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片刻,泉音终于忍不住发问了:“潭浩,怎么不说话了,还没想好怎么骗我吧?”
潭浩非常平静地回答:“我正等着你开出优惠的交换条件呢!虽然我是摆摊的,也好歹算个生意人,只要条件合适,我自然会说话的。”
“你先说明白,为什么我复合不了灵体?为什么我还有性命之忧?”
“这个问题就像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只要我一说你就明白,所以我要先听听你的交换条件,以免你我到时候不能取得一致的意见。”
“哼哼哼哼,潭浩,你别忘了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我即便答应了你,也不一定认账,莫非你还有什么办法来约束我?”
“用不着我来约束你,你已经说过多次了,你不喜欢欠人情,我救了你一次,你就一直容忍我,你如果没有还我的人情就杀了我,如同我没有刷牙漱口就上床睡觉一样,浑身不自在!如果我救了你第二次,你更没有不履行诺言的可能性,只不过条件先当面谈好免得扯皮。”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如此伶牙俐齿,想的也有深度!好吧,如果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你想把所有人送上岸的愿望我一定会满足的,然后我再传你一个法术,你不是旱鸭子吗?我把水有其空的口诀传给你,你以后可以随时在水里像现在一样有一层空气包覆着,这层空气可不是普通的空气,既可以抵抗深水的压力,还可以与紧贴着水面的空气源源不断地进行交换,你吸到的氧气就是来自水面上的,你呼出的二氧化碳直接排到水面上……”
这个法术正是潭浩想要的!竟然被泉音猜中了!
潭浩惊讶地抬头想看看泉音,可他是吊在泉音下面的,只能看见巨兽头颅般的大下巴。
“怎么样潭浩?猜中了你的心思,是不是感到很惊讶?”泉音的声音里回荡着洋洋自得的意味。
潭浩却立即否定了泉音的说法:“才不是呢!不过这个法术可以作为交换条件。我惊讶的是你已经一万多岁了,竟然用现代知识对你的法术和行为进行说明,而且语言也和我们基本上一样,莫非你活到老学到老,成了魔还不忘了与时俱进?”
“雾幽潭存在于魔域和人间的交会处,我又一直在雾幽潭里修炼,人间的变化当然会落入我的法眼,我熟知你们的语言和生活习惯,当然要采用你们最容易接受的方式进行交流。好了,条件谈完了,你该说说我复合不了灵体和性命之忧的问题了。”
潭浩清了清嗓子,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把你的灵体固封在这里,不会是只有一个云顶真人知道吧?”
“那当然,神、仙二界都会关注我们几个魔头的下落。”
“他们会不会闲着没事到这里来查看呢?”
“云顶真人的法力高不可测,他亲自结的阵法,绝不会遭受质疑,自然不会有来查看的。”
“如果雾幽潭发生了几千上万人的集体死亡事件,你说云顶真人和神啊仙啊什么的会不会得到消息呢?”
泉音的光影剧烈颤抖起来,差不多半分钟才安定下来,“好你个潭浩!亏得你点醒了我!以我现在尚未成形的灵体,根本就无法和云顶真人进行周旋,就是二流的神和仙也有可能让我灰飞烟灭、灵体消散!你果然又救了我一次!……你太坏了!”
“啊?”正在自鸣得意的潭浩听到最后几个字,不由得笑容顿敛:“我救了你,你还说我太坏了?”
“如此大大的人情,让泉音怎么还呢?!”
潭浩舒了一口气:“你吓了我一跳!刚才不是说过你把水有其空的口诀传给我吗?我已经满足了。”
“唉!只知道口诀有什么用?你体内一点儿法力都没有……”
“什么……意思?”潭浩有点困惑,按照他的理解,念口诀就像和尚道士念咒语一样,还需要有法力吗?
泉音似乎看透了潭浩的心思,马上解释给他听:“普通的和尚道士念咒语,最多只能算是把驱蚊草放进蚊子堆里,基本上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有法力的和尚道士念咒语,类似于点着蚊香熏蚊子、开着灭蚊灯诱杀蚊子,可以产生一定的杀伤效果;道行高深的和尚道士念咒语,如同左手举着火把烧蚊子,右手拿着杀蚊剂追杀蚊子,在蚊子逃跑的路上还埋伏了一大群蝙蝠……”
潭浩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这样的学会了水有其空的口诀也免不了淹死呗!”
