自己即将被热浪所吞噬。听到一阵微弱的的咳嗽声从角落里传来,百里清风眸光一亮,快速寻声而去,他口鼻拿湿毛巾掩住,一双眼睛,即便在浓雾当中,也如夜行动物,闪亮锐利之极。他脚步略显蹒跚,姿态略显惶急,一阵巡视,终于发现躺在地上的木念,掌风一扫,木念周围原本烈焰熊熊的温度顿时清凉不少。
“该死。”他低咒了一句,快步冲了过去,一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屏风,一手将她抱入怀中,他焦急地拍着木念的脸,一迭连声问:“颜儿,颜儿,你还好么?”是谁在轻唤自己的名字?隐约中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多久以前也有人同样急切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相同的担忧,相同的温柔,木念想辨认一下,可是一阵浓烟呛入胸肺,她猛烈咳嗽了几声,然后昏迷了过去。耳边传来木念的一阵咳嗽声,然后看到怀里的人儿再次昏迷了过去,百里清风心中一急,将身上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这时已有几个侍卫冲了进来,将他们围在了中间,百里清风从侍卫手中接过浸满了水的毯子,盖住自己的头,然后身子一跃,带着木念快速跳离了火海,来到了殿外。其他几个侍卫也先后冲了出来。
看到皇上平安出来,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刘德全哭丧着脸走过来,“皇上啊,你可吓死老奴了。”说着他老泪纵横,脸上的担忧之情令百里清风微微动容。但他依旧一副波澜不兴的表情,抱住木念飞身离去。于是救火的救火,大家忙碌起来,刘德全则差派了一个管事太监去太医院。唯有角落里那个蓝色身影目光愤怒地盯着百里清风抱着木念远离的背影,明灭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竟然狰狞得有些扭曲,目光里的怒焰比那漫天大火还要更加炽烈,红艳!良久他愤恨地一转身,快步离开。
龙翔殿里百里清风将木念放在宽大的龙床上,手轻抚着她的脸。将她脸上杂乱的发丝拨到一边,魅惑的双眼此刻闪着心疼的光芒,定定的看着她。她紧紧的闭着双眼,脸上被烟熏成了黑色,他拿起一块浸了温水的白布巾轻柔地给她擦拭,看着这样的她,那冷酷而又魅惑的面容下面,被深深压抑的痛楚在隐隐闪现……
还好他进入大殿时,她四周还没有燃烧起来,她只是被烟雾给呛了,没有大碍,应该很快便能醒了。他于是命人将门窗开启,然后将用被子将她紧紧裹住,自己则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柔和,像是能滴出水来。“皇上,上将军陈峰求见。”刘德全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百里清风微微蹙了一下眉,“让他在御书房候着,朕随后就到。”“遵旨。”刘德全退了出去后,百里清风低头看了看尚未苏醒的木念,在她的额角轻轻吻了吻,然后迈步离去。御书房内灯火摇曳,窗棂上映出两道剪影,正在密谈着重要的事情,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他们感染得凝重与严肃。
“皇上,齐国以鲁国毒害齐帝为借口率领十万大军进犯我国,如今已经有几个城池失守,他们气势正焰,正朝着桐城进兵。”“可恶。”百里清风眉头一挑,拿在手中的酒杯被紧紧地握住,里面香醇浓厚的酒液被摇晃出来,洒了一手。桐城是鲁国最重要的一道城池,也是军事要塞,若是这里被攻破,那么鲁国将会有一半的疆土可能会被吞占,所以百里清风心头猛地一震。“微臣还探到此次齐帝也在大军当中,但齐国大军却封锁了国君出征的消息。”“哦?消息可靠吗?”百里清风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从缝隙中射出一道精光,眼睛转了转,嘴角露出一丝冷蔑的笑容。
“绝对可靠。”陈峰答道。听了后百里清风悠闲地转过身,走到一边的龙椅上斜靠过去,刚刚的紧张神情不见了,露出一副极度慵懒的姿态斜睨着陈峰。“陈将军,你有何妙计退兵?”百里清风轻啜了一口醇美的酒水,眼睛盯着站立在面前面容刚毅的陈峰。陈峰沉吟了一下,抱拳道:“臣以为我们应坚守桐城,然后派人偷袭齐**队的粮草,他们在我国境内,粮草是个大问题,他们耗不过我们,只要他们的粮草被毁,那么他们不退兵也难,而我们也不用费很多的兵力。”
