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泉音的光影重新亮了起来。
泉音暗红色的骷髅头拖着一大团黑气出现在潭浩的面前,轻声问道:“潭浩,我刚才发现你的腰包里有蓝色的光华,里面有什么宝贝?”
潭浩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噢,是手机挂件吧。”一边说一边打开腰包拿出了手机,上面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瓶子里有一条小燕鱼,还有彩螺和水草,瓶子的底部发出淡淡的蓝光。
泉音凝神看了一会儿:“原来小鱼不是活的,我说怎么一动也不动呢!里面是水吗?”
“不是水,里面是固体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卖的人说这是真鱼做的琥珀,瓶底加了蓝色夜光。”
“我怎么觉得它没有刚才亮呢?”
“刚才你不亮,它就显得亮,现在你那么亮,当然就显不出它的亮度了。”
“是吗?”泉音让光影暗淡下来,果然见到了熠熠生辉的蓝色夜光效果。
泉音重新调亮了光影,潭浩觉得她的声音里一直透着一丝疲惫。
不知怎么的,潭浩有点同情泉音了。
“泉音,你没有恢复好吗?”
泉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哪里会那么快!刚才连续施展法力,不仅把今天吸取的十二个贪念的能量全部消耗了,灵体里残存的灵力也消耗殆尽,不要说云顶真人来收拾我,就是你现在做几个激烈点的动作,恐怕我也会四分五裂。”
“啊?这么严重……”潭浩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了片刻,潭浩忍不住问她:“我怎么做才能帮你?”
暗红色的骷髅头左右摇了几下:“算了吧,泉音命该如此!等一下我会用最后的灵力把你送到岸上,然后我也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你如果有心的话,每年的这一天来雾幽潭看看,撒几片花瓣,我也就知足了。”
潭浩的鼻子一酸:“别说了别说了,我最受不了这个,你赶紧想一想,一定有办法可以帮你!”
“如果你在十天之内帮我收集十个不同的贪念,”
“嗯?这不是还想让我像你一样做骗子吗?”潭浩打断了泉音的话。
泉音非常平静而且凄凉地继续往下说:“你肯定是不打算去做的,所以我也就不多想了,你也不要为难了,等一下我把你送到岸上,你走你的,我死我的,我们就当做从来没见过,反正我也活了一万多岁了,死就死了吧,就算死个尸骨无存又能怎样?……从此再也听不见小鸟唱歌,再也看不见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再也闻不见蜜桃飘香,再也不能叫你一声小朋友……”
潭浩的鼻子又一酸:“停、停、停!不要再往下说了!你告诉我十个不同的贪念都包括哪一些?”
泉音又恢复了柔美的声音:“贪是人的本性,片面追求、过分喜好、难以满足、极力占有、万分留恋、亲情难舍、相互利用、唯我独尊,或贪生,或贪名,或贪利,或贪财,或贪权,或贪功,或贪食,或贪物,或贪情,或贪色,或贪一时之快,或贪一己之长,或贪一刻之闲,或贪嗟来之食,或贪心安理得,或贪心理平衡,或贪社会地位,或贪他人信任,或贪慕虚荣,或贪求富贵,或贪恋安逸,或贪图享乐……”
“就是说我要给你收集其中的各不相同的十个贪念吗?”
“其实我上面所说的许多贪念都会部分交叉或重叠,完全不同的贪念更好,不是同一种境遇中产生的同一类贪念也可以。”
“我要怎样给你收集?”
“我好像和你提到过,贪念是一种能量,最强的时候就是贪念最旺盛的时候。想让他们的贪念旺盛有两种常用的方式,第一,想办法继续激发他们的,接着泼一盆冷水,让他们‘山重水复疑无路’,然后再送给他们‘柳暗花明又一村’。第二,先让他们感到希望不大,再进一步让他们感到希望渺茫,甚至彻底绝望,却又突然来个峰回路转,继而海阔天空,一切都不是问题。”
泉音自己停下了话头,她觉得潭浩的神情不太对劲:“潭浩,你不舒服吗?”
