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6
“姥姥,您不打算阻止那个意气用事,把别人的忠告鄙视成一种无聊可笑的玩意,且傲慢自大的家伙吗?”得到千面姥姥的指令,‘封神’借口出去盘查,领着一队骑士离开了猎鹰山城。在一个僻静的树林里,他见到了老女巫。
千面姥姥已经见识过飞天口中所说的家伙的傲慢无理,对于斯而特的冲动自负,她不置可否。像他这样优秀的魔法师,魔族不会嫌太多。即使只是拿这群饭桶魔法师当作开启未来之门的血肉工具,她也必须袒护他们。
听到飞天的埋怨,老女巫干瘪得生满皱纹的脸上洋溢出满意的笑容,她点头说:“孩子,您让我如何回答您对他的不满呢?斯而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萨而加多家族只剩下他这一唯一的血脉,对于他的忠诚我毋庸质疑。毕竟显贵的魔法世家的人总会有常人没有的一点高傲的东西,就如同一个人的血统,流淌的血里充斥的别人所没有的质体。”
飞天对她这个解释连最后一点反驳的气力的消失殆尽,千面姥姥总是喜欢偏袒年轻人,即使这人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她却当成了一种幸福的嗜好来做。飞天不禁为之惑然不解,父亲说她不是最看不起男人吗?而且那些成名的魔法师很少能不遭到老女巫口诛的,就连父亲灵毒也不例外。
飞天一时噎住了声音,耳边只听到寒风掠过山丘,在空谷中吹过的声音,还有落叶相互拍打的琐碎的细微声音,风尘之中脆弱的树桠拼命摇晃着身子,在无法抗拒自然之力的时候,它沿根断裂,然后随着风扬的树叶沙尘卷扬而起,飞落在山坳渊谷。飞天讨厌大风的天气,像这样的时候,他宁愿躲在某个地方去作乐风流,和许多的骑士一样在没有事情羁绊的时候,除了女人还有酒可以消遣,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我想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加莱人如果发觉我去的太久,很容易产生怀疑。”飞天说完,拉好被风吹乱的长袍,紧裹好身子,然后沿着山道缓慢行去。老女巫转身望着他的背影,咳嗽一声,声音缥缈:“孩子,姥姥就要离开这里了,恐怕永远不会再见你了……”
飞天的风袍被大风掀揭而起,飞扬的长袍遮住了他的脸。他驻足良久,才道:“那父亲知道您要离开的事情吗?”风让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老人只看到他张口说着什么,并没有听清楚。
于是她迟疑了片刻,看着纷纷而舞的枯黄色的树叶落在肩上,老人心中感到无比的凄凉,她苍老的面上蒙上了一层泪水,她回头抹去,继续说道:“如果你还记得姥姥,将来的一天,你到揽月谷来找我吧。也许可以看到我的坟茔,恩,或者那时候坟茔上已经长满了青苔。”
“姥姥,您想说什么?告诉我,您永远不再爱护我了吗?请您告诉我,您到底要去哪里?”飞天脸色苍白地望着老人瘦小的身子,老人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整个魔族的命运似乎岌岌可危,他忍不住惊叫道。
“不,这与你们的命运毫不相干。我只是想说,在大陆上飘荡了几百年里,我的心已经干结成一道无法消融的冰,坚硬而寒冷。喜欢在没有感情的世界中生存,喜欢看到感情来折磨一个人的意志,喜欢嘲笑哪些被人视为神圣的爱情……乏味而无知啊!”老人声音很激动,她望着灰色的天空,发出长长的叹息声,“没有自由的自由,没有羁绊的羁绊……时间让人衰老,岁月同样不再年轻。看到我的女儿们都成了美丽的鲜花,我的心早就满足了。呵……魔法师又能怎么样,同样无法控制生命极限的来临,这恰恰是现在我最怀念的时刻。”
“您的信仰不止这些的,您曾经说过,要争取您年轻时没有能得到的东西,姥姥。您还答应过我的,会等到我的妻子来喊您姥姥,在十个月亮同时满月的夜里,讲您十多年来还没有说的故事。这……这一切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飞天抑制不住地悲叫着,朝老人奔去。
“我懂,孩子。魔族复兴的重任我已经无力承担,即使能,将来不过是被别人当作工具般的利用,然后无情地被抛弃。专权和独裁,那样的文明和进步,人的占有欲将永无止境。黑暗不叫黑暗,光明不再光明,天地之色将慢慢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群山和浩瀚的大海长存。”老人转过身去,手里的黑木拐杖散发着幽幽的玄光,伴随着风起的声音,消失不见。
“姥姥,您就这么走了吗?不。那霰雪姐姐呢?您永远不再想念她了……”飞天见她离开,突然止步大叫道。
“她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来照顾。”老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飞天只觉得周身寒冷,他不再去理会这糟糕的天气,只是呆立着。好久才抖落长袍上落叶尘土,离开。
“岚云是否真得听到你在对她说?她的神情总是惶惶忽忽,不是生病才好。”微润看到岚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窗户独自发呆,小嘴凑到了华特耳旁轻轻地说。
他对此慎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对岚云说:“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拉你床头的铃铛,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的。”他示意大家都离开房间,最后他瞥了一眼她优美的背影,轻轻一叹,正要拉上门。
岚云忽然开口在叫他的名字:“华特,恩,请您逗留片刻,我有话想单独和您说。”这令华特感觉到格外矛盾,以前的任何时候这个女子总是对他怀着戒备且仇恨的心理,而现今她却表现的如此平静,仿佛以前的记忆都不复存在了。
微润见华特迟疑,微笑着用手做了个姿势,表示她会守在房外,保护他的安全。华特才稍稍放心,说:“当然,我从不怀疑你的诚意,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忘掉以前的痛楚,我很愿意和你聊聊。”说着,他对门外的微润微微一笑,然后掩上了房门。