“烧粮?”百里清风抬起手指轻轻地在御书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脑中的思绪却转个不停。“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朕这次却想要灭了齐国。”脸上闪现诡异的神采。嗯?陈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帝王,作为将军,他也想能替国家扩张版图,帮帝王争夺疆土。看着百里清风,陈峰的脸上露出振奋,眼中询问他的意图。百里清风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派八万人守住桐城,只要坚守,不论他们怎么进攻都不要出去应战。然后暗地里再派五万人绕过桐城朝着齐国大军的背后,偷袭他们,烧了他们的粮草。另外再派五万大军绕道进攻齐国,朕登基后已经和风驰国定下盟约了,只要朕飞鸽传书过去,他们会立即派十万大军朝着齐国都城进军。
我们来个两国夹击。”“哼,齐帝这次派兵攻打桐城,已是倾尽了国内四分之三的兵力,若是坚持攻打桐城,那么他们的国家势必不保,所以朕相信他得到我们进攻齐国的消息时一定会撤兵回国支援,那样你就再令偷袭他们的五万大军从后面包围他们,定要让齐帝臣服在朕的脚下。”说话间他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浑身上下散发出雄霸天下的气势。陈峰定定地看着百里清风,心中满是钦佩,他们的皇上不仅智谋过人,还有着气吞山河的霸心。
“对了,臣还有一事禀报。”“说。”“上饶的鲁南王如今正在秘密招兵买马,扩充军队,臣以为他这么做必有不轨之心。”百里清风听了眉心紧蹙,沉思了良久,“此事朕知道了,你如今只要安心与齐国作战便好,至于鲁南王朕会注意的。”“遵旨。”御书房里君臣二人又秘密策划了良久,天光快放亮之际,陈峰施礼退出了御书房。天空中此刻一片灰白色,东方现出片片云霞,月亮在天空挂了一夜也累了,它悄悄地隐没在淡淡云霞之后,这时一道亮光从云层射了出来,太阳奋力一挺身冲破云层钻了出来,将它的光芒照向大地,天亮了。百里清风从御书房出来后,想到皇后应该醒了吧,于是嘴角微微勾起,快步朝着寝殿而去。
龙翔殿昏迷在床上的木念睡梦中眼前满是浓烈的大火,似要将她吞噬了一般,她疯狂地逃跑确没有出路,眼看着大火就要烧到她的身上,她十分的恐惧。突然在熊熊的烈焰中现出一张狰狞冷酷的脸,朝着自己冷笑,“哈哈,你跑不了的。”那是百里清风的脸,恐惧中的木念看到那张脸,心中骇然。她不停地躲闪着,不让他靠近,可是就是逃离不开他的魔掌,他似火蛇般紧紧围绕着她,向她不停地吐着火焰,似要将她烧毁一般。
“不,你不要过来,你这个妖孽,你给我滚远点。”她狂叫着,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冷冷地盯着她,而她的声音似乎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攫住一般,无法发出。“嗞嗞……”火焰已经烧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已经被点燃,身体被火烧得发出嗞嗞的声响。她不断地扭曲着身子,十分痛苦地惊叫着。
屋内百里清风吃惊地看着在床上来回扭动,似乎十分痛苦的木念,突然看见她从床上坐起来,他连忙握住了她胡乱挥舞的小手。“颜儿……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听到耳边传来了百里清风的声音,木念瑟缩了一下身子,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惊恐之色,她快速从他手里抽回手,冷冷道:“你究竟想要对我怎样,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颜儿……”百里清风不解她的话语,但是听到她对自己明显的恐惧与冷漠,心中疼的难受。“我想安静会儿,不知皇上可否不要打扰我。”身子一僵,百里清风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无声地走了出去。通往龙翔殿的路上,一名粉衣宫女小心地端着托盘大气不敢呵上一口的低头朝前走着。忽然一道蓝色身影跳到身前拦住了她的路。
“啊!”她一声惊叫勉强稳住托盘而后才有时间去瞧清眼前的男子。“林大哥,原来是你,吓了我一跳。”见到是英俊的林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尤其见着他俊逸的脸上带着浅笑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里更慌了。这几日林拓时常找她,他们关系十分密切,而且她还记得那晚他们的肌肤相亲,想到这,脸上的红霞又深了一些。“有没有怎样?人家是想你了,所以才……没吓到你吧?”
