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好疼啊
她不敢相信,只是短短的数月,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死了呢?
怎么可能?她的小姨妈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她了呢?不可能,她决不相信,决不……
“桃桃……”任昊只低声的唤着她。
顾桃怡却神情恍惚,怔怔地站了起来来,朝着楼上走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大叔的呼唤。
不可能!
不可能的!
小姨妈不会死的,她答应过桃桃不会像妈咪那样抛下桃桃一个人的,她答应过……
桃桃完全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虽然她早就知道了小姨妈得了很严重的病,虽然她早知道……她甚至知道他们为什么出国,更清楚的了解他们不带她去的原因,原因就是小姨妈怕桃桃看到她生病的样子而难过,小姨妈心疼桃桃怕看到桃桃伤心,那样她会更难过。
所以,尽管桃桃心里很担心她,但还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希望小姨妈能安心的治好病。
没人知道,就在桃桃无意间知道了小姨妈生病后,从前根本不相信有上帝的她,是怎么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虔诚地向上帝祈祷。每夜、每夜,一次又一次,在寂静无人时一边哭泣一边祈求,祈求死神不要再夺走她唯一的亲人。
夜凉如水,漫无边际的黑暗压得人透不气。黑暗中桃桃弱小的身体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深处,不停地发着抖,好冷啊!好黑啊!好孤单!上帝啊,你不是最仁慈的吗?那么为什么不能帮帮桃桃呢?
为什么?
静静地推开门,一道昏黄的光线投了进来。
只听,呜呜咽咽的哭声打顾桃怡的房间内传到任昊的耳中,可他却找不到她的身影,她在哪里?随着那哭声寻去,任昊将目光蓦地投向了窗沙飘飘的阳台,他找到她了,小小角落里一个浑身颤抖的小女孩儿,正蜷缩着坐在地板上,一双娇俏的小脚被冬夜里的寒风吹得彤红,顾桃怡双臂抱膝,整个身体团成一团,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睡衣,任由冬夜的寒风吹透她的身体,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
她那样悲伤无助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任昊的心,他再也不能看她这样胡闹,再不能任由她这样伤害自己,他好心疼啊,好心疼……
他要告诉她就算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就算她失去了整个世界,至少她还有他,还有心疼她的大叔,还有他。
他会代替她的亲人来疼她、爱她、宠她,她不必这样害怕,不必感到无助。有他在,他不会让她孤单,也不舍得她孤单。
任昊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急步来到顾桃怡的身边,俯身一把将桃桃的头按进他的胸膛,桃桃下意识的要推开他,拒绝他的温暖,拒绝他的慰籍。他两只手紧紧的搂着她,她恼怒的哭喊,开始捶打他,“放手,不要管我,大叔不要管……”
任昊分毫不动,只将她抱得更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的。”
“走开,不要理我……”桃桃呜咽着才刚说完,泪水已经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塌了一切理智,桃桃抡着拳头,无意识地在任昊的身上狠狠地发泄着。
而她的大叔就那紧紧地抱着她,在如此寒冷的夜里,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紧紧包裹着她冰冷的身体。他轻抚着她的背,她在他的怀里哭得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渐渐地,桃桃哭累了,她沉默而安静,呆呆的依偎在任昊的怀里,任昊将桃桃抱到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了自己宽大的床上,他则静默无声地躺在她的身边。
房间里没有点灯,她静静的躺着,木然地看着天花板发呆。任昊也是沉默着,两人一样的清醒,一样的安静,偌大的空间只能听到彼此细微而轻浅的呼吸。她只那样愣愣地瞪着天花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意识仍是清晰的可怕,知道大叔同样清醒的陪着自己,桃桃忍不住幽幽开口唤着他:“大叔……”
听到桃桃颤抖的声音,任昊本能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他轻轻的拨弄着桃桃被泪水打湿的碎发,温暖的手掌抚过她肩头,来回抚摸着因哭泣而颤动不以的后背,他的动作是异常的温柔。不带一丝**,只是心疼,只是他对她满心的怜爱。
一瞬间,桃桃感觉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了,软软地趴在大叔的怀里,听着大叔稳定的心跳声。
怦!怦!怦!
怦!怦!怦!
