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在影的指导下我买了些简易的医疗用品把自己的伤口清理了一下。按照影的推荐,我在头上涂抹了一些消肿清淤的药。
不要说,有智能管家的确方便多了。生活中的一些小问题,影都知道。他建议我还是去医院做一次检查。我稍微犹豫一会,还是决定不去医院。
只不过是碰了一下而已,去医院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呢。
回来之后我还看到皮特老板发过来的消息,叫我回家后给他回话。他很气愤地告诉我,雇主拒绝支付费用,还说要告。说因为我们不干净,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他最后叫我放心,他说他非常相信我的清白。
那些警察一定偷偷在监视我吧。我怎么这么倒霉遇见王军啊?这样也好,也许可以早点洗脱我的嫌疑。
给皮特老板回了消息。因为今天流了不少血了,在影的强烈建议下,我又卖了点吃的补充营养。吃完东西摸摸额头,差不多好了。还是早点进入游戏吧,时间不等人啊。
今天亏本惨了。
从游戏中的旅馆出来,我大吃了一惊。
街道当中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一些衣着破烂的人。这些人举着几个制作粗糙的牌子,把佣兵公会团团围住。这些穿着最低级服装的人应该都是地底人,他们正在和工会的一些佣兵在对峙,在那里示威。
发生什么事了?不会连游戏中的任务也接不了了吧?
街道当中的地底人还在越来越多。我虽然知道地底人在“阳光”的在线人数中往往要超过3/5,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地底人团结一致。
我看见灵和山火站在佣兵公会旁边的一群人中观望,我向灵和山火走过去。
“怎么了?”我挤到他们旁边,问他们俩。
我看着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地底人,我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所有的城市都是这个样子。难道。。。
“二哥?”山火看到我很高兴。“这些人都是地底人吗?他们的级别都很低呢。这些人是今天才越来越多的,现在进不了工会,连任务都接不了了。”
“凯,你终于来了。”灵也告诉我说。“你还不知道?福利家族正式向‘阳光’独立管理委员会提出申请,据说核心内容是只给千米人50%的任务附加报酬。现在‘阳光’独立管理委员会正在进行讨论。我也是刚来,这些地底人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福利不是说要为了广大底层民众吗?”我非常生气地说。
果真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什么千米人独占的说法。
我去上班之前不是不在讨论吗?怎么几个小时就变成这样了?一说到打击地底人,行动就异常快速。没错,地底毒品泛滥、犯罪猖獗,那也不是地底人生性如此啊。
“地底人没有投票权。”灵摇摇头给我小声解释。“福利家族的那项提案因为涉及的预算金额太大,通过有很大的阻力。现在能够只负担千米人这一部分,他们当然求之不得了。”
“可这样也太失民心了。他们今天可以这样随意抛弃地底人,明天也可以随便抛弃其他人。”我大声地说着。
如果说原先亨利;华尔德说福利家族的政治家是小贩我不过是笑一笑,现在我却是打心底里同意。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吃惊地看着我,他们也许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能会被抛弃吧。
“现在他们的支持率近一步攀升了,简直无人可挡。”灵告诉我。“这一次连华尔德家族都不得不发表申明、转变态度,说是他们也支持福利家族的创新提案。”
“现在唯一可以改变形势的就只有‘阳光’独立管理委员会了。只有他们有可能否决福利家族的申请。”灵看着满街的地底人,满眼同情。
“这些地底人所以才急了。”灵叹了口气说。
“可是为什么千米人要支持这种意见呢?地底人才是真正的底层民众。”我问灵,希望她能给我一些解答。
“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人类本来就是有私心的。”灵有些怜悯地看着一片地底人,黯然回答我。“何况地底人本来就不具备完整的公民权。大多数人心里,他们不属于民众。”
我看这些地底人,他们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站着。这些人在游戏中的年龄都很小,可是他们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沧桑。按照政府公布的数字,80多亿人生活在地底。人类是一种如何的心态,看着五分之二自己的同类,在地狱一样的世界中挣扎?