林拓关心地向前走了数步大手在她纤细的肩骨上搀扶着。“都怪我贪快抄近路却累得你险些摔倒。”“我没事,要是将皇上要喝的参汤给洒了就惨了。”“人家是想你了吗,才会这般……要不人家赔偿你一下怎样?”林拓嘴角一笑伸手拿过宫女手中的托盘,温柔地开口,“把眼睛闭上。”那宫女一愣,随即看到他的头朝着自己的脸颊靠来,心中一阵怦怦直跳,脸上一红,闭上双眼的同时奉上了自己的红唇。在她闭上的瞬间,林拓迅速在参汤里加入一包自衣袖滑出的药粉而后戏谑一笑,在那宫女的脸上亲了一口。
本以为他会亲吻自己的唇,却只是在脸颊上淡淡一啄,宫女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林拓微微一笑,“你赶快去送参汤,等你回来后我们好好聚聚。”说着他将头贴近她的耳蜗轻轻吐着热气,极度暧昧地道:“我想像那晚一样好好疼你。”宫女一听,心中一喜,脸上却越发红了,娇嗔地横了他一眼道:“林大哥……你……”“难道妹妹是不想与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唉……”说着他假装失望地转身欲走。
“林大哥你……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身子都给了你,你还不知道人家的心吗?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恩,好,你快去快回。”林拓对她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宫女心中大喜,于是匆忙走了。却没发现身后林拓盯着自己的脸瞬间冰冷,眼中狠厉的光芒一闪。“百里清风,我要你不得好死。”
百里清风轻轻地关上了寝殿的大门,叹着气迈步离开,欲前往御书房,此时送参汤的宫女走了进来。“皇上,您吩咐的参汤奴婢给端来了。”百里清风看了看她手中的托盘,淡淡道:“端给皇后喝吧。”说完迈步走了出去。宫女走进寝殿,看到木念正坐在床上发呆,她托着托盘走过去,将托盘上那个青瓷盅放到了她的床头。“娘娘,皇上命奴婢送参汤来了。”“嗯,放到一边吧。”木念面无表情地淡淡出声,那宫女见了,眉头一蹙,“娘娘还是喝了吧,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听到宫女关切的声音,木念心中一动,伸手拿起了瓷盅。宫女服侍着她喝了之后,退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刘德全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跑到御书房,颤抖着声音道:“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她出事了……”“颜儿出了事?”百里清风惊得站起身一个箭步走到刘德全面前,抓着他的手臂着急地问道:“皇后到底出了什么事?”刘德全感觉到皇上的指甲因过度用力而深陷他的肉里,他额上的冷汗纷纷坠地惊恐地对上那两簇晶亮的火焰后,颤抖着嗓音道:“娘娘她……突然七窍流血……”
“你说什么?”百里清风松开了手,快步朝着龙翔殿奔去。她怎么会七窍流血,难道说冷魅之毒提前发作了?他的心惊地快要跳出来,脚下的步子越发急促。一进龙翔殿他便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到了,屋内一片混乱,太医忙前忙后,宽大的龙床上木念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如纸,有鲜血顺着她的嘴角,鼻中,眼角淌出,那样子骇人异常。“颜儿……”百里清风奔到床边低声唤她,同时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对于神智半陷入混沌状态的她有着无限的爱怜和心疼。他喉间梗了个硬块一股,久很快眼底起了蒙蒙薄雾。一号脉百里清风悚然一惊,她体内竟然又多了一种奇毒,那毒与她体内的冷魅冲突,才导致她七窍流血,甚至可以说命在旦夕。听到百里清风的声音,痛苦不堪的木念缓缓睁开眼睛,一条血痕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中流出,落在了他的衣袖上,刺目惊心。