神情是那样的迷茫,像个迷路的小孩子,“大叔,桃桃害怕。”
任昊则轻揉着她细碎的短发,温柔的哄劝着:“桃桃不怕,你还有大叔,还有大叔疼你。”他一直在她耳边细语,说着说着,直到她闭上了眼,像个小孩子般蜷缩着睡在他的怀里。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桃桃都十分的安静,常常一人静静的坐着发呆,一言不发。坐在落地窗边看着空寂的庭院,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而任昊就那样一直陪着她,他甚至抛开了所有的工作,只是一心一意的陪她,她发呆,他陪着发呆,她一人静静哭泣的时候,他就紧紧地抱着她,夜里她睁着大眼睛,怎么样也睡不着时,他也陪着她不睡,轻轻地在她耳边喃语告诉她,她的身边还有他,告诉她即使失去了一切,至少她还有他。
由于失去了爱妻,悲伤欲绝的方进根本没办法回到曾经和爱妻共同生活的家,没办法面对可以令他想起她的一切事物,于是方进选择暂时留在国外发展,他决定将顾桃怡也接过去,他会替爱妻照顾好他们的宝贝。
虽说,桃桃并不是他们的孩子,不过,在他们决定抚养桃桃的那天起,便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爱妻顾晓筠原本就是桃桃的姨妈,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因此,方进对桃桃的感情无异于亲初一般。
然而,就在方进将自己的决定讲给桃桃听的时候,桃桃却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国,既然她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迫她,必竟她已经十八岁,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
虽然,把桃桃一个人留在国内方进十分的不放心,但他还是尊重了桃桃的选择,同意留在国内念完大学毕业再考虑要不要出国。
方进出国定居,桃桃却留在国内,做为方进最信赖的朋友任昊理所当然地负起了照顾桃桃的责任。
当然,他也很乐于担起顾桃怡这份甜蜜的麻烦,顾桃怡也同样高兴大叔来负责照看她。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顾桃怡在任昊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安慰下渐渐地走出了失去亲的痛苦,但与此同时顾桃怡也在与大叔的朝夕相处中变得更加的依赖他。
在桃桃的眼里她与大叔之间无异于亲人般亲密。
不过,在其他人的眼里,她与他之间的关系绝对比亲人还要亲密,而任昊在与顾桃怡的相处之中却从来都是十分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敢让自己对她的感情太过放肆,除了比从前更疼她、宠她之外,他是真的不想把专注放在桃桃身上。
她太小了,她是朋友托付,他只能是给她无限宠爱的大叔,因此,他身边女人从没断过。
他在香粉堆里来来回回,身旁的女人也不知道换了多少,对于任昊的风流事桃桃并不是一无所知,但是她也不想多说,她知道大叔会有分寸,必竟大叔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些女人也不过是用来暖床的床伴罢,根本没有实际意的。
何况,大叔从来都很小心,他从来不带女人回他们的家,从来不会让桃桃撞见尴尬的情形。
他们就这平淡而快乐地生活过,不知不觉三个半年头如流如般淌了过去。
在这三个半年头里,每天、每天、每一天,她的生活除了上课之外,其余的大部份时间都是围绕着一个人,那就她的大叔任昊。
对于任昊来说这三个半年头里,他的生活中除了工作与无法推掉的应酬之外,所有的时间同样也是只围绕着一个人,那个人便是顾桃怡,他的小桃桃。
任昊几乎是以无所不之势渗透入了顾桃怡生活中的方面面。
他总会在每天清晨她上课前的一小时站在她的门外不断地敲她的门,因为他知道她是最最会赖床的,他从不相信闹表有把她吵醒的功能,所以他每次都是自己亲自来做闹表的工作。
他每天都会亲自接送她上学、放学,对于她的事情他无一不是亲历亲为。
她放假的时候,他也会尽量抽时间出来陪她,陪她到处游玩,而且每年他都会不定时的带桃桃去方进国外的家住上几天,两个人一起探望独自一人生活在国外的方进,而方进对于任昊和顾桃怡这样异常亲密的关系只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并不多言什么。
必竟感情这回事还是要靠当人自己去感受才对。
一路磕磕碰碰,好不容易混到了大四,没错就是好不容易,顾桃怡的学习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那不是一般的烂,简直就是烂到了家,再加上她又是个两天不惹祸,三天早早儿的祸头子,能这样若无其事的混到大四,这完全是她大叔旭升集团总裁任昊的功劳。
所以,就算是大学毕了业,她还是不打算离开大叔,她要留在有他的地方,决不离开他。
眼看着就要毕业了,大家都忙着找工作,有的同学几乎都没怎么来学校上课,干脆直接到应聘单位去实习了。班级上就那么了寥寥无几的少数人还每天勤奋地往学校跑,这其中顶数三个最勤奋,这三人便是顾桃怡、左蜜儿和慕容凉子。
然而,她们三个之所以这样勤奋跑学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们根本不愁找不到工作,只到要她们愿意,随时想上班随时都会有人来接收。
但是,她们若想自己出去找喜欢的工作,想都别想。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们三个每人家里都有一个极其鸭霸的男人。而且三个男竟思想完全一样,一样不同意她们自己去找工作,最可气的是他们连理由都一样,说什么她们学的文秘专业是最容易被坏人骗的专业。
有的时候,三个小姐妹甚至怀疑这三个鸭霸男人是不是认识,不然怎么会像坐在起商量过一样呢?口径如此一致地强烈反对她们出去工作!
呼……
长长地出了口气,顾桃怡十分无聊地搅着盘中的炒饭一点味口也没有。
听到顾桃怡叹气,原本在一旁发呆的左蜜儿突然回过神来闲闲地开口问了一句:“桃桃,你大叔还没同意你出去找工作吗?”
“从我的表情上你还看不出来吗?”桃桃沮丧地看了蜜儿一眼。
“是啊!蜜儿的问题是问的有点白痴啦。”正无聊喝着饮料的慕容凉子也有气无力地开口。
她这一句话才刚说完,顾桃怡和左蜜儿同时看向凉子,三人对望不禁同时叹了口气,不用问,只看表情就知道,昨天凉子和他哥哥慕容泽的谈判一定也是以失败告终了,不然她也不会还是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桃桃心里又气又恼,不住地叨念:“讨厌,臭大叔!怎么那样古板,谁说做秘书就一定会被老板吃豆腐的?又不是每个老板都会很色情,怎么可以这样的杆子打翻一船人呢!老年人思想真是腐朽。”
看她哭丧着小脸,左蜜儿只觉得心里好笑,听桃桃说话的语气,她对她那个大叔还真是意见不小,但绝对不是讨厌。
“桃桃,你是不是爱上你的那个大叔了?”左蜜儿玩笑着问道。
而听到蜜儿的话,桃桃立刻激动的反驳:“爱……爱上?谁爱上他了?别胡说!我才没有。”
“不是吗?桃桃我看也是哦!你知不知道自己每天要在我们面前提多少次你的大叔?据本人粗略统计得出的答案是:一天至少十遍,这样你还说不是爱上他了?”看着桃桃激动反驳的样子,慕容凉子一副你少骗人的嘴脸。
“是啊!你的大叔我们也是见过的,论长像,那是帅的没话说,论身家,他应该是这世上很稀少的几个钻石王老中的一个,论对你的疼爱,那就更是没的说了,就算是上天入地,你也绝对不会找出一个比他更宠你的人。而且们你们还天天生活在一起,你怎么可能会不爱他呢?”蜜儿说出一堆桃桃理所应当爱上她大叔的理由。
“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啦!”说着,顾桃怡甜美地笑了起来。
“名花有主?你哪有啊?”左蜜儿总觉得自己应该要习惯了,但听到桃桃这样说,蜜儿还是忍不住诧异,怀疑她嘴里说的那个主儿,该不会是她那个什么钢琴王子吧?!
