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沉醉
在家里闲居了半年,正因为面临着就业的结果。他不得不辗转几个城市,刚开始在崇左市的一个县城里住下,经过一段时间,发现住在这里的房间同鸟笼似的永没有阳光照射到,一片漆黑,跟囚犯的生活没什么两样,毕竟这地方比较落后,自由的房主,同强盗一样的凶,还没到月底,就来追问房租了。有好几个人,还没有到月底也溜了。害得房主急上急下的。可怜的房主呀,下个月的收入不知怎么的拿回来?他当时有意地给这条街称了一个外号:“死街”。在这里他也安心地租了一个多月,毕竟在这里租房较便宜,加上最近生活过得不怎么的好,晚上写作完了,只是拿些泡面来充饥。虽然租了一个多月,总算体验到生活的艰辛,但加上房主故意地提高房租,他不得不再跑到别的城市去,转眼几天的时间,他终于找到他的朋友,就合伙地租了一间房。这间房大概有40平方米,离朝阳街很近,他也不知道在那里有没有熟人。经过三番五次的思考,决定在这里住下。这里对面便是大型的商楼。在这房间里,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东西也乱堆着,于是他找到了几块木板,接着把木板钉在一起。当作书桌,有时闲着就在上面写言情小说之类,看起来啊它倒是挺管用。
朝阳路有几排房子,从地面到楼顶,也只有三层高。他住的楼上的那一间,更是矮小不堪,像是八十,九十年代的老房子,墙壁上的粉砂几乎变成了深灰色的。若人站在墙壁边伸开双手,两只手一下就变得如同粘上墨水一样的黑。从前面大步踱进,就是房主的门。门前倒是有一块空地,但地的边沿堆满破铜烂铁。测着身子再走十步,就碰上楼梯口。楼梯上堆满了垃圾,人行走时要是不小心踩上西瓜皮,跌下来也会弄得半死半活的。黑沉沉的楼上,本来是专门给猫和老鼠居住的地方。现在竟成为人住的。楼上有两间房,其中一间是他和他的朋友租的,另外一间是一个女孩子租用。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长的会是怎么样?是美的还是丑的?他所租的是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房,因为住三楼须从他那里爬上爬下,所以他的每月的房租比别人的便宜几十块。
他的房主,大概是一个六七岁的老妖婆。她的脸上的黑痣里,映射出几层极暗的光来。两只眼睛是一只开着一只闭着,背有点儿驮,脸框里沾满了尘灰,好像这辈子没洗过的一样。她每天早上于四五点的时候,首先打咳几声,接着再拿扫帚从三楼到一楼扫过一遍,到**点时,再提个铁铲去倒垃圾。有时候她唠叨不以,有时候她把别人喝完的饮料瓶收集起来,拿到收购站去卖。像今天的晚上,她必须一个人去买菜,一个人回来煮饭。吃完饭后,又一个人独坐在床边沿着今天不顺的事情瞎骂出许多难听的话来。听说,她的子女都在远方做官,平时到重大的节日,才来团聚,团聚。
一天,他与隔壁的同寓者,算是第一次相遇。秋天的景在那时最萧条,他打开电灯,在那里安放了几本破书。先打扫了这间房子,然后在破书的旁边安放背包。因为刚刚搬来,什么的日常用品还没有买。但最想买的一样东西笔记本。平时闲着也可以用它来写小说。弄好了室内,顺便看一看几本破书。这书啊!都是言情小说之类的,当初还想丢在路边呢;可是现在视它如宝一样的搁在肚皮边。接着摆好凳子,他的背自然地靠近楼梯口,一边看书,一边呆看着楼上的动静。忽而听见“咯,咯”的响声。他只看见谁的身影在闪动着,此外什么也分辨不清,但从他的听觉里就可以告诉他:“楼上肯定有人来了。”他的眼神集中起来,三分之一的停落在那本言情小说上,三分之二的凝视着楼上的动静。他向暗中凝视了十分钟,一张圆白的脸,两条不怎么细的腿,即映在他的眼帘上来。一见着她,就知道她住在楼上。因为他刚找到房子的时候,房主告诉他楼上也来了个女的。一则他喜欢租便宜的地方,二则喜欢认识别的女孩。所以他的**决定了他必定租这里。等她从楼梯口走下来的时候,他才悄悄的站起来,向她点点头说:
“小妹妹,搬来多久了,以后请多多照应。”
