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九福晋
京城,九阿哥府。胤鶬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下了马车,一如一件易碎的瓷器。尽管我在心中,已为自己武装起了千道防线。此时,依然觉得有些举步维艰。下车时,不知道是舟车劳顿,还是因为胆怯,我竟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暗自稳了半晌,才觉得好了一些。
在古代人的眼中,我似乎是贵不可及的。既是皇上钦封的“固伦公主”,又深受胤鶬的柔情眷顾。再加上在京城内,我也算是声名远播,自就与旁人不同了。自打一进府门,众奴才都拿一种理所当然的目光,毕恭毕敬地注视着我。我的内心却心虚无比。
我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古人,古人对于男人三妻四妾,早已是习以为常,普通的富贵人家亦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像胤鶬这样一个阿哥。而以一个现代人的观点来说,我根本就不愿意跟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如果不是爱胤鶬至深,我又怎会甘受这份委屈。
嘎吱一声,推开沉重的木门,屋内阴沉而黑暗。大概是因为门窗紧闭的关系,屋内有一股子药味和熏香混杂的气味,十分难闻。这就是一个阿哥嫡福晋的房间吗?虽然豪华气派,却没有一点温度。即使生着火炉,一进门也让人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窖。没有爱的女人,竟是如此的可悲吗?我冷然地瞅了胤鶬一眼,他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福晋你醒醒,爷来看你了。”
丫鬟低声轻唤着躺在病床上的九福晋,我这才将目光探向床上。
精致华丽的龙凤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容貌娟丽的妇人。她就是胤鶬的嫡福晋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杵在那里,面对她,似乎有一些手足无措。
我以为自己已然可以承受这一切,没想到却还是承载不了这份心灵上的负荷。此时的我,被一种难以言语的悲哀笼罩着。胤鶬悄然地握上我的纤手,眼里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我。
我的天!满屋子的人,且在他病危的妻子面前,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握着我的手,完全不顾及他人的目光。我又不是来示威的,他这般模样,别人还不知怎么想呢!我努力想挣脱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了。不知为什么,胤鶬如此待我,虽不合时宜,却让我有一种浸到骨子里的雀跃感。在爱情面前,我的内心竟如此阴暗而猥琐吗?心里隐隐浮起一股犯罪感。
“胤鶬!”我怯怯地轻唤他,声音里有着无言的哀求。难道他完全不在乎他福晋的感受吗?
“除了你,谁的死活我都不在乎!”胤鶬的声音铿锵有力,直白得近乎残忍。
我无言以对。他爱我至深,已到了如此地步吗?也许我爱他,远不及他爱我来得深沉而浓烈。他的爱无所顾忌,毫不掩饰。我竟还在为了区区的一个福晋虚名,而暗自神伤吗?
“胤鶬!”我感激地叫道。这轻轻的一唤,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只是一个深情的凝望,一个了然的眼神,就足以让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
“爷,咳,咳,咳……这位就是绣心格格吗?”
一个虚弱而颤抖的声音响起,打破我们的魔咒。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在说话。
胤鶬冷冷地注视着她,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他的冷漠,让我有些心颤。对于自己的福晋,也许没有爱,总不能连起码的亲情也没有吧?胤鶬也不全然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跟眼前这个九福晋,又是怎样一种恩怨情仇呢?我不禁有些好奇了。
“九福晋吉祥!”我微微一欠身,算是见了礼。
不是我居高自傲,以大清的祖制,胤鶬虽贵为阿哥,但眼下毕竟还没有什么爵位,而我已然是赐金册的“固伦公主”。其实名义上,我的地位是比胤鶬还尊贵的,那他的福晋地位当然就更不如我了。
“绣心格格,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九福晋气喘吁吁地说道,虚弱得就像只有那一息尚存。
“你好生休息吧,我们先走了。”不等我开口,胤鶬便冷漠地开口说道。拉了我的手便要走。
“等等,让我单独跟她说两句吧!”我握着胤鶬的手臂轻晃着,软语哀求道。看他无动于衷,我冷哼一声,立马就沉下脸,噘着嘴,别过脸佯装生气的模样。
“好,好,好,都依你,还不成吗?”胤鶬温柔而无奈地说道。
在我们来说,不过是稀疏平常的相处模式,却不禁让屋子里的一干人等都看傻了眼。我知道胤鶬对我自是与旁人大不同。他们也用不着做出这般惊讶的模样吧?有那般令人难以置信吗?我恶狠狠地将胤鶬推出了房外,众奴才、丫头也紧跟着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女人了,我这才惊觉,这个屋子有多么的空旷。难怪刚进来的时候会觉得冷了。没有爱的屋子,再大,再华丽,终究也只是个精致的笼子。面对病床上这个将死的女人,我有些自责,她是因为我才变得如此的吗?