“什么叫做哪有?就是有嘛,蜜儿,你说话好奇怪。”桃桃一张粉嫩的小嘴忍不住噘起,说得好象她在根她们扯谎一样。
蜜儿奇怪?!
慕容凉子坐在一旁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是,桃桃!就像你大叔那样什么都好、是个女人都会爱的绝世新好钻石男,你为什么会不爱他呢?”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顾桃怡也被凉子的问题困扰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笑逐颜开。
“那当然因为他是大叔呀!”
是啊!因为他是大叔,她独一无二的大叔,是就算失去了全世界至少还有他在身边的大叔。
蜜儿和凉子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雷人的回答,这是什么理由嘛,根本是强词夺理。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笑她们这个笨蛋死党,真不知道这个迟顿的家伙,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当她把某个男人放在心里独无二的位置上同时,她已经无可救要的爱上了他。
至于桃桃口口声声那个名花有主儿的主儿,蜜儿和凉子并不看好,她们总觉得那个钢琴王子好像是为了什么目才接近桃桃一样。
他太过神秘了,从一开始他单方提出分手惹得桃桃伤心不已,到公众媒体大肆报道响誉全球的钢王子刘皓岩离奇死亡的消息,再到他又一次如幽灵般出现,与桃桃再续前缘,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感到十分诡异。
然而,更奇怪的是,自打那个钢琴王子刘皓岩死而复生之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神情冷酷、目中无人,一副唯我独尊的德行,令人全然无法和桃桃从前那个开朗、温和的男朋友刘皓岩画上等号。
若不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蜜儿和凉子绝对不会认同他是钢琴王子刘皓岩!
“桃桃,你的白马王子刘皓岩好像又消失了很长时间了呢?!”
“对哦!蜜儿说的没错耶!”慕容凉子也认同地点着头。
既然顾桃怡一直把那个刘皓岩当做第一号男朋友,做为她好朋友的左蜜和凉子也毫不吝啬地时不时关心一下。
“他忙!我们前天有通电话的。”顾桃怡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答着朋友们的关心。
“这样啊!你都不想他吗?”看着桃桃平淡的表情,蜜儿眨着眼问她,在她眼里桃桃早就移情别恋了,只是大笨蛋自己不知道罢了。
“是啊是啊!分开那么久你都不想他吗?他可是你的男朋友呢!”慕容凉子也凑热闹。
“你们很无聊唉!三天两天就打电话联系,有什么好想的!”桃桃不耐烦的白了蜜儿和凉子一眼,闲她们无聊。
可是,那两个家伙却还是很白目的问题一大堆,没完没了……
比如问:刘皓岩为什么会那么忙?又比如问:他退隐娱乐圈之后在开创什么事业?
然而,她们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知道!
不知道?!
桃桃这样的回答,令两位闺密有掐死她的冲动。最后她们一口同声地鄙视她:“口口声声说是人家女朋友,有你这样做女朋友的吗?自己男朋友的事一问三不知,这算哪门子男女朋友啊!”
而桃桃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谁规定的,做人家女朋友就要知道所有的事啊?”
“不是吧!你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耶!”蜜儿和凉子瞪着大眼睛,完全被桃桃给打败了。
“切!”地一声,两人站起身牵着手离开了餐桌,只听桃桃在她们身后大声嚷嚷。
“等等我,干麻神精兮兮的把我一个人丢下啊!”
可那两人却一齐回头朝她吐舌头,“我们不想和笨蛋一起。”
笨蛋?!
她哪里像笨蛋啊?!
初夏的傍晚,天空阴沉沉的,有风微凉地抚过吹乱了桃桃的短发,风中夹杂着极为细密的水珠濡湿了桃桃雪白的连身学生裙。
下雨了,细细密密的雨丝仿若清晨白朦朦的雾气。
顾桃怡独自一人漫无目地走在雨雾中,其实她很少有这样自由自在的机会,因为平时大叔对她的管制是很严格的,她的生活其本上都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既使闷得无聊想散散心的时候,也必须由他亲自陪伴。
哪怕他公事再多再忙,他都会以她为先,把所有的一切先撂下陪她,对于大叔的做法桃桃并不认为是一种拘禁,她反而理解为他对她的关心,对她的爱护。
因为在乎她,所以担心她,因为担心她所以才这样过份的保护她。
和大叔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大叔了解她的所有事,她好像对大叔很不了解,对他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就如今天这样自由独处的机会,究竟因何得来的,为什么每年的这一天她都有这样的机会?
为什么每一年的这一天,她的大叔都会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般,仿佛翻遍整个世界都不可能找到他。
他究竟去了哪里?
他消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总是在同一天消失,每年的同一天?
