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刚本来约好第二天就带我去帮他打牌的,没想他当晚电话告诉我说他得陪着老爸去美国一趟,大概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我说好,他接着说华菱打牌也老是输钱,你去帮她赢点吧。我笑着说等你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后陆子亨就问我什么事情。我把事情说了,陆子亨道这是好事啊,帮他打牌是打,帮华菱打牌也是打,管他呢,反正你的目的就是融入他们的圈子里。我说他们的圈子里壁垒森严,不是想融就融得进去的,讲究一个地位对等,以前我也和他们打过牌,可就是没融进他们圈子里。陆子亨摇头道,甄甄,老实说我觉得你以前根本就没融进他们圈子里,你和他们打的都是小牌,他们就是觉得你好玩而已,找点乐子,内心里可没把你当作一回事,你看看,哪个不是开奔驰宝马,而你呢,四个轮子的你都没摸过!
陆子亨这话说得很对,我笑笑。陆子亨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抓住我肩头,很激情地说道甄甄,华菱那么喜欢你,反正我们没前途了,干脆你就和她做朋友,找她弄钱!妈拉个×的!
我不舒服地动动身子,说别急,弄钱的法子多得是,你看昨天我不就赢了两万多?他松开我的手,拿起遥控器操纵着频道,嘴里说今天赢了明天就能一定赢吗?你一个月才能打几次牌?赌博上老千那么多,你就能保证你不碰上?你能发现?
我用手搓搓脸,想了一会才道再说吧。他把遥控器一扔,扔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啪地一声,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鬼晓得我们哪天发作那就算想做也做不成了!你自己都说今后做事要无所顾忌的,你现在又在顾忌什么!
他这话很伤我,我没出声了。他又说:甄甄,我看了一些报道,说现在广东有很多赌博老千,专门冒充大公司老总,联系各个企业,谎称有什么业务,然后商务谈判,给对方很好的利润,签定协议,接着就皆大欢喜地大家一起玩玩牌,做局让别人钻,一赢就是几十万几百万。这样才能发大财啊,做上五次十次就够了!
我扔了烟头:你别说了,出千做局,甄假不为,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他面色讪讪的,我掏出上次赢得钱,从里头拿出两叠放在桌上,说子亨,这钱你给存起来吧。他看看钱,道给钱我干什么?我说我从明天开始,赌博去拼命,不管大小,我都去打,能赚一点是一点。他叹口气,道甄甄,你以后打牌我不去了。我说为什么。他说看着揪心,那钱在赌桌上就跟纸一样,我上班辛辛苦苦一天一个月才三四千,你们呢,一把牌就输赢这么大,心里不平衡啊,读书读得好,还不如打牌打得好。我说那好吧,那你去做什么?他淡淡地答道我玩玩电脑,去图书馆看看书。
我以前和陆子亨合租房子的时候,那出租屋附近有很多小麻将馆,打得五块十块,稍打大点的话那就有很多玩家联手出千,我很少和他们打牌,他们那蹩脚的出千我看不惯,又不想揭穿他们激发矛盾吵架。现在我不管了。
第二天我去了。那些个麻将馆老板还认识我,热情地和我打招呼,问我近况,我自然说是还不错,他们接着邀请我打牌。牌局开始,十块一炮,我买两只马,给自己赌注加番。等到下午七点的时候,我赢了两千一。我随意地吃了个快餐,饭后又开局。
这局是打二十块一炮,可才打到第六盘我就断定坐我对家和上手的这一男一女是合伙出千的。他们码牌都按照一定规律在码,手指时不时动动,打出一两个手势求碰叫糊,最为可鄙的是他们居然还安排了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太婆坐在我和下家这个做二奶的女孩中间,装着买马参赌,实际上却是在把我们的牌发出信号,提醒他们不要放杠不要放炮。
我火了!