她听了这句话之后,也没有回应,只是露出微笑。却对他来回的看了几眼,就走下来了。不过她还舍不得离开,还站了十五分钟。他与那女的,只是头一次见面,不晓得什么样的原因让他如此痴迷。只觉得她还是处女的,高高的鼻梁儿,洁白的脸蛋,还有迷人而抖动的乳沟。她算是有九分之色。但是生活的问题,和加上忙于言情小说的写作,也无暇去察颜观色。过了十分钟,他的眼神又回到了小说的细节上来。
在这里过了一个星期,她每天早晨六点就起床了。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他的眼神只会注意在她的身上,大约是她的魅力挑逗了他的**。但有时下午六点她就返回来了,手里还提着玫瑰型的小包。见到他呆呆的对着灯光写字。有一天她下楼梯时,他的眼神依旧和第一天一样观察得如此细微,她的后背像是没有衣服盖住一样,只露出两条透明的调带。而前面的更容易勾起他的灵魂。她既不害羞的,又诚恳的走到他的旁边,忽而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一眼,而且半吞半吐地说了一句:
“帅哥,搬来多久呀,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天天在这里看书呀!”
他听了她的话,倒是脸涨红起来。因为他天天呆坐着看书,今天恰有一个女跟他聊聊天,心情更舒服些。虽则有几本破书,郁闷时可以翻看几页,但一行也看不进去。有时候,想用奇异的想象把言情小说里面演绎出来。有时候,眼光只是略带而过。因为他的眼神大都是注意在那女的身上了。他说,人在这个时候要是郁闷了,最会发泄。所以他转过脸来回了她的话:
“我啊,坐在这里看书,不过什么也看不进去。我最近刚搬过来,别人都叫阿强。”
她听了这句话后,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作出一副同情的面容,依旧的走出去了。最近的时间里,若说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干。那是假的。有时候,头脑清醒了就写几首诗歌和几篇言情小说。或者喝醉了酒就泡起妞来。只有这么做,才能挽救他内心的伤痛。万一哪天被某个报社录用稿了,说不定口袋里还有几十块钱的收入呢。
在秋天与冬天交替的时候,一般是不感觉得到的。他在朝阳街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总觉得所穿的衣服一天一天的加重起来,有时太阳出来热得要死,有时冷风登门,也得打个寒颤,所以他心里想:
“大概是秋光已过冬寒来临了吧?”
但是当时为了完成这篇小说,多忧多虑的他也不能上哪儿去兜风一次,白天到晚上,甚至深夜三点,还蹲在那明亮的灯光下写起小说。记得有一天大约是下午的两点钟,他也呆坐着看一本言情小说,隔边的同寓者正好从他的身边走过,左手拎着玫瑰型的小包,右手提着一袋水果。他站起来看她走上楼去的时候,她悄悄地把两个苹果放在他的桌面上说
:“这两个苹果,请你收藏着,明天可以拿来吃喔。我这里还有很多……很多……你可以陪我上楼去一起吃苹果吗?”
听了这句话之后,他本来想拒绝。但是她诚恳地邀请,那有不上去的道理?他帮她提袋子,而且走在她的后面。每每地看见她短裙那摆动的样子,便勾起他的那种**。她开了门邀了他进房里去。屋里的东西确实摆放得很整齐,不像咱们读高中时宿舍那么的乱。在这里住下一个多月,她好像知道了他是一个老实的人的样子。但从他的脸上也流露出几份忧愁和悲伤。他进了她的房间,竟不知道窗外还有月光照着,月光如同洁白的水晶,悄悄地照在她的窗台上。因为她的窗刚好朝着正东面,这时月亮刚升起的时候,月光从这窗里照进来,也照在她嫩白的脸上,照见了小小的一间房,里面有一张干净的桌子,一张两米多宽的床,一双高跟鞋,和还有几条未洗的内裤。床上虽则没有蚊帐,但被单摆得很整齐。桌面上还堆着一些未用完的化妆品,还有一把梳头用具,上面还留些香水的气味。她一边把凳子摆好,顺便也整理一些杂乱的东西;一边邀请他坐下。他看着她那殷勤待人的样子。他心里倒有些难受,所以就对她说:
“小妹妹,我们都是住这里的,算是熟人了,何必那么客气呢?”
