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曾经的爱情
突然他停止了动作,那双充满仇恨不带丝毫**的眼中突然蓄满浓烈的怒焰,“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打得她头昏眼花。“贱人,堂堂公主竟然不是处子之身,还敢在这里装清高,一只破鞋,还不如娼妓,天下若是知道此事,你认为皇上改如何处置于你?”
一声怒吼,暴虐地将所有的怒气倾注到她的身上。毫不怜惜的踢了她一脚,然后从她身上爬起,抓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穿好之后愤然离去。良久,木念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拂去嘴角挂着一丝血丝,看着阎宵消失的方向自嘲地苦笑出声,眼底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划过他因羞辱而吻过的脸颊,染上了丝丝暧昧,瞬间氤氲出一片迷蒙的雾气,转眼成殇。
拖着无力的身子木念缓缓从楼上下来,此刻外面的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雨后的天空依旧没有放晴,云层厚厚地压着天空,没有一丝曙光。凉风吹来,木念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伸手拢了拢领口,目光扫向空荡的路面,在没有看到绿儿的身影时,心中一急。楼门口伫立的云策见她走出来,连忙走上前,躬身一礼,态度虽然恭敬,但是表情依旧冷漠不带一丝感情。“云策,绿儿呢?”
木念此刻心中很是担忧绿儿,不知她挨了板子又淋了雨会怎么样?急切的目光望向云策,却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响起。“夫人不必担心绿儿,她虽挨了板子但无大碍,侯爷派人给她上了药。”木念心中一松,刚想开口询问绿儿此刻在哪里?耳边再次响起云策的话语,“夫人,侯爷下令,将绿儿分配到洗衣房。”
木念听了心中不忍,绿儿虽然是宫女,但是一直呆在公主身边也没做过什么累活,此番去了洗衣房,她真的担心她受不了,心中想要去找阎霄索要,但是转念一想,以自己如今的处境,即使去了,阎霄也不会答应自己,或许还会让绿儿受到更多的折磨也不一定。云策看了一眼沉思中的木念,冷漠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再次冷漠地开口,拉回了木念的思绪。“
夫人,侯爷有令,从今以后夫人的起居需自己负责,不会再安排人伺候。”说完云策抬眼看向木念,却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分不出难过伤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再次一礼,大步离开了。
他离去后木念凄然一笑,阎霄这般待自己,不就相当于将自己废弃了吗?呵呵,低笑一声,忍住心头难言的痛楚,抹去眼角轻轻滑落的泪水,木念挺直了脊背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短短的一段路,她走的有些费力,走进屋子时,身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了。昨夜她在冰冷的地面昏睡了一夜,早已发了烧,而刚刚又受到阎霄的一番羞辱,她早已感到虚脱无力了。阴冷的屋子,阴冷的天空,还有阴冷的心。木念从心底感到一阵寒冷,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她下意识拉紧身上的衣服,不让凉风窜入。
低头一看,清秀的眉头拢了起来。愣了一下,然后脱下那有些破碎的衣服,丢到一边。
完美婀娜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不由自主地轻颤,青紫交缠的皮肤因寒冷而竖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咳咳……一股凉风呛入口中,她不停地咳嗽起来,嫩白的脸蛋咳得泛起了红晕。她快速走进寝室,翻出衣服穿在身上。
衣服是素白的柔纱长裙,上面用丝线细细绣了朵朵盛放的红梅。素雅的衣服配上木念独特的气质,散发出别样的风采。雨后的屋子里异常阴冷,没多久木念细白的双手变了颜色,闪着淡淡的青紫色。她索性钻进被窝,凉滑的丝绸贴在肌肤上更添一分冷意,裹在被子里良久都没感到暖意,无奈她又从被窝里钻出来,叹了口气。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看来她得亲出去一趟找些热汤或是暖茶来暖暖身子。
拢了拢凌乱的头发,随意的梳个发髻,披了一件红色披风木念再次走出了房间,在路上问了一个丫鬟打听到了厨房,便朝着厨房走去,在一处回廊的拐角处时,远远走来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是在书房楼门前看到的那个紫衣丫鬟,木念将身子藏在廊柱后,不为什么,只是不想她们见到她此刻的狼狈。
“珍儿姐姐,听说北宫王世子前段日子生了场大病,才没赶上咱们侯爷的大婚,今日稍有好转便特意来恭贺,人说冷墨林相貌无双,如谪仙一般,可是真的?难道还能比我们侯爷俊美不成?”绿衣小丫头说着两眼闪闪发光,紫衣丫鬟珍儿掐了一下她的小脸蛋,笑着道:“我也没有见到过他呀,怎么会知道呢?不过鲁国第一美男的美名应该不是虚得的吧。”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从回廊边走过,这时木念才从廊柱后走了出来,听到冷墨林来了,心中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朝着厨房方向继续走去。走着走着她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大片海棠花丛,粉红嫩白的颜色映入她的眼帘,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娇艳的花朵饱han着雨后的颗颗水珠,簇拥着新绿的叶子尽情怒放在枝头,晶莹细腻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流。清冷的空气中凝结着淡雅的芬芳,越接近,芳香越浓,嗅在鼻尖令人精神一振。不知不觉间人已经置身花海,木念仰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淡淡的清香,一时间却又浓入心魄。冷风吹过,几片海棠花夹着颗颗水珠顽皮地溜进她的脖子里,沁凉的感觉,她的嘴角漾起甜美的微笑,快乐的伸开双臂,淡雅的身姿在纷飞的花瓣雨中她宛如一个轻灵仙子,如梦似幻。