“百……百里清风……你装……什么紧张……难道不是你在那参汤……里……下毒……的……”话未说完,木念头往旁边一歪,昏了过去。脸上带着一抹深深地怨恨。百里清风听了心中轰然一震,她……她竟然以为是自己要害她死……她难道就这般不信任他吗?在她的心中自己难道是那般歹毒之人?心痛的同时,百里清风快速从怀里掏出一颗解毒丸塞进了木念的口中,这颗药丸是他平时保命用的,如今这紧急情况他也顾不得太多,只要能延缓她毒发就比什么都重要。药丸确实有效,吞入口中片刻,木念的流血现象消失了,但是整个人犹如死去一般,脸色灰白一片。
百里清风用手轻柔地擦去她眼角,嘴角的血水,一颗紧张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但是依旧紧紧绷着,极其沉痛地看了木念一眼,然后转头对着屋内的所有人厉声怒喝,“皇后是如何中毒的?”“回皇上,参汤里有毒。”一个太医颤抖的声音响起,
“臣等刚刚发现那剩下的半盅参汤里有着一种罕见的毒药,皇后应该是喝了参汤才会七窍流血的。”百里清风听了心头一震,那参汤本是自己要喝的,但是宫女送来时他突然想到了皇后,知她此刻身子虚,喝了参汤能滋补一下,才会让宫女送给她喝。结果……他紧紧握住拳头,眼中寒芒一闪,看来是有人想要毒杀自己,结果却毒到了皇后。一瞬间百里清风自责异常,他宁可被毒到的是自己,也比让她痛苦好。
“来人去将那端参汤的宫女给朕抓来。”命令一下,有太监匆忙而去,结果很快那太监颤抖着身子回来,“回皇上,宫女小玉被人杀死在了冷宫附近的树林里。”百里清风紧握双拳,目光阴冷异常,好一个杀人灭口啊,看来宫内已经有了奸细了。但是此刻他无心去管这些事情,眼睛紧紧盯着面如死灰的木念,忽然站起身来,他知道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陨落,由于这次毒发,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最多半个月。
半个月啊!除了天山雪莲可以救活她,可是至今雪莲无法得到,该怎么办?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去一趟或许能摘回雪莲也不一定,若是此生她不在了,那么他取得天下江山还有何意义,没有她一同分享的日子还有什么快乐可言?想到这他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冷冷开口:“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证皇后在半个月内安然无事。
不然朕灭了你们九族。”话音未落,跪在地上的所有太医纷纷吓得冷汗直流,颤抖着嗓音连声应诺。之后百里清风前往御书房,下令心腹派人暗中调查下毒之事,同时问明了天山的具体地址,又昭来丞相贾庭章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他走出御书房,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看了看苍茫的夜空,叹了一口气,快速走到早已备好的马匹前腾空一跃,骑在了马背上。“驾――”
马上扬鞭,坐骑撒开四蹄,在积雪上飞奔而去。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骄傲的背影,在远去的视线中越显刚强。同时黑色的披风随风轻扬,发出猎猎声响,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优雅的弧度。京城一个偏僻的酒馆内,林拓正在雅间静候百里清风的死讯,这时酒馆的伙计走了进来,见了他连忙躬身施礼,“大人,宫里传来消息,说百里清风没死,中毒的是皇后,如今百里清风不知为何突然孤身一人骑马出了城,一路朝北,好像是朝着天山的望向而去。”“什么?”林拓推翻自己面前的桌子,不可置信地倒退三步一拳重重地打在柱子上。百里清风没事?他没中毒?而是她中了毒?“皇后如今如何?”“属下不知,不过听说太医院全体太医始终守在龙翔殿,没有出来过。”一想到那毒药的威力,林拓就浑身一颤,他似乎能想到木念中毒时的景象,心瞬间抽痛不已,她……她一定不可以有事啊。
呆愣了良久他突然想到了百里清风孤身上路不知去往何处,于是快步起身朝着睿亲王府而去。睿亲王府客厅内“阎宵,若不是本王知道你的身份,要不以你如今易成的这个模样,本王还真会认不出你来。你所来何事?”“王爷,百里清风只身上路,朝北而行,此时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王爷是不是该派人半路截杀于他?”