“我没……没呢……我每天返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坐在那里看书,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不过你有点害羞!”
这样的说了一句,她就把一个刚削完皮的苹果替给他吃。她再削一个,在床边呆坐着,边吃边问他说:
“你为什么要选择来这里呀?看你的样子,怎么不出去混个一官半职?”
“我呀,也有这个打算,但是考来考去总考不上,咱家的祖坟风水不怎么的好。”
“哈……哈……你还是挺迷信的么?”
“你在这里有朋友么?”
“朋友倒是有,但全是街上的混混,在这个时候,我一般不和他们来往。一个人多清净啊,干嘛给别人搅进来呢。”
“你上过大学吗?”
“我在云南念过几年的书。”
“那是什么样的大学?”
“嗨!二本院校,不怎么出名。”
“你家在何处,干么不回去呢?”
她说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到精神有点恍惚。因为自去年与梅分手以来,他消瘦了好多,一日一日地萎靡下去,差不多把他的身体给整垮了。他现在所处的是什么样的境遇?他的心底是愁还是喜?这些他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经她一提,他又重新地把以前浪漫过的,忧郁过的情形——在脑海里放映出来。所以倾听了她的话之后,他摸着自己的头发,呆呆地看她,半时也说不出话来。她看着他可怜的样子,以为他真的是无家可归的浪人,脸上倒有些怜悯的表情来,徐徐地自叹着:
“哎!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都是城市里面的浪人。”
自叹一声之后,她沉住了气话也不说了。他看着她的眼眶里有些泪正流下来,所以就转换了另外的话题问她说:
“你以前在什么地方工作?”
“在百货公司,是销售员的。”
“一天做几个小时的工?”
“早上七点正常上班,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上到晚上八点,每天工作十个小时,请假一次也扣钱。”
“扣多少呀?”
“扣一百块钱,每个月才得七八百呢。”
“奖金多少呀,一年。”
“多则一千,少则五六百。”
“这样算起来,每个月还有一点的收入,除了付房钱之外,还能省下来三四百哦。够你买新衣服的么?”
“那里够呀,你不知道女孩子买的化妆品,花钱很多。我……我……一般得来的钱都不够用。你喝酒的么?”
“喝的,跟朋友聚会时。”
“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喝酒醉之后容易产生矛盾。我恨死这些酒鬼!”
他看着她那一种义愤填膺的样子,就不愿意往下说去了。把手里捧着的半个吃剩的苹果全咬了,睁大眼睛向四方一看,觉得她的房里装扮得不错,墙壁上还贴上几幅画,画里全是明星的——刘德华,张学友,周杰伦……………………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向她道个谢,就悄悄地离开她的房间,回到他房里去了。她整天的工作,大约累了变得困倦,每天早早的出去,晚上一回来就睡觉。只有这一天晚上,她仍然呆坐着直到半夜还没有入寝。从那一回以后,每次她返回来,总主动地向他说话。他后来从房主那里打听到她姓赵,名月华,是崇左人,从小居在乡下,出来打工已有两三年了。她的母亲是农民的,听说去年冬天时死去了。父亲是搞建筑的,父女相依为命。她本来和她的父亲在乡下居住,由于父亲经常出差,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的母亲死前的一个月,她经常不去上班,整天哭哭啼啼的。她今年二十岁,家里还有个弟弟。本来她可以嫁人了,但她的父亲不答应。她的母亲死时,是他们亲戚出了钱安葬的。她说:
“我的亲戚,倒是个个好心肠,对我从来没有不照应过。所以我每年春节回家时,都去拜访他们。不过村头有个姓陆的丑蛋却讨厌得很,知道我母亲死了,就天天的想来调戏我。”
她和她的父亲的身世,他差不多都知道了。但她的弟弟是哪样的一个人?叫什么名字是在那里读书,还是跟她一样的浪人呢?他更晓不得了。假使她的弟弟还在读书,在那所学校,她从来也没有提过。
转眼间,秋去冬来,天气变化可真快。前几天他的黑暗的房里,还热气冲天,同蒸气笼里刚冒出的蒸气一样,弄得人晕头转向的。他每年的秋冬之交总得一些严重的感冒。遇上那样的天气,身体健康的人也会打个寒颤,甚至患上风寒。说不怕者心里觉得更可怕。然而他一点也不在乎。所以他这几天一到晚上就出去散步。
