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6
就在帝国的军队行进丛林的两天后,一场暴风雨突然从大陆东方侵袭而来,缠绵的大雨下了几天几夜。骑士们只能风餐露宿在大片的荒林中,等到整个暴风雨过后,才沿着鹰族猎户开辟的山道进入了危崖耸峙,逐鸟难渡的穿云山脉。
华特还是首次看到如此雄伟瑰丽的大山,据几位常年在大山中出没的猎人们说:这山系群山相连,坐落分散,深谷绝壁,险境穷途多是。没有经验的猎人进入这片无人群山,很容易失去方位而迷途。所以这看似胸怀宽阔,气势宏大的山脉,实是天伐地诛,危机四伏之所。
几万方圆的群山中寥寥可数的几个种族世代生存在这里,像鹰族,梦女族,朔月族那样,他们在群山环伺下开辟出生存的领地,于渺然无迹中生活了几百上,甚至上千年之久,让来自繁华都市的骑士惊叹不已。
骑士们一深一浅地深入到了谷口,前方的马疋踩踏的零乱足迹进入了谷内的氤氲之内,族长霍燃摆了摆手,等在谷口的十多名骑士又回头朝谷外退去。他叹息地朝幽谷深处的荒草迷径里望了望,除了高及人腰的长草,只有些高大的灌木丛,杂乱无章地分布在谷内。
透过早起的晨光微弱的光芒,朦胧地可以望见峡谷两岸峭壁绝峰,那峡谷幽幽地伸向前方。峡谷里一片幽暗,笼罩在一片迷雾里。身后的几名鹰族的战士走了过来,开始祥察草间的零乱痕迹,有的则用弯刀割开了周围的长草,以防止有毒蛇野兽。忽然间,前方的长草里发出野兽移动的声响,士兵们都慌忙地将族长围在其中,拔出了腰间的刀,戒备地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好半天,那声音只是低低地吼着。霍燃侧耳听了听,皱起了眉头。拔出腰间的弯刀,缓缓地踏进了野兽出没的荒草,鹰族士兵们都护在族长两旁,紧张地踏向前方。一步步,那声音渐渐地微弱了起来,一名猎人拿起了弓箭,朝野兽处射了一箭,隔了好远,众人仍然能听到利箭射入皮肉的声音……那野兽似乎受痛,在蔓草中翻转起来。
士兵们相互望着,几名大胆的士兵向前方走去。霍燃漠然不语,远远地望着他们靠近那野兽,然后看到众人都蹲下了身子,一个士兵向他招手。“族长,是西曼。”士兵的眼泪流了出来,带着哭腔喊道。“他快不行了,受了严重的伤!”
士兵们围在那叫西曼的战士身旁,都不忍不看他的模样。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却浑身脓血直流,皮肉的腐臭随着周遭溟雾飘散在空气中。他抱着已经裸露出头骨的头,蜷缩起身子,整个人如同是一堆烂去的腐肉。在皮开露骨的头部处,爬满了黑色的小虫,这些小虫在山区中时常可以见到。他们通常都依附于已经**的动物的尸身而存活。
霍燃闭上了眼睛,峻声向一个士兵道:“霍都,昨天晚上你去那里了?西曼不是和你一起去值夜的吗?”几名士兵草草地将西曼的尸体将割来的荒草掩盖了。
“我……他……是这样,昨天晚上,我们刚走出营地,就看到几匹马跑脱了,西曼让我回去报告,自己却一个人骑马追去了。”霍燃狠狠的瞧着,霍都知道父亲真的发怒了,后退了一步,嗫嚅道:“父亲!”他不由地又后退了一步,声音充满了懊悔。
“等到我们找去时,西曼几个人都不见了。我们带着火把在附近山林中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霍燃提起了马鞭狠狠地抽了儿子一鞭,暴喝道:“你还在骗我,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小畜生。”皮鞭甩在霍都头上,泛起了一条条红色的痕迹。
士兵们抱住了霍燃扬起了手,让霍都向父亲承认错误。霍燃冷笑地扔下了马鞭,独自骑马向谷外去了。此时大军越过溪流,冰渊正带着一队骑士在谷口等待。大军已经渡过了溪流,前方的骑士已经翻过了一座小山。“族长,华特让我在这里等你。他已经随大队走了近一个时辰了。”
等到他们赶上前队的队伍时,已经是这天的黄昏了。
“走失了几个族人?”公主问道。
“找到一个,但已经死了。其他的六个人都没有找到。也许他们误入了深谷,迷了路。”公主知道这些鹰族的战士荒野丛林中生存的能力,霍燃这么说,想来他们都身遭不测厄运。
“族长,您不要过分伤心。”公主柔声安慰道。
“不,不。可爱的公主,这种事情在穿云大山中时常发生。”他顿了顿,指着前方的一座大山,“我们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准备,前方的那座大山叫赤烛峰。如果要攀过此山,到达梦女族的领地,就必须经过山间的无影池,传说中那里黑池遍地,毒瘴遮天,常有毒虫猛兽出没其中,吸人精血。很少有人能从那里活着走出来。也许我们需要改变路线,绕过那片地域!”