忽然她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直直射向自己,心中一凛,放下手臂蹙眉快速回头,花海外的小路上一道红色的身影落入了她的眼中,仔细一看正是多日未曾见过的冷墨林,依旧那般俊美得如仙人一般,只是脸庞略微瘦削了一些,微显苍白。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碰,冷墨林眼眸含笑,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正欲迈步走过来,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世子在看什么,这么着迷?”“哦,侯爷府的那片花海太过艳丽,令墨林一时闪了神。”
冷墨林清润的声音响起,将目光转向身后一身白衣的阎霄。花海中的木念心中听到阎霄的声音,眉头蹙的更深,迅速转身,朝着花海深处走去,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躲?只是心里莫名有一丝恍惚,当清醒过后她突然发现脚下无路可走。抬起头来,只觉眼前一亮,一池热气腾腾的温泉跃然眼前,蒸腾的热气弥漫在四周,雾气缭绕,迷蒙了眼睛,顿时一阵暖意融融。温泉池的四周是湿滑的青石砖面,四周的寒意映着中间的暖意,令人恍若落入仙境。伸手到那水中,热热的感觉顺着指尖温暖了冰冷的纤手,木念心中不禁欢呼一声,嘴角微扬。看来她可以在这里沐浴一下,以解身上的寒意。
她刚想脱衣下入温泉中,轻解衣扣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飞起红霞,此刻光天白日的,要是被人看见可怎么是好,而且刚刚遇到的人还在附近。
她暗笑了一下自己的心急,心中暗自计划着晚上偷偷前来沐浴。想到这她愉快地厨房方向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天空终于放晴,夕阳努力地从厚厚的云层中挤出一条缝隙来,迸射出一条条绛色的霞彩,潮湿的天地瞬间被渲染成暖洋洋的橘黄色,暑气再次袭来,扫走了白天时的阴冷。赏月阁二楼里阎霄与冷墨林正在品茗,一身红衣的冷墨林手执白玉瓷杯临窗而立,夕阳的金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美。阎霄则坐在一旁的桌边,有些心不在焉地陪着,手中的茶杯飘散出袅袅轻烟,氤氲了他硬朗的面颊。
新婚两日来他已经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妻子了,不可否认他是为了替念儿报仇,不过此刻冷墨林的到来却让他冲动的头脑回归了一丝冷静,此刻寻思起来,自己这两日的所作所为似乎过激,毕竟自己迎娶的不是一般的女子,是当今皇帝宠爱的公主,此番那般待她若是皇帝知道了,自己终究难逃罪责。
冷静的头脑开始有些后怕,但绝不后悔那般的作为。拿着茶杯,他不禁思索着日后该如何待那个可恨的公主时,忽然一股从远处飘渺而来悠扬琴声钻进了他的耳中,那般熟悉的琴音,如一只温柔的小手将他心底的思念拉扯出来,他不禁一怔,手中热烫的香茗因为心中的不平静,而洒了出来,烫了指尖。
琴声清越,在空气中缓缓流淌,随风飘送,轻轻袅袅,里面夹杂着淡淡的哀伤,似低低的叹息,如飘动的流云。那种如诉如泣的沉吟,似带着绝望畅啸的嘶昂,又似夹杂低语难言的哀伤。还有一种不肯屈服的傲然与洒脱。乐音清幽地冲向长空,诉尽无边风情。
那乐音是他的念儿曾经最喜欢弹奏的,此番再次听到,阎霄有些恍然若梦,心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缩,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那似天外传来的琴音同样飘进了窗口站立的冷墨林的耳中,若隐若无间撩动了他的心绪,冲撞了他的心弦,平静的心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举目顺着音乐飘来的方向望去,冷墨林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不大的院落里,一个素白衣服的女子坐在竹林前,纤纤玉手缓缓地拨动着琴弦,如水的目光不时飘向远方,有种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澄澈的墨染瞳眸慢慢变得专注,继而灼热痴迷,好看的薄唇不经意间微微翘起,心中的那池春水似乎被人搅乱,荡漾起层层涟漪,一圈圈蔓延开来,每一圈里都是难以掩藏的丝丝悸动。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她的琴声了,似乎有三年了吧,那时他们都还算是半大的孩子,她已美得恍如仙子,只是宫内匆匆一瞥,便深入心中,从未忘却。今日再次听闻那空灵的琴音,恍然回到了当年那梨花树下的惊艳一瞥,温馨如昨,缱绻缠绕于心。
下午时偶然遇见花海里飘然若仙的她,他已经心驰神往了,此刻的她却如忧伤的仙子,弹奏的琴音带着哀伤,又不失洒脱,生生扣动他的心。冷墨林正痴迷间,阎霄已经站起身走了过来,刚要开口找借口离开,去寻那弹琴之人,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看到冷墨林脸上的痴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夕阳余晖下那个清雅的身影,夕阳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晕染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令她看起来似那样的飘渺与不真实,似乎随时能飞天的仙子,令人无法捕捉。
看着那人的背影,阎霄的浓眉紧紧拧起,深邃的瞳眸渐渐迷离,心底深处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从那人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他的念儿的影子,那般飘渺,彷佛随时都会随风消失般,阎宵的心里那怪异的感觉隐隐化作了难言的恐忧。但很快他认出了弹琴的女子就是九公主,心中的火热情绪一下子冷却下来,如被冰水浇灭了内心刚刚燃起的火焰,迷惘的神色突然变得冷凝,迷离的眸光也瞬间冷冽起来。
转头再次看到冷墨林痴迷的目光,阎宵斜飞入鬓的眉毛深深拢了起来,在眉间打了一个结,心中不悦起来。虽然他憎恶她,但是他不愿要的东西同样不许别人觊觎。“世子,鄙府的黄昏景色是否比王爷府的要美,不然世子如何看得如此失神?”低沉浑厚的嗓音轻轻从口中溢出,不自觉地就带出一丝冰冷。
“确实很美。”莫名的寒意令冷墨林回过神来,看着身边脸色不愉的阎霄,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收回痴迷的目光,眸色澄清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埋怨自己怎么竟看得出神了呢?