冰渊和封神看到华特留在房内,都不由地停下了脚步。“两位骑士统领还担心什么,有我守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华特,你们不是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吗?”微润看到冰渊对着房内投来暧昧的眼神,不禁嗔道,气呼呼地下达了驱逐令。
“抱歉,我的眼神有点不大好使,也许是看花了眼睛,让我们骄傲的女骑士醋味十足。哦,这只是开玩笑,不会吧。”冰渊见微润怒气冲冲地要去拔剑,忙叫道,并且指了指房内。果然,微润止住了要去追赶这家伙的一对美腿,留意着房内的动静。
冰渊借机离开了随时可能发难的美貌骑士,还不忘叮嘱她不要太过认真,让微润为之气竭。封神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直到冰渊离开,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就这里等候在房外,风呼呼地刮过,女骑士不得不系好外袍,使寒风不能窜入领口。
“封神骑士,您对这里的天气比我适应多了。来到这里后,我总怀念美丽的仙境城,这时候,那里不会如此严寒的。”对于自己年轻相差无几的年轻将军,他们之间总喜欢称对方为骑士,毕竟他们都有过烈焰骑士的荣誉,所以微润这么称呼,封神也不足为奇。
封神只是看着她通红的脸蛋笑了笑,并不回答。微润并不奇怪,自从离开水城以来,他总觉得封神古古怪怪的,做事谨慎而小心,就连那笑容都觉得邪气,仿佛他的眼睛刻意压制着某种神秘的东西,而不让它释放出来。在微润的记忆里,将军们商议军情的时候,封神从不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对于别人的建议他总是保持着自己坐姿或者站姿的肯定,而陷入沉思,就连那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都僵化了如同雕塑的皱纹。
为了避开凛冽的寒风,微润只能靠在走廊的上的坐椅上,裹紧着身上的骑士服装,然后笃定地望着头顶的一片浓郁阴霾的天空。“啊,快要下雪了。帝国的冬天又要来临了。”微润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了靠近房门的封神身上。
封神站在走廊尽头,挺直的身躯替她挡住了不少的寒风。他凝视着走廊地灰色的石块地面,表情格外地怪异,一会儿双目低沉,一会儿脸皮抖动,让微润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一会儿,房内传出两个人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微润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侧耳倾听。只听华特说:“岚云,你到现在仍然不肯原谅,我从不为此感觉到不忿。”
岚云冷冷一笑,说:“不要伪装你仁慈的面孔,即使在黑暗里,你的残暴和凶恶都掩盖不了。现在就请你出去,我需要休息了。”然后是皮靴踏着地板的声音,片刻之后,华特一脸铁青地走了出来,掩上了房门。
转过身来,他才注意到一旁的封神。他微微一愣,走向了走廊。牵着微润的小手,女骑士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刨根问底。封神望着他们离开视线,才匆匆地转身走向了另一条走廊。
第二天,华特接到了噶奇尔派人送来的信函。他立刻召开了帝**事会议,并且让所有将军们传阅了加急信函——加莱骑士已经发现了那德骑兵的踪迹,并请求支援。
华特召开完军事会议之后,便离开了猎鹰山城,同将军们回到了驻扎在山间的军营之中。同时拒绝了霍燃随同出战的请求,并叮嘱他与朔月族修好的关系还很脆弱,让他留在族部重建家园。
部署完整个行军作战计划后,一众将军陆续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华特看着大队的骑士快速地穿过山谷,没入了茂密的丛林,才驰下了树林。身边跟着几名亲兵骑士,还有他的美女骑士微润,和朔月人岚云。
在他们驰下山坡的时候,微润禁不住说道:“华特,您是否太过于谨慎了。刚才我看到封神的脸色格外的难看,您的决定恐怕让他难以接受,毕竟将军们都喜欢冲杀在战场上,看到胜利的旗帜属于自己。”华特放缓了身下的战马,让两个女子能够跟上他的节奏。
“那有什么不妥的,我只是希望他明白,驻守在德勒边界上,比任何战事更重要。”他的目光转到了身边的岚云身上,只见岚云昂头望着前方,并没有对他们的谈话感觉到什么不对。所以他继续说道:“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并非那德人的威胁,而是需要我们对鹰族和朔月两族的关系做出正确的判断,使他们都能在没有威胁的环境里重新生活。亲爱的微润,您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山坡之下的骑士们正准备的卸掉营帐,离开驻扎的地方,迁往华特指派的德勒边界,所以山谷里不时地可以听到奋声嘶鸣的马叫声,和骑士对话的吵杂声。空鸣的谷里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之中,坡顶的砾石被风吹得从上面滚落而下,撞击在周遭的树上,和着林叶的沙沙声,让众人的谈话都显得格外的隐蔽。一声嘶叫声打断了张口欲辩的微润,他们低头向声音处望去,几匹马在卷来的沙尘中倒地不起,相互挤压在一块,连周围的几个营帐都被它们的恶作剧所掀翻。骑士们打着呼哨,几个人奔了过来,想扶起几匹马,却被马蹄张扬的马蹄踢开了。
场面混乱之极,骑士们呼喝着和几匹马搅在了一块。
几名亲兵骑士不禁偷偷发笑,看着一旁手足无措的骑士围在倒地赖着不起的战马前,而发窘。微润忍不住扑哧一笑,继续开始她和华特之间的谈话。“但您刚才也看到了,封神在听到您的决定时,他的脸上写着一点都不情愿的话。勉强——只会让他觉得自己不佩做真正的将军,来统帅骑士,也许他的心里正在为您的命令而忍不住埋怨呢!”
