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影子”
之后几天相当规律,每天上朝下朝,回来休息,喝茶看书,问问“影子”当了多少东西去赵家,赵家有没有什么动静,总之一切都平静的让雅洁觉得有些无聊。
晚上,雅洁还在榻上看书,而烟落她们,雅洁早让她们先下去休息了。正看着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灯火通明的寝居里,瞬间全黑了,几道黑影交叉闪过,顿时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雅洁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所以她静静等待着,虽然心里是有些怕怕的。
“娘娘倒很镇静嘛,呵呵。”一阵粗哑的女声传来,在黑暗中乍听的确有些阴森,尤其最后的笑声,不禁的让雅洁鸡皮疙瘩纷纷起立。
“明人不做暗事,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雅洁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现在是皇宫,料她也没有胆子对自己怎样,还是先以静制动,再见机行事吧。
“我本不是什么明人,也不需要现身,今天来只是想寻求娘娘的合作帮助罢了。”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如何相信你,如何和你合作呢。”
“呵呵,娘娘倒是嘴硬啊。听说最近娘娘颇得皇上宠爱啊。”
“没有这样的事,本宫和皇上本就是夫妻。”雅洁说的理所当然。
“呵呵,娘娘说的好,和皇上是夫妻,和状元爷又是什么关系呢。怕不是娘娘也学前朝的旧习,养着面首吧。也怪道做不成刘家的女婿,状元爷竟然还那么大方的就原谅了刘三小姐。”
“阁下知道的倒不少。”雅洁一惊,她怕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吧。“若本宫不依呢。”
“呵呵,不依啊,小人又能把娘娘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一时嘴快,告诉了别人,娘娘和状元爷私交甚笃啊。”那人不紧不慢的说到,好像笃定了雅洁会答应似的。
“看来阁下是有备而来,但要本宫做这种无利的买卖,本宫也不能吃亏到底不是。这样吧,本宫考虑考虑,明日这个时候本宫再给你答复如何?”
“娘娘竟把小人当傻子耍,要是明日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只怕做这无利买卖的就是小人了。”
“本宫以皇后的名誉起誓,明日这里就如同现在一般,绝不食言。”
“好,小人姑且就相信娘娘的诺言,到时候别让小人失望了才是,呵呵。”又是一阵笑声,黑影便掠走了,烛火又重新燃了起来,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雅洁在她走后完全没了睡意,抱着软枕在寝居里走来走去。听她的声音应该是变声之后的效果,明显的就是不想让人认出她的声音来。能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想必是能在宫里来去自如且已经监视她已久的人。只知道周围有一个岚颦不怀好意,没想到打这凤翔宫的主意的人还真不少。
听刚才那人说话,雅洁大致可以判断出她的位置,应该就是在东面窗外的大树上了。虽已经深秋了,树上没有多少叶子遮挡,但到底视野比在屋内开阔,而且可以清楚的看到屋里的一举一动,而她自己倒成了视觉的盲点,不容易被发现。看来明天这个时候得移到桌边看书,这样离她近一些自己也多点胜算在手上。
打定主意后,睡意终于找上了雅洁,遂安心的去找周公约会了。
第二天,雅洁早早的用完晚膳,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百里昊天打发走了——一来是遵守承诺,二来在事情还没个眉目的时候不想让他乱担心。
还是披着皮毛,坐在窗边看书,等待着那个人物再次出现。
果然,准时的,那阵阴森的笑声响起——还好还是那个位置。
“皇后娘娘,想好了,想和小人做这个买卖么。”
“本宫想先听听是什么买卖。”
“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皇后娘娘多留意一下瑾妃。瑾妃身上可是有不少值得推敲的事情。说来娘娘竟没什么吃亏的,和小人合作还能打击别的嫔妃。”
雅洁心里想着,是谁宫里的人,竟挑唆自己去打击瑾妃。虽没和瑾妃深交,但就是寥寥数次对话,就已经让雅洁就觉得她是一个心眼深的不可测的女人,没什么事绝对不会去招惹她。就在雅洁纠结的时候,那阵熟悉的香味钻进了雅洁的鼻子里——呵呵,原来还是她。
“你下来吧,岚颦。”雅洁很肯定的开口到。
但是树上却是一片沉默,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不用再想了,本宫既然说出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你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人,快下来吧。”
“咻”的一声,黑影便闪到了雅洁的面前,果然,出现在雅洁面前的是岚颦那张清秀的小脸。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岚颦自认做的已经天衣无缝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能做出来,本宫就有法子知道。”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好像开始对雅洁有利了。“你说吧,为什么要来挑唆本宫和你主子斗,要是真发现了你主子身上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也活不了。”
岚颦站在那里一声不吭。雅洁看着她还不开口,于是准备改变路线。