一个人在繁华的城市里从高高的楼顶上看看群星,缓缓地向前走。一则作一些没有现实性的空想,或者对他的身体有益处。当这样漫无目的,在明亮的灯光下,他四处地乱走,走到四更才犯回来。他那样的疲倦地回去也睡得更安稳了,什么也不用担心。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当他睡醒时那女的已经下工回来了。这个月,由于睡眠增加,加上多吃点肉类和青菜。他的健康状态也逐渐地恢复到原来。那时候吃饭常伴些辣的,吃的量也增多,身体素质特好。自从离开云南之后,来到南宁几乎不吃辣的东西。他一时适应不过来,体重一天一天的削减。这简直给他致命一击。但平时热衷于言情小说的写作,头脑里还装着一些文化的营养品,思想比以前似乎得到了统一。他出来散步于公园。回去时又写了一篇《沉醉》的小说,自己看一看,读一读,也觉得不赖。他从头到尾修改过几次。之后又在电脑上打字出来,存在u盘里,想以后接着写成一部长篇小说再去投稿。虽然心里起了细微的希望,但是总觉得这目标离得太远,如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事情不了了之,这些想法暂时把他们给忘了。
同寓的小妹妹,这些日子来,当她早上五六点出去上班,他还在被窝里酣睡,然而傍晚六点钟她返回来的时候,才有机会碰面。但晓不得什么样的原因,他对那女的态度,似乎变得更冷谈些。有时候她与他碰面时,她的红红的嘴唇,黑黑的眼珠里,似乎是隐藏着责怪和劝导。
他租着这间房,大约有五十多天了。一天下午三点,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本从云南那边带过来的旧书的时候,妹子急急忙忙的走下楼来向他说:
“大哥哥,楼底下有个送信的,他让你赶快去拿信。”
她对他讲了一句之后,,从她的眼神里,他可以看出她说的话是真的。他对她的热情,心里倒是很感激,所以就匆忙地点头,回答她说:
“我真的有信呀,是谁寄给我的?恐怕没有吧!”
她听了他回答之后,还以为他对她不够信任。状似母鸡下蛋时的脸,一下子变得涨红起来。她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微冷的笑说:
“你自己去瞧一瞧吧。你的东西。只有你去看才知道!”
那时候他真的听到楼底下确实有人在喊:
“有信件呀,快下来拿!”
他把那信件取出来一看,原来是梅写给他的,已经寄来几天了。但邮递员忙着,所以耽搁了好久才送过来。看到了梅的信,说他不开心那是假的。那天晚上他整夜睡不着,满脑子全是她的影子。或者说和尚也有想尼姑的时候,何况是他呢。他一个月来,正是处于内心空虚的时候,有了梅的音讯,非但把以前浪漫过的脚印可以回忆一遍,并且加上最近小妹子细心的照顾,也算得上他的精神支柱暂且维持过来。当时就那么的一封信,对他的精神有多大的效用?是谁也不能猜想出来的,只有他才能推算出来。
为了与梅取得更快的联系,那天晚上他刚写完小说,接着又回梅的信,直到四更天,方肯休息。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的起床,连被单还没有卷好就上邮局去了。在太阳晒着的小街上行走半个小时,然而觉得身上忽然冒出许多豆大似的汗珠,把他的衣服全弄湿了。他看着左右两边的行人,又向自家的身上一看,就不知不觉地收回自己的眼睛。此时,额头上同秋雨似的,一颗一颗的往下身流。因为当他于深夜中散步时,天上的星星多么明亮,并且意料到最近的一个月里依然是多云转晴。他的推测果然是真的,今天虽是秋去冬来的交替时候,但天气还如同阳春一样的暖和。不过他身上还披着两件大衣,在小街上阔步的老奶奶只是穿一件呢。若与她们相比,他怎么不自惭形秽呢?他一时忘了邮局的路怎么的走,忘了他口袋里还没有寄过去的信。便慢慢地寻找去邮局的路径。好久不在街上行走的他,看看街上的车来来往往,车上坐着温柔而美丽的少女,和路边上的老人那殷勤地卖唱。听听周围的同马蜂窝似的嘈杂的脚步声,气尾声,人声,一时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到大城市里的生活的样子。在嘈杂的人群中,他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感觉到灵魂随着车赛跑,和城市里的人一样地欢歌欣舞来。他的心里是那样的想过,生活所逼,条件不允许。当他想横穿过斑马线,转向另外的街道,然而被一辆大卡车的喇叭声震惊了。他抬起头往前看,正有一辆大卡车冲过来,车上的司机紧急地刹车,露出了半身,瞠目结舌地对他大骂:
“混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呀,是不是想玩命啊!”
