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情心
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冬初的午后天特别晴朗。因为天气特好,呆坐着看小说郁闷不过,吃了一块昨晚刚买回来的蛋糕,带着几十块钱,就奔出去逛街了。南宁的晴空,颜色与云南高原一带确有不同。在文山,一旦太阳出来,天上有一层层纤云飞着,并且天空呈现出一片蓝色来,似乎是哪位画家给它修饰过一样。南宁的晴天果不是那样,天色碧白相接,若你站在云顶大夏对天仰望一会,就觉得自己像一只雄鹰摆开双翼翅膀来,正向天空飞去的样子。这可是指人站在楼顶上的时候而说;若人站在地面上,起风时则人在睁开眼睛之后一点感觉也没有。可以这么的说,在南宁,一般冬初的时候,晴空的颜色依然是碧白相接,并且闷热得很一丝风也没有。那天早上,空气非常新鲜,他在朝阳街上漫步行走,披了一身暖和的阳光,喜洋洋地向一条最热闹的街上走去。踏进一家卖篮球鞋的店里,恰有一双是断码的,打了五折,就决心地买下了。提着鞋子又重新回到大街上,缓缓的行走,他忽来听出了一阵中国摇滚乐特有的那种声音传到耳膜上来。他的两只脚就受不了这摇滚声音的诱惑,不知不觉地穿到里面人群去了。听完了这摇滚乐,刚是午后的两点钟,阳光如同火一样的把地面都烤焦了。这时从背面吹来一阵大风,台上摆着的乐器也有些儿摇动。他的眼睛闭了一会儿,又走上大街来等出租车。车主说,起步价每公里8块钱,可是他讨价还价,始终不肯坐上去。那时候天色渐渐的变暗了,因为来往的人很多,汗水不停地流着,所以得找个地方疏松气息。天色已经逼近黄昏的景,各家的电灯都在亮着,大街上的人来往穿插,连巡警车也不能穿过。远处的车铃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把他给惊破了。大约是因为临近冬的晚景缘故,车上的男子,多数是大款的商人,定会是搞什么的娱乐去,穿着超短裙的女子,肯定是去作了别人的二奶,三奶,四奶………………
一则因为天色早已变暗,二则因为正是人来车往的繁忙的时刻,所以他不得不搭上出租车,离开这繁华的市区。为了赶回朝阳街,坐着昂贵的出租车,那是常有的事,他因生活费准备花完了,口袋里只有十来块钱,只能坐上半个小时左右,所以就决定下车,另走别的一道。想一路的步行过去,但离这儿大约有十公里。他走下了天桥的步道,却被一辆本田的摩托车的喇叭声给震惊了。他想顺路搭上,但又犹豫不决的样子,忸怩地向车主问了一句,“嗨!大爷,四块钱搭你的车去朝阳街,怎么样?”那车主竟笑逐颜开似的向他点了点头说:
“做上吧!小兄弟。”
坐在车的后面,只感觉到路边的树,人群往他的身后奔跑,竟不知道车开的是往北还是往南?他只知道那时候是穿过百米长的隧道。他平时不喜欢坐出租车,若坐上出租车,总爱和车主讨价还价,想用这些差价来缓解他生活上的问题,因为搭摩托车价钱便宜,更节省时间,他倒觉得不费劲,心里更舒服些。他从自己的土经验去想,老是喜欢低的消费,一方面可以减轻生活上的负担,另一方面可以和老大爷攀谈些无头绪的话题。这一天,由于玩得太累了,本来不想说太多的话,但看着他劳碌的样子,一天才有十几块钱的收入,终觉得心里难受,便轻轻地对他说:
“大爷!路挺近的,慢慢地开吧,你是哪一年学开的车?一天的收入多少呀?”
“我是九八年学的,开十一年了。得来的钱呀还不够我花在吸烟,喝酒上去。”
“你家住哪儿,离这里很近吗?”
“就在江南区,顺着这条路去,大概有九公里。”
“最近不知怎么的,天一直闷热,两个月了都不下雨。”
“是呀,闷热得很,我们开车的也苦整天跑来跑去的,你们搭车的也觉得心烦,热乎乎的阳光老是照在人的背后。现在啊已经是冬初的时候,这样的天气,真是邪呀!”
这样的一路搭车,一路的讲过来。当他准备要喊停的时候,天渐渐的变黑了,下车之后,他掏出钱递给大爷。可是他向后退一步,说起客气的话来。他一边用他未穿过的衣服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微笑着说:
“小兄弟!你带着吧。你只是顺路而已,何必那样的客气么?”
