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的扛完一车货物,众人或坐或站,偷得浮生半日闲,喝水聊天抽小烟。看着繁忙进出的货车,辛勤忙碌装卸的工人。
晨风别有一番滋味,花无百日红,前一时还是人人尊崇的风云人物,至不济也曾是光辉企业的上班一族,这一刻却沦落为一个奔波操劳的苦力,有道是四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真他奶奶的大实话。
齐卫手肘磕磕晨风,失笑问:“老兄,嘀咕些啥?”
“天将绛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齐卫听闻脑袋一个比两个大,赶紧打住晨风:“得得得,俺不懂这些,念得跟庙会跳大神那咒语似的,听着晕乎~。”
晨风冁然笑说:“就是些勉励咱民工的话。”
齐卫憨厚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些学问嘛。”
晨风叼着根牙签,吊儿郎当懒懒的躺在麻袋堆上:“承让承让,念过几年高中,搁古时候里头,怎么说也算个乡里秀才,见官不拜。”深奥点的不敢讲,脍炙人口的诗词多少会点,也包括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因当时见大伙心情抑郁,闷闷不乐,于是甘当小丑,娱人娱已,淡淡的开解,向来朋友的开心便是自己的快乐。
货运场地里,男女二十比一,不泛有女性在做些登记标秤、倒茶扫地等轻松活儿,她们的职称类似秘书,职务类似打杂。
这个以男人为主的场所里,光棍满地跑,僧多粥少,有姿色和没姿色的女生都一般紧销,相处一段时间,总会有些男女民工同志,芝麻看绿豆对上了眼,贤伉俪多半会拍拍屁股返乡过小日子,或女人留在家中当起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因此,隔段时间货运市场都得新招一批女民工充填补缺,团队长深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
象梅岚就是新来的,一个湖南妹子,肤色红润水嫩,颇有三分姿色,赶巧青黄不接的时期,算得上民工一枝花了,半个多月里,一直是众民工兄弟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和睡前意淫的对象。
每当梅姑娘往返走过,齐卫总要拨拨头发,露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摆些自以为特帅的姿势。
晨风为之一乐:“小样~,别折腾了,喜欢人家就直说啊。”
齐卫健康地小麦肤色,难得的显出红来。
他们这个团队都是由年轻小伙组成,个个活跃朝气,其余人早已知齐卫心思,此时一听,顿时凑一块嬉笑大闹,文兵推了齐卫一把:“嘿嘿嘿嘿,刚梅姑娘害羞的瞧了一眼你来着,看来对你也有些意思嘛~。”
晨风也凑热闹道:“姓梅好啊~,梅兰竹菊,冬梅排行第一,麻将也少不了它一份,有诗为证曰:众芳摇落独鲜妍,哪什么.....叉叉向小园。”
“有这么怪的诗吗?叉叉是啥意思?”齐卫纳闷问道。
靠,什么诗不好念,念一首自己不会的。晨风脸皮也甚厚,张目四望,顾左右而言他:“说了你也不懂,哟,黄世仁来了.....”穷人自有穷人的快乐,好久没过这样的日子了,即使苦些累些,但快乐地源泉单纯而又实在,还是挺怀念的。
黄世仁拍拍手召唤众人工作:“干活,干活了,今天的工作完后,我请大家喝两盅去,喂,梅岚~,呆会儿别走这么快啊,一起吃饭去。”一个繁忙的冬季又过去了,多亏了这些小伙子卖命工作,端着怀里厚实的钞票,甚感这个冬天不太冷,上位者施些小恩小惠,慰劳慰劳大伙,安抚下人心也是应该的。
前面那些都是屁话,众人一听后面关键这句,个个拿出无比的工作热忱,热火朝天就开扛上了。
.....
不服输的性格,驱使着思诗今天一大早,就在晨风楼下候着,接着又偷偷跟来货运市场。
呆在公路旁,驾驶室内的思诗,忆起了什么,拨打颜舜手机,甜声腻语讯问:“喂,颜舜啊,我是思诗,上次听说你家在普陀区也有做货运生意的吧?”
颜舜停下签文件的笔,看看电话号码,是昨天刚认识的那个美艳动人的女生,这么快就打电话来了?看来自己魅力不错啊,便笑逐颜开问:“思诗啊,呵呵,什么事?”
“没什么,昨天送你去机场,回来路上,给这里一个货运工人撞坏了车盖,我想找他出口气,所以问问货运站你能不能管得上事儿。”
颜舜正酿醉回忆着思诗的音容笑貌,一听这话怎么说的?不是瞧不起我吗?就算不是我管的地方,也可以托朋友给你出气啊,忙不迭拍得胸脯山响,信誓旦旦说:“小事儿,回头我负责给你修好宝马,把那小子炒了,再找人教训他一顿如何?”