夜幽城沉思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亮芒,“既然他给了咱们机会,咱们若是浪费了岂不是对不起他。”说着他大笑出声,偌大的房间内唯留他狰狞的笑声不断回荡。为了掩人耳目,百里清风此次是一个人出行,他只是告诉了贾庭章一个人,虽然贾庭章极力反对,但是他心里急切地想得到天山雪莲,派出的暗影一直没有得手,说一点不着急那是假的。如今又加上木念危在旦夕,他此刻的心简直是乱作一团,担忧从此那个倔强的倩影会从他的生命里消失,所以不顾反对他决意亲往天山,一定要采回雪莲。
带着无比痛楚的心,他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恨不得马儿能跑的更快一些,鞭子在黑夜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在寂静的路上响起一声脆响,重重落在马身上。身下的宝马在吃痛后发出一声嘶鸣然后四蹄狂奔起来。他出宫时天色已经渐黑,奔出了城后天色已经黑透,深夜中无人的官道上一人一马在烈烈寒风中有如闪电向前疾驰着,百里清风那一头没有束起而是随意披在肩上的墨黑发丝迎风飘起,如舞动的黑锦缎纠缠着寂寥的夜空,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娆。
此去天山的路程快马来回也要七天的路程,再加上要采雪莲,半月的时间几乎可以说是十分紧迫。想到这他的眉头深深拢了起来,眉间锁住深深的忧郁,而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木念那张清丽而又倔强的脸庞。百里清风眼中薄雾升起,心中默默念道着,“颜儿,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绝对是不会要你死的,我的江山还要与你分享,你千万不可以死啊。”心中难言的痛楚与满载的担忧之情全部写在了脸上,清冷月光下他夹紧马腹,再一次加快奔跑速度,期望早点抵达目的地。
就在百里清风急速奔跑的同时,一个由二十个黑衣人组成的暗杀队已经悄悄出发,朝着他行进的方向追来,一股隐藏的杀机正一点一点朝着百里清风靠近。百里清风单骑走了大约一百多里路,已经出了京城很远了,此刻他身下的马正奔跑在平坦的官道上,人迹罕至的道路两边是高耸的山峰,黑暗中山上的林木如鬼魅般耸立着,一棵棵树木就像是一个人守在那里猎视着过往的行人。
“啪――”一声响亮的马鞭声响起,百里清风俯身在马上快速疾驰着。两旁的树枝上厚厚积雪宛如为山林披上了一件银装,在他即将经过一个拐弯处,官道右边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异动,渐渐地白色覆盖着的树林里出现了二十个黑衣男子,人人脸上皆戴着面具。那面具不是给人以恐吓的狰狞面孔,而是笑嘻嘻的一张脸。红色的两腮,殷红的嘴唇,像是永远都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般。然而面具下的每张脸却是极度阴狠残忍的。这些人便是夜幽城派来追杀百里清风的闪灵武士,他们抄着近路隐藏在去天山的必经之路上,只要一发现目标就准备随时动手。
为首的男子朝着官道上飞奔而来的百里清风看了一眼,嘴角一撇,眼中闪过噬血的冷芒。他抬起右手,其余众人皆握紧手中长刀,待他用力朝前一挥,所有人动作如一的驱马冲出了树林,快速包围住了百里清风,阻挡了他的去路。疾驰的快马遇到突如其来的阻碍,前蹄猛然抬起,出发不满的嘶鸣声,然后宝马不安的在地上动了动,自鼻中喷出的气息在抖瑟的寒风中化为浓重的白雾。百里清风拉紧手中的缰绳稳定了一下马势,面对着突来的堵截他微微眯起了双眸。
杀那间,空气中的冷冽突然因那些人的出现寒气更甚。闪灵武士手中的长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森冷的银芒,一时间刀影重重。百里清风淡淡的扫视了他们一圈,嘴角轻撇,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来,但是脑中却转了起来。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劫匪或是山贼,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士兵?一个词进入脑海,百里清风微微一愣。然后又昂起头斜眼看了看他们,此次他独行是绝对隐秘的事情,莫非……?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心中有了计较。“你们最好不要拦着我的路,只要你们闪开,我不予追究放过你们。”百里清风淡淡的开口,样子极为慵懒。“少说废话,今天你必须得死。”闪灵武士中为首之人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然后挥起锋利的薄刃,狠狠地一挥,“上。”