他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还目送着那大卡车卷去的灰尘,向东转个弯道之后,不知是什么样的原因,自家的忍不住笑起来。等到路边的人都转过脸去,他才红了脸慢慢地向邮局所走去。
邮局的旁边开了一家衣店,价格便宜。顺便进去问了价钱,但是上海产的羊毛衣贵得很,想买一件结果讨价还价,几个女服员,好像是一个个老本行出身的样子,都摆下脸来,瞪大眼睛地对他说:
“你呀,也不看一看这是哪样的牌子,上海产的毛衣。买不起,不要乱开价。”
听了这几个女服员的话之后,他看着这毛衣恐怕买不起了,接着脱掉身上的大衣,立刻地装在黑色的塑料袋里,默默地回去寄信了。一边他的心里还在气愤:
“狗日的!上海产的毛衣又怎么了,俺这年还用不上它呢。”同时他又想起了那天同寓的小妹子送给他的苹果等礼物。顺着肚子有点饿,加上拖着疲倦的腿,终于寻到了一家卖糕点的,进去买了几块如那么大的月饼,美美地享受起来。站在那店里,等到那女服员转过脸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有如此美的女子。他忽而想起有三天不洗热水澡了,好想跟那女的一起泡一泡。不过这只是幻想罢。
买完了蛋糕,寄完了信,又返回到朝阳路的时候,两边的街灯,闪闪夺目。街上的行人稀少,不过车还是来来往往。此时一阵寒风吹来,吹得他打几个寒痉。他才想起回到了他的房间,把电灯的开关拉下来,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小妹子还没有回来,他又觉得多出一份悲凉来。那时候,他肚子饿得咕咕的叫,虽则饿得很,但剩下的蛋糕怎么也不想吃。因为他还想等小妹子回来同他一道分享。他一边写小说,一边流口水。足足的等了一个小时,小妹子仍不回来,他不知什么时候鞋也不脱,就躺下睡着了。
《四》
小妹子返回来时,却把他给惊醒了。他见到他眼前的灯仍然开着,他问了她是什么时候了!她微笑地说:
“刚好十二点钟!”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今天百货公司搞些活动,忙于卖货,要我们加班。有加班费的,不过人很累。”
“晚上你可以不去加班的。”
“不行,老板不同意。人手不够,不做是不行的。”
“那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得好看吗?”
“你想打人家的主意呀,老板是女的,挺漂亮哦。不过恨起来倒像是一只疯狗。”
她说到这里,忽而从眼角里滚出几滴眼泪来。他以为她与男朋友分手了,所以动了伤感。一则对她有可怜之意,但看着她如同三岁的小女孩似的在那里撒娇;二则他倒觉得有些快乐。之后他走到她面前,用纸巾递给她。她很快地擦了眼泪。他把剩下的蛋糕拿出来,请她吃了两块之后,他又劝她说:
“小妹子,初来做夜工,其实挺不习惯,所以才觉得忧郁和困倦。习惯之后就没什么的。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似乎已经睡觉着了。他看着她这丰满的乳,思想立刻转入别的画面上来。不过他不敢乱来。小妹子默默地睡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的肩膀当作了枕头,也似乎把他变成了她的白马王子一样。她的眼睛一直是眯着,其实她还没有睡,只是由于困倦罢了。醒来之时,吃了两颗棒冰,对他瞪了几眼,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样子。他看着她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就立刻地向她盘问:
“小妹子!到底怎么了,谁惹你生气。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她沉住了气,睁开了眼睛,便很直接地说了一句:
“我早就听说你在外边又泡上别的女了是吧。这些天,你都跟她在逛街!”