老大爷说了那样的一句,他有点难为情。毕竟大爷起早贪黑地挣钱也不容易啊,所以就顺着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悄悄地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他道了谢,开着空车在这笔直的公路上奔去了。他呆呆地看着老大爷那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由地想起他现在的境遇,想起曾经认识过的小妹子,想起曾和他爱过的梅。他转过身来走向住的地方去了,他的小妹子必定还没有睡,或许在等着他归来呢。说真的,她还等着,而且傻傻的站在他的门口。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将穿着的臭鞋丢在门口,回到自己的房里洗了一把脸,然后喝了一瓶饮料。转过身去就在明亮的灯光下和小妹子聊起话来。若他兴致而来,就狂饮几瓶啤酒。喝醉了,讲一些以前泡过的美女,讲一些关于梅和他发生的故事。讲完之后又想抱小妹子一回,顺便钻进被窝里酣睡。这种酣睡,分明是男人和女人的唯一享乐。
“哈………………哈………………”
随便乱想,乱想而已,不必把它当真。最近由于天气突变,他又得了重感冒。
“嘿嘿!可怜的他一个月来也没有好好地睡过一整晚!这可以说是因情所致,但是他的远离在千里之外的梅,又怎么的,不能和他在一道分享喜和愁呢?岂不是永远分离的么!………………总而言之,一错再错,都是自己的错。毕业了一年也没有认真地找过她一次。这或许说上天赋予的爱情早就沉入海底了。啊啊,小妹子,非常感谢你对他细心地照顾,被他歆羡的你,真是个痴情种,痴情种!”
他在灰暗的楼梯口呆呆地站了很久,忽而想起了现在自己的境遇,就不由地流下眼泪,涨红了眼珠,要是被小妹子看见了,倒是影响了不大好的,因此他就转过另一边去悄悄的把眼泪擦干了。等到了十一点,他跟小妹子吃宵夜去了。
自从这一次之后,他和老大爷竟有了缘分,每一次从市中心返回朝阳街,都搭上他的车好几回。他和老大爷便熟悉起来了。
朝阳街的西面,有一条小河。河道虽则不那么宽,但是冬初细雨绵绵,河水的中间泛起了粼粼的绿波,还有漂浮着几片树叶,随风游去。两岸的建筑物,却倒立在水中,闪现出庞大的影子来。河边有一块空地,长满了柳树,等到了晚上,总有闲人在那里练太极,下象棋或者聊天散步。夕阳正落下之时,人站在河边的柳树下,向西面望去,看到西边的楼若隐若现,像是烟和雾一样,柔醉在西边的上空,观望着正走过来的人,偶尔的向他们露出真诚的微笑。秋冬佳日,靠近晚间的时候,若你一个人站在柳树底下,累了歇着,好像是自己的身影如在画中那样的颓败,几乎忘记了自己究竟是姓什么,为何来到这里?是观看河中的佳景么?不是的,那是他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东边数不尽的诸峰,又如暗苍的老人的笑脸,带着恐怖的暮色,静静地在环城的周围拉开双手,你若向它叫一声,在一瞬间,这恐怖的黑影走到你的身边来的样子。河边的正西面,却有几个老爷爷专门在那里扎个大棚,里面养着许多的鸭子,所以每天沿着河边散步时,都可以看见鸭子在河中游来游去。夕阳的斜照,从柳树的中间透出一道道光线来,射在那游动的鸭子背上时,一下子风景图显得活灵活现的,别有雅致。他一个人仍然漫步于河边,心灵寄托在繁华的市区里,但有时内心郁郁,老想起过去那浪漫的脚印。每当兴奋到来,不是到东葛路去观花,就是上游戏厅耍一把,或者跑去南湖公园游艇去,或者自个上酒吧,去夹在陌生人的中间里,却忘了他自家的存在,和他们醉生梦死,之后一个人走出大门外,来饱受着繁华的街市的风光,山的那边依然那么清净,街上的美女仍然来来回回,虽说他没有足够的男人魅力,不过最近的一年里,他不间断地追求,追求曾喜欢过的人。那是一个午后,他本来想看一本言情小说,却碰上他的悲愤,接着不知不觉地丢下书,去寻找一些安慰的东西。但兜里就有那么的三块钱,所以打消这个念头,又向湖边的柳树群走去了,不仅可以缓解精神上的压力,而且还能呼吸新鲜的空气呢。他呆呆地守着宁静的河水,河水的颜色由原来的绿变成暗灰色了,那是因为天变黑了。一会儿,天的周围又染上银白色来,远远的楼层上和许多树梢间,霎时返射出一道道白色的光线来,或许是月亮升起的时候吧。又一会儿空气变得苍凉,眼前似乎更肃静,不远处却唤醒了他的视觉,但向前漫步,什么也没发现。四周的怪影,渐渐地向他靠拢,他也感到有一种可怕的事情要发生,无意识地掉下几滴眼泪,赶紧地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不是在梦游,而是真实的行迹。