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听说最开始只有一座小镇有地底人抗议,怎么才过一天到处都是抗议的地底人了?”有人在旁边小声问。
“地底人多嘛,和蚂蚁一样。”另外的人笑着回答。
“蚂蚁哪有他们多?平时倒是看不到,有好处的时候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一个人故意大声地说。
蚂蚁、老鼠和蟑螂,是为数不多的和人类一起迁居地下的生物。
嘲笑的声音传过去,听到的地底人都无动于衷。
“听说还有个什么蛇教出来宣称支持地底人的抗议。”我还听说有人在议论。
不过议论没有继续,因为有一骑穿着红色礼服的人从传送站飞奔而来。
城内驰马?不知道什么身份。
“我是魔人帝国的传令官,我来代表国王宣布意旨。”红色礼服的人在佣兵公会前停下。
他举着一个卷轴翻身下马。
“内容如下:”传令官来到聚集的地底人前打开卷轴开始念,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听闻今日大批流民聚集,以至严重干扰佣兵公会正常运营,不由异常震惊。现特令流民一天之内速自行散去。否则,将以扰乱治安、聚众图谋不轨之罪名出兵剿灭。——魔人国国王李唐。”
传令官念完行礼之后收好卷轴。他抬头看了看聚集示威的这些地底人。
“我看都是穷苦百姓,其中还有不少小孩。”传令官转用比较温和的语气。“我劝你们不要听信传言,还是快快回家,安心地过日子。和军队对抗是不明智的。”
地底人出现一阵骚动,但是很快沉默下来。他们没有解散,也没有说话,继续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抗议。只不过原先有些低垂的几块木板拼接的简陋的牌子对着传令官举了起来。
拍子高高举起,我也看清了上边写的话。其中一块上写着:“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
传令官叹了口气,擦了擦汗水,骑马向传送站飞奔而去。是去下一个城镇宣布吧。
“耶。”和地底人对峙的佣兵们开始庆祝。
这些人都是千米人吧,他们如何能够这样?我的心中怒火中烧。
“你们赶快滚蛋吧。都是些小孩子,你们玩游戏才几天就来围攻工会。”一个佣兵冲着地底人们挥舞着兵器。
小孩子?是啊,看这些地底人好像都是小孩子。地底人在游戏中的年龄都不大。那是因为地底人不光在现实中活不长,在游戏中也活不长。一个地底人除非运气很好,否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余钱。游戏中挣的那些钱,都立刻兑换成现金拿来吃饭、交费了。很多时候即便明明知道在这个游戏世界中没有技能护身会非常危险,地底人也没有办法。
这样的环境下又如何能活得长呢?
大多数地底人都在拼命的捡别人不要的垃圾,而不是去练习武功。那是因为害怕拼命节俭下来学技能的钱顷刻化为乌有。只要遇到喜欢pk的玩家或者高级点的魔兽就只有死路一条,地底人不断地重生。
他们又如何长得大?
“不如我们比划一下,你们派一个代表出来。如果你们的代表打赢我,我就不阻拦你们,如果我打赢你们的代表,那你们就自行解散吧。不要妨碍工会的工作了。”佣兵中一个首脑一样的人物站出来说。
他全身重甲,手提重剑,是一位威猛的战士。
真是无耻,我忍不住从旁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我走到地底人和佣兵之间。现在这些地底人害怕的是王国的军队,用这样的赌约,即便是佣兵们输了又会有什么改变?
“我来和你打。”我身上红色的火苗暴涨,从来没有如此旺盛过。
我很想砍人。
男子显然非常吃惊。周围的人也很吃惊。灵还在发愣,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出头。只有山火一幅对我很有信心的样子。
“这位朋友,你大概是看不过我欺负弱小。但是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他们好。”首脑一样的男子直视着我的眼睛,他丝毫没有退缩。
“我不并赞成对地底人区别对待,我也没有违背战士的守则。”男子很认真地告诉我。“我的提议也是为了他们好。如果王国的军队真的出动,这些人都会白白的送死。”
是吗?看着这个中年战士,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的虚脱。
灵反应过来,跑过来拉住我。山火也来凑热闹。
“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灵小声劝我。
我没有理会灵的劝说。
“我们不怕死的,几位英雄。”身后的地底人突然开口。“您们的好意我们领了,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站着就可以了。你们不要被我们连累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些示威的地底人开口说话。
我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一张泛黄发黑的脸。他应该是这里地底人的组织人。
“谢谢,谢谢你给我们的支持。这就足够了。”那个人对我善意的笑了笑。“我们都是从野外徒步走来的,我们身上的东西也都已经做好了处理。死亡对我们无所谓,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可是对你们不同,你们还是快走吧。”那个人哀伤地笑了笑,和灵一起劝我说。
工会周围、街道中央,黑压压的低垂的头和清一色的最低等的布衣。地底人还在越聚越多。他们只是来送死的吗?
身上的东西都处理掉了,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可是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我应该就这样理智的走开?我心中曾经美好的愿望呢?我以前设想过地底人团结起来,我第一次说出口就饱受打击。
看了看这些地底人,我甚至明白,他们因为急切盼望利益得来的团结也必定非常短暂。可是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走开?
也许我永远都无法成熟,但是我无法再违背我的真心。
“不,我不会走的。”我很平静地回答那个地底人。
我示意灵和山火自己回去。
“我留下来是因为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还有不该失去的东西。”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是因为我的心在呐喊。“我留下来还因为,我也是个地底人。”
默默的静止不动的灰暗的低落的地底人群终于都抬起他们低垂的头。他们眼中看到的是我全身闪亮的铠甲和上边翻腾的红色斗气。他们的眼睛一亮却又慢慢暗淡。他们一个个再次垂下头,因为他们并不相信。
生活让他们失去了相信奇迹的勇气,但是他们仍然站了出来。
我也仍然站了出来。
灵和山火都不愿意留下我走开。我们三个站在两群人中间,显得如此的少。地底人的那个组织人感激地看了看我,也不再说话了。
“你可比你弟弟都会揽事,不过我也终于尝到被人叫做英雄的滋味了。”灵在一旁和我开玩笑。
山火学着我的样子在两群人中走来走去,反倒好像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城里面越来越紧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军队真得会出动吗?看热闹的人群呵欠连天。
而我冲动之后也开始认真地考虑,如果真的冲突了该怎么办?和大军作战?异或是将这些佣兵杀了?
我仔细查看周围的地形,起码到时候要将灵和山火安全地护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