从第十八盘开始,我索性一抓牌就把牌面铺下去,用手指摸出牌面,然后随意地挑出一些废字,让这老太婆完全推测不出我的牌势,我还是给自己加番赌注。每次他们即将自摸的时候我就放炮,或者打给其他人碰,破坏他们的自摸。结果从第二十七盘开始我的手气就好转了,接连糊了九把,输得他们叫苦不迭,他们连称我是高手,我自嘲道高个屁,一米七八而已。
他们要求重新换方位,我允了。他们接着还是输。他们就要求换一副麻将,一副骰子。
我为了避免自己被隐形药水和有暗记和可电子操控的赌具所蒙骗,我曾花上三千元找到一个专业出售此等赌具的老板,请他告诉我如何辨别,一般的作弊赌具瞒不过我的眼睛。这新换上来的麻将我借着斜光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而那副骰子更是可以电子操纵点数的。毫无疑问这个麻将馆老板和这两个出千者有某种利益分红协议,这麻将也一准是出千者买来放在麻将馆的!
我赢了四千三,而那位二奶妹妹已经输得面如土色,连赌具都被人做局了,这牌还有必要玩下去吗?我把手伸进裤兜里,摁了一个快捷发射键。这个快捷键是直接拨给陆子亨的,我对他说过,当我发现赌局有风险或者已经有足够赢利的时候,我就会发射这个键。他只要接到我的电话,他就会在十分钟后打过来,谎称有急事,要我马上去。赌博第一要诀,只有在保护自己不被局套的前提下,赌博才有继续的必要。
我取消了自己加番买马,我慢条细理地打牌,这一男一女不停地催我快点。十分钟后陆子亨依旧没打电话来,我再次摁键。他依旧没打。我借口方便走进洗手间里拨打,电话响着,却一直没人接听。我不知道陆子亨到底怎么了。我打给华菱,华菱凶巴巴地道你不是不理我吗,干吗又要打电话?!
现在这两个老千已经清楚每一张牌面,我从聊天中得知这个二奶妹妹刚刚才搬来这里,而我也算是新面孔,于是乎这两老千胆大妄为起来,自摸开杠买马,接二连三地糊牌。我不想闹僵,为了能以后继续有得玩,我也只有装聋作哑。不一会功夫,我输出去六百。
华菱及时出现了,她依照我对她所说的约定,一进门就冲着我吼道你还想不想过?不想过就分手!打牌打牌,少打一次你会死啊!我顺水推舟地站起来,对她道好了,好了,不打,不打。然后对那两老千很是歉意地道不好意思,下回打吧。
这个男老千顿时大为不满地道怎么啊,赢了钱就想走,就开溜啊!另一个女老千也愤恨地摔打麻将,并对着那个二奶妹妹道没意思,哪有这样的人!
华菱从没受过这么大的气,竖起柳眉瞪着他俩骂道给我闭嘴!你们他妈的搞搞震……
我忙拉了华菱一下,歉意地对他们冷笑着,笑得高深莫测,道下次再打,下次再打。我临出门时,用手掐掐这个男老千,意味深长地对他点点头。
上了华菱车,华菱抓着方向盘,鄙夷地道你都跟些什么垃圾打牌啊!说出去大笑话!真替你丢脸!
我打开车窗抽烟,冷笑了:我本来就是垃圾,丢什么脸,谢你了。华菱猛地一踩油门,大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也是垃圾?
我摇摇头,道傻丫头,你别乱说,那帮家伙出千,我又不方便揭穿……
她劈头打断我的话:出千?找人废了这些傻逼!你就那么怕事啊!
我再次拨打陆子亨电话,电话还是没人接,我抓着手机,苦笑一下道:丫头呃,你不理解的。好了这事别说了,你先送我去家里,我得找到我朋友才行。
她顿时敏感地反问道:什么朋友?你有女朋友了?
