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假孕妇
第二天,百里昊天和雅洁一大早用过早膳后就向薄家人说要出去到处走走,午膳晚膳都不回来吃了,便出门了。
走在金陵熙熙攘攘的大街,感觉和京城里就是不一样。看着来来往往的美人,雅洁不禁感叹,怪不得那些个文人雅客一来到这里就不想走了。
雅洁也像个从未上过街的小姑娘,一切都觉得很新鲜——古代的金陵和现代的南京一样繁荣嘛。
他们俩走在街上,觉得治安良好,一切太平,哪里有什么猖獗的盗窃案啊,两江的巡按真是太危言耸听了。连孕妇都敢独自上街呢。
“夫人,实在是抱歉了。”前面一个男子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孕妇,有些慌张,也还有礼的道了歉——撞到大人事小,撞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就麻烦了。
“公子不妨,是奴家不小心。”那妇人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并没有怪罪,反而开口安慰那男子。
可是这和谐的一幕在雅洁眼里却不那么美好。于是她走上前去拦下她说到:“这位夫人,你当真怀孕了吗?”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停下手边的事,看向她们,连刚才那个已经走了几步的男子也回过头来看。
“奴家怀孕的事难道还要向夫人报备一下么不成。”那女子口气中已隐隐有些冷意。
百里昊天不明所以,上前准备把雅洁拉过来。
“夫人既是孕妇,哪里有这么好的身手,那位公子的钱袋,想必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吧。”
“你说什么,青天白日下的夫人说话可要讲证据。”那妇人脸色已然青白了。
“这位公子,请你看看你的钱袋还在不在。”回过神的男子马上摸了摸,结果当然不用多想了,早就不翼而飞了。
“夫人,我的钱袋可真的在她那里?”那男子似乎已经相信了雅洁的说法。
“得看这位夫人肯不肯承认了。”说完更靠近了那女子,手趁她不注意便放上她的肚子了——软软的,怎么都不像肚子里真有宝宝的样子。然后在那女子神情有些呆滞的空挡,一使劲儿,一个枕头,便掉了出来——周围一片哗然。
“夫人,抱歉了,请跟在下见官吧。”那男子黑着脸说到。
“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夫人把钱袋还给你后就交给我们吧。”天生感觉奇准的雅洁似乎觉得这个女人很重要。
“是啊,公子放心吧。”百里昊天也上前说到。虽不知道雅洁干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那男子看着两人气度卓然,衣着光鲜,饰物价值不菲,想来也是有来头的人,略想了想说:“有劳二位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妇人不情愿的拿出刚到手的钱袋还给了男子。
“烟落,带着这位夫人去前面的客栈候着。”
烟落答应了一声便挎住那妇人往前走去。
“你怎么看出来那女人偷了东西?”
“看那女人的手法,应该是个惯偷了。”
“你还是没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也怪道你们男人不会注意这方面的。在我们的时代,孕妇上街是常事,但是在这里,妇女怀孕了,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出来,于是我就多留了些心。再看看她就觉得不对了。一般怀孕的人,尤其像肚子都那么大了,走路的时候应该感觉比较臃肿,她却相当的轻盈,而且一般孕妇的习惯动作就是用手护着肚子,可就在刚刚那男子撞上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动作,就更奇怪了。因为她是孕妇,大家的警惕性当然就会比较低,这样也最容易得手。但我因为觉得她不太对劲,就格外的注意了一下,果然看见她手脚麻利的把那人的钱袋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百里昊天不得不佩服雅洁如此细致的观察,于是问她:“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在我的时代,我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当然也和孕妇做过生意了。每次她到我们公司都很麻烦的,又是要人扶,又是随时要起身走走的,看了几次对孕妇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说着话,二人便到了客栈前,烟落已经押着那名女子在厢房等着。
二人坐下,雅洁开口到:“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贫困之人,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去偷别人的东西呢。”
那女子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年纪轻轻的就做这等事,到底是很不好的。”
那女子还是不说话。
“你不说话,要我们怎么帮你呢。”雅洁依然耐心的说到。
但是回答她的还是沉默——貌似古人的嘴都很紧,忍耐力也很强大。
“既然你不愿意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咱们就耗着,看你到最后说不说。”不知道为什么,雅洁就是有一种感觉,一定要她说出理由来。
房里顿时就安静了,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竟没有一个人开口。好像就是在比谁的耐心先用光。
只是,耐心都还没有耗尽的时候情况突然有了变化。女子突然开始抽搐,手也开始无意识的发抖,慢慢的竟然出现了呻吟和神志不清的现象。这让百里昊天有些着急,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雅洁看到这却陷入了沉思,这怕不是……
“烟落,把她放到床上按住,在她嘴里塞块儿手绢,快,别让她咬着自己的舌头了。”雅洁看着她情况不对,赶紧吩咐烟落说到。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昊天看着她问到。
“我也不能肯定,但这的确像吸毒的症状。”雅洁有些不能肯定的说到。
“吸毒?有人傻到吃毒药么,那她怎么还能活着?”