华特眼神跳动着,古怪地看了一眼岚云,才回答:“你的意思让我觉得我真该让封神回到自己该回到的位置上,但可惜的是,一切都太晚了。我刚才的命令也已经发出,这不可能改变。即使我现在也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失误,也无法挽救。”
微润扬起了长发,笑道:“我当然不是在埋怨您什么,我的骑士领袖,您应该知道我的心一直都向着您。”说完这话,她的脸不禁通红起来。她回过头询问岚云身体是否适应,对于女骑士的关心,岚云感谢地点了点头,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罕有的笑容。
就在他们快要到坡底的时候,一阵狂风吹来,带着灰蒙蒙的沙尘,让众人都睁不开眼来。华特拽住了惊乱的战马,朦胧地看到微润摇晃着要从马上掉下去,忙伸手去扶。忽然身旁的树杆咔嚓的断裂声让他伸向微润的手不禁一怔,直觉告诉他,身后的大树正向自己的头顶倾轧而来。
惊诧之间,他踢开一旁岚云的坐骑,扭身跃到了微润的马上。就在那跃离马鞍的瞬间,大树迎面扑来。惨叫声里,他抱着微润滚出了十几尺远,从尘土之中爬起来,只见周围的骑士一片混乱,惊叫着回头望来。
由于大树来势太猛,而且直扑华特和微润而来,当场靠近他们的几名骑士被大树砸死,就连马匹都血肉模糊,鲜血迸溅了一地。直到看到岚云脸色苍白地坐在马上,华特才镇定下来。
骑士们都惊骇地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模样,纷纷议论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让开,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莱昂士,你挤在这里干什么?”封神对着围观的骑士大声呵斥着,从山群之中钻了出来,然后才看到倒毙的骑士和马匹。
“锵!”人群之中有人忽然出剑,向华特的腰间刺去,却正好刺在了王刃之上,刺客的剑登时断成了两截。
“有刺客!”骑士们看到华特微微踉跄地退了一步,身后的微润被惊得忘记了反抗。他伸手扶住了华特,一时间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转过神来,却又再次遇到了袭杀。刺客似乎不明白手里的剑为何会断成两截,诧异间,华特飞来的迎面一踢,让他滚出了十几尺远。
在骑士们的惊叫声中,华特提剑逼了上去,刺客的身手不错,在刺杀没能完成时,他滚出华特王刃的剑锋,从地上抓起一柄长矛,向奔来的华特投了过来。
“呛”的一声,长矛被剑锋削成了几断,落在了地上。刺客脸色一变,只见华特已经站在了面前,他转身还没奔出几步,惨叫响起,身着加莱骑士服饰的刺客萎靡倒地,鲜血从胸前淌了出来。
“一群蠢货,还不将这个刺客抬走。”只见封神若无其事地将手里仍在滴血的佩剑插回了鞘里,抬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尸体,向一旁发呆的骑士大声呼喝起来。
“竟然让刺客闯入了营地,值勤骑士呢?叫他们来见我。”封神一脸怒容地对着一名卫兵喝道,然后向华特走来,“喔,我太失职了。华特,你真没有受伤吗?”
“没有,刺客刚才出手太匆忙,竟然没有发觉我的剑就悬在腰间。”他看着几名骑士将刺客的尸体移走,才淡淡地说。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不会想到人群之中竟然隐匿着刺客。啊……你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他说着,哄走了围观的骑士,郑重地说:“关于刺客的事情,我会谨慎处理的,你可以放心。”说着,他沉着脸喝骂着混入了骑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