其余众人皆举起刀朝着百里清风围拢过来,动作之快,如流星瞬逝,顷刻间包围圈越来越小。冰冷的月光下,数把长刀映着光华,竟离奇的冰寒至冷。“找死。”百里清风薄唇微扬,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地起伏,忽地拔出腰间的软剑,凌空一抖,软剑陡然伸直,朝着为首地闪灵武士猛烈刺去。
一时间空气中响起了兵器相撞地“铿锵”声音,交打的兵器不时撞击出耀眼的火花,如绚丽的烟火在黑夜里绽放亮彩。虽然闪灵武士人多势众,而且各个身怀绝技,但是百里清风像是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如兀自翩然起舞,身边空无一人般,他浑身上下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弥漫着四周的空气,威严中竟又透着诡谲的妖艳。长发凌空飞起,随着身姿的摇动四下翻飞。他的四周血色漫天而起,他像是在漫天的血海中独自舞蹈。
身边断手断脚四处而飞,地上皑皑的白雪被染成一片红色,那些闪灵武士的身体纷纷从马上跌落,最终归于一个方向,那就是死亡。四周一片殷红,血,冷冷的点缀于夜空,是那般的凄凉绝美。风呼呼的刮着,轻轻地带走一群人的灵魂归于尘土,归于死寂,走向生命的终点。
慢慢的二十个闪灵武士只剩下了一个人,他尤自顽强的抵抗着,两马相错间百里清风的身子轻轻一转,剑尖正好指向他的咽喉。那人看了眼四周的尸体,面临死亡他毫不畏惧地抬起头与百里清风对峙着,眼里是任务失败后的懊恼。“说,谁派你们来的。”百里清风邪肆地轻笑着,眼里却闪过阵阵寒芒。闪灵武士绝望地看了他一眼,仰天一叹,狠狠一咬牙,镶嵌在牙齿上的毒药包被他咬破。毒药流入口中,瞬间他嘴角流出黑血,身体一栽歪,从马上掉落于地上,眼睛一翻绝气身亡。
“该死……”百里清风冷眼看了一眼刚刚倒地的尸体,用剑挑开他的面具,露出一张三十岁上下的脸,在他的脖颈上一朵鲜艳的红梅图案赫然落入他的眼中。他蹙了下眉毛,又连续挑开了其他几个人的面具,在脖颈处均发现了同样的梅花图案。这个标志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在脑海中不停地搜索着,突然一个景象窜了出来。他眯起了双眼,嘴里喃喃着,“不可能。”片刻他收回思绪,将手中沾满血液的宝剑在黑衣人身上一抹,然后收回鞘内。再次甩开马鞭,驾马而去,朝着天山的方向狂奔下去,未被沾染上一滴血迹的珍珠色长袍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在经历了几天不休不眠的赶路之后,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百里清风来到了天山所在地的祁远县,这是一个不大的县城,人口稀少,整个县城给人一种宁谧安适的感觉。在那里百里清风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休息了。
一路上的疲惫在躺在床上的那刻全部释放,很快他便沉沉睡去,但是心中惦念着采雪莲的事情,他也只睡了一会儿,深夜便醒了。拢了拢散乱的头发,他用一根红色的发箍将一头如墨发丝高高束起,任发梢垂落在肩上轻轻摇曳。百里清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的困意全消,然后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负手站立,眼睛往远处看去,便可看见耸立于云端的天山山脉,只是深夜的天山令人看不真切,那里就是生长雪莲之处吗?他眼睛亮了亮,看了那片黑影片刻。之后他轻轻地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将扳指置于唇边,运用内力朝着扳指上特制得细微小口吹去,顿时发出如夜莺般的鸣叫声,那声音划过天际,蔓延开去。
吹了一阵,百里清风停了下来,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不久便有两个黑色的身影从院外轻轻飘落进来,看到他后恭敬地跪在他面前。“臣等参见……”皇上两字没有出口,他们看到百里清风瞪了他们一眼,连忙改口,“拜见主子。”“嗯,起来吧,雪莲的事情有何进展?”百里清风盯着暗影侍卫,幽深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急切。“我等无能,那些登上雪山的人都死于非命了,唯一一个幸存者是带着满身重伤回来,据他所说,山上似乎有着野兽在守卫着雪莲,所以……”
那个侍卫说不下去了,脑中满是看到唯一生还的同伴那血肉模糊的样子,那时他的心被彻底震撼了,同伴是受了怎样的攻击才会如斯模样的。而且那个同伴只说了几句话就咽气身亡了,如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野兽,是什么样的野兽?”百里清风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心中气恼。“回主子,好像是雪豹,据说有一群雪豹出没在雪莲开放的地方。”雪豹?百里清风眯了眯眼睛,凝思片刻,沉声说道,