掉转头就顺着西面走来了,西面的城街倒有一家顶级的饭店,他走到饭店的门口,正要进里面的时候,忽而从后面传来几声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怎么的熟,肯定是在哪里听过?稍微的再用一点心思,回想了一想,他立刻记得起那个身材庞大,脸有点胖的,经常搭着我去朝阳街的老大爷。他站着静静地听了好久,听到了他好像在跟人吵嘴,心里觉得有点奇怪。瞧他那样子呀,外观看起来挺和蔼的,怎么今天跟别人吵嘴呢。听说有一位年轻人,搭他的车以后不给钱,话也不给他道谢,就溜了。所以他才生气起来,便自个骂人了。他坐上他的车好几回,知道他是个好人,脾气不像今晚那样的暴躁。不过看他的样子,年龄大约有六十了吧,但他说今年才五十二呢。
他一个人在家时,不怎么的爱说话。不过你搭他的车时,他总爱和你没完没了地聊起话来。他身材高大,力壮得很。但是不晓得什么样的原因,左腿有点瘸,还是因为他天生就是那样呢,还是喝酒以后开车出事故呢。他更猜不出来。后来老大爷向他透露,他本来的样子是很好的,读高中时,还是学校里的篮球队员呢。结婚以后由于家庭的境遇,他被迫一天起早贪黑地开车,来养家里的人。有一天晚上,喝醉了便出去搭人,结果出了点事故,幸好没出现人死。总而言之,他的那种奉献的精神,使人家听到了便能产生羡慕来。况且他生活在那个时代,为了养家里人,去拼命地挣钱。而受到上天那样不公平的对待。而平时坐他的车,和他说话时,总有些愤愤不平的气来,想替他分担,分担。但这种气消平之后,他再也没有地方去发泄了,只好默默地等待着,即使机会出现了,也只能面对长空而悲叹。有一天,他在朝阳街喝醉了酒,往路上走去,后来就在一棵树底下睡着了。醒来之时,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了。他爬起来慢慢走去,刚好碰巧,又遇上了他。半醉半醒的样子,除了周围一片静寂之外,只听到有一辆大卡车从他的身边开过而发的刹车声。之后,慢慢地被老大爷拖回来了。这种悲哀的伤景,足以让他受够了,怎么的今晚又碰上他,一路上倾听了他不少的肺腑之言。他说这年头开的车不容易呀。他说现在油价上涨,而搭车的人随时都会少给几块呢。他说他们比开出租车的好,要是出租车跑来跑去拉不了人,还会倒贴,况且油价上涨那样快。他还说,有时候一天到晚的开着,拉来的钱还不够吸烟和喝酒呢,要是轮胎破了,还得花钱去换,更不必说别的了。他还说他的女人有了外遇,经常给他带绿帽子呢,家里有个十六的女儿,但没有人关心和照顾。………………他默默地坐在车上,抬起头看看天上的群星,后又穿过一条较狭窄的街道,细细地听他诉说,觉得这些境遇,也不是他一个人所惹出来的,而是他的女人也有过人之处。他真的想停下来,同他痛饮几瓶美酒,然后再一起回去。但是他的衣兜里的钱和他的思想不允许这么的做,把他的**给牢牢地拴住了。自从那一晚上之后,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可怕的思想来侵袭,并且很少的出门了,呆在房里写着小说。所以就和老大爷半个多月不见了。那一天晚上,他自个走回来时,听到了他的吵嘴声,心里竟起了自责的思想来,总觉得应该多多地关心这位朋友,到一个月之后,他才知道他跟老婆闹离婚,所以忙着。一时被他的同情心挑动着,他不往下沉思了,左脚踏进老大爷住的那间破屋。他的房子,只有五十平方左右,里面的一大半,却被人睡的床占去了。在窗外边虽有月光照着,但他在矮小的屋里,人的影子已沉沉落定,什么也分辨不出来。他一手摸着头,一手指着已睡的小女孩。还有睡在那里的一个妇女,那女的应该是他的老婆。那女的忽然醒过来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有穿上呢,只穿着一条很短的内裤。他的女儿也醒来了,可能肚子饿坏了,等着老爸归来顺便填饱肚子的。他进去之时,只看见大爷一个人呆站着,他的女人和女儿看不清楚。后来那女的反向他挥挥手,结果向她的手挥的地方看去,才发现那女的长得挺漂亮的,听说今年才三十岁。他又站了好久,眼睛向有光线的地方望去,又重复地发现他的女儿美美的睡的样子,真让他浮想了一会儿。他走进去叫了他一声,问他为什么那样的撒气呢,他用手指指着刚醒来的那个女说:
“臭婊子,老子起早贪黑地得来的钱,你却把它给赌光了。还在外面偷汉子。”
说到了这里,他用拳头往桌上一击,加上一腿踹过去。好好的一张桌子变成四分五裂的。老大爷一边的愤怒,一边向他缩紧眉头说:
“我的起早贪黑挣钱,她一点也不晓得,我要做什么?现在女儿都读初中准备毕业了,今年又考上了,但交学费的还不知怎么的拿到呢。我呀本来想混新车了,但旧车修修补补还能开着。她呀怎么也不争气,怎能不气死去我啊!”