弹奏了一曲,木念感觉有些疲倦了,轻轻揉了揉微酸的手腕,翩然站起身款步走进了屋内。殊不知不远处的高楼上两个男子的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各有所思。下午时她去了厨房亲自煮了一些姜糖水,热热的喝了两大碗,发了许多汗,又在被窝里捂了两个时辰,烧竟然退了,整个人也感觉清爽了许多。
从床上起来后发现屋内有一架上好的焦尾古琴,她突然来了兴致,才会坐到院子里弹奏一曲,这一曲竟然吸引了两个男人的注意。放好古琴,木念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在桌边坐了下来,白皙的手指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温热的水流入喉间,瞬间带来一丝润泽,盯着细瓷杯子里碧澄的液体,看着里面打着旋的舒展身姿轻轻摇曳的茶叶,木念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个白天时看到的温泉,嘴角不禁漾起一丝笑意,等天黑她一定要去那里洗澡,估计泡泡温泉之后,疲累的身子会得以舒缓许多。
“夫人。”一个娇嫩的声音打破了她的遐想,微微抬头朝门口看去,夕阳晕黄的光芒照在那人身上,让人看不真切模样,木念抬手在额前搭了一个篷,眯眼看去,原来是上午见到的紫衣丫鬟珍儿。珍儿面色平静,眼底无波地提着一个食盒站在屋门口,见到木念看她,立刻身施了一礼,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
“奴婢奉命给夫人送晚膳来了。”在看清木念的容貌时珍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快速低下头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一荤一素两盘菜,一碗汤,还有一碗米饭和一个馒头。将饭菜摆好后,珍儿又对木念欠身施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木念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倒是对晚饭颇感兴趣,她一天没有进食了,原本因为伤心再加上发烧才会没有胃口不觉得饿,如今烧退了,五脏腑此刻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了。饭菜虽不至于冰冷,但是也没有多少温度,菜也是简单的菜色,还不如大户人家下等的丫鬟吃的好。
不过她已经彻底了解自己的处境了,虽然心痛,但不再悲叹,纤细如春笋的手指拿起饭碗倒也吃的有滋有味,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她从屋内的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看了一会儿,等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她才偷偷出来,朝着白天看到的温泉方向走去。一路上倒是没有看到什么丫鬟家丁,她很快就来到了那片海棠花海深处的温泉。木念朝四周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她不禁咧嘴一笑,走向那无尽的烟雾缭绕之中。
快速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着一件肚兜,带着微微的羞涩她慢慢进入水中,温暖的池水包裹着纤细的身子,一股股暖意直冲胸臆,顺着皮肤一点点渗进全身的每个地方。异常疲惫的身躯在这温热之中慢慢放松下来,心中的疲惫也似乎在这温热中得以舒缓许多。
墨蓝的苍穹下一轮上弦月,四周点缀着闪烁的星子,相比于海棠花海外灯火通明的院落,这里显得静谧而又安宁。皎洁的月光照在木念一张好看的瓜子脸上,柔和的光芒在她的脸颊上朦胧了一层淡淡的流彩,浓黑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细长莹白的颈项和光洁的双肩微微露出水面,显得那样圣洁,宛如月中仙子。她微微闭上眼睛,惬意地靠在岸边,樱花色的唇勾起一抹微笑,嫩白的皮肤被温热的水烫得慢慢变得粉红,月光下她显得那样楚楚动人,荡人心魄。
轻撩池水,让温热的水滴漫遍整个身子,披散的青丝如细滑的黑色锦缎垂落下来,漂浮在雾气缭绕的水面之上,调皮地亲吻着池水。忽而水面一阵浪花激起,打扰了原本的平静,水面的人儿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如黑夜精灵般畅游嬉戏,轻快的笑声糅杂在激起的水花中,流淌于宁谧的空气里,这一刻木念的心难得的自在。
良久她倦了,回到岸边,慢慢闭上眼睛,慵懒地伸出手臂搭在岸边,一缕发丝缱绻地留在晕红的脸颊上,诱惑而又动人。她刚想小憩片刻,谁知不远处突然传来嘎巴一声,似乎谁人踩到了掉落地上的树枝,在这静夜里,折断枝条的声音格外清晰,接着便是脚踏青石板发出的答答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木念心头一惊,想要起身离开,但是树林处已经闪现出了两道身影,她再想起身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将身子完全没入水中,露出一个头,希望那些人只是经过这里,很快就会离开,希望他们不要发现自己才好。
蒸腾的热气弥漫了这一片的夜空,朦胧中远处的身影越来越靠近。木念没入水中的身躯绷得紧紧的,一颗心因忧虑而砰砰直跳,水中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声音就惊动了不远处的人,吸引他们靠近自己。
“世子,小的就守在这里,请您慢慢泡汤,希望世子能泡的开心,”身穿蓝衫的侯爷府家丁躬着身子,满脸堆笑地对着冷墨林说道。
“嗯,有劳你引路了。”清朗的声音如流淌的清泉温润而又醇厚,从冷墨林的口中溢出,一双如黑玛瑙的眼眸中透出淡淡的笑意,对那家丁点了点头后,他转身朝着雾气缭绕的温泉池走来,颀长的身姿火红的衣衫,在暗夜里有种魅惑炫目,蛊惑人心的美。那个家丁识趣地快速隐没进海棠林中。“别过来,千万别过来。”木念紧张地在心中嘀咕着,露出水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正一步步靠近温泉的冷墨林。慢慢的她焦虑的水眸中漫染上绝望,因为他正开始一件件脱掉自己的外袍子,露出精壮的上身。看到那裸露的身体,木念的脸突然热了起来,微愣片刻,慌忙闭上了眼睛。