“绣心格格,我就快死了,能在死前见你一面,我就知足了。”九福晋神情哀然地说道。
“对不起!”我一脸愧疚地说道。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达我的抱歉。
以前跟胤鶬在一起的时候,尽管没有人告诉我他有福晋,但是并不代表我就不知道。连十四都有福晋了,他又怎么会没有呢?可是我却放纵自己,去享受他的爱情。我自私地想为自己孤寂的灵魂,找一个避风的港湾。
九福晋惨然地摇了摇头,对我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即使以前没有你的时候也一样。你甚至不知道,他对我们的婚姻,有多么的不情愿。若不是我外祖父为了家族的利益,去恳请万岁爷指婚,他是根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
难怪别人说包办婚姻害人呢!眼前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这个硕大的九爷府里,永远都有数不完的美艳女子,连绵不绝地送进府来。捻酸吃醋,争吵撒泼,他从不过问,对每个女人都是冷冷淡淡的。我以为他骨子里就是这种人,没想到,他在你的面前却判若两人。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而是由别人告诉我的话,我也是断不会相信的。”九福晋缓缓地说道,脸上满是黯然之色。
“九福晋,我……”我很想替胤鶬安慰她一下,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好不好?”九福晋撑起身子,阻止继续我说下去。
“好!”我轻声应道。
“其实我还要谢谢你!自从他喜欢上了你,府里就再无人送其他女人来了。他把能送走的女人都送走了,不能送走的,也牵到郊外的别院去了。现在我是清净了不少。其实他最想送走的是我吧!如过不是碍于皇上,只怕他早也将我休了。”九福晋有些自嘲地说道。
她是爱胤鶬的吧!听了她的话,我突然有了这个认知。虽然胤鶬不爱她,但我的存在,到底还是伤害了她。爱情有错吗?爱胤鶬有错吗?
“以后请你好好照顾他!”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至今我都不明白,我到底是怎样从那个屋子里走出来的。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站在了屋外。我傻傻地看着胤鶬,说不出来那是怎样一种心情。理智和愧疚,竟也阻止不了我对他的爱。是的,我爱他!
我终于明白了,爱是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的。我一直以为当初离开狮子园,离开四爷,是因为他的福晋,侍妾太多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从来就没真正爱上他,所以我才能走得那般的潇洒。也许曾有过最初的心动,也被他那副淡然的理所当然,所消磨殆尽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像胤鶬这般的在乎我,我会离开他吗?但命运终究是注定了的,四爷和胤鶬一个是理智,一个是情感。他们谁也不会变成谁。那么我的选择,也就永远不会改变。无论是错过,还是过错,选择就是选择,老天爷注定了,我并不能改变什么。
直到踏进我的清雅小筑,我才恍然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胤鶬让我留宿在他府中,我却断然地拒绝了,坚持要回到宫中。也许是想在董鄂氏生命的最后,给她留一个完全属于她的地方吧!也许别人会觉得我矫情,我却坚持要那么做。至于是否有意义,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其实我也可以选择,回到泰郡王府,可是我宁愿选择回宫禁足,也不愿意踏进权力斗争的漩涡。
秀女选拔正如火如荼,原来,有些事,不是你想逃避,就可以逃避得了的。
“格格,您总算是回来了!锦心格格通过了初选,现在和其他秀女一起住在钟粹宫里。她天天都要来找您,奴婢都快拦不住了。”红儿见了我,忙不迭地诉苦道。
“不是有圣旨吗?再说皇上不是派了两位大内侍卫,在宫门口守着吗?怎么还挡不了她的驾?”我疑惑地问道。
锦心不过才十三岁,她哪儿来的这般神通广大?背后若是没人指点,她也断不敢来撒野。怎么说,这到底也是皇宫啊!看来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自打你被禁足后,德妃娘娘、宜妃娘娘和其他各宫娘娘,都天天上万岁爷那儿,去给您求情。十公主还在乾清宫门口,跪了好几个时辰,最后是万岁爷下旨,让嬷嬷硬带她回去的。回去后,就一直病着,到现在都还不见好呢!还有十四爷也来闹腾了几次。您若是再不回来,这宫里,只怕就要闹个底朝天了。”红儿详细地给我讲述着,我跟胤鶬走后,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情。
