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蘑菇一样的城市中不断穿梭,偶尔舔舔嘴唇,把上边沾的一点食物渣子也吃下去。
穿上个人飞行器,我现在可以自如的飞翔。
这些天我经常在想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奇怪的事。
从最开始得知身体被暗黑魔龙改造时候的震惊到逐渐接受、适应新的身体,一直到现在的思考。我也慢慢的有了点头绪。我在现实中试验了好多次,现在只要我高度集中精力,周围物体的动作都会变得缓慢,这一切就好像时间变慢了。我把这种能力自己命名为“暗域”,意思是“暗黑魔龙给我的不明领域”。我在地底的那次误杀,应该就是危急时刻精力高度集中的结果。只不过这次住院之后,发动的要求降低了。或者说技能熟练了。
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时间的问题。我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对这方面的问题我束手无措。后来我偶然发现使用个人飞行器飞行的时候,也会微微有一种类似时间变慢的感觉。我专门留心作了测试。结果我发现,即便是我不用暗黑魔龙带给我的能力,穿上飞行器后,我的动作也会比往常要稍微快一些。这就是使用飞行器的时候,时间“变慢”的原因。所以,暗域中不是时间变慢了,而是我自己的反映加快了。
从宣传中我知道个人飞行器智能芯片有着辅助计算功能,比如,我抬头看见远远的柱子,脑子里就能立刻闪现出柱子和我的距离以及当前速度下个人飞行器飞到那里的时间。如果有危险,飞行器还会报警。这也是个人飞行器得以迅速普及的重要原因。
但是为什么我的反应会加快呢?是智能芯片帮我我控制行动?我从来没有发现飞行器能够控制我的动作,哪怕是我故意制造十分危急的情况。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不止只有暗黑魔龙能够将人类改造出这种效果。
我有时候在想,暗黑魔龙是人类编写的智能程序,他的知识应该不会脱离人类的知识太多。我有时候会想,难道说,人类的身体和大脑本来就能够实现“暗域”这种能力?我甚至联想起王军要抓我的时候穿的那套乌龟壳。“警用战斗服”?他当时扑空后转身的反应速度也远远超出常人呢。那套衣服肯定也有什么玄机。
这个世界还有多少被深深掩盖的东西?就好比游戏和现实时间兑换的比率一样。5:1,为什么会是5:1?
我在游戏中无法通过集中精力使用暗域,游戏中我只有在使用高级技能的时候才会体验到类似暗域的这种效果。难道说5:1就是人脑本身的限制?难道说科学家早就知道人类的这种潜能?如果知道,为什么要掩盖呢?
最后还有在冬眠居里突然出现,替我找到出口的古怪程序。这些天游戏里、现实中我都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次“那里是出口?”。可惜都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好猜测当时是暗黑大祭祀玛丽在暗中帮助我。
如果那个程序还能用多好啊!我就可以问“绿在哪里?”了。。。。。。
我遗憾地摇摇头,现在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多。
一个物体高速接近,我连忙躲过。是一个人,头顶高高的一撮红毛,是红发族。
我苦笑着再次摇摇头。
“这样很危险。。。”我说。
“大哥。”红发男孩仔细看了看我,然后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大哥?呛得我的话半截烂在了肚子里。不会吧?我什么时候成为红发大哥了?
“终于找到大哥了。大哥也恰药?”红发男孩乐呵呵地问我。
“啊?”我张着嘴。
我脸上肯定一幅傻样子,兴冲冲的红发男孩显得有些尴尬。
“我叫鸡冠。”男孩开始自我介绍。“大哥的英雄事迹我知道了,四个人加一个警察都被大哥耍得团团转。还有。。。”
“那个我没那么厉害。我也不是大哥,不要这么叫我。”我连声解释。
“那怎么行?是大姐吩咐的。再说大哥这种英雄人物。。。”鸡冠吐沫乱飞。
“多谢、多谢。”我赶忙再次止住他的话头。
我还要上工呢。上次才拿到额外奖金,这次可不能迟到。
“那个什么‘恰药’是什么意思?”我还有最后一点疑问。
罗婷人虽然漂亮,但是我并不想和她多来往。也许是受了艾鲁医生的影响,我并不喜欢红发族。
“我刚才看到大哥头摇个不停,就开个玩笑。‘恰药’就是吃药啊,吃那种东西。”鸡冠呵呵的笑着,一幅大家都明白的样子。
“什么药?吃了还能这样?”我哪里知道那种东西是哪种。
“大哥真会开玩笑。”鸡冠大笑起来。
“我虽然不沾那种东西,我也知道‘恰药’很爽的。恰完药后样子就和他们一样。”鸡冠指着后边的大型屏幕。
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在大屏幕中激烈争论,好像就在说福利家族的那个方案。一个不住拍着脑勺摇头,一个浑身颤抖,伸出手臂指着对方,不断翻着白眼。
不会吧。我刚才就这个样子?是有点丑哦。这两个人也“恰药”了?“恰药”?不知道是“恰”那种药,大概就是吃错药的意思吧。
鸡冠还在说个不停。
“大姐都告诉我们了。大哥当初为了从地底帮会中杀出一条血路,”鸡冠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360度转体外加一个徐徐地单掌下切。“在最后的决战中接连砍翻了十八位高手,才得以获得脱身上来的名额。”
鸡冠看着我俩眼发光,他嘴唇动了动,我仿佛看见无数的吐沫星子就要飞射出来。
我还要赶时间上工啊,还是连快溜吧。
“我有急事,我先走了。”我边说边逃也似的飞开。
下次出门还是化妆算了,我在心里想。
“大哥,你可是我的偶像啊。你以后发达了,多多提携兄弟。”鸡冠在后边大喊。
天哪,他不会真地认为我为了上千米世界砍翻十八人吧?游戏里倒是有过。
罗婷到底是怎么说的?她手下居然也信?