心跳的愈发强烈,咚咚直响,似乎担忧这剧烈的跳动声也能惊扰了来人,微闭的眼睛因担忧那人靠近,不自觉地颤抖着眼皮慢慢张开一条缝隙,观察着眼前男子的一举一动。“你千万不要下水,若是你过来……”她的心在微微颤抖,咬了咬牙,暗下决心,若是那个男人下了水,发现了自己,那么她一定杀了他,不然她在这个侯爷府将无法再呆下去了。狠下了心,紧张的心绪反而渐渐冷静下来,焦虑的眼光慢慢平静下来,化作锐利的宝剑,冰冷地射向那准备泡汤的男子。
冷墨林突然感到水面上一道寒光射向自己,那冷冽的气息里充满了戒备与警告,那种寒意令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如星辰般的眼眸不着痕迹地向四周看了看,入眼处是缭绕着氤氲的水汽的一池温热泉水,身后是一片散发着淡雅香气的海棠林,似乎缭绕的水面有一个黑点,那股寒意正是从那边射来。
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魅惑一笑……
不急不慢地除去裤子,只留下一条亵裤,冷墨林缓缓下了水,舒服的感觉令他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墨染的星眸里流光溢彩,如星光闪耀,华彩纷呈,羞臊了夜星,月娘也不禁害羞的躲进云层里,半掩面地偷觑着他。
本来他早该离去,只因下午看到了那弹琴的人儿,一颗心便又不由自主的悸动起来,遂找了泡温泉的借口留下来,只是因为这片天空离她最近。热气如雾,朦胧了他俊美的脸庞,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靠在岸边,如灿夜星子的眼眸缓缓地闭上,脑海中慢慢浮现了佳人的身影,眉间轻蹙,似乎染上了一抹难言的忧愁。水中的木念看到冷墨林没有发现自己,绷紧的心弦放松了几许,可是他究竟要呆多久啊,时间久了难免会发现她,若此事被阎宵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处境,她要如何向他解释?她有些不敢想象他会有怎样的态度?如今的她应该想法子不被发现的赶快离开,只是……
衣服被放在一旁的大石后,她此刻也不敢轻易动弹,怕引起对方的注意,该怎么办?一时间心急如焚!正在焦急之际,她蓦地发现对岸的男子不见了,心中一愣,眸光不禁朝着四周看了看,依旧没有冷墨林的人影,心中正在惊诧时,眼前的水面突然哗啦一声,冷墨林霍地从水里钻了出来,激起片片水花飞溅,水花飞舞,打湿了木念的娇颜,惊骇了她的眼。
冷墨林精壮性感的**上身在月光下透着古铜色的光彩,晶莹的水珠贴在肌肤上,折射出迷离诱人的光芒。他兴趣盎然的眼在看清身前娇颜时不禁微微一愣,戏谑的眸光瞬间变得尴尬,但是一颗心却异常激动不已,彷佛被灼烫了一下,有种欣喜从心底喷薄而出,刚刚他还在想着她,此刻竟然见到了佳人,虽然见面的方式着实尴尬了一些。
“啊”,木念惊骇的差点叫出声来,连忙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的叫声招来了其他人。
杏目因惊恐而陡然瞪大,很快里面染上了浓烈的怒意,脸色一沉不悦地瞪着冷墨林,忘记了自己因为惊吓而不自觉地浮出了水面,那裸露的光洁圆润的双肩,在月华下正闪着诱人的光泽。
冷墨林刚入水便发现了温泉池对面的一个角落里有个浮出的小脑袋,他原本以为是府里的家丁偷偷跑来泡汤,所以没有太过在意,不过那不时朝自己射来的警惕而又森冷的目光,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潜入水底朝对方游去。没有想到他一探出头,对上的竟然是她?看着月华下她紧张的面容,他脸上先是闪出一抹尴尬,可眼底深处却不禁浮上一抹笑意,一颗心瞬间如擂鼓,咚咚作响,那尴尬的眸光在对上她的脸时,转瞬化作难掩的痴迷。
木念掩去脸上的不安神色,清润的眸光瞬间变得清冷,恼怒地盯着他,黛眉深锁,没有一般女子该有的惊慌失措,反而表现得很是坦然,也异常镇定。盯着冷墨林深邃如海的瞳眸,木念低声怒斥。“世子这般盯着本宫看,难道不觉得是不敬?就不怕本宫怪罪?看的也差不多了,请你马上离开。”冰冷的话语掷地有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里面透出的坚决与威严令人不容忽视。听了她的话,冷墨林俊美的脸孔微微一红,微垂星眸,快速退离木念身边。“在下不知公主在此,不然绝不会贸然出现,请公主恕罪。”
木念略一沉思,在次开口,“那还不快快退下,今日之事不可声张,不然……”柳眉一拧,木念凌厉的眸光射向冷墨林,“你知道会有何后果。”身子快速隐没于水中,深藏于水下的玉手缓缓的握紧,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恼怒与不安。
冷墨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念,虽然此番有礼不合,但是他心中却相当愉悦,想起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他就很想拥她入怀,只是……他对水中的木念抱了一个拳,趁她不备之际飞快地在木念的唇上点了一个吻,在木念惊愕地还没来得及甩开手给他一巴掌时,他已经飞身从水中跃起,溅起点点水花,他漂亮的一个转身,人已经来到了岸上。“今晚之事,公主知,我知,墨林不会对外人道,请公主放心。”
随着一声浅笑,人已经快速地拿起地上的衣衫利落的披在了身上。木念的心中没来由一颤,脸上顿时飞上一片红霞,她愤怒地拍打着水面,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轻薄自己的人。她万万没有想到平素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冷墨林会如此,竟然如此胆大,胆敢轻薄公主,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木念怒意陡增,可是又不敢大声呵斥,只能咬牙忍耐,冷墨林则不理会她眼中那能剐了他的冰冷眸光,径自愉悦地穿着衣服,细碎的浅笑从口中溢出,如水波般流淌在这静夜里,飘进了另一个人的耳中。这时一道白影带着一丝寒气从树林里踱步而来,深沉的眸光瞥见冷墨林眼中难掩的笑意时,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冰冷。
“看来世子这温泉泡的十分畅快。”冷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在空中响起,听在木念耳中仿若惊雷,他怎么也来了?一颗本就不安的心此刻益发不平静,藏在水中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露在水面的一双眼睛不安地看着突然到来的阎霄,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冷墨林连忙收住了笑声,收了戏谑的笑容,转身看向脸色莫测的阎霄,淡然一笑,“刚刚看到侯爷有要事处理,墨林就独自前来了,没想到侯爷也有此雅兴夤夜泡汤?”