华菱坐在沙发上,我拿了一罐果汁递给她,然后我坐在转椅上抽烟。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陆子亨的手机。陆子亨没把手机戴在身上,房间里也没有他留下的纸条,他的所有衣服行李也都还在,可他却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华菱吮吸着吸管,环视着房子,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住在这么小的套房里啊?就一张床怎么住啊?我回答说就睡一张床呗,同床共枕。华菱笑了,她笑得很开心,因为我是和一个男人同睡,她笑着道甄甄,你不会是有那个癖好吧?
我哼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断袖之癖我可没有,七年的老同学了,你没见过他,邵刚见过的,他辞职了,暂时没去上班就和我住在一起。华菱点着头,把果汁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说想着你们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我也笑了说你这丫头,想法不纯洁。
半个小时过去了,华菱不耐烦地看着表说他到底还回不回来?我没出声,华菱又道你这朋友真是,电话也不带,也不对你说一声去哪了,我看你们准是同床异梦,同床不同心。我咧嘴笑笑。她又道甄甄,你不是要打牌吗?等着,我给打个电话,看有没牌打。我说别打了,就坐会吧。
华菱已经拨打着号码,道要打就打个过瘾,今晚我陪你打通宵,我也好几天没打了。她拨通了电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子,而后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摸摸口袋,今天一共打了两次牌,赢了五千多,我想了会,拿出腰包,从里头抽出一把钞票,揣进兜里,然后写了纸条说我今晚不回来了。
华菱开车很凶,不一会就到了华侨城,乘电梯上了一栋高楼的顶层,华菱人还没到,门就开了,一位系着围裙的小保姆恭敬地在门口站着,对我们鞠躬道欢迎您,华小姐,欢迎您,先生。华菱直接就走了进去,我看见门口摆着擦鞋机,就把鞋底在上面擦了一下,这才进门。
这顶层大套房足有四百多平米,装修非常豪奢,铺着手工织的羊毛地毯,各色壁灯散出柔和光芒。这小保姆领着我走进休闲室,华菱正和四五个男女在麻将桌旁嘻嘻哈哈说笑着,她跑过来拉着我,一位二十**的女郎见状笑道:小菱,男朋友啊?来来,让姐来给打打分。
几个男女齐齐转头看着我,我对他们笑笑点点头。一个将近四十的妇女一边打出牌一边道:菱菱,你这个男朋友靓仔哦,南风。一个三十多的男人立刻道:碰,九条,阿菱这么漂亮,找男朋友那不靓仔行吗?是不是啊?
华菱娇道:哎呀哎呀,不理你们了,就知道笑话我。小保姆弯腰对我道:先生,您要喝点什么?茶还是饮料还是咖啡?
我微笑道茶吧。她又道:那您具体想喝什么茶呢?碧螺春、铁观音、银针还是普洱?我笑了笑,道就银针吧。她又对华菱道:华小姐,您还是照以前那样吗?华菱把手一挥,不耐地道:随便啦,随便啦,每次都问,象进茶馆那样!
小保姆脸一红,转身走了,那个二十七八的女郎听了笑道:小菱,就你看不惯她,别人都说她细心周到。华菱嘟着嘴道:姐,本来就是嘛,她以前就在茶馆做过,别扭不别扭啊,直接端上来得了!她又对我道,她今天还好了,才只说了四种茶,平日里动不动就报上七八种,好像生怕别人不晓得她在茶馆做过一样!
一帮打牌的男女哈哈笑了起来,华菱跳了起来,指着他们道:又笑,又笑我!他们笑得更加厉害,那个三十多的男子在笑的同时上下打量着我,我微微含笑地看看他,礼貌地点点头,在这一刻,我心里突生出一个念头:不知道这些男女会不会也有爱滋病。
那个被华菱称作姐的女郎打牌很臭,连抓牌都不会抓,从墩子上抓牌的时候牌面掀得老高,她的上手完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更好笑的是她连复杂一点的叫糊都不会,她明明可以叫糊三张字的,却去叫糊两张,等转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叫错了,又到她摸牌,如果没打错的话那她已经是自摸,她懊恼地道:打错了,打错了,本来是自摸的,打错了!