“那些话,本宫就当没听见,你也没说过。但你既然来了,就和本宫好好说说话吧。这么长时间了,本宫也没功夫好好瞧瞧你。”说话间倒真仔细的打量着岚颦——可真是一个美人胚子。怪道刘大少痴情这么多年。面容温柔娴静,而眉眼处却自然流露出一股妩媚风流,再配上这段幽香,一时之间竟能迷惑人。若不是身上这一身利落的黑衣,怕天下的男人都要醉倒在这别致的温柔中了。看来她很懂得在后宫之中隐藏自己,不仔细看,竟都没发现她的美丽。
“你话少,本宫也不强求。那就本宫说,你且听着。”雅洁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似乎准备对她进行缓慢折磨。“状元爷和本宫素来交好。他年轻又有才气,想来你也同意吧。可前个儿他却愁苦了,向本宫寻个主意。说刘大人忧心,念叨着刘大少爷也到了该娶房媳妇儿的年岁了,可就是迟迟不肯找个好姑娘成亲。做爹的竟不知道他有没有心上人,有没有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年纪一把了,这话也不好问出口,于是就托了状元爷受累去问问,毕竟同龄人好说话些。可刘大少爷竟然还是什么都不说,愁煞了刘大人和状元爷了。于是状元爷来求本宫,看着本宫能不能寻个好姑娘下懿旨赐婚算了,也省的一圈人为他操心。但本宫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打听清楚了不能白白的糟蹋了别人家的姑娘不是。虽说他有个京城四公子的名号,但现如今到底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想问问瑾妃,但到底是他妹妹,就是想公平点说,言辞里必有些夸大的。但你就不同了,你自小长在尚书府,对刘大少爷也熟悉,而又是下人,想来不会偏颇,采信度是高的。”
雅洁说了这么一大车话,可是岚颦还是那样的表情,似乎说了一个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难道她就这般的无情,也难为刘载延为她痴情守候这么多年了,在众家闺女眼中的如意郎君竟不值得岚颦动动眉毛?还是她习惯把自己的情绪隐藏深处,外人不可窥也?
可是再仔细看看,岚颦的呼吸已然乱了。呼吸乱了,心乱了,情也乱了吧。
“你倒和本宫说说,刘载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本宫也好张罗。”
“少爷他......”岚颦“他”了半天也没有“他”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了,还听刘大人说,刘公子一年倒有半年不在家,本宫就为难了,总不能随便的给他找房媳妇儿让人家闺女守活寡吧。”
“娘娘不停的向我说少爷的事情干什么?”岚颦也是个聪明人,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对,于是开口问到。
“本宫是忘了,以为你是烟落,只想着把恼人的事儿说出来,到底好受些。现在是让你难受了么。”
“奴婢不敢。”
“不敢,你连挑唆本宫去招惹你家主子都敢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雅洁悠悠的喝了口茶,好像在等岚颦的回答。
可岚颦就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
“很好,什么都不说不是,本宫就猜猜这是为什么。听说你本是一位家境殷实的小姐,可是幼年家里遭逢巨变,好像还是向来善良的刘夫人在路边把你给带回了府去,拨给瑾妃当贴身丫头。这可是再造的恩德,你怎么反倒撺掇本宫去挑瑾妃的不是?”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岚颦轻描淡写的带过,但雅洁却觉得这话里有难掩的悲痛和一丝不知为何的惆怅。
“这可是怎么办才好,本宫正想帮帮你。难为你装神弄鬼的,不就是想借住本宫的力量么。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本宫,本宫怎么帮你。”
“容奴婢说句冒犯大不敬的话,虽说娘娘们平时斗的你死我活,但和奴才们一比,到底你们娘娘是一起的。再说几大家族不容水火,但这么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娘娘,您莫把奴婢看成那痴儿,奴婢的斤两自己还是掂量的清楚的。怕是告诉了娘娘,最后奴婢的身家性命都不知道是怎么丢的。”岚颦说这话是已然有些豁出去,什么都不怕的意思了。
“岚颦,有些事你看的通透,有些事却是你想不到的。刘家的事,本宫这里自有本账,到时候谁都跑不掉。现在本宫时刻为你保留着权利,你什么时候想好了,觉得能信任本宫了,本宫随时欢迎你来。如果你愿意向本宫说出实情,道出苦衷,本宫一定给你最大的帮助。”雅洁许下保证。
“娘娘只怕是诳我的吧。”岚颦还是不愿意相信身在高位的人会真心帮她。若是她手上握有什么把柄就不一样了。
“至于状元爷的事就是你告诉皇上了也成为不了我的弱点。皇上一切都知道,你尽可以试试,看看皇上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本宫。”雅洁好像知道岚颦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看来和娘娘合作真是难上加难了。”岚颦话里的失望与失落不容错辩。
“合不合作,本宫的诚意是已经展现了,主动权可是掌握在你手上。”雅洁是一个执行长,深知谈判心理的重要性。现在,以雅洁的经验来说岚颦有了动摇的意思。
“岚颦不打扰娘娘休息,奴婢告退。”就在雅洁以为她会向她坦白的时候,岚颦居然退了一步——看来她的心房还没有彻底打开——又或是顾虑到了刘大少爷么,想来今天突然提到刘载延,在她心里的冲击不小吧。
现下看来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大家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