这些人都是小孩子。
我继续狠劲地摇着头,就算再有人说我“恰药”我也不在乎了。
鸡冠远远地后边大声喊。
“大哥,大姐的通讯号码忘记告诉你了。号码是。。。”
我连忙加快速度,同时决定走折线前往殡仪馆。
“听不见,听不见。”我对自己说。
总算按时赶到了,我擦了擦汉。
向皮特老板报道后,我把飞行器放到储物箱里,出来开始站桩。
这一次好像死者的亲属都在,我们主要负责帮忙料理丧事,而不是前几次那样客串家属演戏。我吐了口气,总算看到一次正常的丧事了。不过几个同事不是很高兴,大概是这样的活薪水低。
端茶、送水、接待。对我来说,工作的内容和上次差不多。因为被改造后我的听力很好,经常前来追悼的人到了,门口的同事还通报,我就先做好了迎接准备。
皮特老板显然对我的表现好像十分满意。
奖金啊,我好像又看到奖金。
又有亲友来了,还不少呢。我听见很多脚步声,我迎上前去准备接待。我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心里却很高兴。老板还是很赏识我嘛。
门口怎么没通报?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一群人冲进来。
“不许动!”
“趴下!”
当头冲进来的人对着我就是一脚。我连忙侧身闪过,一支冰冷的武器对准我的脑袋。我认得,这是枪。这些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把枪。殡仪馆里的所有的人都静止了下来。只有哀乐声还在继续。这些人都穿着王军那样的乌龟壳。
“身手不错嘛。”我面前的乌龟壳笑着,他突然给了我一枪托。
我被枪托砸翻在地,脑袋流出鲜血。该死,我摸摸头,千万不要又要去医院。
“特别行动队。”乌龟壳拿出一个证件。“我们是警察,所有人都趴好,不要动。我们怀疑这里有罪犯,请配合行动。”
更多的乌龟壳冲进来,他们开始踹开员工通道的门向后边搜查。殡仪馆大厅里的其他人,无论是皮特老板、死者家属还是我的那些同事,都有些脸色发白。他们一个个双手抱头,蹲下来。
我也被搜了身,双手抱头蹲在地下。
冲进来的是警察吗?难道是王军在报复我?我心里不断在想。
警察开始挨个的检查身份。
“报告队长,2号、3号不知去向。”一名穿着乌龟壳的警察从后边匆匆跑来说。“这后边有员工出入的小门,我们。。。”
“他妈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来这种地方。”队长狠狠地骂了一句。“彻底检查。”
“这个人是考察期的地底移民。”我身后的警察大声报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我,好像警察是我惹来的。
“继续。”队长挥挥手。“他,单独看守。”
我被拉出队列,由两个警察专门看管。
过了一阵有队员拿过来一个包。
“里面有样品。”队员说。
“这个包是谁的?”队长把那个又旧又破的包扔在我的脚下。
不是我的。
我的同事们也不再看着我,他们把头转过去盯着另外一个人,那着人颤巍巍地站起来。
“长。。。长官,这个。。。包。。。是。。。是我的。”起来的人居然是阿剩。
“那里面的东西呢?”长官拿出一包东西,是白色的粉末。
“这些毒品是哪里来的?”长官继续在问。
“我。。。我看看。”阿剩好像要走过来确认,走到半路却脚一软跌倒在地上。
“不是我的,真得不是我的。”阿剩大声哭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哭泣应该不是因为工作,而是真心的。我突然发现,阿剩原来也很小。
“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阿剩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
“倒霉,这种鬼地方。”长官又骂了一句。
“收对。这两个人带回局里。其他人交给地方警局询问,交待要都作笔录。”长官发话说。
“我是无辜的。”看到我要被特殊对待,我只好大声辩解。
“你给我老实点。”背后的警察踹了我一脚,冷冷的枪正顶在我的腰上。
我被带到一处警局,被严格地盘问,很多问题被问了一遍又一遍。
“你‘恰药’吗?”审讯官盘问过我很多次。
我在他的解释下明白,原来“恰”的药就是毒品。我当然没碰过。
他不相信,反复地问。直到我的验血报告送来。
然后他又反复盘阿剩包里的毒品是不是我偷偷放进去的。
后来有一次我生气了。我大声问他。
“难道地底人就不能是好人,都应该是坏人;就不能诚实,都应该撒谎;就不能健康,都应该吸毒;就不能清白,都应该栽赃?是不是所有问题的答案,因为我原来是地底人,就只有差的一种?”
审讯官愣了一下,然后出去了。就在我沮丧地认为自己恐怕无法澄清的时候,我被告知可以回家。
我被释放了?我领了我的物品往外走,快出门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声音从警局里边传来。
“你觉得是他吗?”是那个队长。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像。”是审讯官。
“但是他嫌疑最大,希望是他。不然我们的安排又白费了。”队长在说。
“你现在怎么这么惨?你可是优秀毕业生。”队长在问谁。
“抓了个有背景的人。”这个人是王军。
“你老是这个毛病,到我这里来如何?”队长在邀请。
“求之不得。”王军说。
王军果然在这里,他们以为我听不见。有这样一个人天天盯着找茬,真的很倒霉啊。
我穿上个人飞行器往家飞,回去买些东西把头包扎一下。
飞过城市中的大屏幕,出来时候见到的那两个人还在争吵。他们已近开始拳脚相加了。大家把他们隔开,一个人却忍不住怒火,脱下鞋子扔了过去。
我看着屏幕,他们都是政治家吗?今天那个鸡冠有句话没说错,他们好像真的“恰药”了。整个世界都好像“恰药”了。
希望福利家族的政策不会也是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