“那太可怕了!”公主有点害怕,她回头向微润道:“幸好我们有鹰族的战士熟悉路途,否则要安全离开这里都成了问题。”
女骑士笑着将她搂在怀里。只听霍燃族长摇头道:“穿云山脉充满了神秘,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它有多远,方圆有多大。我们现在只是刚进入山界,前面的危险不可预知!”
华特用剑挑开遮在尸体上的蔓草,西蔓的尸体已经腐烂成了一堆白骨,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幽深的谷内的水气开始缓慢地向谷口漂来,带着一丝咸味,有如鱼腥。华特的异能伸入到深谷内,蜿蜒的谷内错落着十几尊大石,而后是高大的灌木丛。异能顺着山壁再伸入里面,只是迂回,奇怪的是幽谷在转过几个弯后,似乎从中而断……
夕阳渐落,黑夜中谷口开始起风,阴冷的寒风扶曳森黑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鸣响……夜啼鸟的叫声回荡在山谷中。众人开始向谷外走去。就在华特即将走出谷外的时候,身后没有跟上的一名鹰族的战士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救我!快来救我。”
“你们快离开这里,我去。”华特喝住了几名回头而去的骑士,命令他们撤出谷外。呜呜声中众人再看。只见谷内长草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疯狂地晃动,无数的荒草爬上了那名战士的脸上,接着它们摇曳着妖异的身躯,伸向奋力挣扎的战士。
柔弱的身躯像是被魔法师指挥着,伸向骑士们。骑士抽出剑,狂乱中砍着周围疯长的植物。华特大叫着:“快去谷外!”再回头去看,几个骑士已经被疯狂的植物缠住了,手中的长剑拼命地砍着身上的藤蔓,但越来越多的草径无穷无尽地伸了过来,他们的怒吼声渐渐地变成了痛苦的号叫……身上被植物枝叶洞穿的伤口里喷薄着鲜红的血,脸上,手上的皮肤开始渗着鲜血。
几个还算镇定的鹰族战士用弯刀砍去了两个骑士身上的藤蔓,将两人从死亡中救了出来。华特挥动着手中的王者之刃,碰上剑刃的植物都发出烧灼的味道,随之灰飞烟灭。黑色的灰烬飘落在风中,沉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利剑砍斫声,在空荡荡的山谷中回响成一片。
“骑士,华特还在谷内。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一个鹰族的战士,望着谷口。所有的骑士都大口地喘息着,惊慌失措地看着对方。
周围的蔓草藤枝在夜色中舞动起诡异的舞姿,它们越伸越长,在空中摇晃着身子,将华特包围在其中。“可恶!该死的,来呀。”他舞动起手里的剑,迎上窜来的蔓草荒藤,奋起全身之力,王刃发出璀璀的光芒,射出千万道强光,在华特的周围形成一团光壁。所有撞上光壁的杂枝蔓草瞬间碎断成无数的粉末,黑色的泥土突然间成为了一片焦土。
王刃在响鸣,从华特手中飞越而出,在空中幻成无数的只剑,一声呼啸飞向由自舞动的植物,所有的植物在顷刻间化为灰烬。灰暗的峡谷被一阵一阵的剑啸充斥着……华特集中精神力,王刃御空而回,谷口的植物都萎靡不振地倒伏在地,发出烟熏火燎的臭味。
几名士兵的尸体已经被那可怕的植物吸食成了一堆白骨,华特召唤出风系魔法,卷起的尘土将几俱尸体掩成了坟茔。
王刃撤去剑阵,所有的飞剑在空中闪了闪,消逝不见。这神秘的峡谷口,他一个人独自站在那里,望着他张牙舞爪,张口幽幽的魔口等待吞噬着新的生命。他对着黑幽幽的谷内,大喝了一声,激越的回响在山林之间此起彼伏。
走出谷外的时候,明亮的月光发出幽幽的光华。深色的大山之间,那道幽黑的峡谷中空空野野地传来几声鸟啼,骑士们都萎靡不振地骑在马上,恐惧地望着那噬人血肉的山谷,看到华特高大的身影才略微安心。
“刚才太可怕了,真是见鬼,那可怕的植物!”一个猎人在月光下祈祷,将手在胸前合笼,然后举起双手,接受着月光的安祥。然后向华特伸出手来:“我的王,感谢月神,赐于他强大的力量,从那些带着企图的邪恶面前从容不迫地离开,引领帝国的战士平安地走出穿云大山。”
进入峡谷的几十名士兵,大部分安全逃出,让众人惊心的是,没有刀和剑的碰撞,血和肉厮杀的战争更为可怕,这一役损失了五名士兵。
“我们走,让那些家伙去见鬼!”华特高声叫道,但还是回过头倔强地望了一眼那蜿蜒的群山,深色的穿云山脉在沉睡中终于睁开了巨眼!
