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住院
那一次,原以为这点感冒好得快,只服了几颗药,竟想不到第二天就加重起来。整个身体像是被火烤过一样的热,体温渐渐地加升。心情特别烦躁,和头里加剧的疼痛,和前一天比起来,确实加重了许多,总有一些不安的感觉要发生似的,心里特别恐惧。
那天阳光明媚,门前的车依旧来来回回,很想吃饭的时候到了,但阿梅也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他的心里很难过,望着窗外,一心想哭的样子。心里希望阿梅尽快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陪他说话,谈情,然而一边想念她,另一边在责怪她,责怪她不尽快地出现。靡靡地睡好长时间,也晓不得睡到那时候,忽而从梦中醒来之时,门已经打开了。
躺在床上的他抬起头,掀开了棉被,穿好了衣服,往门外一看,在明媚的阳光里忽然看见了阿梅那一件深灰色的短裙,一张圆圆的笑脸,一顶灰色的帽子。他从梦中醒来之时,发现阿梅似乎走向他的床边。
“噢!你来了多久?吃饭了么?是不是想我呀?”他笑着对阿梅说。
“昨晚菜芽告诉我,说你的病情有点严重。今天我特来看你!”
“谢谢你哦!你都上哪儿去了。我很着急,想死你了。”
“我上大姐那里去玩呀,打麻将。你今天好些了么?”
他和阿梅的谈话,一直不受到什么来约束,都是直来直去的。当时阿梅看着他那双热乎乎的眼睛,似乎她在流泪,似乎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他一边观察她的情形,一边望着窗外的天空。等他坐在床上,伸出手指请她端坐的时候,她忽笑着对他说:
“强哥!你睡了多长时间了。我还有事情,明日再来看你。在这里要懂得照顾自己啰。”
她说完了话,就转个身轻轻的离开了,就连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口中。那时候他的精神虽则有点恍惚,但还是听懂她临走时说过的那句“明日再来看你”。所以他心里特激动,害得一夜也睡不得安稳。
或许说是兴奋的原因,他竟连续几夜的失眠,体重也下降了。当病情再日益地加重起来,就上一家医药店去买药。店里的人劝了他快去看病,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就送他进了天城人民医院去。
那家医院在县城里,各种设备算得上是最好的,所以在这里看病的人很多,就连榕树底下也成为看病的场所。那家病院就设立在县城里西北方向,里面全是高楼的,和一排排榕树,把这里的风景,都烘托出一种洁净,安雅的气氛来,人要是走过这里,也得回头望一望,舍不得离开。医院里把他安排在一间病房里,里面有四个人,有的人骑摩托车腿断了,有的人在街上行走被人乱捅了一刀…………说起这些遭遇,他心里有点恐惧。
病房在四楼,从楼梯口向左拐,就是405宿舍,窗门朝向南边,有两个窗组成,开窗出去便可以看见,另一栋的走廊,大约有二十来米。东面有个凉亭,凉亭旁边有个假桥,桥底下有金鱼漫游着,尽享阳光的温暖。北面有一块草地,那是人种的草,所以看起来较为整齐,平滑。沿着那条路走去,就是医院的饭堂,一日三餐病人就在这里吃饭,这时候已接近黄昏,阳光渐渐地消散了。
住进那家医院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里,因为头总是还疼着,体温也没有下降,不得不躺在床上,但也不觉得空虚,无聊。毕竟在里面还有三个病人陪他一起说话,这三天里,阿梅曾来看过他两次,而且买了许多苹果来,他的身体渐渐地恢复到原来的三分二,住在这里久了,也觉得寂寞起来,毕竟还想写一篇小说。
第五天的下午三点,主治医生来检查过,并且亲自地量了体温。他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可以出院了。他假装不明白的样子问着他说:“什么?我可以出院了。”那医生也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他很高兴,接着就走出玻璃大门,然后在榕树底下乘凉,看一看周围的景色。坐了半个小时,只是稍微地听见有个女的在说话,像是在询问什么?他以病人的目光向那里看去,但不晓得她长的什么样子。因为这时候天气变得凉了,来这里拜访的人似乎没有多少个,或许他的直觉告诉了他,那个女的一定是来看他的。他睁大了眼睛,猜对了,果真是她,阿梅。
她穿的,仍然是一件深灰色的短裙,头上戴着灰色的帽子,手里提着小皮包,劲上围着一条闪闪的金项链。那双闪闪的眼睛,看着他病后的笑容,似乎有些惊异。她悄悄地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袋苹果,手指来回地指向他说:
“你……你……你出院也不打电话给我。闲得我烦是么?病好了就不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你也来了。我以为你跟大姐们打麻将呢。所以就不打电话给你啰。”
“强哥!你……你……你瘦了好多!”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一下子脸上的气色也消失了。她的眉毛褶皱起来,两只眼睛往他的脸上直去,像是带着一种痛苦的惋惜的摸样,他跟她相处,也从来没有这种情形出现过。
他微微一笑,用一种渴望的目光朝她一看,她很快地就收起她的愁容,脸上开始露出微笑。然而他忍不住她的笑声,对她来回地看了两眼,眼里就滚下辛酸的泪水来。
她也耐不住了,说了一些关于她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之后两者之间也找不到回答的话题,徘徊在沉默的空气中。两个人沉默了十分钟,他耐不住寂寞,就主动地对她说:
“阿梅,真对不起你。我没有打电话给你。我向你道个歉!”