“你们去筹备一些火药,明天中午我们去天山。”“遵命。”暗影低头应着,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图,心中却为明天的出行感到隐隐的不安。明天他们就是拼了命也要保全皇上的安危,但是雪豹凶残,万一皇上有个闪失……想到这他们冷汗直流,只期望皇上洪福齐天,不要出个意外才好。
暗影离去后,百里清风回到客房,草草睡下了。……天山四周没有人家,此刻几个人正踩着雪身体轻盈地朝着天山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暗红色棉袍的俊逸男子,他的身后跟随着十个身穿同一款式墨绿色衣服的健硕男子。几个人迎风前行,在雪地里留下一排排深浅不一的脚印。来到山下,百里清风抬头仰望天山山脉,高峻的山峰气势磅礴,造型玲珑秀丽,整个山体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在正午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山峰晶莹耀眼。山上银装素裹,一片冰雪的世界。
流动的云雾氤氲,在高峰上缭绕、涌动,宛若仙气一般。百里清风冲着身后众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运用轻功身体倏然离地,整个身子朝着雪山顶飞去,其余众人也先后跟了上来。飞到半山腰,百里清风深吸一口气,足尖点了一下天山的山壁然后继续凌空向上飞起。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站到了峰顶。山峰上寒风凛冽,吹得百里清风的衣袍呼呼作响,衣角翻飞。“雪莲在什么方向?”“臣等不知,臣只知雪莲开放在天湖湖畔。”沉吟了一下,百里清风命令道:
“分头去找,找到者发送信号弹,然后众人再聚合。”“可是皇上,这山上有雪豹,臣等不放心您的安危。”暗影侍卫的头明显有些为难,他虽不敢违抗皇上的旨意,但是也绝不敢就此离去,万一皇上有个闪失,他们就是死十回都不够的。“少说废话,朕带两个人朝东找,其余的分成三组朝其他方向。”
说完百里清风点了两个侍卫转身欲走,走出两步朝着其他侍卫吩咐道:“那些火药,每人分上几枚,遇上危险时使用。”之后便大步翩翩朝着东面走去,被点名的两个侍卫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天山这么大,雪莲究竟在哪里呢?百里清风凭着他的直觉,努力开始寻找着,不时他的眼前会浮现起木念苍白的小脸,他心中盛满了沉甸甸的感觉。雪山终究不比平地,脚下的厚厚冰雪十分的滑,突然,百里清风脚下一滑,人就这样向崖边滑去!他赶紧使出武功,但也只是缓了速度而已,在这雪山中,会武功好像也没什么用,他就这样一直滑过去。身后的两个侍卫见主子滑向山崖都吓得脸色苍白,想要赶过来拉住他们的主子,可是脚下也是一滑,两个人也朝着崖边滑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百里清风快速拔出腰间的宝剑,用力插到雪里,然后双手握住剑柄,身子竟然凌空悬起。其他两个侍卫就没有那么好命,身子一路滑向崖边,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已经掉落了下去。百里清风看到两个侍卫就那么掉下去,心中也一阵心悸。再看看身下的万丈深渊,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运气身子重新回到了山上。脚下重新站稳,百里清风不敢在走神,心中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再一次向前找去。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眼前一阵烟雾缭绕,云蒸霞蔚。他定睛一看,心中一喜,前面赫然是一个湖泊。这个,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池?
百里清风思索着,不自觉地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湖是不规则的形状,湖面不大,几丈见方,池中的水都是由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湖面像一面大镜子。洁白的雪峰倒映湖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池周围塔松竞秀,披绿挂翠,倒映湖中,墨染幽深。清风吹过,一阵扑鼻的香气飘进百里清风的鼻中,他往湖里一看,那里竟然是一棵挺立在水面的白色花朵,花瓣重叠,清丽的雪莲花静静的生长在那里,有如海碗一般,晶莹的白色花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华,看那年份估计最少有百年以上了。