“飞天,这便是你最绝妙的计谋吗?”黑色的斗蓬在夜色中幽灵般飘动不停,最后停在了一丛灌木之下。听到别人的嘲讽,‘斗蓬’不禁发颤起来,“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必然能够成功将华特弄死……不要在事后再说什么风凉话了!”男子似乎很不习惯让一个旁人来责备自己的失职。
黑暗之中,一团幽光在闪动,走出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千面姥姥。她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细长的指甲尽头亮起了一团火焰。那火焰飞离指尖,在空中兀自燃烧,照映着她丑陋的面容。
“咳……咳……”千面姥姥捂着口,大声地咳嗽起来,颤微微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黑木拐杖。一对细目一眨不眨地看着黑色的斗蓬。飞天恼怒地转过了手,将斗蓬拉得更紧了,似乎怕风从斗蓬中吹进去。
“将那见鬼的火熄了!”飞天低声地说道,“你明白我的身份不能被人识穿,所有经常穿这身装束。”老太婆还是咳着,点着道。
“这令人厌恶的装束,没有人能忍受如此的气闷。该死的天气。”他大声地骂道,又将斗蓬拉开,露出英俊而苍白的脸,双目发出淡绿的光芒。
身边的焦土上是残乱焦黑的蔓草,静静的月光投下来两个人影。女人探着头,向谷内望着,接着在摇头叹息,又伸出黑木拐杖,在一块大石上敲了敲。那块大石忽然魔术般地化为一堆觉土。女人似乎很满意地点着头,声音低沉。“就是这样,所有的计划都在我们的控制之内,华特绝对活不过三天。我老太婆的记性不是太差吧。”她在对飞天暗示。
“姥姥——您想说什么……拿我原先的话来嘲笑我吗?哼……”飞天气呼呼地看着千面姥姥,但还是试图让自己的话不是太过尖锐。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次失手了,他只剩下最后的一次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他攥紧了拳头,双手隐在斗蓬中,不停地在发陡。他望了望老太婆,她并没有在意他的神情。
“孩子,你的计划太让人失望了。不要再埋怨别人,若不是我老太婆及时赶到,你躲得过王者之刃的灵气吗?”千面姥姥桀桀地笑起来,高神莫测地道。“不要忘记,黑暗之母修泣斯——我们的女神。她不会原谅你的所有。别把失败说成失误,这让人难以理解。”
听到修泣斯三个字,飞天的斗蓬微微一颤,低声答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你想让我放弃是吧。不……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那怕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也不会。”他狠狠地跺了一脚地下的泥土,黑色的斗蓬在月光中若隐若现。
“华特胜得太侥幸了,若没有王者之刃的非凡灵异,凭借黑暗之母授予的法力,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堆干尸。”飞天望着前方加莱帝国营地的火光,声音中掩饰不住那种失望。“我需要黑暗之母更强大的力量,也许是最后一次。”
“呵呵……你放弃吧!孩子。”千面姥姥阴惨惨地笑着,干橘似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年轻人总喜欢冒险!珍惜生命才有冒险的本钱。”
“您努力使我精神脆弱,但可惜的是失败了。您怕我杀了华特后,抢了您的功劳吗?”
女人霍然睁开迷起的老眼,空中的火光瞬间熄灭。飞天不禁拉起了斗蓬,神情戒备地望着千面姥姥。“嘿嘿……我猜对了是吗?”
“也许吧!”女人叹气道:“你离开已经半天,该回去。别让加莱那些蠢才生疑。”
飞天点头道:“没有我的命令,骑士是不会去打扰我的。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我的身份暂时不会被华特识穿。”
‘斗蓬’缓缓地移上了山腰,千面姥姥道:“你忘记了一个家伙。那个医师——侃什。他救醒了那个叫做岚云的女人,你还是当心得好。”
“我会记住您的话!”飞天嘴角颤动着,斗蓬融入了夜色之中。
“霰雪,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失败者的身上,那太侥幸了。”千面姥姥回过神来,一个白衣女子静静地驻立在风中,长发飘舞,风姿绰然。
“我们不能等到加莱的部队走出穿云山脉,我的年纪实在太老了……”霰雪默然不语,她听出了千面姥姥的意思。
“我恐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霰雪,人类的贪婪让我们才有机可乘。我们魔族的命运像是那片汪洋大海,风大才会浪高。”老人柔声道,“我会遵守承诺,如果你能完成这件事情,我就放你离开揽月峡谷。你不是很喜欢外面的世界吗?”
霰雪道:“您得到了诅咒黑石?!”少女颇感惊诧。千面姥姥张开枯手,一片玄光迅速地飞升,夺取了月的光辉。一块黑石出现在她的手里,闪烁着月亮的光芒。
“再往前走,就是赤烛峰,我会设法将帝国的大军引到那里。地界的神兽赤烛朱雀在那里被禁锢了百年,到时候,我会召唤出赤烛朱雀,我能答许您的就是这些!”霰雪犹豫了半天,才道。
“那真是太好了,你很快将获得自由。”千面姥姥笑眯眯地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霰雪一个人,独自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