顾桃怡对于这难得的自由根本没丝毫兴趣,她甚至有些害怕这一天。
因为它的诡异,她讨厌。
因为它对大叔的折磨令桃桃心疼。
每当它结束之后,从新回到桃桃身边的大叔都会令桃桃看了心疼,那仿佛遭受过巨大劫难的疲惫神情,让桃桃看了想哭。
她讨厌这样诡异的日子……
这天桃桃哪里也没去,只是自己坐公车回了她和大叔一起生活的家。
回到家,她就如同每天一样,先回房换了家居服,然后下楼窝进沙发里开始等大叔。桃桃就那样静静地窝在沙发上,她甚至连看电视的心情都没有,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门的方向。
她等他。
她希望今年的今天会有不同,希望能等到他。
不管多晚,她都等……
黑压压的夜幕渐渐降了下来,只觉天空低沉得吓人,桃桃素来是最怕黑的,她忙起身点开了家里所有的灯。
蓦地,天空乍现一道骇人的白光,吓得桃桃忙蹲下身,猛拍着自己胸口。“没事、没事的,只是闪电。”
还没等她自我安慰完,只听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冲破云层。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屋顶的灯猛地一闪,然后整个房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听,顾桃怡啊……地一声尖叫,两手捂着耳朵,跑到壁炉旁的墙角处整个人瑟缩成一团躲着,窗外狂风大作,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隆不断,大风吹得庭院里的树呜呜嚎叫,慎人的声在这雷鸣电闪的暗黑中极为吓人,桃桃被吓得浑身不停地颤抖,眼泪也不争气地从她眼角滚了出来。
她嘴里不停地叨念着:“大叔,大叔……快快回来,桃桃害怕……”
雷声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又一道耀眼的银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闪电并没能撕碎浓重的乌云。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三种声音:风声、雨声和雷声。它们是那样的默契、和谐地演奏着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三重奏。
然而,就是这种默契、伟鸣的重奏曲却将躲在墙角里的女孩儿吓得无助哭喊。
顾桃怡,被黑暗和雷声吓得慌乱地叫着,她跌跌撞撞地朝着二楼自己的卧室跑着。
她跑了一路,雷声轰鸣地跟了一路,惊吓与慌乱让桃桃来回奔跑于二楼幽长的走廊、撞开了无数个陌生的房间却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也找不到大叔的。
怎么办?
“大叔……你在哪儿?快回来吧……桃桃害怕……”桃桃惊慌地朝着走廊的深处跑,越害怕她就越跑,越跑她越觉得这走廊好像比平更长。
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她终于到了尽头,可那里并不是她记忆中的地方,并不是大叔的卧室。
那里根本没有门,桃桃根本没看到大叔的房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头明明应该是大叔的房间,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了一个摆满书籍的书架?
为什么?
“大叔……”桃桃哭喊着蹲下身,无助地靠在了书架上。
然而……
就只是那样轻轻的一靠,令桃桃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看似笨重的书架竟然像一扇门般唰地一声,自动地弹开了,也就是在它弹开的一瞬间,顾桃怡完全呆住了。
桃桃愣愣地站着,眼泪更加肆虐地翻涌出她的眼眶,呜……呜呜……大叔!
桃桃用力地揉着眼睛,想看清楚不远处背对着她坐在床上的身影,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了,那是大叔的背影。
“大叔……”桃桃委屈地唤了一声,仿佛眼前的人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她急步地朝着他奔了过去。
连想都没有想,桃桃的双手由任昊宽阔的背部往前伸,紧紧地圈住他,将一边的脸颊贴在大叔坚却又僵硬的背上。“大叔,我害怕……”
由背后环抱着他,许久……桃桃才却愕然的发现她怀抱里拥着的躯体仿佛若寒石般冰冷,整个人还在停地颤抖。他竟浑身**的,身上的衬衫更已湿透。
她心慌极了,连忙绕到他身前,发现他双眼呆滞,脸色惨白,整个脸上布满汗水,似乎整个人仿佛刚刚被窗外那狂虐的暴雨侵袭过一般。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桃桃摇着任昊的手臂,而他却仍然没丝毫回应。
他双眼空洞,目无焦距,就像是个无知无觉的偶人。
任昊陷入无知无觉之中,神情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折磨,整个五官扭曲,眉头紧锁得仿,脸部线条僵硬紧绷,洁白的牙齿用力地咬着下唇,殷红的血丝缕缕渗出……
“大叔,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桃桃被任昊的样子吓坏了,她无助地哭喊着。
她两手捧着他的脸,哭喊着唤着他,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模样,桃桃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绞在一起般疼不可抑,她好疼……好疼啊!
她的大叔到底怎么了?
桃桃只觉耳膜嗡嗡做响,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听到沙哑的嗓音,仍然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大叔,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的嗓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终于看到了他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桃桃用力地摇着大叔的身体,用尽全力,她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的漆黑幽深的双瞳,那样幽暗深邃毫无焦聚,仿若两汪无底死潭,无波无澜,那样可害的黑暗,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人的灵魂,吞噬着他的也吞噬着她的……
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桃桃看着这样的大叔,她真的好害怕,只感觉他可能就在下一秒就会消失,就在下秒她就会失去他,不要,桃桃不要失去大叔,不要失去大叔……
大叔说过的,说过……就算桃桃失去了整个世界,至少还有你,至少还有你……一种即将失去的强烈恐惧紧紧的攫住她,让她心慌、心痛,悲哀及绝望如洪水猛兽滚滚朝着桃桃袭来,淹没她!