他听了这句话之后,虽则心里更难受,但也只好往自己的心理输送些安慰罢了。接着向他点了点头说:
“小妹子的学费暂时不用愁的,慢慢地借呗,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他说完之后,忽然在沉寂的屋里,从黑暗的角落听出几声哭气声来。那时候,要是他衣兜装着有钱的话,就全部的塞给他们了。但他往衣兜里一摸,却摸出了半块的纸巾来。呆呆地望着他们,心里有点难为情的样子。正在最需要的时候,却记得出门之前还往衣兜里面放了五十块钱,于是他发现了他的钱还在衣兜里呢。忽而转过身来,若在此时把钱塞给大爷,那他肯定是不接受的。一会儿,他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顺着老大爷没有注意,就悄悄的把他的女儿叫醒了。之后他跟她聊天好久,还知道她在班里成绩特好。出来之前,他悄悄地把五十块钱塞给她。他说,你经常想看书,哥哥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你拿钱去买新书吧。随后就给了他的女儿,就走出来了。他到了门外,走进另一条街时,心里感到比以前呆在屋里的更郁闷。他只恨自己没有这能力,也没有这勇气。仰望着宁静而洁白的天空,只看见几颗星星,圆圆的月亮来。
第二天,早上他刚起床的时候,正在刷牙,却听见门外有人在喊,还以为是小妹子呢。出门一看,原来是老大爷站在门口。他微微一笑,手里还拿着那一张五十块钱呢,就把钱重新地塞过来说:
“小兄弟!不要那样做吧,你的钱也是父母给的,不容易呀。我呀,还有的是力气,你放心吧!”
他听了他的话,脸忽然涨红起来。就回了他一句说:
“这又有什么?算是我给小妹子的奖励吧!”
他一连串地说下去,但是老大爷始终不肯接受他的要求。老大爷把钱硬塞给了他,开着车,急急忙忙地奔去了,他的背影又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冬初时节,下点雨是正常的,在南宁连续地下起几天的雨。最近晚上睡觉也不盖棉被,又惹来了一场感冒。真到今早前,才迟迟地起床。起床之后,他呆呆地站在门前,看着门前的雨,如牛毛般的下着,天气一下子变得微冷,就拿起一把雨伞,踏出门散步去了。因为是冬初下雨时第一次出门,所以出了门就沿着以前走过的地方闲步。走过一个死胡同里,他看见了一群人争吵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是在抢做生意吗?还是买东西缺点钱而争吵呢?他一概不知。不过屋里倒有个女的哭着。他本来想过去询问一下,但又犹豫的样子,结果理性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就转身走过去了。他以为那老大爷又跟别人吵了呢。一边走去,看看热闹,一边心里却偷偷地暗想着:
“要是他们为了金钱再吵,我可管不了,你们吵就吵呗!”