“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想着过来凑凑热闹,也解解乏。”说话间阎霄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投向水面,深幽的黑眸在看到那水中的黑点时倏地一眯,眼底射出一道寒光,如冰刃般朝着水汽缭绕中的木念扫了过去。
刚刚听到阎霄的声音,木念心里就咯噔一下,异常慌乱了,此刻感受到他杀人般的冰冷眸光,起伏不定的心益发忐忑不安起来,微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惊恐不安。“侯爷,墨林突然想起我送来的贺礼里有一件夜里会绽放光彩的织锦,听说是用萤火虫做成染料织就而成,白日里看与普通的布料相异不大,但是夜间却能发出亮眼的光芒,不如我们去观赏一番如何?”阎霄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有些高深莫测,只是心中仿佛有一团怒火迅速地熊熊燃烧,愤怒异常。他咧了一下唇角,“哦?还有这么珍奇的东西?世子应该早些告诉阎某,好让我开开眼界,走,我们回去观赏去。”
说完他哈哈一笑,与冷墨林一同迈步走进了海棠林。在两人的身子隐没于林间时,冷墨林悄然回头看了一眼水中的木念,勾唇一笑,目光灼灼。
看着他们一离开,木念快速从水中钻了出来,迅速穿上衣衫,匆匆朝着自己的院落而去。回到屋子微微喘了口气,她颓然坐到床上,心中的不安没有一刻的消失,反而愈加浓烈了,想起刚刚阎宵的萧杀眼神,木念就有些坐立不安了,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若是看到了,那么他应该不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窗外月色旖旎,柔和的光芒洒照下来,朦朦胧胧,如雾如梦。
透过窗棂,迷离的光芒洒在木念的侧脸上,映照出她此刻一脸的忧思。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又似乎在缓慢的流淌,木念在不安中不知坐了多久,一颗心才慢慢稍微安定一些,慢慢将身子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经历了刚刚的一切,她再次感到疲惫不堪。或许他在温泉那里没有发现自己吧,不然这么久了他是不是已经应该来向她兴师问罪了?
那么她就好好休息一夜,养足精神等待着明日与他不可预测的相见。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困意袭来,迷朦之际耳边突然传来怦地一声巨响,木念惊惑地睁开水眸,看到房门已经被人粗暴的踢开,一道白色身影站在门前,挡住了门外的月光,紧接着脸色冰寒阴沉的阎宵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盯着他那如含着冰的深邃眼眸,木念的心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翦睫微眨,脸色微变,缓缓从床上坐起,强自镇定心绪,平视着脸色冷凝的阎宵,樱唇轻启:“没想到夜这么深了,侯爷还会来妾身这里?”
看到他怒气冲冲出现在了门口,她心中就完全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期望,期望刚刚温泉池他没有发现自己,可是那时他冷冽的眸光射来时,她就该知道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了,只是她与冷墨林孤男寡女在那里,她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而他又如何想象这个事情?“看到我你很不开心吗?还是你不欢迎我来这里?”
阎霄双手拄着床沿,微探着身子,黑眸微眯,冷冷地盯着木念,薄削的唇角斜勾出一抹冷笑,那笑中满是毫不遮掩的嘲讽与不屑。浓眉微蹙间,黑眸倏然张开,洞开的寒潭冰眸里满是燃烧的怒意,一簇簇冰焰不停跳跃着,似要将她烧成灰烬。蓦地阎宵大手一伸,抓住木念的手腕轻轻摩挲,突然手中的力道加大,看着木念因吃痛而苍白的小脸,阎宵心头莫名掠过一阵快感,却又矛盾的有丝不舍。
该死,他怎么可能会有不舍?恍惚间耳边听到木念不悦的声音。“放开我!”用力从他的手中挣脱出自己的手腕,木念轻揉着那被捏红的部分,倔强的隐忍着,对于此番他的怒意,她多少有些气弱。她的态度更加激怒了一旁的阎宵,本就冰冷的眸光愈发冷厉,像要随时凌迟她,恼怒的光芒在黑眸中闪动,似灼热如火,似冷峻如冰,连周遭的空气,也仿佛变得冷洌起来。俯首,盯住木念苍白的小脸,阎宵冷峻的脸上布满阴寒,再次伸手毫不怜惜的抓起她红了的手腕,冷笑道:“很疼是吗?”
看了一眼他,黛眉轻蹙,她试着抽回手臂,却被他更大力地抓紧,似要将手臂捏碎一般。隐忍的心此刻微微恼怒,木念收起强自的镇定,突然怒视着他,咬牙道:“放手。”“忍受不住了?”阎宵阴沉的脸上突然绽放一抹笑容,然后猛地将她纳入怀中,用尽全力拥着她,不管会不会挤碎她纤弱的骨架。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冷墨林与她之间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知道她并没有故意挑逗冷墨林,但是他心中就是有着无名的怒火,他是不在乎她的,也是厌恶憎恨她的,但是却为何看到别的男人对她产生兴趣时,他却感到异常愤怒。也许是作为丈夫的尊严被挑战了,所以才气恼的吧,又或许是想借着这个事情来向她报复?阎宵在心中这样为自己的异常解释着。被他猛地一抱,木念浑身僵住。这时听到耳边他阴测测的笑声,“谁允许你晚上去温泉哪里去了,嗯?”他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了,木念闭上眼睛在心中幽幽一叹,然后用力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目光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
“你又没有禁我的足,难道我去那里洗个澡也不行吗?”“不行,我不许。”洗个澡在这个屋子就不能洗了吗?还要跑到外面去,而且还被别人给看了去,一想到冷墨林目光灼灼盯着她光洁的双肩看的样子,他就压不住怒火。“你……侯爷带着怒气而来,难道说很在意我不成?”剧痛难忍,木念嘴含轻笑,淡淡讥讽。“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在意?”阎霄冷眉染上寒霜,冷眸一眯,里面射出几可杀人的光芒,他所有被压抑的怒火顷刻间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啪”,在木念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白洗滑嫩的面颊瞬间红肿起来,几丝鲜红的血丝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下一瞬,阎霄额际青筋浮现,满意看到她的小脸,因疼痛而变得扭曲,他口中逸出一声冷笑,俯身狠狠地咬上她的唇。“放开我,阎霄你个混蛋,你放开我。”嘴唇被他暴虐的咬的生疼,木念心痛难当,费尽力气才将他推开,冷然盯着他。“侯爷,夜深了,定会有佳人苦苦等待这你的宠爱,你何必来我这里找我的麻烦?就不担心佳人苦等不着而夜不能寐吗?”“你很希望我去找若蓝是不是?”