漫漫无边的黑暗挤压包裹着拥在一起的颤瑟身体,胸口越来越憋闷,看着大叔呆愣无神的样子,桃桃只感觉胸腔里如同抽干了空气一般,豆大的汗珠开始延着她的发际额头滴落,一滴又一滴,她抚在大叔纤手渐渐冰冷,她颤抖的唇无力地印在他的眉、眼、薄唇之上,她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她再忍不住胸口的憋闷,开始大口大口的喘吸,不停地咳着!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
桃桃的脸色渐渐青紫,她不停地咳着,越咳越凶,不停地咳着,用力地捂住胸口,汗水开始从她光洁的额前渗出,直到淋漓如雨。
大叔你快回来……快快醒来,桃桃宁愿抛弃整个世界,也不要失去你,大叔快快醒来,桃桃需要你……
漫漫黑暗之中,令人窒吸的过往紧紧地纠缠住任昊,如同幽暗的魔窟吞噬着他的人、他的灵魂、他的知觉,他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挣扎,死命地挣扎却只能是徒劳,他挣扎不开那条密密实实的情锁,他挣不开……
就在他即将绝望、即将放弃的时候。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感觉到了她的体温,他听到她一遍一又一遍撕心裂肺的呼唤,她的孤单、她的无助,她几近绝望、冰凉颤抖的吻触,令他麻木的心暖暖地疼了起来。
那种疼痛不同于过往记忆中那样尖利的空洞。
她无意间滴在他眼中的泪水,如同一注明透的清泉注入他的心中,滋润了他干涸的心田,她急促的喘吸声、她猛烈的咳声,如同一双有力的大掌冲破紧密纠缠着他的情锁,死死地抓住了他。
他如潭幽深的瞳渐渐地恢复了焦距,模糊的视线中他终于看到她,他的桃桃,看到她因呼吸不畅而青紫的面容,因恐慌而无助颤抖的双瞳,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眼眶滚滚而流。
他紧紧的抱住她,抱住他的桃桃。
“不要害怕,大叔在这里……桃桃不用怕……”
“大叔……桃……桃好难受。”
此时,顾桃怡的呼吸已经十分的微弱,神智也开始渐渐模糊,直到后来完全失去意识。
昏黄的灯光给整个房间都罩上了一层融融的暖意,缓缓地睁开睛眼,溶入视线里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英俊面容,一种说不出的酸涩立时冲上鼻头,眼泪忍不住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桃桃!”任昊内疚的唤着顾桃怡的名字,心里十分的自责,是他不好、是他没照顾好她,反而让她担心。
看着桃桃因哮喘发作后虚弱无力的样子,任昊只觉心口疼的厉害。而顾桃怡却因为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大叔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己面前感到十分的激动。她连忙起身一双手臂已经紧紧地搂在任昊的脖颈上。“大叔……”桃桃紧紧抱住任昊,将头埋在他胸口泪水更加的汹涌了。
她窝在他的怀里哭的十分委屈,任昊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疼痛,见她安然无恙的醒来,他才稍稍地松了口气,紧紧搂住虚弱的桃桃,亲吻她的细碎的短发。
桃桃深深地偎进任昊的怀中,她生怕一小心他会离开,她好怕,“大叔……桃桃害怕……害怕!”顾桃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任昊只柔柔地来回抚摸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桃桃:“不怕,大叔在这……”
然而,桃桃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还是十分惊恐地死死搂着他,那样用力,就怕一放手他会离开,“大叔……不、不要离开桃桃……”
“不会,大叔再不会离开桃桃了!”任昊温柔地保证着。
听到任昊的保证,顾桃怡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紧紧缠在任昊颈间的手臂,但她还是不肯离开他的怀抱,无奈任昊只能顺势躺在了她的身旁,将她更深的搂入怀中。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玻璃窗暖暖地照在身上,顾桃怡用力的伸了伸懒腰。
又长长的出了口气,呼……
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依赖大叔,离不开大叔了。
无聊地翻着日历牌,两眼直直地盯着电话机,大叔为什么还不打电话来啊?!
明明他才出差三天,为什么桃桃会觉得好像他走了好久呢?!没有大叔陪伴时间总是过的很慢,大叔说最少也要一周才能回来。
呜……!
一周。
现在才过去三天,那么就是说最少她还要等上难熬的四天时间,大叔才能回来。早知道自己在家时间这样难熬,她当初就该听大叔的话,和他一起去法国出差。
皱着一张小脸,桃桃后悔地想着。
其实,自打前些日子那个对于任昊来说特殊的雨夜之后,他更加地放心不下桃桃一个人在家,所以在出差之前,任昊极力地主张带桃桃一同去。
不料,却被桃桃拒绝了,而她拒绝的理由又是那样的合情合理,眼看着桃桃就要大学毕业,却实也有好多东西需要她忙,任昊也就没勉强她。
当初桃桃知所以决定自己留在家里的是为了能安下心来把自己的毕业论文写好,大叔在家的时候她总是静不下来心来写,有他陪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是贪心地腻着他,懒懒地聊天儿,哪怕最后聊到实在没有话题了,哪怕最后两个人只是靠在一起静静地坐着,她也不舍得离开他的身边,不舍得浪费能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别说是写什么毕业论文了,就算是有关世界毁灭的大事,也甭想占用她和大叔呆在一起的时间。
所以,桃桃想既然大叔有公事必须要出国,她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把她必需要写的毕业论文写完,这样刚好两不误。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大叔在的时候她不愿意浪费和大叔呆在腻在一起了的时间,这回大叔不在了,她又因为想念大叔心里跟长了草一样没心思的理学业上的事。
桃桃一天到晚盯着电话,等着大叔打电话给她,在学校时她连上课都开着手机,怕一不小心错过了大叔的电话,法国时间和国内是有时差的。那里晚上,这里刚好是白天。
虽然,她这样傻傻等大叔电话的样子,总是被她那两个死党拿来笑话自己,但是桃桃却不以为意。
任由她们笑好了,她就是想她的大叔,就是想他,一天看不到就想的要命,事实就是这样,有什么好怕被笑的。
笑她的人才无聊呢!