百里清风不禁欢呼一声,神色间皆是激动之色,他飞身跃到水中伸手将那朵碗口大小的雪莲采了下来,然后跳回岸上细细打量起手中的花朵。雪莲花瓣上是一道道细细的金色丝线,泛着隐隐金光。正当百里清风观看着手中的花朵时,几只雪豹从隐秘的柏树林里匍匐出现,发出低沉的吼声,空气里瞬间弥漫起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在百里清风转过身的那一刹那,耳边传来一声怒吼,然后下一秒,他的四肢泛起剧烈的疼痛感,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倒,掉进了冷冽的湖水中,将湖水撞击出阵阵波纹。紧接着五只雪豹中的两只跳入湖中朝着百里清风快速游来。从湖水中冒出头的百里清风睁大双眼,看到了三只雪豹站在岸边的礁石上,低头看着自己。
还有两只已经贴到自己身边,伸出爪子朝着自己扑来。他连忙一运气,从水中一跃而起,凌空的身子带出点点水花,身子快速朝着岸的另一边飞去,脚刚踏上岸,就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将雪莲放入盒子里,揣进怀里放好。这时岸上的三只雪豹飞跑过来,张开血盆大嘴欲撕裂百里清风。百里清风拔出宝剑,朝着靠着自己最近,前爪已经抬起正欲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雪豹就是一刺,这只雪豹的腹部被锋利的剑划开一道刀子,红色的血液喷薄而出,散落一地,给地面染上一片红色。
那只雪豹有着一瞬间的震惊,但是它仍然做出了敏捷的闪躲,庞大的身躯灵巧如同越墙逃逸的小猫。口中发出痛苦的嚎叫。此时水中的两只也上岸上来了,加入到了自己的同伴中去,五只猛兽同时对百里清风发起了攻击。百里清风拼命反击,然而雪豹在闻到咸腥的血的味道时,眼睛似乎都发红了,狂烈的进攻令他有些力不从心。
一不小心,他的脖子被一只雪豹给抓了一下,顿时血肉模糊,暗红的血点点滴滴洒满了地面。他一转身,宝剑刺入了那只雪豹的咽喉,雪豹痛苦地拼死挣扎,爪子却拼了命嵌入百里清风的腹部,狠狠地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百里清风的血像是泼下来一般,将雪豹的白色毛皮全部染红。同时雪豹用尽了力气后摔倒在地。……。
打斗继续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几名暗影侍卫快速出现,纷纷挥舞手中的宝剑朝着发狂的雪豹砍去。“快,快用火药炸它们。”百里清风在侍卫来临后得以喘息了片刻,他看着几个被雪豹咬伤浑身血肉模糊的侍卫,他连忙提醒他们用火药。原本他身上也有的,不过在自己落水的同时,身上的火药也被湖水浸湿,无法点燃,所以他才无法快速逃离猛兽的攻击。几个侍卫经他一提醒,纷纷跳出很远的地方,每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火药丸,快速点燃后投到雪豹中间,雪豹们不知道那是何物,还凑上去闻了闻,用爪子扒拉一下,就在这时几枚火药爆炸开来,巨大的杀伤力将几只雪豹炸得血肉模糊。
浓烈的火药味混合着毛发的焦糊味在凛冽的寒风中弥漫。四只雪豹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作垂死前最疯狂的挣扎。雪豹披着火衣跳腾起来,忽然脚下踏空,滚下雪山深渊中去。百里清风望着那几团火球渐渐远去,最后坠入深不可测的雪沟。他疲惫地瘫软在地,嘴里大口大口地呼吸,血脉如野马般狂奔不已。劫难并没有就此结束。突然“轰隆隆”一声震天也似的巨响传来,两侧的山崖剧烈震动,不断有碎石滚落下来。
只见山顶白雪滚滚,忽然,从雪山的山顶上滚落了几颗小小的冰状雪粒。簌籁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几颗小冰粒却已越滚越大,慢慢的成了拳头大小……又滚成了人头大小……下一刻,百里清风惊讶的发现雪山顶上飞快的滚下了一大颗雪球!轰轰的声音回荡在雪谷里,震的四周一片皎洁的大雪山也开始有了回应,四周峰顶上已开始有雪球滚下了……“快走……”
百里清风大喊一声,然后向南侧狂奔,其他人也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飞快地向前跑去。可是在这积雪深厚的山体上,浅一脚、深一脚的,速度根本快不了,他们全凭一种求生的意识在机械地跑动着,‘轰轰’声越来越大,雪崩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雪崩所引发的猛烈震动,使他们面前陡峭的山坡上,裂开了一个倾斜向下的大缝。
空中席卷而来的雪暴已至,裂缝越来越大,众人下一刻全部跌入到山石中裂开的缝隙,裂缝下的坡度很陡,没想到下边有这么大的落差,这些人摔了下去,滚了几滚跌在一个大洞底部。随后,一块巨大的雪板从后滚将下来,把山缝堵了个严丝合缝,激起了无数雪沫,呛得几个人不断猛烈的咳嗽。头顶轰隆隆轰隆隆响了良久才平静下来,听这一阵响动,上面已不知盖了多厚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