“哟,那我可要谢谢你了。”即便颜舜不想自己做他女朋友,不过这样大方的凯子少有,思诗窃喜不已,暗地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车子有人帮忙修了,省下一笔无妄之灾的花销:“至于那臭小子,就让我折腾他一下,不劳烦您费心了。”
“好,随你喜欢。”
平日里,除了逛街就是陪帅哥吃饭,或上pub消磨,生活既清闲无忧却又死板沉闷,难得找到一件可以让自己打发时间的事做。既然来了,这口气还是要出的!昨晚越想越懊恼,人气糊涂了,忘了先和晨风拟订份契约呢?要是他反悔怎么办?
刚才本来想趾高气扬这么进去找叫晨风,可惜刚到货运站门口,她的妍姿艳质,便使得民工们眼中不约而同现出欲火,人人喉结干渴似的蠕动,结果她被几十对猥琐的眼神杀得狼狈逃回车内。
思诗捧着嘭跳不停的心儿,大为嗔怒,美丽经过他们眼睛过滤,剩下来就只有亵du,让她周身都不舒服感的到蚂蚁在爬,这票人哪是来共建上海繁荣经济的,分明是一群没文化教养的纯种色狼进城觅食来了!耶苏,请庇护我们上海姐妹不要被这些狼叼走,阿门~。
人以类聚 物以群分。晨风也好不到那去,思诗对他的印象更是差到低谷。
车内收音机很讽刺的播放着《等你等到我心痛》,直打到手机上的游戏耗尽电量,终于,方才望见晨风迈着八爷步晃出来,思诗赶紧开门下车。
“风哥,看看,快看!马路那边有个超漂亮的小妞哎。”美女给人的力量还真大,文兵亢奋的扯得晨风东歪西斜。
“晨风~。”思诗燕语莺啼叫道。
找晨风?怎么可能!
顿时,齐卫等人目瞪口呆,不可致信,对晨风和思诗二人打量一番后,个个郁结残念,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位娇艳动人举止高雅的美女,和污头垢脸衣衫邋蹋的晨风能牵扯得上干系,偏偏晨风见着对方还不搭不睬,垂头丧气地衰样,虽然大家都是哥们,同事一场,众人内心也不免狂呼一声老天没眼。
晨风叹了口气,脸上可表达的意思只有:阴魂不散~。“你们先去饭馆,我一会儿就到。”
文兵等人点头应和,满脸原来如此,高深莫测地神色,个个眼波抛送暧mei,小声嘀咕相携离去。
“跟踪我累吧?不去做特工真浪费。”晨风懒洋洋说。
思诗听着这冷嘲热讽,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想啊,不磕坏我的车,才懒得和你这民工有牵扯,没得映衰自己身份。
深呼吸口气,不断告诫自己,保持冷静,淑女是不可以骂大街的,思诗缓和一下僵硬地俏脸,眼珠子咕噜转了转,便和颜悦色说:“昨天的事故咱们俩都有责任,你人没事,可我车修理起码得花好几万,这样吧,我把修理费对半折了,你付三万,不过想你一阶级兄弟也没什么钱,不如你给我打杂抵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嚯?!”
晨风为之失笑:“我一民工,没文化没涵养,形象不雅,给你开车门都嫌低档了些,能替你做什么?”
思诗掰着细嫩的春葱玉指数道:“看院子、擦地板、提东西、买盒饭、跑腿、保镖.....”
“呃~卡!”晨风听得头晕脑涨:“我还得工作,养家糊口,哪来这么多闲功夫替你做这些?!”
“你一男子汉不打算耍泼赖吧?只要下午四点前,你忙完我说的这些,我算你工钱,啥时候折扣完,咱们就两不相欠,各走各路,如何?”思诗自顾自说得眉开眼笑,甚是开心,不知道朋友见到自己有了个跟班。会不会产生羡慕的感觉?!咯咯~,想是应该有的吧?!让我也尝试一回少奶小姐的生活吧,噢呵呵呵呵~~。
要是换别个蹉跎点、世俗点的男人,美女又如何,恐怕老早就泼皮耍赖,撒腿躲避去了。晨风何许人也,即便是曾经的尊者,也是本性难移,为人无所谓,本性温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方肯把几万块修理费折算,让自己办些轻而易举的小事情,那就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吧。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行。”
晨风也不觉得这样就是屈服于对方淫威,相反,晨风认为人在某些时期,都要面临选择和面对某些问题,有人选择放弃或逃避,而自己多半会选择去经历,不管结果如何,那份未明未知的新鲜,那份异彩纷呈的奇趣经历,能让自己的人生不过于暗淡,比别人多一份可留存的回忆。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有时吃亏未必是坏事,兴许在不经意间,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请稍等一下。”思诗当即拿出纸笔,趴在方向盘上涂写,时而皱起细致好看的月眉,贝齿轻咬红唇,时而笑地跟狼外婆似的奸诈,一会儿,递了这张自己做梦都会笑醒的合约给晨风:“帅哥,麻烦签字。”
晨风瞧了瞧,笔迹娟秀,但内容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条约如下:
甲方:思诗
乙方:晨风
一、乙方欠甲方三万元人民币,乙方用有偿的劳工方式替甲方工作以偿还所欠金额,甲方按城市平均收入给与乙方每月一千元工资,但不发放给乙方,将全部折扣成偿还金,乙方也可以随时缴纳所欠余额,立即与甲方解除合约。
二、乙方工作时段从下午四时起,一直到甲方就寝,乙方的工作事务由甲方全权安排,乙方不能无故早退、迟到、旷工,不得以任何理由推搪,除病痛外。
三、乙方对甲方的不合理安排,可以向甲方提出申请申诉,受理与否由甲方决定,抗议无效。
四、工作期间,乙方有意或无意损坏、丢失甲方财产,一律照赔。(奉劝乙方不要因为赌气乱丢乱砸甲方的贵重物品哦~。)
晨风郁闷道:“你合同你拟得真好。”这丫头地主婆似的,真会剥夺人。真当我白痴啊,能坑就坑。
思诗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城市人难免官司多,有个白纸黑字实在些。”
晨风敲敲合约:“照你这么订法,我岂不是只有大、小便是自由的?”