那时候,她原谅了他。她看了他诚恳的样子,于是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来,慢慢地递给他。他抓住了她的手,一边慢慢的接受她送的苹果,一边吱吱呜呜地对她说:
“阿梅!你可能不知,我得这病,都是因为想你太多了,半夜睡不着觉,经常失眠,所以就得了风寒。”
她很激动的样子,用手慢慢地扶着他走路,半路上一句话也不讲,就这样一路的走过去。他很想闭上双眼,什么也不去想,只想回忆过去时的情景,而闭上眼睛那时,眼角尽是泪水在流着。那样的沉默也不是办法,他望着阿梅的脸,忽而看见了她的脸上有一股热气,接着也说了句话,身体上就来了一股劲,很想和她拥抱在一起。他完全浸在这种梦想当中,忽而从他的背后伸出两只手,把他的整个身体都围住了。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紧紧地接吻,她不睁开眼睛,也不说一句话,只感觉到有一股电流从两个人的中间那里穿透,接着再拼命地咬了一口,就把手放开了。她松开手之后,就很自然的对他说:
“你要好好地调养身体哦,你不调养?我就不理你了。我还有事情,明天再来看你。”
当走到了医院门口时,她匆匆地离开了,走向很远的地方去。他更晓不得明日她是否而来?
自从那一次之后,他时常拿起一本书到没有人的地方,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有时,眼看着别人成双入对的样子,何尝不感到孤独和寂寞?到了第二早上,他静静地等候,足足地等了半天,她始终不来,看着窗外的余光,照到清幽的房里,心里却不知去向,只好下定决心,上床睡觉了。
那种孤独,几乎占据了他的半个人生;那种等待,他更晓不得什么时候才出现新的奇迹。那种等待于她的心思,却在他的梦里来回地出现。这有情有意的阿梅,他整天热盼的阿梅,自从昨天走后,今天竟然不来了。她离开之后,也没有回过一次电话,也没有回过一条短信。但觉得倒是更好,他每天辛勤地看书,吃饭,睡觉。身体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
第三天早上,风刮得很急,他呆在屋里很郁闷,急着出来找点东西吃,于是就背起行包,从大门走去了。闷了一天如闷了一年似的,看着路边的陌生人,很想跟他们说说几句话。这次病好了,就觉得如同出狱以后的解放,漫步于热闹的街市里。他像是跟什么样的人约定似的,头也不回就直奔阿梅住的地方了。他心里很急,但嘴里断断续续地说:
“阿梅……阿梅……去哪里呢?会不会回老家?”
结果,他刚走上那楼道,竟发现一个老大娘。她只是向他点了点头,她听了他刚才所说的话,就站起起来,把腰伸直,仰着头对他说:
“这位先生,你大概不知?昨天房间里有四个姐妹在一起玩麻将呢,她们一玩就是到天亮,现在恐怕还在睡着!”
他很不相信老奶奶的话,于是又问了她,她们昨晚真的在一起玩麻将。她的嘴巴歪到一边,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往楼上指望对他说:
“信不信由你,总之就是那样。”
说完了,他跑上楼去,用力地推开小门。果然是真的,四个人躺在一张狭小的床上,美美地睡着,大姐的奶罩还没有盖好,下身只穿着内裤,二姐睡在中间,只露出两条又细又白的退,三姐和四姐拥抱在一起。当时他的心情特别高兴,他从来没有看过这迷人的场面,很想跟她们一起困觉,但他的理性控制了自己。门外的阳光依然明媚,屋里却十分的宁静,他坐在小小的凳子上面,在不知不觉得的中间,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