华菱忙冲过去,把她牌审视一番后很肯定地说:你真笨啊,姐。这女郎笑了一下道是笨,是笨,那现在怎么办?华菱毫不犹豫地道:打啦,这还有什么可以考虑的。女郎把牌打出去,却点了那个三十多岁男子的炮。华菱立刻道;就你这水平,臭啊,输了多少?这女郎拉开抽屉一看,道还不多,才两底。华菱又问多大的底?这女郎答道五千美金。
华菱立刻推搡这女郎,道走啦,走啦,姐,我帮你打,我帮你打,保证给你嬴回来。这女郎笑笑,起身让开,并道:好吧。这麻将桌是自动的,华菱一边从抽屉里给付筹码,一边回头道:姐,说好了,输了算你,赢了归我。这女郎身材很好,前凸后翘,笑容也煞是好看,性情也很温和,她笑着道:好啦,疯丫头。华菱对我做了个鬼脸:耶!甄甄,你坐会啊,待会给你打,我先过过瘾。
女郎笑着说“小赌鬼,都是你哥给惯的”,婷步走到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扫看我几眼,亲和地问:小菱叫你什么啊?珍珍还是真真?我刚要回答,华菱扭头道:姐,他叫真假,真真假假的真假,跟你说过的。
我礼貌地笑笑,道:是甄别的甄,红楼梦里甄士隐的甄,假就是虚假的假。这女郎微微点头,看着我:哦,是那个甄,知道,知道。并笑了笑,说你爸还挺会给你起名的,这名字好记。
可恶的华菱竟又接话道:姐,这名不是他爸给取的,是他自己改的,他爸姓贾,贾宝玉的贾,他妈姓甄,他本名贾甄,他爸妈离婚了,他就改成现在的名字甄假,你别搞错了。
我几乎晕倒!
几个打牌男女笑着,并怪异地看着我,我脸色平静,对那女郎点点头,说嗯,是这样的,我跟我妈,也就跟了我妈的姓。这女郎察觉到了我有**被公开的尴尬,就嗔道:小菱,你好好打牌啦,别把我钱给输光了,输光了我可找你哥要。华菱扭头又对那女郎做个鬼脸。
我喝口茶,轻轻将杯子放在这古香古色的檀木茶几上,这女郎柔和地问我道:看你年纪,你还不大吧。我平静地道:满二十四了。她点点头说那今年本命年吧。我也点点头笑着说是啊,本命年犯太岁,我提防小心着。
这女郎闻声又看我一眼,她拿起刀子削了一个小苹果给我,我接过说谢谢。我从不假惺惺地接过却不吃,我张口就咬了起来,晚上那顿快餐没吃饱,这会儿肚子真饿了。我三两口吃光,把核儿丢在桌上。这女郎一直看着我吃,等我吃完后才说道你比我小,我叫你阿甄吧,阿甄,小菱是我表妹,她可从来没带男孩子到我家来过,更别说这么晚了,你是头一个哦。
我咧嘴笑笑,不做回答。她又说阿甄,我想起来了,我听小菱说起过你,好像你还在读研究生吧?
我说毕业了,来深圳找事做。
华菱大叫起来:姐,你别那么八婆好不好?甄甄,过来,过来帮我看看!
我对这女郎笑笑,然后走到华菱身边坐下。自动麻将桌我发挥不了记忆的特长,我只能根据对局者摸牌插牌打牌动作表情中推理推测出他们手中的牌势,他们的赌注很大,一百美金一炮,庄家每糊一把牌就加一匹马翻番,假如连续糊四把的话那就庄家就变成五百美金一炮,此外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也在旁边买马,可以说一万美金如果手气不好的话,根本就打不了两个小时。
我坐得距离华菱很近,我指点着华菱打牌,华菱对我如此出牌觉得怪异,可她很听从我的话,华菱总在无意中向我流露出女儿情态,这令得我们看上去颇象一对情侣,我也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人都在不停地打量我。
我听邵刚说过,华菱曾经把想找我做男友的念头告诉过她的一些亲朋好友,可这些亲友无不反对,我猜想他们一定对我的名字不陌生,现在华菱又在深夜公然把我带到她表姐家,这岂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和猜测?