“呵呵,你也可以还钱.....”
“第二条关于一直到甲方就寝这段,我有些弄不明白,你给解释一下,你躺在床上就算是就寝?还是要等到你睡熟后我才能离开?我白天还要上工,要是你整夜失眠,我可没功夫陪你.....”晨风突然又扭捏多问了句:“还有......不用我侍寝的嚯?”
“我进房就算!”思诗用鄙视的眼神上下打量晨风,头发堆杂草般,还有一抹白油漆沾染其上,颠倒衣裳,跟个富裕点的乞丐没啥两样,不堪入目的形象是那样令人作呕,很没好气嘟哝说:“切~,还侍寝嘞,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倒贴我也是丢垃圾堆去。”
晨风松了口似的,手指弹弹合约,满意道:“哦哦,只是卖身契而已啊,还好不用shi身.....”
什么态度这是?!思诗听得别扭,火上心头,想我思诗美貌如花人见人爱,什么时候轮到民工说这种不屑话,便气急败坏冲晨风嚷:“难道shi身给我很丢脸吗!”
晨风抱着双臂,似笑非笑,无言定睛望她。
忽的反应过来,思诗顿时窘红了脸儿,只想地上有一窟窿让自己钻进去,暗里咬牙切齿,狂骂死民工,竟敢耍本小姐。
“有什么值钱东西拿来抵押!什么时候还清债款就还给你。”思诗恼羞成怒道。
晨风嘿嘿笑说:“我没有,明天拿我妹那张身份证给你作抵押,那什么.....古得拜。”
思诗莫可奈何,狠狠盯着晨风悠哉地背影,平常所见的男人,哪个不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要嘛就是鞍前马后阿谀谄媚,偏这人对她的美色并不眷恋,该冲挤她还是照样冲挤,不知道什么叫谦虚有礼保持风度,民工就是民工。
哼!再见时有你好看的!
.......
货运站附近一家新民饭馆。
饭馆装饰简陋,墙壁被油烟熏得泛黑,卫生条件套一句话就是眼不见为净,但生意却也兴隆。
这的生意客源全部是附近工作的民工,菜香和汗味交互夹缠,一百平方米的空间挤满了食客,彼此相识的三五成桌,觥筹交错,猜拳行令,笑骂聊侃,偶尔谁还不羁的蹦出几句三字经,饭馆里无时不充斥着南腔北调,气氛融融,热闹得紧,难怪民工兄弟都喜欢上这里小酌两盅。
大伙争先恐后猛往自己碗里夹菜,场面混乱,一个月里被黄世仁剥削的劳动剩余价值,说不得要在这桌上弥补回来,众人叫喝着你追我逐的亡命敬酒发泄着,一个“狼”字可以阐明陈述。
黄世仁僵硬着胖胖的脸颊,心里直滴血,不就是四个月没请过聚餐吗,这票孙子至于拼成这样么?!“你们慢慢吃,已经结好账了,我有事先走。”菜马上要被这群三月不知肉味似的家伙横扫光了,他可不想再掏钱叫酒菜了,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吧。
斯文腼腆的梅岚,夹在一群举止粗俗男人当中,甚是不好意思,只顾埋头细嚼慢咽。而在她身旁的齐卫,坐姿四平八稳,神色一本正经,他喜欢的人就在旁边,也感到满尴尬的。
晨风灌了口劣质烧酒,笑嘻嘻小声逗弄他:“齐卫,怎么?不打算趁点酒气壮胆,跟咱们梅姑娘说点啥吗?”
不知是否喝多上头,齐卫的脸颊一直泛红,憨声问道:“说.....说啥?”
“靠,想说什么由你,直接求爱都成,男子汉大豆腐,畏畏缩缩干什么,喂,我可听说了,隔壁队有个叫蛮牛的家伙也中意梅姑娘来着,嘿嘿,手快有手慢无啊~。”
齐卫思前想后,一发狠灌了口酒,站了起来,涨红脸对梅岚说:“小岚~.....”
大伙一听齐卫这动静,不由哑言禁声,个个目光炯炯打量齐卫和梅岚,一副瞧热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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