“等着我问她问清楚了再和你解释吧。看来我的直觉没错,我一直就觉得她有问题。”
雅洁看着床上表情痛苦的女子,轻声的问到:“你现在需要什么吗?”
已经进入昏沉阶段的女子,潜意识里似乎听到了她的问话,气若游丝的说到:“五…石…散。”
仅仅几个字,让雅洁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于是转身对百里昊天说:“你会武功吗?能帮我把她的睡穴点了吗?”
百里昊天点点头,终于那女子陷入了睡梦中,也许这样痛苦能少些吧。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百里昊天不甚明白。
“五石散。按我们那里的说法就是毒品。简单说,就是一种能使人致幻的药物,会使人精神和身体产生依赖,最后会破坏身体,导致早衰和死亡。在不能得到毒品的满足的时候就会像她那样的情况,甚至有可能丧心病狂,以至疯癫都是有可能的。这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对社会危害很大。所以在我们的时代,这都是政府,就是朝廷的意思,他们重点打击的对象,对于制造和贩卖毒品的人量刑都很高。”
“那这种东西会让人失去斗志,失去廉耻,只想着那东西是吗?”百里昊天皱着眉头问到。
“的确,这个东西的诱惑力是你想象不到的大,因为在吸食的时候会有种飘飘欲仙特别美好的感觉,所以总是屡禁不止,让所有当政者都很头疼。”
“这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而我竟都没有发现。”百里昊天对于自己的不查和失职很自责。
“你天高皇帝远,怎么能那么好的控制江南的事。”雅洁安慰到,“连妇女都吸食了,那说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不知道是不是可控。”
“我想问问她,能把她弄醒了吗?”
“五石散相对于我们的海洛因来说还是毒性很小的,依赖性也应该不是那么强,要解毒也相对来说容易些,也不会特别的痛苦,但也不是个容易的事。现在你试着把她弄醒吧,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被她弄伤了,现在她的情况不好说。”
“嗯。”百里昊天答应了一声,接着就把那女子弄醒。大概是昏睡中帮她化解了一些毒性,她再醒来的时候神智已然是清醒一些了。
“现在你还执意的什么都不说吗,我们耗得起,但你撑得住吗?”雅洁已没有刚才问话的温和,已然有些严厉了。
那女子想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说:“奴家在服用五石散。因为五石散越来越贵了,奴家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说话间,女子竟有些呜咽。
“是谁最开始让你服用的五石散?”百里昊天开口问到。
“奴家也不记得了,只是知道十里八乡的服用的人也不少,而且都有段时日了。所以这五石散的价钱才涨起来的。”
“倒很懂得供求关系。”
“你都是在哪里买五石散,你相公知道吗?”
“街尾的那家卖醋的家里有卖。奴家记得周围的人都是到那里去买的。至于奴家的相公,常年在外做些小本的买卖,并不知道。”
“五石散现在卖到了什么价钱。”
“现在一两五石散卖到五两银子了。”
“简直就是要命嘛。”雅洁不禁脱口而出,“怪不得你要去偷别人的银子。”
“这样下去,你只会死。”雅洁一点也不危言耸听的说到,“而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停了这五石散。”
“停了。”那女子说话声音明显慌张了,气息都有些不稳,“这药不能停的,停了会出人命呢。”
“你要是不停死的会更痛苦,你想以后中毒更深一些了,你又没有银子再买了,想比现在更疼的死去吗?”雅洁开口,一定要说服她戒毒。
果然,可能刚才的疼痛让女子心有余悸,不说话,像是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中。这个明显的、毫无疑问的马上就应该戒掉的问题,古人居然还要想!雅洁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却忽略了,要是那么容易就放下,那还是毒品嘛。
“那是不是说,奴家每天都要忍受着这种痛苦?”女子终于说话了。
“开始的时候的确会很疼,但是只要熬过开始的几天就好了。你想想,不服用这玩意儿,省下来的银子给自己多买些胭脂水粉的,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别让你相公回来看见你面容憔悴的样子休了你。我不是在逗你玩,我真的见过吃这东西的人,整个人都人不人鬼不鬼的。”
也许女人天生是爱美的,或许是被雅洁假设的情况吓到了,那女子就真的点头答应了。
“你就留在这儿,我们会留下几个人看着你,直到你完全摆脱了它。”
“那奴家家里怎么办?”
“你回去说一声,说要为丈夫和公婆祈福,留在庙里几天。”雅洁马上帮她想出了对策。
“奴家要是真能离了这东西,奴家心里一辈子感谢二位的恩情。”
“感谢倒是不用了,只一条,以后再别沾上这些害人的东西了。”
说完,留下几个“影子”又买了一个丫头回来照顾她,二人便回去了薄府。
着人把晚膳送到了聚缘阁,直说逛了一天累了,也没有心思再出去搭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