自己不也是一样。
哼!
当初蜜儿的老爸不过在国内巡店二天没回家,她还哭着鼻子担心老爸又搭上哪个妖精女人,担心左少阎是不是风流得不愿意回家呢!
还有那个没良心的慕容凉子,也不想想去年她家老哥慕容泽去米兰参加时装发布会,她害相思病害到病倒在床,大半夜是谁冒着大雨去她家,送她去医院看病?!还不是她这讲义气的死党顾桃怡吗?!
切……
没良心。
这会儿她大叔去法国出差去了,她们不但不安慰她的思念,还这样没义气地笑话她。
两个坏丫头!
不过,回过头想想,蜜儿和凉子反驳自己的话好像也没错,当桃桃抱怨她们不讲意气的时候,她们激烈地反驳桃桃。
当时,蜜儿就说:“我们哪里不讲义气了,你说我们不安慰你,你有什么好安慰的,你大叔又不是你爱的人。”
凉子也这样说,她说:“是啊!你又不是想念情人、又没害相思病,我们干嘛要同情你?!不过桃桃你真奇怪,男朋友一走半年你都不想,大叔走了三天就想的受不了,还说你没爱上他?”
一想到这些,桃桃就觉得自己脑子乱的要命!
想思病?!
难道自己也患相病了不成?
而且她相思的那个对像还是她的大叔?!
苦恼着摇了摇头,不会的,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爱上大叔呢?!这根本不可能,他是大叔,是她的大叔啊!是自己的长辈。
而且,自己是有男朋友的。
对!自己有男朋友,虽然刘皓岩不经常在她身边,但才是自己的男朋友。
顾桃怡自己在心里一遍遍地强调着,强调着自己是有男朋友的。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刘皓岩,桃桃没由来的心里更加的苦恼了。
为什么她不想刘皓岩呢?掐指算算,她都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想他?蜜儿和凉子说他已经有半年没出现了,真的有那久了吗?
凉子说自己奇怪!
自己奇怪吗?
认真地来来回回想了想,顾桃怡好像也挺认同凉子的话,自己真的很奇怪,怎么会连多长时间没和男朋友见过面都忘了呢!可是自己明明是喜欢钢琴王的刘皓岩的呀!
甚至到现在桃桃还记得,当初刘皓岩和自己说分手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难受,那种被心头抽紧的感觉她没有忘记,所以,她是喜欢他的呀!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才从来都没想他呢?
为什么?
是不是,分离多过相聚,所以、所以她才变的这样奇怪?可能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顾桃怡顺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不行……
她要打个电话给刘皓岩,她要打电话给他,自己不应该不想他的,不应该………
可是,就在桃桃拿起电话的下一秒,她彻底被自己惊呆了!
天啊!
顾桃怡,你是个猪头吗?
桃桃边咒骂着自己边生气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她实在无法不气自己,自己真是个猪头,哪有人会连自己男朋友的电话号码都能忘记的,除了她这个猪头桃,谁还能干出这样的事呢?!
哀嚎一声,桃桃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再也不想这些有的没的恼人事,还是专心等她大叔的电话吧!
等着等着,她竟朦朦胧胧地起了睡意,渐渐闭上一下打仗的眼皮,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桃桃蓦地睁眼,看向门口……
天啊!
她没听错!
桃桃只觉惊喜得不得了,因为她看到房门在动。
是他?!
是大叔回来了,一定是。
因为,他们家的门是记录指纹的,除了他和她没人能打开这扇门。
万岁!!!
大叔回来了……
桃桃几乎高兴到了手舞足蹈地步,她连忙纵身跳下沙发朝着门口奔了过去,可是就在她看到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所有笑容僵在了脸上,傻傻地站在门口。
不……不是大叔?!
怎么……怎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呢。
熟悉又陌的英俊孔,邪魅的笑容,琥珀色的深邃的瞳仁里闪烁着戏虐。
“刘皓岩?!”
顾桃怡诧异非常地瞪着面前的俊帅男子,只觉着不可思意,他、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进来她家的呢?!就在她惊怔之际,只觉一大片的阴影遮住自己,一张如瓷白细的脸和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吓得桃桃心头蓦地一跳,捂了嘴才没叫出声。
那人满脸嘻笑地道:“怎么着,没想到我会来看你?”
桃桃摇摇头,定了定神,一只胳膊用力一推他:“怎么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想吓死人啊……我心脏不好。”然后转回身不理他,打算走回沙发上去。
见此状,身后的人并不打算放过她。
猛地,桃桃史觉身后重重地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她以已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我可是头回来你这里做客,不好好招待一下?”
桃桃没回身:“又没人请你来,还没追究你如何进来的呢……不把你当贼打出就已经很仁慈了。”
那邪魅俊帅的男人却府下身贴近她,坏坏地在她的颈间喝气:“生气了?!”
桃桃身体顿时一僵,尽量无视他亲溺的举动,“生气?好好的我生哪门子气?”
“这半年来没回来看你,实在是因为太忙了!”
“你忙事业重要,我没生气。”桃桃不以为意的说着,不过她说却实是心里话,因为她真的从来没有因为他没时间陪自己而生气,说白了她也并不需要他的陪伴。
“这么乖?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想我吗……”邪魅的男子温柔的手指轻抚过桃桃凝脂般细致的颊,竟一副悠闲自得地抱起她坐到了沙发上,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顾桃桃怡挣扎着,却挣不开他铁钳一般的手臂,蓦然抬头,便对上他琥珀闪亮的美瞳,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他依然慵懒地靠着她,“他还不知道我的存在吗?”