假如我是想找华菱做女友的话,那我肯定会想法子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我根本就没这个念头。我对此毫不介意,我介意的是他们打牌的赌注居然这么大,而他们打牌的技术却很臭,不会算牌,不会留字,颇有几分羊牯的本色。老实说,我很想跟他们打,赢光他们的钱,我心里在想,如果我能连续赢他们一个月的话,那我也就足够了。只是,他们会允许我赢他们一个月么?弄不好,我连跟他们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别以为有钱人笨,他们都精明着,除非是那些发懵懂财的暴发户。试想,如果他们不精明,又何以能赚到那么多钱?
华菱在我的指点下,连赢四把,于是这第五把开始,她的注码自然上升为五百美金一炮。这一把华菱起牌就有四对,转一轮就抓成五对,华菱想打七巧对,我摇头说有碰就碰吧,碰了还可以开杠。又是几轮之后,华菱碰到了两对,紧接着又碰了一对,她碰碰糊听牌了,她高兴得把手放在桌下抓住我手,紧紧握了握。虽然她很快就松开了,可我却头皮有些发麻。
华菱是一对西风和一对二万,她摸到了一只一万,正要打出去,我拦住了她,这把一万极有可能放杠,对家碰了四万,牌面上也出了一对五万,三万也出来了一只,而一万两万却一只也没见着,西风也没出来,现在牌墩上还有三十五张牌,很有可能二万西风都在别人手上,而三万却至少有一到两只在牌墩里。从牌势上看,与其冒着打一万放杠的风险去胡碰碰糊,还不如以西风作将,打掉一只两万,叫糊边三万。
我示意华菱打掉二万,华菱奇怪地看着我,然后道干吗要这么打啊?我说你打就是。她嘟着嘴把二万打了出去,对家立刻叫碰,碰后打出一张废子,又轮到华菱摸牌,她抓过牌,使劲用手搓,在她搓的同时我已经看到了就是一张三万,她自摸。
华菱尖声叫了起来:自摸,哈哈,自摸,给钱,给钱,等等,看马,看马。
对家那男的查看了华菱的牌后,对着我点头,道:打得好,打得好,碰碰糊不叫,叫糊边三万。而华菱下家那女的居然翻手把一对西风拿出来,道:好啊,菱菱,西风在你这儿啊,害得我等!
华菱双手伸出v字,对着他们呲牙咧嘴地做鬼脸,再把v字变成手掌,等着他们给筹码,这一把差不多进帐四千美金,华菱鼓掌大笑,而后竟突然对准我脸啵了一口!
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互相望望,怪怪地笑了笑。我如坐针毡。
华菱又打了一个小时后提出让我来打,我摇头说就她打可以了,她手气正旺。牌局直到四点才散,清点筹码,华菱竟给她姐赢了三万多美金,华菱笑闹着对那些人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我姐。那个三十多岁男子看看我,对华菱说小菱,可不是你厉害,是你朋友帮的忙,他是高手。
这帮人各自回家去了,华菱缠着她姐要钱,她姐笑着把赢的钱分给她一半后,又掏出一个大红包连着另外一半美金递给我,我双手推搪,她硬要给,还说什么我是第一次到她家来,理应给个红包。我转身躲开。华菱却一把抢过来,说他不要,你给我得了。
她姐要我和华菱就在她家住下,华菱脸一红,说这么晚了,当然不回家了,就在你家睡客房。我起身告辞,她姐挽留,我说我同住的朋友没回来,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必须回去。见我如此坚持,她姐也不强留了,就准备和华菱出门开车送我走。
华菱突然脸色大变,将手中背包啪地摔在地上,娇叱道送什么送,他没腿啊,路上没的士啊?她看都不看我一眼,拉着她姐就向屋里走,语气很糟地道滚啊,要滚你就滚啊!