阎霄拧眉,死死地盯了她好几眼,微微发愣,他不明白今日是怎么了,竟会失控到管不住自己的心绪,用力甩了下头挥去那不该有的浮躁,他双手禁锢着她纤细的双肩,忽地,冷凝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我去若蓝那里,那么你好去勾引冷墨林,是不是,我隐荡的公主?或者说你的处子之身也是给了他的?”阎霄的双手再次加重力道,似要将她的双肩揉碎。“不过我不会如你的心愿的,你只不过是我的玩物,在我还没有玩腻前你休想出轨,即使哪天我不要你了,你的灵魂也得生生世世守候着我,休想逃离。”
冷酷的话语如寒冰瞬间冻结了木念的心,木念感觉自己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她用力拍开他的双手,清澈的瞳眸里泛起一层薄雾,怒吼道:“阎霄你不要胡说,我和冷墨林没有任何关系。”听到她的怒吼,阎霄愤然站起身,抓着她胸前的衣襟无情地将她甩到一边,只听木念闷哼一声,她的前胸撞到梳妆台的一角。
疼痛袭来,木念眼里隐忍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委屈地流了出来,模糊了视线,胸口的疼痛令她站不起身,她只能双手捂着胸口蜗在那里,缩成一团,眼泪就那样汹涌翻滚着,很快濡湿了身前的衣襟。盯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阎霄有瞬间的后悔,那一丝的不忍随后被她眼中的倔强与冷蔑而冲得没了踪影。他眯起深邃的黑眸,看着她的唇瓣渐渐失去了红润,不带一丝怜惜地大步走过去,大力地揪住她的衣服将她拉起,似乎看不到她额头上那因疼痛而沁出的细密汗珠,扛起她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费力地吐出几个字,人已经随着他几个腾挪,快速地走出了院落。
“去哪?”阎霄勾起一边唇角,邪魅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她伏在他肩头的胸口。
“唔,痛……”他的恶意碰触使木念胸口的伤处传来难言的疼痛,她忍不住紧蹙双眉,紧紧咬住苍白的嘴唇。刚刚被摔,她不仅胸口疼痛难当,而且小腹也隐隐开始作痛,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去挣扎,连说话都觉得没有一丝力气,闭着眼睛,趴伏在他的肩上,倒立着的发丝垂落而下,遮住了她苍白异常的容颜。意识因疼痛而渐渐模糊不清,鼻间若隐若现传来阵阵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绿茶香氛和海棠花香的气息,若隐若无地冲进她的鼻间,身体在轻摇间一荡一荡的。温泉池边木念被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她痛呼一声,费力支起身子,晃了晃头,强撑起昏沉的意识,眯眼看向阎霄,费力伸手拂去遮住了她半边的脸颊的散乱头发,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既然公主喜欢洗温泉,阎某自是要帮你洗喽!”阎霄似笑非笑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蒸腾的池水,阴邪地挑着眉,根本无视她几欲昏厥的身子。忽然他邪魅一笑,大手一伸粗暴地将她的衣服撕碎,顿时一股凉意席卷了她赤luo的身体,木念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与此同时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飞起,然后啪地一声她重重地砸进温泉池中。
一时间水花四溢,她只来得及“啊”了一声,整个人已经没入温热的水中,张开的嘴里呛入了几口水,挣扎着刚刚稳住身形,已经控制不住地猛咳起来。冰冷的月光撒在她光洁的身体上,在她白洗的肌肤上镀一层银色的光晕,她的身体看起来圣洁地像雪莲,婀娜多姿的qu线,白洗傲人的双峰顶还盛开着两颗樱红的豆蔻。
木念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越来越痛,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一样,她痛苦地快要无法呼吸,她想推开他的禁锢,却毫无力气,身体的扭动激起一串串水花,在他们身边一**轻轻荡漾开来。“你,你不能……”她绝望地盯着他,细碎地吐出话语,她不相信他真的能如此冷血地对待自己,即使她此刻的身份令他憎恨,即使这两日连续遭遇过他的残忍对待,只是心底深处依旧残留一丝希望。
“是吗?”冷冷的笑充满了嘲弄,阎霄的手没有一丝松开,反而更加握紧,他真的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公主,胸臆间的恨意因着她而越发深重。自从念儿死后,他的心就随着她而去了,仿佛瞬间被掏空,如今的自己心中只有深深的恨意,若不是不想连累这府里的一干人,他真的能杀了她,毫不犹豫。
木念张了张嘴,想要挤出一丝声音,可是喉咙被阎霄紧紧扣住,无力吐出只字片语。呼吸已经成了困难,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已经一片青紫,凝着泪光的眼显得格外灵彻晶莹,她就这么定定地望住他,眸光里有嗔怨,有惆怅,有未了的心愿,还有无尽的凄楚。罢了,也许他们今生真的是情深缘浅,所以即使自己怎么不甘,依旧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他们之间始终要势不两立,仇恨相对。泪滴滑落脸颊,跌碎在空气中,木念的身子摇摇欲坠,渐渐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阎霄的大手蓦然一松,放开了她,却发现她整个人直直朝着水中砸去,激溅起朵朵水花,飞到他的脸颊。温热的池水顺着她微张的樱口灌了进去,阴暗的池底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往下拉,凭着尚存的一丝意识,木念睁开了眼睛,迷离的眸光仿佛看见立于池中的阎霄唇畔噙着冷笑神情是那么的淡漠。她绝望的闭上眼,没有一丝的挣扎,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心里的痛楚已经折磨得她失去了意识,她只觉眼前一黑,然后身子一点点朝着池底沉去。
阎霄冰冷的眼神冷酷地盯着木念一点点下沉的身子,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凄冷的夜里显得那样阴冷瘆人。突地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浓眉深蹙,冷凝的眸光盯着不断冒起水泡的水面片刻,快速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捞起。
水滴顺着她的脸庞蜿蜒流下,潮湿的黑发,有一半紧紧贴在她光裸的身上,纤瘦的身躯,看起来孱弱异常。阎霄阴郁的脸盯着她如死灰的脸庞,忽然冷哼一声,用力摇动着她昏迷的身体,咬牙切齿道:“夜颜,你给我醒来,休想装死。没有我的允许,即使你下了地府我也会将你抓回来。”
然而无论他怎么摇晃,怎么怒吼威胁,她始终紧闭着双眼,对于他的愤怒一无所知。他盯着脸色如白纸的木念看了片刻,微微一愣,然后快速脱下外袍,将她的身子严实地裹好,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没进入自己的房间,就冲着守夜的家丁怒声吼道:
“快去请大夫!”