桃桃微微地怔了一下道:“为什么一定要他知道你呢?”
邪气的笑意越发浓重地泛在他的嘴角:“你怕他知道我吗?”
顾桃怡也笑着:“怕?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他知道。”只是桃桃自己并没有发现,挂在她脸上的笑意有多么的僵硬。
怕?!她真的怕他知道吗?
她不清楚,但是却十分明了,自己这三年来确实有意隐瞒已经有了交往的男朋友这件事。
桃桃愣愣地出着神,只觉得一只冰凉异常的手已然轻抚上了她粉嫩好看的唇,抬起眼对上那张邪魅俊美的脸,正蹙着眉:“又在想他?”他语气温和,但眼神却是无比冰冷的。
“……”一时间,桃桃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难道要对他实话实说,说她的是在想他?不,她显然不能那样说,除非自己是个笨蛋。
望着眼前人不自觉地板起的英俊面容,冷淡的神情竟越发地令桃桃感到陌生,陌生的仿佛是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
不禁又是一阵失神。
好半天……
那人已恢复了原有的温和,歪着头问:“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桃桃清了清嗓子:“没事。只是你刚才冷了脸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很陌生……”
而那邪魅的男子竟立时就接道:“像不认识的陌生人?”
桃桃惊诧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英俊的脸上仍旧带笑地望着桃桃,可他的眼中却决无笑意。“难他就不会让你在某个瞬间感到十分陌生吗?”
顾桃怡扯着嘴轻蹙了眉,“开什么玩笑,我们天天生活在起怎么可能觉得陌生?”
“这样?那就是说如果我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感了对吗?那好你现在就收拾行李去我家和我一起生活。”说到这话题时他笑得极其讨打。
桃桃长吁一口气:“喂……你神精兮兮地突然跑来我家,就是为来同我讲这些废话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不成真当我是那种随便和谁都能同居在一起的人吗?首先,我从来不会和不熟的人一起生活,其次,我更不可能和你这样居心不良的家伙同居,去了你家还等于把孙悟家当成储藏桃子的仓库一样下场?我可没那么傻。”
话才说了,顾桃怡只觉着一双眯如弯月的美瞳清冷得吓人,“我是不熟悉的人?我居心不良?那么他对又是何居心呢?”说着,桃桃只见面色不悦的人回身打开他随身还的公文包里,当他回过身时已经将一个牛皮纸袋塞到了桃桃的手里。
刘皓岩轻轻俯身贴近桃桃,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想你一定会对里面的东西感兴趣的……”那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危险气息。
顾桃怡怔了怔,搞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更不清楚他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猛地,桃桃一把推开粘在她身上的人,“呀!你到底想干什么?干嘛说话阴阳怪气的?”
而那人却笑的甚是得意:“关于你大叔的事,你不会不感兴趣吧?”
听到他这样一说,顾桃怡立时就对手中的东西好奇起来。她伸手掏出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映入眼帘的是一叠花花绿绿的报纸。
当桃桃还不能及时消化这个资讯时,却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身穿洁白婚纱女子身边那位她熟悉的男人脸孔上,是任昊,正是桃桃的大叔,他正满面春光地站在她的身边,一身纯黑然的礼服,就算是再白目,再傻的人也能看出那是一张婚纱照。
一瞬间,顾桃怡觉得自己从脚底冷了上来,虽然是这样酷热的夏是傍晚,竟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但她刻意忽略掉这种恼人感觉,心想大叔有心上人她是知道的,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过份,订婚了都不告诉自己一声,自己应该要去跟大叔抗议才对,他订婚了她却不是第一外祝福他的人,他真过份。
她还以为自己对于大叔有多特别呢,也不过如此!
还是,因为他怕未来的小婶婶看到她会误会,不喜欢他带别的女人回去,所以干脆就不跟她说了?
他真过份……没由来地,桃桃的心一阵揪痛,仿佛在抗议着她的言不由衷,教她不要再逞强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根本就不是那么单纯。
她到底是怎么了?
顾桃怡无法理解自己内心一阵阵抽痛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她为什么要感到心痛呢?
她该祝福他才对了,祝福他终于等到了他真正喜欢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一想到他要跟别的女人结婚,要属于另一个女人所有……
一抹苦涩忽然泛上了她的心间,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心一阵阵疼痛不能停止的那瞬间,她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她对大叔的喜欢已经不再单纯!
就在她刻意地忽略掉对他的感情时,她早陷了进去,深深地陷了进去!
她爱上了任昊,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的大叔!
原来,她只是在骗自己,原来,她早就爱上他,爱上了她的大叔……
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经订了婚,她的情感只能暗暗的埋藏在心里,深深地藏好不让任何人知道,最好连自己也不要想起。
看着温热在泪水迂回在顾桃怡的眼中,英俊邪魅的男子冷哼道:“怎么?他订婚你很伤心吗?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桃桃便咆哮着冲他喊着:“你要我说多少遍?他是我大叔!我的大叔……”
自己咆哮的声音,更像是一种自我警告、自我提醒,提醒自己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只能是大叔,她的大叔。 然而,她究终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那份酸涩,桃桃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猛然一把握住,那样用力紧紧地抓着,仿佛捏得她的手骨都疼了起来,“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我吗?”
猛然,他的话令桃桃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桃桃抿了抿嘴角,往后退一步,“你?你说什么?”