我暗自思忖,康熙爷派十四来传旨。除了九福晋快不成了以外,只怕也有些抵不住这紫禁城里的柔情攻势。没想到我在这个冷漠的皇圈圈里,还蛮有人缘的嘛!只怕众人也是体察出康熙爷并无罚我之意。真要触怒了龙颜,怕是就没有这么多人敢挺身而出了。
人家说,众人是推不倒墙的,只有墙倒众人推。只是十公主倒让我刮目相看了。明儿,一定要想办法去看看她。也不知道她的病好些了没有?至于那个难缠的锦心,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实在不明白,她小小年纪为什么这般执着呢?
翌日清晨,我还在呼呼大睡,就听房门外分外的嘈杂,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是锦心又来闹事了?正琢磨着呢,只听门“当”的一声就打开了。
“格格,不好了!”红儿急匆匆地跑进来叫道。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如此的大惊失色?以红儿的脾性,能让她如此惊慌失措的事情,倒还不多。
“发生什么事了?格格我可没什么不好。是锦心那丫头又来了吗?让她进来吧!今儿,我来会会她。”我不紧不慢地说道。该来的她总要来啊!看来逃避也不是办法了。
“不……不是!”红儿低喃道。
“到底怎么了?你在我跟前还卖关子?”我嬉笑着问道。我也不怕锦心,她用得着这么欲说还休吗?“昨个夜里,九福晋没了!”红儿怯怯地说出口,笑容霎时就在我脸上凝结成冰了。
又过了两日,康熙爷在一干人等的求情下,下旨解除了我的禁足。其实眼前我倒不想那么快进入那个是非圈。宫内依然是井然有序,一点也没有因为九福晋的去世,而有所改变。仍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
在这个紫禁城里,人命无关紧要,一文不值。死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又算什么呢?我冷眼细瞧,这座皇城是何等的冷漠!连胤鶬的亲额娘宜妃娘娘,也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日依然笑语盈盈的,来往于各宫之中。让我不禁有些心寒!胤鶬并没有照约定进宫来看我,想必是还在忙碌九福晋的丧事。
“格格,万岁爷传您去南书房见驾。”小宫女百灵上前禀告道。
“知道了。”我沉声应道,整个心沉重得无法喘息。
康熙爷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召见我?我暗自在心中,思忖了半晌。我倒觉得,眼前被康熙爷冷着,对我只会有好处。皇宫很现实,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也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难道康熙爷是要责怪我将胤鶬拐带出去了吗?按理说不会呀!如果照胤鶬所说,出宫是由李德全护送出去的,那么这件事,康熙爷就一定知道得很清楚。还是,因为九福晋的死?
去南书房之前,我先来到了后院子。回宫两日,我过得混沌不堪,连房门也未踏出半步,真正地过起了禁足的生活。若不是今日康熙爷下旨传召,这样的生活,我也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其实,我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不过短短十几日,满林子的梅花便早已没了踪影。枝干上已然是空无痕迹,只徒留满地的落英缤纷。站在这里,我竟有一种分外萧瑟的感觉。想起了曾经满林的梅香,想起了那日给康熙爷送去的一枝红梅,我不由黯然了。物是人非!花谢,人死,皆不是我所愿所想。思及此处,我茫然地摘了一枝空枝,拿在手中把玩着。灵台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花已谢了,我们的绣心格格,还在这里赏花吗?”迎面走来的锦心,怪声怪气地嘲讽道。
我的嘴角牵起一抹淡笑,生命无常,谁又说得清,未来究竟是何模样。花谢了,自是有再开的时候。人死了,却再无生还的机会。所以,我爱花,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恭喜妹妹,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我微微一欠身,巧笑倩兮地说道。这是钮钴禄·绣心的堂妹,却半点跟我没有关系。从现在开始,不管我的灵魂是安然也好,还是身体是钮钴禄·绣心也罢。我只为自己而活。谁的账我也不买!