木念躺在床上,浑身痛楚,汗水湿了床单,长长的秀发披散开来,双眸紧闭,眉头深锁,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抓扯着洁白的床单,似乎陷入了梦魇。
梦中的木念感觉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与寂寞之中,四周是厚重的大雾,迷茫了视线,置身其中,心底不禁升起丝丝恐惧。她四处乱窜,不停的奔跑,想要冲破这沉寂的黑暗,可是却无能为力。突然一道光束照了进来,黑暗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一片光明。
一时间和风习习,她仿佛置身于静谧苍翠的山间,一处安静的院落里,一块大石上,一个中年男人正面带微笑地指点着院中一个十一二岁的红衣少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的黑衣少年习武。明媚的日光照在少男少女略带汗水的小脸上,泛起盈亮的光,两个小家伙相互对招,一招一式都是那么默契和谐。这时从屋内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她一张绝se倾城的脸,漆黑的双眸像是千年碧波般清澈,小巧笔挺的鼻子下樱唇的颜色好似灼灼桃花一样诱人,简单的月白色长衫系一条淡紫腰带更衬托出她的飘逸典雅。她款款走到坐在一边的蓝衣男子身边,柔如凝脂的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声音婉转动听:“相公,吃午饭了。”
那男人侧脸看向她,眸光尽显温柔,虽不是十分俊美的一张脸上因那柔和也显得格外的亲切,眉间一点红痣格外妖娆。他望着女子的眼眸中深藏笑意,幽黑的瞳眸里的流彩如月夜的一抹流星,嘴角微微上扬,性感的薄唇轻轻开启。
“娘子辛苦了。”温柔地携着她的手站起身,男人又冲着一旁练武的两个小家伙叫了一声,“都停下吧,先吃饭去。”两个小家伙顿时丢下手中的宝剑,欢呼一声,小女孩主动拉住少年的手,扬起笑脸,“清风师兄,你猜今天娘亲会做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吃?”
“红烧鲤鱼。”少年盯着他们紧握的双手,脸上飞上一抹红晕,眼中既羞涩又欢喜。“娘亲,你做了清风师兄最爱吃的鲤鱼了没?师兄都惦记了好几天了!”小女孩咯咯一笑,拉着叫做清风的少年就往屋子里跑,身后传来女子温和的声音,“做了,而且还有小颜最爱吃的青笋,是我上午在山上挖的,很新嫩呢。”
“好耶!”屋内飘出小女孩开心的欢呼,屋外相携的男女相互注视,微微一笑,眸光中有难掩的幸福。盯着眼前幸福的画面,木念嘴角不禁扬起,眼中流露出一抹羡慕,从小她的娘亲就身体不好,听爹爹说是因为思念丢失的姐姐,所以娘亲终日忧郁,在她很小时就香消玉殒了。而爹爹虽然关心她,但是却没有时间来照顾她,因此她总是一个人默默的生活,从小养成了独立的性格。
但是每每看到别人一家和乐融融的场面,她总会默默注视,心中羡慕的很。正在怔忡间,眼前的画面如被风吹散的大雾一般,突然一变,幸福的场景化作了伤感的离别。男子要出远门,女子依依不舍地与之洒泪分别,少年拉着少女的手,为她擦着眼泪,站在师父身边,他轻柔地安慰:“颜儿不哭,师父只是出远门,很快就会回来的,以后有师兄照顾你。”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少女,认真地拍着胸脯说着属于自己的承诺,小女孩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甜甜的笑了。
眼前的景象如空气一般再次消失无踪,在木念迷茫之际,眼前又出现了令一个画面,那个美丽的女子从山上救了一个受伤的英俊男人,从此因丈夫离家太久而沉郁的脸庞渐渐有了笑容,卧房内,两人缱绻的缠绵。紧紧地盯着那伤愈的男人,木念心中一愣,那个人不是鲁帝夜赫吗?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她看到了站在屋外含泪紧握双拳的少女,少女愤怒地站在门口,浑身颤抖,良久转身离开,飞快跑到树林里,大声的痛哭,大声地叫喊着爹爹,你快回来。
空荡的山间回响着她悲伤的声音,月光下她小小的身影是那般的单薄无助。转头之际画面再次转变,女子与夜赫商量着要一起离开,商定第二日在山间的茅舍相见,两人便分手了,夜赫离开不久,女子离家半年的丈夫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在见到自己爱妻的时候脸上是难掩的思念,然而女子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惊慌。是夜,那个少年见到师父,将他离去之后师娘与夜赫的事情说了出来,男子听了顿时恼怒,找女子质问,女子见事情败露,为了能与夜赫相守,于是趁着男人不备拔出宝剑刺入了他的胸膛。这一幕被门外偷听的少年与少女见到了,少年凤目圆睁,抽出宝剑跳进屋子,要为师父报仇,却被师母给打倒在地,剑尖抵住他的咽喉,女子眼露凶光,刚要刺向嘴角流血的少年,眼角余光看到了站在门口泪流满面,呆愣着的女儿。她盯着少女良久,忽然残酷一笑,招手叫她进来,冷冷说道:“颜儿,你若是想活命,从今跟着娘亲享福去,那么你便杀了他。”
此刻的她少了母亲该有的慈祥,为了与心爱之人相守,她可以抛弃所有,森冷的目光盯着女儿,等待她的答案。少女浑身一抖,愣了片刻,将目光移向一动不动的爹爹,又看了看爹爹身旁满眼怒火的少年,最后抬眼看向自己的娘亲,踌躇了良久,最后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牙一咬,颤抖着小手接过娘亲手中冰冷的宝剑,眼睛一闭,刺向地上的少年,顿时鲜血喷薄而出,喷了她一脸,她只是木然地看着他,良久,抬头看向自己的娘亲。“娘亲,颜儿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女人满意的一笑,然后拉起她的小手,走出了房间。迷雾再次袭来,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无踪,木念愣愣地站在迷雾之中,为了刚刚看到的一切感到心酸,难道说世间的爱情这么的不可靠,女人能与别的男人一起,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已经是罪过了,更何况还杀了朝夕相处的爱人?心隐隐作痛,眼中的光彩慢慢变得黯然,呆愣中她的耳边传来伤感的哭声,