她姐挣开她的手,非常歉意地对我笑笑,说小菱就那脾气,阿甄你别见怪。
我淡淡地笑说:没什么,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了。
走出大楼,走出苑门,天依旧那么黑暗,拂晓的阳光还不知停留在哪个地方,或许是在太平洋的海面上。夜风拂过,满身清凉,我走到大马路边等的士,身旁树影幢幢,仿佛是正在怪笑着的魔鬼的脸。唰地,一辆车飞过,唰地又是一辆车飞过,却没有一部车停下来。我站在马路上,抽着烟,等着……
我掏出钥匙开门,门被反锁了,陆子亨已经回了家。我敲门,没人搭理,加大点力度,并拿出手机打电话,好一阵子,门才开了一线,陆子亨表情怪诞地堵在门口:甄甄,你,你不是不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推推他手臂,道打完了,就回来了。他依旧没有松开手臂,我奇了,道:喂,你把门打开啊!
他嗯嗯了好几声:嗯,那个,甄甄,你,你就到沙发上睡吧,我,我来了朋友。
我心情正郁闷得不行,撞开他手臂,走了进去,把鞋子脱掉,换上拖鞋,然后躺在沙发上,大脚丫子向茶几上一放,这才问道:你什么朋友来了?操你,手机也不带,跑那里去了,电话也不给我一个。
陆子亨突然面容邪笑起来,压低嗓子凑在我耳边说:甄甄,我从酒吧里带了个美女回来,她功夫棒极了!
我全身一震,瞪着他:你妈的,你去酒吧玩去了啊!
陆子亨放荡地甩甩头,靠着我坐下,轻声说:妈的,老子都这样了,你又打牌去了,我不去酒吧玩,去哪里玩?及早行乐啦!
我租的这套房中间用玻璃门隔开成两个空间,床就放在玻璃门后,陆子亨又抬起手指指玻璃门,低声道:她水真多,甄甄,你也去试试?
我牙根被我咬得酸痛酸痛,我抓着陆子亨的手臂将他拉到门外,低声喝问:你给我说,你和她做有没戴套?
陆子亨居然极其奇怪地看着我说:戴套干什么?老子都那个病了,还怕得什么病?
我抡起拳头,砰地一拳揍在他胸前,将他一拳打倒在地,指着他,恶狠狠地:**,你他妈还是人吗?!
陆子亨被我一拳给打蒙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鼻子质问:你你干吗打我?我哪里得罪了你?不就带个女人回家吗?你以前不照样带?
我一把将他揪过来,拖到走廊尽头,然后低声喝道:操你!我们现在能跟以前比吗?那时候谁他妈的有病?更何况还是这种病?!
陆子亨身子狂扭,跳脚道:甄假,我陆子亨是男人!有yu望,有要求,我也要女人发泄!就是有这病,我更要玩!我每天都要玩!都要操!
我抬掌重重一击额头,痛苦万分地:你他妈的你要玩,行,你就去玩,可你再怎么也要戴套啊!你不戴套会害死她们的!
陆子亨死死盯着我,眼睛里迸出怨恨之极的光,咬牙切齿地:我,我陆子亨又是谁害死的?!我不就是她们害的吗?!啊,你说!你说啊!
我,我无话可说。我看着他完全扭曲变形的面孔,猛然间觉得他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好朋友了,他这神态和当初我撞见他和凤姐偷情的神态,虽然完全不同,却又毫无二致。
我转身向楼下走去,有气无力地道:那我中午再回来吧。
陆子亨没回答我,他脚步噔噔噔,走回房间,随即就听到房门重重关上。
在这一刻,我脑子里就一句话在闪现:人啊,人啊,你到底怎么了?
--&网--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