最近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差不多花光了,衣兜里所剩无几。他踏进人群,接着一看,屋子里却没有一个孩子,老大爷已经开着车出去了。只有一个人在哭,她是背面朝来,看不清她长得怎么样?他想弄清究竟发生什么事?所以勇敢地向前踏步。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是大爷的女人,他呆站着,摸摸自己的耳朵,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什么了?也不晓得她为什么哭?站在那里的人,有的议论纷纷,有的在那里发冷笑,有的也拿出点钱来送给她说“你呀够可怜,够可怜!也不知道上天怎么那样的对待你。”他站在一个老妇女的中间,听了她的讲述,结果才得知老大爷今早开车出去时撞上大卡车就死了。死了以后,因为开着车的人就逃走了,她也晓不得,结果是同伴认得出大爷的相貌,就匆匆忙忙给那女的打电话。她和她的女儿跑出一看,才晓得她的男人出事。尸体还停放在路边,看了之后,就哭了一阵,自己就跑出来,她的女儿还在尸体的旁边守候着。她可能想不开,就服下许多安眠药,经她的邻居搭救之下,结果才脱离了危险。过了几天,许多邻居给她出钱的出钱,甚至慈善家也给他们出钱呢。过了三天就把她的男人拿去火化了。且慈善家给了她一些衣料,和一两万块钱作为安家费。回来以后,她仍然哭着,平时大爷在时却不好好的珍惜,如今人死了才来哭哭滴滴的。白天到晚上,晚上到白天,哭着,一连哭了三天。他听了这消息之后,倒觉得对她有怜惜之意。不过看了这真实的场面,心里更是难受。同以前似的,半夜回来时,搭上她男人的车,觉得他诉说是一摸一样的,觉得这些事实,也不全属于她的错。此时他忽而想起曾经一起住过的小妹子,她也是很可怜的;又想起他曾见过的小女孩,也觉得她更可怜,毕竟她的爸爸已经出了车祸,以后很少有人来关心和照顾她了。他看到这真实的场景,怎能不使他掉下眼泪呢?但心里更痒痒的,且变得更难受,一瞬间,就从人群中跑出一个女孩,赤着脚,手里还拿着一百块钱的纸币对她说:
“妈,你看呀,刚才我走在路边时,是一位哥哥给的。”
他望着人群,望着那可怜的小女孩,和他那严肃的表情的样子,有几个像疯了的乞丐也走了,只有他和几个背有点儿驮的老奶奶,还在站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时,他悄悄地踏进去问她:
“小妹妹,不要哭了,回家去吧!你还认得我么,那天晚上我还去过你的家呢。”
她好像什么话也不想说,但她把眼神投过来,点了点头,之后仍伏在地面上哭着。他劝了她好久,又送给她一根冰棒,但是看着她现在伤痛的样子,你想让她不哭,那是不可能的。只好默默地站到一边去,或许佛主能来救她呢。他那样的立着十分钟,脚也变酸了,腰也快撑不住,门外边又挤过来许多人,个个都朝着他的脸那里看。他觉得耐不住就走出人群了,接着往他们的脸上说:
“嗨…………嗨……你们凑什么热闹?人家的主人都已经死了,又无依无靠的,狗日!有什么好看的。”
那小女孩,看着他在发闷,就走进家门,把门嘭的一声反扣上了。屋里似乎变得更加灰暗,她钻进被窝里哭着;哭着的母亲,举止发生了变化,一时停下来了。走到女儿的面前,慢慢地疏导女儿,安慰着女儿。本来想离开的他,又不想回去了。接着乘此机会,就给她们一些安慰的话说:
“不要想那么多了,大嫂!老是哭着,是没有用的,要是我能为你们出点力,那就好了。”
她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擦眼泪,吞吞吐吐地回他一句说:
“我,我,我做了很多的错事,我,我,我不应该老去赌博。害得他死去那么的快。也不知道咱家以后的日子怎么的过?………………”
她说那样的一句又哭了起来,他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她们,于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些,偷偷地递给了小妹妹说:
“小妹妹,这里虽不怎么多,但可以解决一天的伙食,你拿着吧!”
她听了他说的话,更是哭哭滴滴,对他回了一句说:
“大哥哥……大哥哥……我,我,我不能要你的钱,爹…………爹…………死了,妈会照顾我的。爹…………爹………还活着说,要让我读完高中和大学,看来这不能实现的了。……前些天爹还给我们留点钱呢,并且还给我买了新衣服。你……你……心肠真好,谢谢你大哥哥!”
她说了之后又哭起来了。他听完了这句话,心里不由地起些念头,想帮助那个小女孩完成学业。但又缩回来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就自己的生活也顾不上来呢。呆呆地站了好久好久,只好把那些钱收回来了,掉转头就默默地自说:
“哈哈,你就好好的坐在那里哭着吧,我回去写小说,今天晚上我吃的泡面还不知去哪里买呢!”
自个说了那么一句,就跑出来了,屁也没有放一个。他从来也没有遇上那样的事,只是头一次,或许说那是给他多增加些人生的阅历,以后写起小说就迎刃而解。几天之后,他又重新地路过这里,发现那女也不哭了,倒是有七分的精力跟别的男人玩起麻将来了。她的女儿坐在旁边,两只眼睛像凹下去的球一样,可能有十来天没得填饱肚子了。那时刚好有一个疯子路过,看看她可怜的样子,于是冷冷的笑着说:
“哈…………哈…………这世道啊!还有人比我更可怜的,我的朋友呀,要是没有饭吃,我讨给你吃!不会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