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白却不进去,继续上山,回到方才被袭击处察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枚暗器不见了!树干上暗器击中的地方被砍得稀烂,露出白花花的木茬,有人挖走了暗器。
这是怎么回事?
从时间上说,尤名达确实来得及抢在前面返回,取走暗器;但从人心上考量,应该不会冒此大险,除非……除非那暗器见不得人?
他掉头下山,信步走进明真阁,只见三三两两的杂役道士在院子里分作数堆,有的剪纸,有的裁布,有的在扎灯笼,正为婚礼做准备。方小白寻了个面善的凑上去,拱手道:“道兄可好,小弟方小白,这厢有礼了。”
那道士看看方小白,犹豫着回礼道:“不敢当,贫道清桐,请问方兄是上山观礼的宾客吗?”
“正是,我昨天刚上山,住在前山竹隐小院,下午闲着无聊,便到后山来看看风景,想不到这里虽偏僻,但道观之宏伟不逊于建福宫。”方小白答道。
青桐知道竹隐小院是招待贵客的所在,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言语一下子热情了许多:“方少侠请随便看,若不嫌弃,小道愿引路。”
方小白点头致谢,说道:“不敢有劳,你们好像正忙着呢。这是在做婚礼所用之物么?”
青桐答道:“是啊,四五天后就是婚礼,大家都忙着准备,还有好多东西没来得及做呢。要不是尤长老带着师兄们过来帮忙,这些活肯定干不完。”
“哦,那尤长老此刻在明真阁吗?”方小白试探道。
“今天下午不知为何没来,以前都是吃过午饭就过来了。”
“那张长老呢?”
“他老人家现正在后殿。张长老平时就住在这里,很少出门,亦不见外人。”青桐说到“不见外人”时加重了语气,暗示方小白不要去碰钉子。
方小白微微一笑,又问道:“你们也住在这里吗?”
“这怎么可能?所有青城弟子晚上都必须回群玉观就寝,只有五位长老才能在外独居。”青桐答道。
方小白吃惊道:“那晚上这里只剩张长老一人?我听说他武功已失,为何不留个人在身边照应?”
“起初陆掌门曾想派人留宿于此,好照料一二,但被张长老拒绝了,说不能因他一人坏了青城规矩。他老人家向来大公无私,待人宽厚,待己严格。不过,自昨晚出事后,今天上午陆掌门派来门下两名弟子,说是日夜保护张长老。”青桐显然对张正十分敬仰。
方小白暗想,只怕保护是假,监视是真,连自己和柳青都能看出破绽,陆羽几十年的老江湖,岂会不疑心?这山上心里有数的还有很多,周无忌肯定是其中一个,只是不好事而已。
他这一圈转下来,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不欲再逗留,遂向青桐告辞。青桐道:“方少侠可是回竹隐小院?若是的话,不必从原路上山再下山,西边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绕至前山。
方小白面露喜色:“果真?小路在哪儿?
青桐不疑有他,只道对方因为可抄近道而开心,笑着说道:“你顺着山路继续往下走,遇到第一条小路往左拐便是。要不,我领你过去。”方小白忙道不必,兴冲冲地辞了青桐,向山下走去。
果然走不多远,一条小路横亘穿过树林。方小白看看四周无人,便拔腿狂奔。他不施展轻功,全凭腿力,跑了约两、三刻钟的功夫,前方出现了前山山道。于是收住脚步,沿着山道慢慢往上走,片刻后,就到了通向竹隐小院的小路。暗暗估算距离,不必施展轻功,从长明殿前的树林跑到明真阁,用不了半个时辰,若是熟悉道路的话,还能更快。
关于青城派有内奸一事,方小白与柳青看法一致,但后面的推测就不敢苟同了,原因是他和柳青讲的,凶手做了些画蛇添足的事。从昨晚的一系列事件看,凶手心思缜密,计划周详,那些奇怪的行为,绝不能用失误或疏漏来解释,只能说其另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就拿灯油来说,疑点太明显了,凶手岂会想不到?这么做,似乎有意引人往内奸上猜疑。
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柳青,今晨,在众人闻钟声赶回之前,他悄悄检查过清源和清泉的尸体,发现清泉臀外侧有一道寸许长的奇怪伤口,明显是死后用利刃所开,实在是莫名其妙。现在发现这条小路,案情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更合理的方式来解释。
方小白有了新发现,心中兴奋,疲倦一扫而空。抬头看看天色,心想,周无忌等人说不定还在作客,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不如到处走走,或者再去找柳青探下口风。于是拐上通往柳青住处的小路,没走几步,眼前一暗,茂密的树叶遮住了阳光。他回忆起早上发现柳青破绽的情形,心中一动,连忙退回山道,直奔长明殿而去。
来到树林中血迹附近,估算一下距离,然后攀上削去枝叶的树木仔细查看,看到第三棵树时,果然发现了推想中该有的血迹。
他跳下树,在地面继续搜索物证。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寻思道,多半是凶手的同伙趁早上搜索树林时悄悄带走了,不过,搜索树林的人很多,那人未必能从容行事,说不定会有遗漏,再找找看。他扩大搜索范围,又找了半天,终于在五丈外的一棵树下找到了那件物事。
方小白一声欢呼,跳了起来。忽然警觉不对,猛回头,却看见韩宁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