“知道口诀的不见得都能运用自如,记住歌词的不见得都能当歌星……”
“你这个大骗子!(此处省略粗话一千字)”潭浩骂得气喘吁吁了才停了下来。
泉音倒是十分镇静:“你骂完了吗?谁让你在我面前卖关子、吊胃口的!这个问题等一下再谈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刚才我们扯皮的时候肯定沉了不少人下来,我要抓紧时间把他们救上去,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死的人越少越好。”
泉音说完就猛然一抖,一片光华像大爆炸一样辐照出去,并迅速下沉,周围重新恢复了黑暗。
片刻之后,潭浩觉得脚底下亮了起来,慢慢的越来越亮,潭浩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光华之上或坐或躺的人们。
躺着不动的,想必已经殒命,躺着挣扎的,应该是刚刚沉下不久的,坐着的,头部和胸部都包覆着空气层。
泉音的光影内激射出一个个篮球大小的光影,迅速覆盖了那些躺着挣扎的人,光影在他们的头部和胸部化作三厘米左右的空气层,使他们逐渐安定并坐了起来,潭浩恍然大悟,是空气产生的浮力使获救者的上半身有上浮的感觉,所以才会坐在那里。
但坐起来的不一定都坐得稳,有的立刻又倒下了,仔细看去,躺着不动的有不少头部和胸部包覆着空气层的。
潭浩想开口询问,又觉得刚刚骂了泉音,不好开口。
泉音已经猜到了潭浩的心思:“落到雾幽潭底部的,大部分被水呛进了肺部,还有的因为骨质疏松,胸腔的骨头在水的压力下已经断裂了,有的已经死亡,有的是窒息性昏迷,但死亡已经无可避免了,我现在的法力无法渡出他们肺里的水分。”
光华托着人们继续上升,快要触碰到潭浩时,泉音的两条光影触须提着他向光影内回缩,把潭浩毫无阻碍地缩进了光影里,两条光影触须随即融入光影之中。
光影之内没有水,但潭浩觉得头部和胸部的空气层依然存在。
光影之内并非想象中那么虚无,潭浩所处的位置还不到半米宽,四周都是富有弹性的半透明体,潭浩就像是被几块巨大的果冻夹在中间。
突然眼前一黑,像是被黑色的雾气遮蔽了视线,潭浩下意识地向上一看,与一个暗红色的骷髅头正面相对!
潭浩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口唾沫,骷髅头却开口说话了,那是泉音无比柔美的声音:“潭浩,不要怕,我是泉音。”
“你,你是泉音?那这个大大的光影是谁?我们都在他肚子里吗?”
“准确地说,我是泉音的头部,你的周围就是其它八块尚未复合的灵体,我用光影拢住它们,勉强算是一个整体。我现在让光影扁一点儿,你的头可以露出去看着上面。”
啊?尚未复合的灵体?那不就等于是尸块吗?潭浩刚刚还好奇的用手指头捅了那些大“果冻”几下,现在忙不迭的把那个手指头在泳裤上蹭了起来。
泉音的话音一落,骷髅头就带着黑气离开了,潭浩周围大“果冻”的高度迅速缩减,整个光影横着胖了不少,潭浩的头部毫无阻碍地穿出了光影,露在光影的上面。
光华托着人们升了上来,与泉音的光影和光影内的潭浩穿身而过,当光华升到光影上方大约五米的时候,光影开始同步上移。
那片光华几乎就是透明的,透过光华,潭浩可以看到上面人们的一举一动,还可以看到那些尸体随着光华的上移而晃动。
光华的上方开始明亮起来,潭浩知道,已经接近雾幽潭的水面了。
果然,很快就看到了还在水面上无力地挣扎着的那些人,光华却突然停止了上移,光华上面的人骚动起来,潭浩的心也提了起来:怎么回事?泉音反悔了吗?
一阵阵清脆的“嘎吱吱”的声音响了起来,光华变得模糊起来,亮度越来越弱,透明度却越来越差,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伴着“嘎吱吱”的声音回荡在雾幽潭里。
“泉音!你想干什么?”潭浩忍不住发问。
“你瞎吆喝什么?水面上的人太多,那片光华肯定托不住,我把光华变成冰,托住他们就绰绰有余了。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不仅仅是你的愿望,也是为了我自己着想。估计死去的也就是一百出头,应该不会惊动云顶真人和其他神仙。”
一条条冰线从刚才的光华处随着“嘎吱吱”的声音延伸下来,很快就形成了厚达一米的冰层!
泉音奋力一震,冰层缓缓浮到了水面上,把那些刚刚还在水面上扑腾的人也托了起来,所有的人,包括岸上的救援人员和已经获救的游客,都被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泉音的光影暗淡下来,恢复了刚才的形状,潭浩的全身都包容在光影之中。
“潭浩,我连续高强度的运用灵力,需要调理一会儿,你不要打扰我。”话一落音,泉音就向下沉去,直到上方一片漆黑时才停下。
在微弱的光影里,潭浩半透明的腰包里散发出幽幽蓝光。
ps:下一章:潭浩被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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