“很吃惊吧?”蓦然回首,木念看到了迷雾中缓缓飘来夜颜的魂魄,她此刻双眼通红,眼中难掩愤怒。只是飘荡的身子很是轻薄,若隐若现。木念吃了一惊,不禁后退一步,睁大眼睛盯着她。她原本以为夜颜的灵魂早已经离开了,可是此刻她突然的出现,令木念心中一颤,难道说这么久了她们都一直共用一个身体吗?似乎能猜出她的想法,夜颜了然一笑,“不用担心,明天我就要投胎为人了,从此这个身子就真正属于你了,只是有些事情我一直憋在心中无人倾述,在我离开前我想说出来,不然就永远无人知道了。”
夜颜吸了吸鼻子,目光黯然伤感,“刚刚你看到的那些都是我的遭遇,那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我的娘亲,那个少年是我的师兄百里清风,我们青梅竹马……”说到这时她似乎陷入了回忆,眼里有着一丝痛楚,“我本不想伤了他的,那一剑也是想要救他,不然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会放过他的,可是我看到他胸口喷薄而出的鲜血时,看到他怨怒的眼睛,我的心真的很疼,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幽幽一叹,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木念凄然一笑,“我跟着那个恶毒的女人一起,只是想找机会替父亲报仇,杀了她也杀了她的奸夫,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点点地迷恋上了皇上,竟然爱他上瘾,明明知道不该爱的,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于是我更加憎恨我那恶毒的娘亲,若不是因为她,所有的这些不幸都不会发生。于是我故意下毒杀了那个女人嫁祸给别人,可是当我听到她的死讯时,我竟然一点都不开心,我应该是高兴的才是,可是当我看到床上她那冷冰冰的尸体时,我竟然还会为了她而流泪。”说到这夜颜眼里蓄满了泪水,脸上的表情痛苦并矛盾着,深深吸了口气,她接着道:“对于夜赫我恨他,但同时也爱着他,欲罢不能。
只是……唉……也许是我罪孽深重,爱上了仇人,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吧,不过有你替我活下去,也算是一种幸运。”夜颜走上前注视着木念,面带同情,“我不知道阎宵为何如此恨你,不,应该说是恨我,不过我在离开前或许能帮上你一点忙。”说着她诡秘一笑,木念看了一愣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夜颜飘忽在空中的身影瞬间消散不见了。
大雾再次袭来,木念无助地陷入其中,挣扎不出,那遍布全身难以名状的痛苦让她不禁呻吟出声,她不停地走着,跑着,像只无头的苍蝇般想冲破那浓重的大雾,一次次的失败给她带来无尽的失落与沮丧。突然耳边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遽然响起,激颤了她的心,将她牵扯出了迷雾。“夜颜,你休想求死,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紧接着木念感觉下巴一痛,像是被人捏住,然后有苦涩的汁液被灌进嘴里,那汁液呛得她一阵难受,突然猛烈咳嗽起来。站在床边的阎宵盯着顺着木念口中流出的,染湿了被单的黑色药汁,眉头深蹙,愠怒的目光盯着她无血色的唇瓣,忽然变得锐利。对着一旁照顾的丫鬟低斥了一声,“出去。”
丫鬟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多待,连忙施礼,然后疾步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狠狠地盯着紧闭双唇的木念,阎宵蹙眉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犹豫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苦涩的药汁,以口快速渡进她嘴里。
昏迷中的木念感觉唇上一热,然后嘴里一片苦涩,她眉头蹙起,想要抗拒那苦味,可是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着,之后一条柔软而滑溜的东西冲入她的嘴里,逼迫她咽下那苦涩的汁液。好多好多苦涩的汁液滑入喉咙,使得木念很是难受,她不禁伸出手无乱地推柜着,忽然抓到了阎宵的手臂,想也不想地紧紧将他的手握在手中,抱在胸前。嘴角裂开一朵凄美的笑容,可是眼角却滑落一滴泪水。怔怔地盯着她,阎宵有片刻的恍惚,可是很快他听到了她口中的呼唤:“宵,宵……”
那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掩的痛楚从她的口中溢出。落入他的耳中,拉回了他的思绪,迷离的眸光瞬间变得冷厉,阎宵勾唇冷笑,眯眼盯着她,忽地甩开她紧抱着自己的手臂,霍地起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该死,他怎么又对她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怜悯,走到屋外,压下心底的浮乱,阎宵对着外面的家丁冷声吩咐。“将她抬回她的竹苑去。”在家丁错愕之际,他板着脸孔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