“哦!你都见到了,这是蛋糕店里的女服员。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天我去买了蛋糕才认识的。最近几天,是她邀约我去逛街。我也想拒绝她呀,但我们毕竟是老乡。”
“那女的很漂亮哦,你会喜欢她吗?”
他听了她讲这一句,心里感到寒酸,倒是吃惊了一阵。她好像在怀疑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混在一起,她看着他沉默的样子,便认为他的行为被她猜中了呢,所以就断断续续地向她说:
“你…………你…………何若要知道这些事情。知道了,你岂不是更伤心么?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才那样的问个究竟啊!你不知道,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是靠不住的。万一我是百分之九十九里面的坏人,你还有什么脸面做人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去想那么多!”
他合上嘴张大了眼睛向她看去,由于她的想法太唐突,使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不过她沉默了十秒钟,又向他说一句:
“是啊!男人说的话大都是谎话,但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最近你还经常去喝酒吗?是不是戒掉了。”
她讲到了这里,好像心里得到些安慰。他知道这是她内心伤痛之处。本来可以为她分担和解忧,但他的行动,也不敢靠近她的想象。他向来都把她看作是自家的妹子,并没有这非分之想。他静静儿地想着,等她苏醒过来之后,就把今天去寄信的事说给她听,又把今天买蛋糕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将把他以前的女朋友的境遇和现在想泡的妞全复述给她。她对他终有了信任,于是她的脸上又涨红起来,把两只眼睛低下去看着地面,好像是责备自己似的说:
“大哥哥,我…………我…………错过了你。请你不要生气啊!是我多虑了,本应该不向你那样的问。由于你平时在这里稀奇古怪的,我才这样的追问你。你若能勤奋地写小说,那不是更好么!”
他看着她勇于承认错误的态度,心里不由地起了一种亲密无间的感情来,想伸出双手把她拥抱一次,但是他的理性控制了自己,默默地说:
“你莫敢乱来!你莫敢乱来!你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你想把这未开发的处女给糟踏么?”
他忽然闭上眼睛,听后理性的命令。过了几秒钟,他深深地呼吸之后,眼睛又开了开来。室内的灯光,不仅比几秒前更明亮,洁静,而且人的理性升到了最高的境界。忽而对她微微一笑,就劝了她说:
“小妹子!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回去睡觉吧。从明天开始,我定会把酒戒掉。”
她听了他说的话,结果又匆忙地回了他一句:
“大哥哥,你也该回去睡觉了。我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她说完了这句话,就站起来,顺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悄悄地送给他一个口吻,于是回到她的房里去睡了。
她去睡觉之后,他又坐在床上,静静地想起刚才的那一个口吻,再从这个口吻想起许多,许多事情来。
“我的小妹子,第一次与你相遇,并且得到你细心地照顾。不知如何才能报答你。难道报答你,就是让我割出一点爱来献给你么!这么的做,恐怕不行吧!”
“嘿……嘿……绝对不行,梅还在等着我呢。我怎么能负于她的情!”
“小妹子,真是可怜,但我现在的境遇,想帮她也无能为力。可是她郁闷得很,既不想离开我,又不想去做工。我能拿她怎么办?”
“劝导,劝导她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我的这张嘴,没有说服力。”
他想了许多许多的法子,终究没有一个法子肯适用。窗外传来的汽笛声,喇叭声,好像是四更天了。他仍然也睡不着觉,穿好了衣服,把室内的灯关了,向迷茫的夜色中散步去。朝阳街上,出租车仍旧来来回回,但周围的市民已经睡眠静了。对面的一家新开的酒吧,还开着红绿的灯,一群美少女依旧欢欣歌舞。那清脆的歌音,带着种种的期盼和**,从漆黑的深夜的冷空气里传到他的耳膜上来。这大约是浪女在卖唱,诱惑了更多的市长肯为她花钱或许得到生存的希望。天上盖满了灰白的云,云层里破处也能看得出两颗明亮的星来,一颗是北极星,而另外一颗不知道它的名字。从它的微笑中,似乎告诉了他:
“梅已经睡着了,不过她刚才还做了一回的梦。梦里回忆了曾和你热吻时的情景。她很高兴,其实她很喜欢你。那时离开你,是由不得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