“姐姐这招‘金蝉脱壳’之计,真是不错啊!”锦心冷语讥讽道,一脸的鄙夷之色。
“哈,哈,哈……”我朗声大笑,清脆的声音在梅林中回响。褪去表面虚假的外衣,人性终究是**裸地暴露出来了。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亲情终究都是假的。
“没有我的帮忙,妹妹在这偌大的紫禁城内,不是照样如鱼得水吗?”我讪笑着说道,声音里满是不屑。
“绣心姐姐,你别忘了,你终究都是钮钴禄氏家族的一分子。钮钴禄家族的兴衰荣辱,跟你不无关系。你忍心钮钴禄家族就此衰落吗?你不要以为你攀上了九阿哥那枝高枝,就可以弃我们于不顾了。说到底,你还是钮钴禄家的人。”锦心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振振有辞地说道。
“锦心妹妹可曾听过一句话?”我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戏谑地说道。
“什么话?”锦心诧异地问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锦心妹妹又何必那么执着呢?一旦你嫁人了,钮钴禄家又与你何干呢?再说,我钮钴禄家深受皇恩,我被册封了公主,天启哥哥也做了泰郡王府的世子。我阿玛已是个郡王爷,你阿玛不是也是二品的将军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原本并没有打算跟她说那么多,一开口了,却还是忍不住了。
“就这样,你就满足了吗?你做了公主,天启哥哥做了世子,那么我呢?我做什么?我至今都是一个没有正式封号的格格。凭什么你们都可以高高在上,我却什么都不是?我也要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告诉你,我要当皇后!”锦心对着我大声地吼道,脸上浮起一抹怆然的冷笑。
皇后?我倒没想到她的目标竟是这般的宏大!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只有十三岁吗?难道她不知道,自从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死后,康熙爷就发誓不再立后了吗?况且康熙爷已年过五旬,即使真做了他的皇后,又能风光几时呢?况且,依我对历史的了解,康熙爷一生只立过三位皇后,就再未立过什么人为皇后了。“锦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以为你做得到吗?皇上是绝无再立后的可能。不如我去跟万岁爷求个恩典,请他老人家放你出宫好了。”说到底,锦心也和绣心流着相同的血液,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劝说她放弃那可笑的想法。
说什么为了家族的利益,搞了半天,是自己异想天开想当皇后。皇后是那般好当的吗?是一个人想当就当得了的吗?我可以原谅她的幼稚,毕竟她也不过才十三岁而已,正是做梦的年纪。我只是觉得她的梦,也太过难以实现了。这也不是我能力所及的。她幼稚倒也罢了!怎么连阿玛和哥哥也要锳这趟浑水呢?他们也如锦心这般的愚昧吗?
“你若是那样做了,我会恨你一辈子。我绝不出宫!我说过了,我一定要做皇后。”锦心一脸阴郁,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声音里满是坚决。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现代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我想做一个像杨丽萍那样的舞蹈家,周围的人也说我是在做梦。没想到在这古代,竟还有人比我更会做白日梦。我不由得深深地同情她。既然劝不了,我也就懒得多说了。只是我倒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会有这种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梦想?