而逼近她的人却更近一步逼近他,桃桃又后退一步,他再走一步,她再退一步。最后她被迫坐在沙发的边缘,他弯下身来看着她:“你喜欢我吗?说说看,喜不喜欢我?我们交往了三年多,你喜欢我吗?嗯?”
顾桃怡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无法做答。
她喜欢他吗?
她知道自己不讨厌他,可那就代表她喜欢他吗?
只觉着他微凉的指关节刮刮自己的脸:“我从小到大从没得不到的东西,更没什么东西是能令我有非要不可的冲动,只有你,所以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你是我的……”
他的手绕过她的耳畔,抚住她的脑后。然后他侧过头。她看到他额前的碎发落下,他慢慢靠近她的脸。密长的睫毛比女孩子的还要漂亮。
然而,正在桃桃无助惊恐的时候仿佛听到门口传来响动,还不待她望去,一个令桃桃极为熟悉的声音已然传进了她的耳中。
“顾桃怡……”那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愤怒。
“宝桃桃,你的热情让我欲罢不能,不过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说话间,笑容诡异的人已经起身朝着任昊走了过去。
仍是一脸笑意,“去法国出差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任昊却根本无心理会他的挑衅,那一双幽黑的瞳中仿佛有火苗在烈烧着,只是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桃怡,盯着她衣衫凌乱的样子。
这就是她不想和自己去法国出差的原因吗?
是吗?
呵呵,原来她巴不得他把她独自己留在家里,这样就可以带男人回家,她竟然、竟然在他不在的时候带男人回家,回他们的家。
而他呢,唯怕她一人在家会害怕,紧赶慢赶把一周的行程缩到了三天,却不料她竟准备好如此惊人眼目的爆血场景。一想到这里,任昊只觉得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再加上顾桃怡此刻衣衫不整令人喷血的样子,他额头的青筋真乎快要跳到爆了。
只见,任昊两步并做一步,跨步到顾桃怡面前,桃桃只觉脖颈间一紧,任昊已经用力地揪住了她敞开的领口,她娇小的身体几乎都被他拎了起来,她知道大叔一定是误会了,桃桃急着微张着小嘴儿,想要解释,可任昊却没给她那样的机会……
啪……
只听,惊人的一响,回荡在偌大的客厅中竟是那样的清脆,只感觉到脸颊火辣辣地灼烧着,殷红的血丝已经顺着桃桃嘴角流了出来。
然而她却不觉得疼,因为与脸相比她的心更疼,远远超过了千倍万倍。
他竟然动手打她。
大叔竟然动手打了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打过她,她早逝的母亲没有、疼爱她的小姨夫没有、就连对她最严厉的小姨妈都从来没这样打她。
他竟然打了她,那样狠心地煽她耳光。
委屈的泪水盈满了桃桃的眼眶,她强忍着不哭,任昊只觉心头猛地一阵抽痛,他望着她,生气一点点从她忧伤的瞳中抽离,眼神空洞得吓人,她宛若一只透明的玻璃娃娃,冰冷、脆弱,一不留神就会变得粉碎,她的血沾染在她的唇上,鲜红鲜红的,使她的脸显得更为苍白。
任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竟做了什么事,他打她了,他竟然打了他最疼爱的桃桃……
恍惚中,就在任昊还没回过神之际,仿佛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你这个混蛋,你竟敢打她……”
任昊怔愣着回过头,没任何反击的机会,他已经被从门口冲过来的人拳挥了个踉跄,看着顾桃怡嘴角挂着血丝苍白的脸,只觉那人一双琥珀色的美瞳也似喷了火般怒得要爆开一样,忍不住咆哮:“你凭什么打她、凭什么?”
眼睁睁瞧着又是重重地一拳朝着自己挥了过来,任昊有一分钟地懵然,竟然被又那人拳头击中,顿时踉踉跄跄退了一步。
那人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直跳:“我忍了三年了!要不是怕桃桃伤心!”他咬牙切齿,又是一拳:“你以为我会忍让她这样不轮不类地和你同居在一起?”
任昊并没有被了那两拳打懵,当那人再次抡起拳手的时候,任昊猛然一个闪躲,“你不认她和我住在一起,你有什么权力不认?”任昊也抡起拳头挥向压在自己身上愤怒的男人。
两个大男人像疯了一样在地上扭打在一起,互不相让,任昊被刚刚他那句忍了三年的话气得眼睛都快迸出血来。
他忍了三年?
他们竟然背着他一起混了三年,他的桃桃竟然和眼前这个男人偷偷地交往了三年,他们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一想到这些,顾桃怡衣衫不整的样子再次出现在他的脑,任昊近像是一只发了狂的狮子,猛然一个翻身,把那刚刚还占优势的男人瞬时压在了身下,怒吼着挥下他如铁石般的拳头,他要杀了他,他竟敢碰他的桃桃……
“我杀了你!你竟敢招惹她,还三年?”
看着任昊失去理智的样子,桃桃扑上来拉他的胳膊:“大叔!你放手!你真的要死他吗?”
即使打死他,任昊也不觉得解恨,一下子把桃桃推到一边去了,他就像是疯了的野兽一般死死掐住猎物的脖子,不给他一点可以反击的机会。
他疯狂的样子,桃桃脑中一片混乱。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才才好啊?
最后桃桃实在没办法了,只听她大吼着他的名字,那样冰冷地吼叫:“任昊!你够了没有!他是我的男朋友,你凭什么这样打他,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你放开他……”
只是一瞬间,任昊人骤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连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也不由得一怔,他们气喘吁吁瞪视着对方,却保持着扭打的姿势,屋子里静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