潭浩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有点亢奋,和刚才那种凄凉的感觉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泉音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回光返照啊,回光返照啊,平静地死去之前不都是特别有精神吗?再说我也有贪生之念,知道你要帮我,自然情绪激动。”
潭浩点了点头:“貌似有道理。好吧,你再说说怎样把贪念收集了给你带回来。”
“法力高强者收取能量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多种多样,可以无限膨胀,可以无限压缩,可以幻化任何形态,但是你现在没有法力,只能借助法器收集。你那个手机挂件就比较合适,你把它放在我的面前,我来改造一下。”
潭浩把真鱼琥珀的小挂瓶垂在泉音的骷髅头前面,骷髅头下面的黑气把手机挂件笼罩起来。
几分钟后,黑气撤走,但潭浩并没有发现小挂瓶产生什么变化。
“你这就改造完了吗?我怎么觉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我刚才改造了小挂瓶和小鱼的结构,你想收取贪念的时候,瓶口用指肚稍微加力一按,朝着对方松开手,对方的贪念就会被收集到瓶里面,小鱼的体内被我改造成十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容纳一个贪念。收集了十个之后,你站在雾幽潭边,把小挂瓶扔下来就行。”
“扔下来?这么大的雾幽潭,这么点的小挂瓶,你能找得到吗?”
“我可以看到雾幽潭的每一个地方,小挂瓶沉入水中之后,蓝色夜光在黑暗里更加明显,找起来不会太难。”
潭浩仰面长叹了一声:“想不到我要当骗子了……”
泉音却笑了起来:“潭浩,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欺骗是人的本能,只不过欺骗的形式和目的各有不同,有善意的、有恶意的、有无意的、有不得已的,每个人都是骗子,没有当或者不当的概念。”
“泉音,我先和你说清楚,我只给你收集十个贪念,纯属帮忙而已,我也不要你传授什么法术的口诀了,就当做我们从来都没见过,你以后就是被云顶真人剁吧剁吧包了饺子,也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唉,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行骗不成被当场逮住怎么办?”
“如果你帮我收集到十个贪念,我就能恢复一部分法力,可以渡给你一些法力,然后传授给你水有其空的口诀,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以跳到水里,无论多深、无论多长时间都不会受到伤害。如果能帮我收集到三十个贪念,我就可以多渡给你一些法力,然后传授给你隐水潜行的初级口诀‘隐水无形’,只要有水的地方,你就可以隐形,谁也找不到你。如果能帮我收集到一百个贪念,我可以渡给你更多的法力,然后再传授给你隐水潜行的中级口诀‘顺水而遁’,”
潭浩打断了泉音的话:“我说过,我只给你收集十个贪念,纯属帮忙而已,我也不要你传授什么法术的口诀。”
泉音似乎没有听见,继续说下去:“所谓‘顺水而遁’,指的是连续有水的地方,你可以在任何地方进入,在任何地方出来,速度可以达到一分钟四千米,那可是飞一般的感觉。如果能帮我收集到三百个贪念,我可以渡给你更强大的法力,然后再传授给你隐水潜行的高级口诀……”
潭浩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说来说去都是和逃跑有关的法术,我就那么倒霉?每次都要面临着被当场逮住的危险?”
泉音哈哈一笑:“再怎么说,我也修炼了一万多年,也是让各界头痛的大魔头,怎么可能没有攻击的法术呢?不过法术越强大,施法者本身的法力也需要越强大,你能想象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把一头牛打倒吗?如果你真想学,帮我收集到足够的贪念就可以。再说刚才说的那些法术用处大着呢,比如说‘顺水而遁’,想去哪里说走就走,车票、船票都不用买,速度还快了好多倍。”
泉音停住不说了,她现在可以确定,潭浩已经对她的法术产生了兴趣,这个时刻的沉默不语,将更加撩拨潭浩的好奇心。
果然,潭浩忍不住了:“其它的以后再说,你有没有可以提前预知危险的法术,先教教我。”
潭浩回忆起在卖甜瓜的找钱的时候,自己由于胡乱猜疑一直想逃跑或离开,可最终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搞的自己紧张兮兮的,如果可以预知是否存在危险……
ps:下一章:险象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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