“为什么?”我满心疑惑地问道,脸上写满了问号。
“绣心姐姐你难道忘了‘灵台观’的老神仙了吗?你的命,可是老神仙救回来的。老神仙在救你之前,就说过,若是救活了你,日后我钮钴禄氏家族,必定会出一个皇后。这一代,我们家族只有我们两个女儿。既然你做不了皇后,那么,皇后就必定是我。”锦心志意满得地说道,脸上的表情不可一世,仿佛她已然是个皇后了。
难怪锦心如此执着而坚定地要当皇后,搞了半天,是那个该死的老神仙在搞鬼。他不是个神仙吗?怎么成天给凡人灌输这愚不可及的念头。康熙爷倒是有一位姓钮钴禄的皇后,那是已故的孝昭仁皇后。锦心又怎么做得了皇后呢?要做皇后,除非当下一个皇帝的皇后。而下一个皇帝则是……
难道是以后四爷的皇后?不过也不对啊!我恍惚记得,四爷的那位皇后,是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而锦心的阿玛可是一位二品的将军。难道历史书上记载错了吗?我暗自揣度着。
“你到底帮还是不帮我?你若不帮我,就是我钮钴禄氏家族的叛徒。”锦心决绝地说道。
我不由冷哼一声,问道:“凭你就能代表整个钮钴禄氏家族了吗?我好像记得,我的阿玛,才是钮钴禄氏家族的族长。”我不屑一顾地说道。
说实话,跟一个小姑娘使气,还真没什么意思。不过我也不愿意委曲求全。我实在看不惯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要那般高傲,等她真做了皇后再说吧!
“我说的正是你阿玛,让我带给你的话。要么,你自己想办法成为皇后,要么,你就要帮我当上皇后!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锦心得意地笑着,说完趾高气扬地转身走了。
我站在梅树下,呆呆地看着光秃秃的枝头,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事情怎么反倒越发的复杂了?钮钴禄家真的会出一个皇后吗?难不成锦心那小妮子,真还有那个皇后命?不过我是绝不会去做什么皇后的。母仪天下的气度和资本,我可没有。
“绣心,她说的是真的吗?”十四突然站在我面前问道,一脸认真之色。
“什么真的假的?谁说什么了啊?”我恍然回过神来,嬉笑着说道。
“绣心,你甭在我面前装傻,刚才锦心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还想否认吗?”十四恼怒地反驳道,一张脸被涨得通红。
“十四,锦心不过是个孩子,她说着玩呢!”我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并不想正面回答他的话。
“绣心,如果是你注定要成为皇后怎么办?九哥是绝不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的。”十四冷冽地问道。“十四,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后,我没有那份统领后宫的野心。我只想做一个快乐的小女人,跟我所爱的人在一起就足够了。”我动情地说道,想起胤鶬,我的脸上闪过一丝甜蜜。
是的,什么皇后的虚名我并不在乎。如果想当皇后,我当初又何必选择离开四爷呢?可惜十四不会明白,为了我和胤鶬这份爱,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我失去的可是现代优越而舒适的生活,还有在父母跟前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绣心,你看看我呀!你的目光,为什么永远都只停留在九哥的身上?如果只有成为未来的皇帝,才可以拥有你。那么我发誓,为了你,我也要做皇帝。”十四神情激昂地说道,眼神专注而热烈。
我不由颓然地退了两步,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四刚才在说什么?难道以后发生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吗?十四他竟然说为了我,他也要做皇帝。难道说,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定数?十四这个未来的大将军王,他的悲剧竟也是我一手促成的吗?若是没有争皇位之心,以他和四爷一母同胞的关系,怎么也不可能被贬去看守皇陵啊。我一定要阻止他,阻止他悲剧的命运。为了我,没有必要拉这么多人进这个是非圈来。
“十四,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爱你,从来也没有爱过。从来,你在我眼中都只是个小弟弟。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也是绝不可能做什么皇后的。”我疾言厉色地说道,很想一狠棍敲醒做梦的他。
“绣心,不管你怎么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九哥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对待。”十四一意孤行地说道,完全听不进去我的劝解。
我觉得此时头痛欲裂,面对十四,我简直就没有语言了。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明白,我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选我所选,爱我所选。既然选择了胤鶬,不管是天堂也好,地狱也罢,我都会如影随形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先是锦心跑来,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是十四。看来出门还真得看看黄历,否则真还诸事不顺。不知道待会去康熙爷那里,还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十四,我要走了,万岁爷让我去南书房见驾呢!”我借故准备开溜。
“绣心,请你记住我说过的话,为了你我也要做皇帝!”十四凝望着我,眼神**而坚决……
真是为了我吗?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